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我以為你會把她們留下來?!?/br> 沈覓搖搖頭,“每個人都有不得已,黃太守一家淪落,雖然很多事我不問也不知,但是我不想給你添麻煩,能扶她倆的那一把,剛剛你已經扶了?!?/br> 薛澤淺笑,他的無奈,她明白。 走了約一個時辰,盡是高高低低的山路,幾乎看不見人煙,見她額上隱隱有汗珠,“可是累了?” 沈覓想著累了也沒用,總要走回去不是?應道:“不累,想來腹中已經有空余的地方,你可想想晚上吃什么了?!?/br> “可是,我有些累了?!?/br> 嗯? 他走路帶風,腳不沾塵,連鞋幫子都是干凈的,會累? 看著某人對自己笑的那么賊,沈覓有些丈二摸不著頭,“那咱們休息片刻再趕路?” 薛澤笑意加深,摸摸她的頭,手銜入口中打了個響哨。 響哨在林中悠揚,驚起一群飛鳥。 不過片刻,前方小路上出現一個白點,白點越來越大,直至近前。 白馬親熱的蹭著某人,顯然是老相識。 “薛溫良!你又逗我!” 薛澤拍拍馬頸,指著沈覓對白馬一本正經的道:“白馬弟看好了,今后,這杏目圓睜的美人是你大嫂了?!?/br> “......薛!溫!良!” “為夫在!” 嘴皮子說不過他,沈覓橫起小拳頭,薛澤圍著白馬轉啊轉,笑的腹痛不已,沈覓追了半天愣是摸不著半片衣角。 眼看她跑的氣喘吁吁,小臉上的汗珠晶瑩透亮,薛澤停下腳步,轉身擁美人入懷,“歇歇,看你汗透了,免得吹風?!?/br>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沈覓一點也不想動,連眼皮都不想掙開,靜靜的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有點青草味,和著清晨的露珠,干凈清爽,很是好聞。 “溫良,事情什么時候能結束?” “我也不知,總有那么一天會結束,等太子登基,竇家勢微?!?/br> 太子登基,竇家勢微? “嗯,果然得等些日子?!?/br> “也不會太久,阿覓,你及笄,我們便定親,等事情有了眉目,咱們便成婚,我會掙得軍功,風風光光迎娶阿覓?!?/br> 說到及笄,不過是眼前的事,待到臘月十二,沈覓便十六歲。 漢朝女子十六歲及笄,正是□□,意味著可以嫁人了。 “十六歲還太小,不著急?!痹谏蛞捬劾?,十六歲還是個半大孩子,是真的不著急。 “嗯,小了些,再長長?!蹦橙怂剖菚e了意。 沈覓臉紅,“以后不準嫌我吃得多?!?/br> 某人看天:“哪有嫌你吃的多,不過是剝蝦剝的手疼?!?/br> 沈覓:“......” 想想大半盤蝦都進了自己肚子,沈覓很厚道的要看看他的手。 薛澤又開始抖,沈覓很有意見。 “薛溫良!不準笑!” 薛澤抿緊嘴,只露出滿含笑意的眸子,一眨一眨,星子灑了一地。 晚飯主清淡,不過簡單喝了荷葉粥。 阿風回來時已是亥時,把黃鶯主仆送到了相鄰的郡縣,尋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之后她們要去哪里便不再過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竇竇,小朋友們想你了,你啥時候出來? 竇竇啃著大冰磚:嗷~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過于大熱天啃著冰磚吹著空調,讓薛家小子浪去吧,覓覓還是本大尾巴狼滴 大狐貍剝著蝦:大白天做夢吶!來,作者君,請吃蝦,我愿意上戲哈。 ☆、山神撒下的毒瘴 翌日是個好天氣, 正好啟程前往蜀郡。 走的盡是山間小路,人跡稀少,偶爾能見到一兩個山民。 穿過樹林,再見竹林,穿過竹林,還是樹林。 小松鼠躍來躍去, 并不怕人, 不知會不會有熊貓竄出來? 那可絕對是野生的! 連著下了幾日雨, 泥濘的很, 馬車行的并不快。 “我們還得幾日能到蜀郡?”車內美人問道。 趕車的郎君回頭溫言答道:“再需半日就到了,可是倦了?莫要看壞眼睛?!?/br> “嗯,不倦?!?/br> 在車里窩了幾日, 怎能不倦,想想趕車的人更累, 自己哪里還會說倦。 沈覓的性子薛澤哪里不知, 只能加快趕路, 早到了便可休息。 