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見她還是一動不動,沉默不語,竇憲便又往前靠了靠。 坐在她旁邊,聞著幽幽的藥草清香,竇憲眸子里閃過一絲難得的暖意,抓起她的一小綹長發在手中把玩,“怎的不說話了?” 半晌,沈覓沉悶的聲音從指縫里冒出來,“我捅不破這屋頂,也不會鉆洞,想出這門又打不過你家那帶翅膀的護衛,手里的迷藥都被你拿走了,自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唉,你是官家,我是百姓,打官司打不過你,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論力氣我也打不過你,我就是棵正在成長的豆芽菜,又干又瘦也不美,既不溫柔也不會討好,你要實在饑渴難耐......其實我覺得成一俊美非凡身材甚好,比我更合適解渴?!?/br> “嘩啦—”外面院落里傳來瓦片落地的聲音。 竇憲眼前一黑,嗓子里噎了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你覺得我饑渴難耐?” “成一俊美非凡?” “身材甚好?” “正好解渴?” “嘩啦—嘩啦—”又是瓦片落地的聲音,竇憲默默看了一眼房頂,覺得今晚上的成一有失成字輩暗衛的風范。 作者有話要說: 成一:那作者給我站住,站住,站住( ⊙ o ⊙ )??! 作者君:我不,我不,就不,咋地! 成一:主上,有人看文不收藏 竇竇:此事交于你去辦 成一:如何辦 竇竇:你身材這么好,可以去獻個身啥的 成一:你和作者一伙的...... ☆、把你扔出去喂狼 沈覓雙手捂臉盤腿坐在那里穩如這云門山,敵動則我動,敵不動則我也不動。 竇憲倚在后面的靠枕上揉著眉心,也不知道這會兒脾氣怎的這般好,居然沒把眼前這人給扔出去。 良久,竇憲耐著性子道:“你說你哪有個良家女子該有的樣子,實在不成體統,你父親如今也算揚滿天下的名仕,怎么你就—就這么—” 學富五車的竇憲這會兒居然想不出哪個詞形容她,氣呼呼補充道:“不堪教化?!?/br> 這是說自己沒教養? 沈覓很不服氣,他這訛人煮人的就有教養了? 見她充耳不聞,繼續捂著臉坐在一邊當呆鵝,竇憲有些不高興了,以往哪個女人見了自己不是笑臉相迎?從沒有哪個女人視自己于無物,難不成情竇未開? 怎的未開!情竇開的甚早,不是愛慕過一個叫阿現的? 大概是自己過于寬容她了,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竇憲拉下了臉,用內力一掌將燈滅掉,冷聲道:“睡覺?!?/br> 沈覓眼前一黑,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隱約看見屋里的擺設,穿上鞋摸索著的往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背后傳來竇憲有些煩躁的聲音:“還不睡覺,磨蹭什么?” “竇大人,我自然也是去休息?!?/br> 這青云觀不大,客房不過三兩間,除了自己和她還有二十多名侍衛,哪里還有多余的客房? “其余客房睡滿了侍衛,你是要睡在院子里?” “......” 唉!這可怎么辦! 趁著夜色朦朧,沈覓對著竇憲使勁翻了幾個白眼兒,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府里待著,非得來這荒涼地尋麻煩。唯一的榻已經被竇憲占了去,難道自己今晚睡地上么......好吧,好歹也是個雙人間的地面,總比睡院子強些。 見沈覓還在門口站著,磨磨嘰嘰沒有上榻的意思,竇憲一把掀開被子,怒道:“還不過來,可是真的要去睡院子?” 沈覓一哆嗦,小聲道:“我睡覺不老實,嗯,竇大人好好休息,我睡地上?!?/br> “成一,去煮了李—” “別,別,大半夜的別麻煩成大人,我上榻,這就上,睡覺,睡覺?!鄙蛞拑刹杰f到榻上,把鞋子往下一扔,拿起大氅把自己從頭到腳捂個嚴嚴實實。 夜色下裹著大氅的沈覓像只熊,僵挺著一動不動,竇憲又氣又好笑,便伸手去拽她。沈覓死死的摁住大氅,可這點力氣哪里比得上竇憲?兩只手摁不住,干脆將半拉兒身子都壓了上去。 竇憲稍稍一使勁連她整個人都平拖過來,另一只手又去拽她頭頂上的大氅,拽了幾下還是沒拽開,氣的笑出聲來。 “你莫不是屬王八的?” 悶悶的聲音從大氅里傳出來,“你才是王八,你是狗?!?/br> “狗?哼哼—” 竇憲壞壞一笑,整個人躺在沈覓身上,“哦?何為狗也?若說出個子丑寅某的道理本官今日便放過你,不然,你就悶死在大氅里好了,回去我就讓李仲賢給你陪葬,想來他是很愿意的?!?/br> 沈覓被竇憲壓得喘不過氣,使勁往外推了推。 竇憲非但紋絲不動,見她掙扎又故意使了幾分力。 沈覓被壓的動彈不得,呼吸都困難,更是覺得這人滿肚子壞水壞透了,掙扎著從大氅里把腦袋冒出來,粗喘了幾口鮮新空氣,“竇憲,調戲良家女子恥也不恥?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紅薯是什么買賣?