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湯叟不知道有沒有事,現下該怎么脫困?沈覓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腦中被涼風灌得越發清醒,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就完了,誰說山崖下面藏著武功秘籍?來撿個試試。 忽然臉頰上涼涼的器物貼上來,沈覓打了個激靈,摸慣手術刀的經驗告訴自己,那涼涼的器物是把劍。 沈覓慢慢的轉過頭,身旁不知何時圍上來幾個黑衣蒙面人,帶著nongnong的殺氣。 “小臉兒長得不錯,這么死了真可惜?!焙谝氯四脛樦蛞挼哪橆a一路向下,來到衣領處,“噌”的劃開了前襟。 “不如隨我等歡、快一場,也不枉此生了,你說呢,小美人兒?” 幾個蒙面人大笑附和,眼睛里是□□的欲、望。 痛快的死并不是最慘的事,總比折磨透了再死的強,沈覓此刻冷靜的出奇,權衡了一番覺得還是前者劃算些,往側面看了一眼,離著懸崖不過咫尺距離,若是縱身一跳,什么都結束了,當然,能不死就不死,活一回不容易,迷藥好像還有...... 那黑衣人“噌”的又一劍挑開了腰帶,冷笑一聲,“想跳下去?哪有這么容易的事?” 沈覓摸向腰間的藥袋,藥袋卻被黑衣人一劍挑了出去。 “女娃兒忒不識抬舉?!?/br> 眼看黑衣人又朝著自己邁了一步,沈覓向后挪著身子,厲聲道:“你們的主子只說要我的命不是?你痛快些拿走,作孽是會遭報應的!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做了鬼必然會去找她,問問她何以以怨報德!” “哈哈哈哈,我等生來便是為了殺人作孽,專門報應別人......”黑衣人話未說完,眼睛陡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前貫出的劍身,軟軟倒在地上。 一白衣男子從天而落,擋在沈覓面前,周身殺氣濃烈,宛如殺神。 幾個黑衣人同時拔劍揮去,白衣人武功詭異高強,在合力圍攻之下竟然毫不吃力,黑衣人人數雖多卻不是白衣男子的對手,不過片刻便被一一打下懸崖。 沈覓只顧著看幾人纏斗,生怕白衣人吃虧落敗,卻忽視了腳下那被劍身貫透了的黑衣人,貫透了卻沒死透,眼看著同伴被殺盡,竟使出最后一絲力氣抓住沈覓的腳踝滾下懸崖。 沈覓覺得這回死的很冤枉,后悔沒給那黑衣人頭上拍幾磚頭,這殺手太特么敬業了,臨死還硬拉個墊背的,掉落中恨恨的蹬掉了腳踝上的手。 黑暗中身體不停的墜落,耳邊只余風聲,忽然身體好似被一抹暖意包攏,緊接著一股巨大沖擊力帶著冰冷的涼意襲來,封住了鼻子,嘴巴,耳朵,全身...... 自己就這么走了么,身體嬌軟無力,放佛是在天上飄來飄去,是靈魂出竅了么 一會兒在云端,感受著云的柔和,一會兒急速下墜,冷風灌在嘴里,鼻里,憋的胸腔疼得厲害,掙扎著想呼吸......朦朧中好像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誰? 一團白色的影子就在前面,周身環繞著溫暖明亮的光束,轉身向自己伸出手,身子如墜冰窟,想靠近白影取暖,可腿腳怎么也邁不動,好沉好沉,仿佛灌了鉛,疲累不已。 “阿覓...阿覓...醒來...”一聲又一聲,急切焦灼。 那束光的主人忽然走過來抱住自己,身軀被暖意攏住,不再冷的發抖,也不再那么害怕,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睛。 