第80節
饕餮抱著肖衍不肯假手他人,一邊往外逼向體內鉆的煞氣,一邊問夏公主:“還剩幾塊靈石能完成?” 夏公主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兩枚?!?/br> 心中暗自驚嘆,不知這陶先生和肖衍到底什么來頭,本事高得遠遠超乎所料不說,眼光也忒毒,周遭環境如此亂糟糟,竟也能分辨出他們大隊人馬中一個不大起眼的舉動的含義。 她忽而有些慶幸,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舉動之一,大概就是聽說厲鈞去找南城外的人晦氣時,覺著這事兒因瑤瑤而起不能耽擱,立刻派人去解了個圍。又尋思著城南不安全,將恩人請到了城內。 當時不過以為是兩個有點本事的人,不論來丈夫國想做什么,條件允許都可以拉拔一下。卻萬萬沒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和手底下所有人,都只有仰賴他們才能得到一線生機。 所謂奇遇,不外如是。 饕餮點頭,看了眼五行化煞陣的勢頭:“加快點速度?!?/br> “好!”夏公主沒有多問,點點頭,扣緊了手中一塊靈石。 一行人不再廢話,小心翼翼地跟著領頭人,以最快的速度踩著高低不平的路,走出一條有規律的、蜿蜒的軌跡來。鼓暫時顧不上他們,掙扎著到了欽身邊,拍著翅膀想幫他滅火,卻并沒有什么效果。 而肖衍表面上陷入了昏迷,體內卻是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拉鋸戰。 欽應該是從他出手時的靈氣波動中分辨出了什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受了鐘山玉的誘惑,急切無比,下手奇狠,一掌差點讓他一口氣沒接上來。被饕餮抱著打架時,肖衍想要快些運起常練的功法恢復一點,身上的靈氣卻都不聽使喚。 煞氣飛快地侵入肺腑,冰寒一片。體內的鐘山玉蠢蠢欲動,但它是依附著肖衍的身體而存在的,身體遭到了重創,鐘山玉也被抑制了不少,只能拖慢一點煞氣入侵的進度罷了。 直到五行化煞陣動起。 五行之氣,赤黃青白黑,從環繞著羭次山的山峰亮起,又以地為最后的承載。而身在其中的肖衍,體內的能煥發五色的鐘山玉,微妙地與它感應上了。 鐘山玉雖然外顯時極為柔和,內里畢竟蘊含著龐大到無法估量的靈氣,一時間倒似成了整個陣法的心臟,瞬間活躍了起來。 肖衍一直缺的便是這樣一個氣息。鐘山玉靈氣一動,身上一直松散無反應的妖力也跟著被牽扯流轉起來,所有的經脈在這兩股力量中逐漸蘇醒、活絡。鐘山玉的靈氣實在太過充沛,有它支撐著,便如汪洋大海不斷地將水流匯入一條條接近干涸的江河,將入侵的煞氣一點點往外趕。 饕餮抱著他與大部人馬一起走時,肖衍還只是顯示了一點自愈的跡象。等饕餮又分出一絲妖力助他一臂之力后,沒一會兒,竟覺懷中寒冷徹骨?;琶υ倏磿r,卻見肖衍的臉色已恢復了三分,烏黑的掌印眼見地消退了不少,這冷意不過是體內將煞氣再往外趕罷了。 一點光亮自肖衍身上亮起。 因著有靈石結成的陣所帶來的的光亮,一開始幾乎沒人注意到,只有饕餮鄭重地看了又看,確定肖衍絕對是在好轉,就放下了心。后來這光亮漸盛,赤白青黃黑五色再也掩不住,光華流轉間,竟比所有人頭頂緩緩聚攏的靈光愈發純粹得多。 隊伍依舊有條不紊地前進,只是所有人都近乎驚異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傳說中啟動后便自行周轉,再無法控制的五行化煞陣,所有的靈光緩緩形成了一個漩渦,在圍繞著肖衍打轉一般。肖衍身上光華愈盛,鐘山玉的靈光與五行化煞陣的光芒逐漸融合到一處,靈氣源源不斷地供入大陣中,大陣又更快地覆蓋向整個羭次山。 聚煞陣再次劇烈地動搖起來,羭次山濃重的煞氣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天地間的清氣猛然灌入,以肖衍為中心掀起一陣狂風,飛快地灌向四圍。眾人這次沒有慌亂,而是近乎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這堪稱久違的、沒有絲毫窒悶的清氣。 五色光華柔和地纏繞在一起,飛快地上升,直沖云霄,點點光芒如萬千螢火,溫柔地四散入飽受煞氣摧殘的綿延山脈。 