不做!就做良家婦女的買賣?!闭f罷,低頭靠近小女人的臉頰。 “你若強來,我就—” “你待如何?要去跳崖還是跳河?”竇憲調笑道。 “生命誠可貴,為你不值得,就算再不愿意也犯不著為這個尋死覓活,大不了當做被狗咬了一口,雖然不能再咬回來,可我會厭惡你一輩子?!?/br> 被狗咬? 竇憲一愣,不管是長安高門大戶的貴女還是普通人家的碧玉,從來對自己都是仰望諂媚,女人不過是利用與歡好之用,從來沒遇到過這般冥頑不靈的。 竇憲原本也只是拿她逗樂子,沒想著真去強迫什么,他竇憲是誰?還需要用強的么?說出去招人笑話。 被這番話徹底攪沒了逗樂子的興致,竇憲坐起身,惡狠狠的瞪著大氅底下的小女人,這般不知抬舉就該扔出去喂狼,卻又不知怎的開不了口,暗暗想著等天亮了再整治她。 沈覓剛開始還緊繃著,怕遭竇憲的“毒手”,后來見他沒了動靜,自己實在乏力的很,不知不覺也就睡了過去,待睜眼已是天色大亮。 竇憲換了身黑色勁裝,緊而小的袖口,精致的獸皮長靴,正跪坐在榻沿上擦拭著一柄長劍,似是知道沈覓醒了,慵懶的說道:“醒了?” 沈覓一咕嚕爬起來,穿上鞋子走到門邊,拉開個小縫兒往外看,院子里靜悄悄的沒個人影兒,也不知道那侍衛們都藏在哪里去了。 竇憲見她不答話,又問道:“瞧什么?” 沈覓回身坐在塌邊整理著長發,“昨晚惹惱了你還想著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剛剛看了下,今兒個陽光很是明媚?!?/br> 竇憲擦拭寶劍的動作一頓,揮劍橫在沈覓脖頸上,“是想著把你扔出去喂狼的,后來一想,還是等天亮了再扔出去的好?!?/br> 沈覓見木幾上放的獸皮小靴和寶藍色勁裝,想著大概是給自己準備的,又瞄了瞄竇憲那張欠抽的臉。 沒殺氣! 小手捏著劍身慢慢推開,“竇大人心存善意著實不容易,老話說餓死鬼不能投胎,你還是讓我吃飽了飯再去喂狼吧?!?/br> 竇憲嘴角一彎,收劍入鞘,“也罷,容你再看會兒今天的太陽?!痹挳吪牧伺氖终?,有人端著清粥小菜送進來。 竇憲和眾侍衛在林中正打獵打得歡暢,沈覓則牽著馬在林中一塊較為寬暢的地方靜靜等待著。周圍時不時的飛過三三兩兩的黑斗篷,把死傷的獵物往地上一扔便閃身不見。 百姓通常講究臘月里不殺生,因怕損了陰德,準備過年節的rou類臘月之前便備好,集市上一直到出了正月才有屠戶出售rou類。 也就竇憲這些殺伐之人不講究這些。 死了獵物的便也罷了,有的尚且未斷氣哀鳴不斷,沈覓居然聯想到了那日在獄中見到李仲賢的情景,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竇憲獵物打得盡興,老遠便看見沈覓將馬栓在一旁,背靠著一棵大樹曬太陽,寶藍色的勁裝果然很襯她的膚色,越發顯得白嫩水靈。 竇憲壞壞一笑,搭弓便是一箭。 沈覓正魂游太守府大牢,哪料到一支箭橫空飛來,“嗖”的一聲堪堪擦過耳際釘在樹上,實打實的被嚇了一跳,抬頭望去,竇憲沐浴著陽光向自己走來。 這面容像極了馮現......沈覓竟一時移不開眼。 竇憲見沈覓被嚇了一跳正高興,卻見她一臉癡迷狀,眼神中的柔情似是能擰出水來,顯然是把自己又當成了那誰誰誰,不由得怒從心起,“又是一臉呆樣兒,想要去喂狼?!” 沈覓被他吼得一愣,心想這廝可真難琢磨,更年期不成?!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陰天,剛才還在笑,這會兒又發瘋,跟中了邪似。 作者有話要說: 竇竇:我給咱親媽塞了銀票,她同意我再逗你幾天 覓覓:把你親媽揪出來,我給她扎幾針 ☆、叫誰伯伯 白日里打獵,晚上宿在道觀,這般過了五日,正在沈覓以為竇憲要把山上的野獸都屠遍時竇憲停手了。 如前幾日一樣,沈覓在僻靜處靜候著,遠遠的便聽見竇憲爽朗的笑聲傳來,笑聲中透著一股子志得意滿,顯然心情大好,沈覓暗暗舒了口氣。 這幾日相處,沈覓覺得竇憲狠辣是狠辣,對自己倒也沒虧待,除了那陰晴不定的脾氣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見竇憲等人走過來,沈覓站起身,隱約著看見后面的侍衛們抬著什么東西,待走近了才辨出是只大虎,這大虎比一般的個頭大許多,皮毛光滑錚亮,最難的是一箭穿入虎睛,半點沒損著皮毛。 真是好箭法!看入睛這箭的深度和角度,比上次虎口救下她的那黑衣蒙面人還技高一籌。 見沈覓盯著那支箭若有所思,竇憲心中明了,笑問道:“我箭法如何?” 沈覓知道竇憲想聽好話,卻偏偏不愿說與他聽,“箭法甚好,在我所見之人中算得上第二?!?/br> “哦?那第一人是誰?我愿與他交個朋友?!?/br> 沈覓一笑,“是我的救命恩人,曾于虎口下救我性命,不過你若想交朋友那可是不容易了?!?/br> “為何?” 沈覓指指北方,“那人在幽州?!?/br> 竇憲一臉笑意,“他的救命之恩你現在還記著?” 沈覓點點頭,“那是自然,若非他那一箭,恐怕沒我的今日?!?/br> 竇憲心道何止你,恐怕你阿爹和弟弟也沒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