是他,薛溫良。 “你來了,真好”,沈覓喃喃低語,黑暗再次襲來。 看著懷中失去意識的沈覓,薛澤心中懊悔不已,以為把湯叟和湯嫗安排到她身邊,好好照顧飲食起居便可,哪里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若不是得知沈覓今天會回洛陽,若不是得知湯叟習慣走這段路,若不是自己想早點見到她才會到這里來...... 薛澤摁著眉心,不敢再想。 沈覓處事向來低調謹慎,究竟惹上了誰?竟下這樣重的手,置她于死地。 幸好山下是個深不見底的水潭,若是尖石叢林......兩人今日結果難料。 月牙彎如鉤,時不時的被濃云遮住,山風凜凜,谷中更是濕冷。懷中的人兒發抖,眉頭緊皺,睡得極不安穩。薛澤將她攬的更緊些,緩緩輸送著內力,感到脈息漸漸平穩,這才舒了口氣。 低頭,看著玉潤姣好的臉龐,唇,輕輕印上。 幸好一切趕得及! 沈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堆軟葉上,不遠處是火堆,上面烤著一只兔子,散發的香味充斥了味蕾?;鸲雅詭赘局Υ畹募茏由洗钪咨?。 想坐起來,卻似散了架子,渾身無處不疼。仔細看了看,棲身在山洞,并不深,一眼可以望到底。 之前的一幕幕在腦中浮現。那個白影子不是幻覺,是薛溫良。 還當自己運氣好,一進洛陽城便找了好房子,湯嫗湯叟那么盡心盡力照顧自己和阿遠,遇上了難得的好鄰居。 原來,這果是有因的。這因正是那個一本正經騙自己有公魚群的人。 掙扎著坐起來,難免的碰到傷處,輕哼一聲。 他呢?可還都好? 思忖間,洞口出現一人影,聲音難掩喜悅,“阿覓,你醒了?!?/br> 沈覓坐正,看向他,“再不來就糊了?!?/br> 薛澤一笑,將烤架上的兔子翻了個兒,“快好了,再稍等一下,先喝點水?!?/br> 沈覓這才看見他手中用葉子捧著水,低頭喝了幾口,火燒火燎的嗓子頓時舒服了一些。 “溫良,多謝?!?/br> “與我何需這般,”話間一頓,“若要謝,是我該謝你?!?/br> “你早謝過我了,”沈覓看著他暖陽般的眼睛,感受著的徐徐暖意,“可你騙我怎么說?” 薛澤低頭一笑,耳根有些發熱,“水涼,不舍得?!?/br> 沈覓小臉兒一紅,明白他說的是冰洞里撈魚。 “那次,若不是遇見你,世上就沒有薛溫良,也沒有阿澤了,能遇見你,是我的運氣,也是我的福氣?!?/br> 被暖意熏的心柔柔的,哪里還管什么魚群蝦群。 “可我還是該謝你的,替我找了房子,湯嫗湯叟也是你安排的吧,幫我那么多,若不是你,今日世上也沒有沈覓了?!?/br> 言語間,忽然一股焦味彌漫,薛澤連忙將一旁的兔子移開,可惜已然黑糊。 薛澤拿起烤rou,嘴角難掩笑意,“你我謝來謝去,可苦了我們的肚子了?!?/br> 話雖這么說,找東西吃可難不住武藝高強的薛澤,不過片刻,手中提了幾條魚進來,“可惜無法做湯,只好烤魚了?!?/br> “外邊可是有柳條?” 薛澤知她打趣自己,拿著手中的樹枝晃了晃,“阿覓不曾聽說薛太公樹枝打魚?” 見沈覓莞爾,薛澤將白衫蓋在她身上,又把樹葉壘起,扶她靠在后面,“洞中陰冷,阿覓還是多蓋一些的好,你這次受傷,可知是何人下手?” 沈覓靠在后面,身子輕松一些,“我平日里不曾招惹是非,若是有人害我,恐怕是見了不該見的事?!?/br> 將那日如何遇到女子小產,綠衣婢子詢問自己家住何處,一一道來。 “可有什么標記的事物?若是大家女子,馬車上應該有標記,或是姓氏,或是家族標記?!?