遠在靈山的巫凡渾身一震,然而這次用不著她預示,所有人都在視野開闊處,驚訝無比地望著本該是煞氣最濃處散出的、無與倫比的清氣。 長年不見天日的密室猛然打開,身材高大卻快瘦成骷髏的長袍男人飛快地走出,這回他連對容貌遮遮掩掩的時間都沒了,不過掃一眼那極強的靈光,就立刻失態地吼道:“快!傳訊讓那幫蠢貨停下七星連珠陣,快——” “鐘山玉……鐘山玉……終于又現世了,真是天不亡我……來人,快來人!去,這次必須弄清楚在誰手上!無論用什么法子,給我找出來!” 臨時“遵照即大巫指令撤退”的巫咸國大部人馬,半途中紛紛抬頭看那靈光萬點,近距離被煞氣壓抑許久的他們只覺天地間都清爽了許多,幾乎以為是傳說中的神跡終于再現。巫咸國大部分人對神的信仰本就不是其他國度可比的,一時間竟有人激動無比地半道跪了下來,眼含熱淚地不停比劃著最古老的感謝神明的手勢。 感謝諸神,到底不曾拋棄這時間。 只有巫相頭一次控制不住地變了臉色,顧不得越來越多跪倒的巫者,一開始近乎驚恐地看著那暴起的靈光,臉都扭曲了一瞬,待分辨出了那是什么,又變成了狂喜。 他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帶著心腹狂奔如羭次山,將那絕世的寶貝搶到手上再說,隨即又想到前頭借刀殺人的計劃,神色一變再變,這回徹底顧不上暴露不暴露了,飛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巫相慢了一步,等趕到時山,正好看到偷偷帶人繞回時山的巫遠奮力將最后一塊靈石推入了既定位置,他顯然不知道那五色靈光代表著什么,神色有些驚恐,看到巫相時又一臉驚訝:“巫相大人,您怎么來……” “混賬——”巫相激動得渾身發抖,手腳都配合不協調了,速度卻依然極快,打著跌撲了上去,拼命地想要扒開那靈石,卻哪里來得及? 七點星芒亮起,瞬間連成一線,然后光芒暴漲,如一把尖刀絞入了羭次山。這七星連珠陣又叫“七星連誅陣”“七星絕殺陣”,威力不似五行化煞陣那么柔和,頃刻間又是一番風云變色。 巫遠驚疑不定地看著巫相如喪考妣的神情,遲疑地喚道:“巫相大人……?” “去死吧蠢貨!”巫相眼中全是血絲,忽然失態地回身一拳,狠狠地砸向了巫遠的面門,“完了……全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巫遠不明所以,爬起來后捂著臉有些憤怒地想要跟上去討個說法,卻發現有一道幽光一閃,將他錮在了一條細細的線內:“……這是?” 巫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一看那細線向遠處蔓延開來,隱隱正是沿著七星連珠陣展開的,哪里不明白的?再看憤怒得要命還是飛快撤開的巫相,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你卑鄙——” 他雖然總是心心念念算計別人,這會兒被人擺了一通,卻也是極難接受的。巫遠開始徒勞地掙扎起來,一邊怒罵一邊試圖攻擊那道看起來極不起眼的細線,卻哪里撼動得了半分?很快就感到體內所有的靈氣都被抽空,委頓在地,不過片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巫相這會兒也顧不上得意了,一臉慘淡地看著羭次山的方向,喃喃道:“本想著用你祭陣,又避免了跟那老不死的即解釋,又可以讓陣法啟動更快,誰知……天意吧……” 誰知道他們心心念念找了那么久的鐘山玉就在其中? 七星連珠陣一啟,所過之處寸草不留,連鼓與欽這樣的遠古神祇的神魂都可能撕為碎片,鐘山玉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塊靈石,能有幾分留下來的可能? 山外有人歡喜有人愁,掙扎在羭次山中的人卻是苦不堪言。剛剛穩定了片刻,整座山又開始翻江倒海,夏公主剛把倒數第二塊靈石嵌入相應位置,幾面山崖就那么毫無預兆地崩裂在眼前,一時間狼狽不堪。 本來沒一會兒就該耗盡的五行化煞陣在鐘山玉靈氣的支持下,依舊未散,七星連珠陣氣勢洶洶,先是轟然撞上了聚煞陣,余波又掃上了五行化煞陣。 羭次山被攪和了一遍又一遍,聚煞陣愈發松動,一個照面就被撕裂了幾處,又一個來回后,幾乎分崩離析。焦頭爛額的鼓忽然停了下來,看著逐漸收攏的大陣,再看看神智全失、痛苦不堪中依然想要吞噬自己的欽,又看了一眼互相扶持著想要離開的大部隊。 