馬車越來越慢, 漸漸停下,沈覓正感到奇怪,只聽車外薛澤朗聲喊道:“在下今日路過此地, 多有打擾,諸位好漢不妨現身一見?!?/br> 遇上山賊了?! 傳說中“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從此處過, 留下買路財”在哪里? 不多時,樹林中悉悉索索走出來一群人。 有薛澤在此,沈覓并不害怕,若是山賊勇猛,這事兒害怕也沒有用不是?! 掀開簾子向外看去。 這一看,不由得愣住。 周圍大約二十幾人,與其說是一群山賊,倒不如說是災民,一個個衣衫襤褸,甚至衣不蔽體,滿臉污垢,披頭散發,目光呆滯。 沈覓從車上跳下,看著離自己最近的“山賊”,□□歲的年紀,手持拐杖,眼眶發青,嘴唇干澀灰白,目光中是絕望,恐懼,無助,求生...... 一路走來,沒聽說有天災,那么瘟疫的可能性很大,再看看男孩病怏怏的模樣,沈覓心里陡然一沉。 “溫良,可能是疫病,小心些?!?/br> 薛澤從懷中抽出一條帕子遞給她:“不得不防”,自己也圍一條。 沈覓依言圍住口鼻,向著那個孩子伸出手,“別怕,我是大夫—” 那孩子見沈覓向自己走來,驚懼不已,cao起拐杖對著沈覓揮去,拐杖在半空中被人一手抓住,一股力量逼得男孩不得不松手,趔趄著退后幾步。 男孩沒看明白,剛才還站的那么遠的男子怎么一眨眼到了自己身前,還奪走了拐杖。 拐杖沒了不要緊,他得要到錢,要到吃的,不然家中的阿母怎么辦?阿爹已經病死了,弟弟也死了,阿母不能再離開自己...... 男孩又向前走了幾步,因為恐懼,瘦弱的身子顫抖著,伸出黑黑的小手,聲音破布般嘶啞,“銀子,干糧,給我?!?/br> 周圍的難民似是被什么驅動,紛紛向著沈覓和薛澤涌來。 恐懼和饑餓cao縱著身軀,失去理智的災民是危險的! 薛澤周身散發出凌厲逼人的殺氣,手中寒光一閃,不遠處一株樹瞬間被斬斷。 那樹干有成年男子的腰一般粗,可見力道之大! 眾人見狀,紛紛后退幾步,想走,不舍得,想上前,又不敢。 倒是那個男孩子,沒有隨著眾人后退,反而還上前走了幾步,伸出黑黑的小手,“干糧,給我干糧?!?/br> 要不到干糧,自己也活不了,和被這個男人當樹干打死沒啥兩樣...... 沈覓慢慢靠近他,用盡量溫和的聲調表達著自己的善意,“別怕,我是大夫,不會傷害你,可以給你看病,還給你干糧?!?/br> 男孩一聽到有干糧,瞬間點燃希望,“給我,干糧,阿母要餓死了,你,給我干糧?!?/br> 村里月前開始有人得病,開始發熱,腹瀉、嘔吐不止,直至嘔出了血,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卻毫無辦法。 村民湊錢請了巫醫,巫醫說這是山神的旨意,村里人做惡事惹怒了山神,山神要報復,撒下了瘴毒的種子。 村里祖祖輩輩靠山吃山,山神就是最厲害的神仙,可是,他老人家怎么會這么大的生氣呢? 弟弟才兩歲,連話都說不順溜,那么小做不得壞事,為何山神也要帶走他?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jiejie像仙女一樣美麗,聲音也好聽,男孩似是不那么恐懼,喏喏的回答:“阿魚?!?/br> 沈覓仔細觀察著阿魚的面部,摸了脈,翻看眼瞼,又摁了摁腹部,仔細詢問了哪兒疼,哪兒不舒服,吃的什么。 “可是瘟疫?”薛澤問。 沈覓皺眉,慢聲道,“可能是瘟疫,只是......有些奇怪?!?/br> 看阿魚的癥狀像是疫病,可聽他說起村里的情況,沈覓又不像普通的瘟疫。想著瘟疫種類繁多,何況每個人的身體反應也未必一樣,得去看看才能確認,也趁這個機會見識一下瘴毒。 阿魚聽說沈覓要去給阿母看病,以為聽錯了,“你說什么?真要去給我阿母看病么?” 沈覓塞給他一塊干糧,“是,給你阿母看病?!?/br> 阿魚很高興,比要到干糧還高興,阿母有救了。 村里請的那個巫醫跳起舞來真難看,唱的歌也不好聽,想必這個漂亮溫柔的jiejie做起法來會很好看。 最重要的是把阿母的病治好。 阿魚咧咧嘴,咬了一小口干糧,余下的偷偷塞進腰間,阿母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