/br> 沈覓仔細的回想,除了馬車中極盡華麗,并未看見什么標記,搖搖頭,“那女子長相秀美,大約我這么高,長安口音,有四名婢女,其中一個綠衣婢女似是頗得那女子信任,來問我居于何處時,匆忙中看見她左邊臉頰上有道疤痕,別的我記不住了?!?/br> 薛澤細細記在心里,只覺得那女子不一般,恐怕不是沈覓大意,而是那女子刻意隱去了這些東西,可見行事周密陰毒,閨中女子未婚先孕能隱藏的這么好也是本事,只怕不是一般大家族的貴女。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狐貍:omg,終于掉馬甲了 大尾巴狼:omg,好好吃 大狐貍:omg,別看著我淌口水行不 大尾巴狼:dyd,老紙是饞啤酒烤rou好不啦 ☆、我,宜家宜室 吃完烤魚, 薛澤出去采了些草藥回來,搗成泥狀,“你腿上和腳上得抹藥,腳腕脫臼,雖已復位但難免腫痛,涂上藥好得快些?!?/br> 不說還不覺得, 一說便覺得疼痛難忍, 都怪那該死的黑衣人, 自己跳下來不算, 還非拽著自己的腳。 夠忠心的狗腿。 果然,腳踝腫成饅頭狀,膝蓋黑紫一片, 腫了兩指高。 薛澤撕下衣袍一角,抹上藥泥纏在傷處, “我小時候磕傷了, 師傅便這么給我上藥, 見效快, 過兩日就會消腫”。 薛澤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包扎的的快而輕柔, 在沈覓看來是熟而生巧。 “你幼時經常受傷?” “嗯?!?/br> “可是因為練功?” “不全是,那時時常胡鬧,師傅很寬容,從不多加訓誡, 每次受了傷,師傅比我還疼?!?/br> 何止是寬容! 幼時,師傅是父親母親般的存在,對自己從來和顏悅色,大手握小手一筆一劃啟蒙,一招一式教武功,怕日日食素營養不夠,帶自己偷偷外出打獵,漫山遍野的帶自己尋藥草教醫理,夜晚坐在山頂觀星識云,講朝堂大事,辨人生哲理...... 覺醒大師與別的和尚不一樣,薛澤曾問為何? 覺醒大師說,佛心在,佛法自然在。有的人對著佛祖念一輩子經也沒有半分佛心。有的人,心中有大自在,行的是善,渡的是人。 血腥、計謀、詭詐、黑暗,薛澤這幾年已慢慢習慣,心中也曾厭惡至極,問師傅何為渡人與殺人。 老和尚告訴他,執起屠刀的不全是壞人,殺人也是渡人,渡人,亦是渡世。 “傷處可有感覺涼涼的?” “嗯,有涼意,這會兒不那么疼?!?/br> “你的腿,恐怕得修養個一年半載才能好全?!?/br> 沈覓如何不知,只是能活下來已是運氣,很是知足,“平日里多留心就是了,昨日那樣的狀況,這點傷實在不算什么?!?/br> 一想到湯叟,心里很是忐忑,猶豫道:“你可知......湯叟,可還活著?” “我來時見他躺在一旁,被細針刺于脖頸,那些人許是以為死了,這么著撿了條命?!?/br> 沈覓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那便好,真是萬幸,若是連累了湯叟,我這輩子難安?!?/br> 想到那女子的狠毒,沈覓心有余悸,沒見到自己的尸首只怕不會死心,會不會牽累阿遠、湯嫗他們。 見她面色微凝,薛澤安慰道:“莫憂心,那人目的是你,其他人暫時無礙,待我們出去后,還要阿覓幫我個忙?!?/br> “什么忙?” 薛澤笑笑,“過幾日告訴你,且靜心休養?!?/br> “你,到底是誰?”已經疑惑了許久。 薛澤看著她,很是認真,“我是薛澤,字溫良,澤字是當今圣上賜名,福澤之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