眼中漸漸地浮起了瘋狂:“想要就這么走了?想得容易……” 整只鳥一點點膨脹開來,在崩潰邊緣的化煞陣似有感應,忽然整個裂了開來。滿山彌漫的煞氣整個一收,忽然擰為兩股,一股灌入鼓的身體中,一股將欽裹了起來。饕餮燃起的火一下子被撲滅了,欽安靜了下來,看看身形愈發膨脹的鼓,歪了歪腦袋,竟然沒有立刻發動攻擊。 “就算要神魂俱滅,我們也先把膽敢打我們主意的、欺到我們頭上人通通趕盡殺絕再說?!惫奈⑽阮^,對著欽說話的語氣堪稱溫柔。 欽眼中略有一絲迷茫,但他正自虛弱,這會兒只能完全服從這個把煞氣管給他的家伙。 七星連珠陣的光芒再次掃來,這次沒了聚煞陣,幾乎暢通無阻,半片山都被夷為平地,又直直地撞上了五行化煞陣。肖衍渾身一震,七竅都微微滲出血來,饕餮長吼一聲,硬是在這種情況下化為了原型,一邊護著人,一邊試圖以妖力封住鐘山玉的靈氣。 然而他與欽一戰受創,反而流轉的五色幫他拔出了所有煞氣,根本壓不住對方。 兩陣很快再次劇烈沖突,肖衍又是渾身一震,這回整個人都醒了過來。喘了口氣,眼神剛有了焦點,就看到鼓與欽一道包抄了過來。饕餮憂急之下,暴躁無比地應戰,雙方都帶著屬于自己的驚痛,帶了點不顧一切的味道。 七星連珠陣再次橫掃時,五行化煞陣終于撐不住,徹底地崩潰了,與鐘山玉的聯系徹底斷開。肖衍不必在被兩陣對抗的能力所傷,山上的所有人卻受到了更肆無忌憚的沖擊。 漫天的殺氣如無數鋼刀,并不比之前聚煞陣好受多少。整個隊伍東倒西歪,靈石撐著的小陣徹底垮掉。饕餮身上新添了無數傷口,鼓與欽仗著煞氣一再愈合。 大陣浩浩蕩蕩地掃來,如同一把巨大的刀子,即將落到所有人頭上。 夏公主整個人差點被甩出去,以長劍刺入山石,牢牢地握住劍柄不放?;⒖谒毫?,整條胳膊幾乎失去知覺。她將渾身的防御卸下,所有的能力全都聚集在左臂,將最后一塊靈石遠遠擲了出去。 欽纏住饕餮,鼓幾次變動身法,終于出現在了饕餮背后,一瞬間竟然化為了半透明的人形,嘴角帶著獰笑,雙手結了一個復雜的手印,一齊拍向饕餮后心。這一下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再化為鳥身時,整只鳥縮小到了原來的一半。 毀天滅地般的煞氣逼人而來,饕餮卻始終被欽纏住脫不開身。 肖衍呼吸又困難起來,心里卻繃到了極限。鋪天蓋地的黑色在他眼中一點點放大,拉近—— 所有人都驚叫出聲。 最后一枚靈石準確地擲到了相應位置,一條長龍般的軌跡,順著夏公主等人艱難走來的路亮起。 青龍出水陣。正是夏公主陷入絕境中,始終等不來救兵時,唯一的希望。也是當初明明看出了巫相等人打得小算盤,饕餮和肖衍依然沒有想別的法子,匆匆進入羭次山的原因之一。 巨大的青龍昂起頭,將將與橫掃而過的七星連珠陣光芒最盛處錯開,從絕殺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夏公主一行全在陣中,饕餮卻還被纏著不能脫身,鼓釋放出的煞氣已逼到了他后心,近乎能感覺到后背血rou模糊,溫熱的液體四濺而出。 “公主,青龍陣快垮了?!庇腥撕暗?。他們帶的靈石一路消耗,能撐起威力這么大的陣已是勉強,這生機是真正的“一線”。 “你們先出去?!毕墓鞒谅暤?,目光沒有離開饕餮和肖衍那頭。 焦急的副將們默默地站到了她身邊,其他慌亂的人群忽然也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落到了饕餮和肖衍身上。 饕餮一咬牙,轉身要將肖衍拋入陣中。肖衍胳膊死死環著他的脖子,怎么都扒不下來。 “我跟你在一起?!毙ぱ芷D難地吐出幾個字。 他穿越而來,本就孑然一身,所有的牽掛,不過是死死抱住的一人而已。他兩世頭一回戀愛,卻比所有人都驚心動魄,能這么轟轟烈烈地死在一起,也稱得上浪漫。 饕餮微微低頭,巨大的眸子安靜地看著他,里頭滿是動容。他似乎想做出一點表情,但不知是劇痛還是其他,幾乎做不到,忽然仰天發出一聲雄渾悠長的吼叫,再顧不得什么欽的糾纏,鼓的全力一擊,化為人形躍過半空,想要雙雙躍入青龍出水陣。 羽衣軍全部人的靈氣集結在一起,沒入鼓的煞氣中。 七星連珠陣再次掃來,要將所有人化為齏粉。 所有的力量沖擊在一起,被黑暗吞沒的剎那,肖衍身上五色光芒暴漲而起,比方才更盛,幾乎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鼓和欽驚懼地后退,幾乎被那一瞬間的光打散好不容易凝聚起的身體。 七星連珠陣整個一滯,饕餮越過兩陣間僅存的一道縫隙,夏公主等人驚喜若狂,七手八腳地接住二人。 青龍騰空而起,沖入云霄。 七星連珠陣想要攔腰截斷,卻無端又是一滯,只堪堪截下了偷偷揪住青龍尾巴的鼓與欽。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遠在羭次山外,小禿激動地拍著翅膀。 “呼……好了好了,好險好險?!敝桥呐男乜?,長出一口氣,看著暗衛在小禿蹦跶的地方擺好靈石,又瞇起眼睛看一行人逃出生天。 不遠處,另有一塊靈石微微發著光。就是這兩塊靈石,將七星連珠陣的威力稍稍削減了一點,也給羭次山的人,爭得了最關鍵的一線,青龍出水陣沒有半途腰斬。 智拍拍小禿的腦門:“好樣的!” 他們倒沒預料到鐘山玉會發揮作用,只是小禿這家伙,最貪靈氣,七星連珠陣這么強的靈氣,這家伙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分一杯羹?饕餮看它有幾分本事,抱著多一重保障的態度,急匆匆地交代了大致位置就進山前,又加了一句:“到時候,也許可以聽著禿毛雞的?!?/br> 當時小禿特別不忿地拍著翅膀一通“啾啾”,大概的意思是:你才禿毛雞,你全家都是禿毛雞!人家明明長了毛! 只不過沒人聽得懂罷了。 第108章 番外1 鼓第一次見到欽, 是在峚山腳下。 當時他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擁著, 正打算找個地方尋樂子, 剛商量著要不要抓點厲害的妖獸養著玩, 拐過幾個彎, 就看到一個青年。身材修長, 面容俊秀,更難得的是周身溫雅的氣質, 平和簡淡,讓人一見就容易心生好感。 只是—— 鼓撇撇嘴角, 頗不感冒。 他是鐘山神之子, 平日里高來高去的神明見得多了,最不缺的就是雷厲風行揍起人來毫不手軟的,背著手仰著腦袋神龍見首不見尾故作神秘的,以及這種看起來溫文爾雅的。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每次看到自己時, 不是吹胡子瞪眼捋袖子,就算客氣疏離地一笑,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連骨頭縫里都透著“看不上眼”四個字。 因為他是鐘山神之子, 卻沒有鐘山神之子該有的樣子,天天尋思著吃喝玩樂, 十足的不思進取??偸羌m結了一幫同樣不長進的混世魔王,呼朋引伴招搖過市的模樣, 簡直讓人眼睛疼。 偏偏他天賦還相當不錯, 許多人那叫一個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恨鐵不成鋼——好像他們熟到這個程度了一樣。 鼓是個由著性子來的人, 當即下巴一仰, 甩著膀子更加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打定主意要礙一礙這青年的眼。走近時又隨意掃了眼,卻發現這青年又有些不大一樣。 氣質相當出眾,很有幾分上神的模樣,氣息卻并不強悍,甚是可以說相當微弱,穿著也堪稱寒磣,周身上下竟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靈寶。 他在跟峚山腳下看門的小神說話,客客氣氣的。那向來看人下菜碟的小神沒怎么搭理他,一臉不耐煩地把目光斜斜岔開,忽看到了鼓一行人,頓時把臉笑成了一朵花:“哎喲,鼓大人,您這是去哪兒呀?” “轉轉?!惫拿娉切∩顸c點頭,又沖著欽那邊微微抬了抬下巴,動作頗不客氣,“你這兒干嗎呢?” “嗨,不知那個犄角旮旯來的小山神,跟我求玉膏來著。七七八八地說了一大通,什么山頭上的活物實在缺靈氣之類的,我說沒有,他還死纏爛打……大人您給評評這理,這玉膏可是宴請天地鬼神的,能這么輕易給出去嗎?”那小神頭一次跟鼓搭上話,頗有些受寵若驚,當即手舞足蹈滔滔不絕起來,比劃間卻更顯得嘴臉刻薄,說著說著還不耐煩地驅趕那青年,“你就死心吧,別杵這兒礙事!” 欽也不生氣,微微往后退了兩步,還側了側身,特地將鼓的去路讓開了一些。又好聲好氣地說了幾句什么,不外乎希望那小神通融一點,算是為生靈造化著想之類,卻也不卑不亢,溫和而不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