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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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還躺在草床上,之前布置結界所消耗的神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正閉著眼睛安靜地在休息。 老族長坐在他的旁邊,身邊放著一小堆藥草,有些枯瘦的手指卻格外靈巧地擺弄著那些藥草,將那些藥草修剪整齊。 大白和季風的突然到來讓這兩個人嚇了一跳,老族長微張著唇看向了他們,就連閉目養神中的仁也睜開了眼睛,眸子里劃過一絲驚詫。 “風大人,你們怎么了?”仁連忙坐起身問道。 季風沒有回答他,他聽見大白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凈化兩個字,便將自己放下了。 季風不疑有他,迅速地在心底念完了凈化的咒語。在咒語的最后一個字落下的那一剎那,季風感覺到了不妥—— 這個帳篷里,彌漫著一層稀薄的污穢之力,并且在以一個并不緩慢的速度逐漸變得濃郁起來。 季風不知道,等這股污穢之力濃郁到一定程度度時,帳篷里的大祭司仁和老族長會發生什么事情。也許他們會變成大祭司仁之前的狀態,但更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卻是兩人都變成被污穢之力所侵染的行尸走rou,隨后將一身的死氣傳遞給整個部族的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烏山部族過了今夜,就會變成和巴勒部族一樣的情況。 還好大白發現了,季風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大白第幾次察覺到危機,將包括他在內的一群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這樣的恩情,他不知道該怎么報答,除了對大白好一點,再好一點,他似乎再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為大白做了。 季風深吸了一口氣,眸子里劃過一抹黯然,眼睛不自覺地向大白站著的地方看了過去,卻正好看見大白離開帳篷的背影。 大白這是要去哪兒? 季風有些困惑,但帳篷里現在的情況卻不容許他跟著大白一起離開,他只能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凈化著那些污穢之力。 雖然季風和大白都沒有說明現在的情況,但仁和老族長卻能從他們的行動中察覺出來,他們的帳篷里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們沒有出聲打擾季風,在大白一聲不響地離開帳篷的時候,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沒有說。 帳篷里的污穢之力在神力的凈化之下,變得越來越稀薄起來,等季風感覺到最后一絲污穢之力散去時,他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收回法杖,卻敏感地察覺到,污穢之力又一次出現了。 季風張了張唇瓣,面上滿是震驚和不解,卻沒有猶豫,繼續保持著自己的神力輸出。 一定是有什么人,在不斷地向大祭司仁的帳篷里傳送著污穢之力,季風這么猜測著。如果想讓污穢之力不再出現,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讓污穢之力的源頭消失,也就是說,讓那個傳送污穢之力的人停止傳送的舉動。 大白也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大祭司仁的帳篷,試圖尋找到那個隱藏在人群之中的人,掐斷污穢之力的源頭。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白找到那個人,并且成功阻止他的行為之前,把這些源源不斷涌進大祭司帳篷里的污穢之力壓制住,讓它們不要侵襲進仁和老族長的身體內。 比起大白的工作,自己的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輕松了。 季風抿了抿唇,眸子里劃過一絲愧疚與不甘。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和大白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每一次都躲在大白的身后,懦弱地接受著他的保護。 可大白是神獸,而自己只是一個人類,還是一個從異世界過來的外來者,他沒有可能走到和大白一樣的高度。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季風的眼睛突然一亮。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或許沒有可能做到,但他差一點忘了,他還有系統阿蘇,還有系統的購物欄,還有系統給他的諸多獎勵。 現在他的手上只有一本初級神力使用手冊,可誰也說不準,以后的他會不會得到中級,甚至是高級的使用手冊。 僅僅只是一本初級的神力使用手冊,并且他還沒有認真地將里面的法術全部看完,他便學會了很多非常有用的法術。沒有人能猜到,如果他真的將系統獎勵的手冊中所有的法術都學會,會蛻變成怎樣的一個人。 到那個時候,就算他不能和大白并肩站在一起,他的實力也足夠他在這個世界中進行自保了。 季風的眸子里劃過一抹堅定,握住法杖的手也隨之緊了緊,神力的輸出愈發穩定了起來。 大白的速度很快,他并沒有讓季風等太長的時間,沒多久,季風便感覺到,帳篷里的污穢之力又一次消散了,并且這一次,消散的污穢之力沒有再出現。 季風收回法杖,嘴角向上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見季風停止了繼續施展法術的舉動,仁忍不住問道:“風大人,發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在向你的帳篷傳送污穢之力,就是之前讓你病倒的那股力量?!奔撅L簡單地解釋道,“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br> 仁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后緩緩地吐出,一旁的老族長也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風大人,您又救了我一命?!比士嘈χf,神色復雜極了,有后怕,有崇敬,但更多的卻是感激。 季風搖頭,想了一會兒后說:“我教你一個法術,以后如果遇見污穢之力,使用這個法術就可以了?!?/br> 沒等仁推脫,季風便將凈化的咒語告訴了仁,“這個法術以后用到的次數不會少,你一定要練熟?!彼o盯著仁的眼睛,鄭重地道,“這個世界,不會再繼續安穩下去了?!?/br> 仁一驚,沒等他追問下去,季風的注意力便被突然掀開的門簾吸引了過去。 第58章 進來的人是石強族長, “仁大人, 你們沒有事吧?” 見那人不是大白,季風有些失望。 “我們沒事,風大人及時趕過來了?!比市χf, 眼里卻依舊帶著些許聽到季風的話的震驚。 石強松了一口氣,“我遇到了一直跟著風大人的阿白, 他告訴我這里出事了, 我就趕過來了?!?/br> 季風微微皺眉,心里有些不安。照理說,污穢之力的源頭既然已經被掐斷了, 那么大白也應該回來才對,可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一會兒了, 大白卻還是沒有回來。 雖然知道大白的實力有多強,可季風還是忍不住擔心,大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或者受傷很嚴重, 所以才沒有及時趕回來。 “族長,您知道阿白去哪個方向了嗎?”季風忍不住問道。 石強族長聞言思考了一下, 說:“好像是往部族的西部那邊去了?!?/br> 季風點點頭, 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法杖。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和石強族長他們說一聲,自己去西部的方向去找大白時, 他體內的神力突然震蕩了一下。 季風一驚,抬頭看了一眼仁,發現對方也瞪大了眸子看向了自己, 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和驚訝。 有人觸動了他們建立在烏山部族邊緣的那一層結界,但是卻因為那人體內的污穢之力,他被結界擋在了部族的外界。 不,也有可能是被擋在了部族的內部。 季風深吸了一口,直覺告訴他,大白就在那個他所察覺到的結界被觸動的地方。 沒等季風開口,仁就說:“風大人,我和您一起去,我比您熟悉我們部族的路,速度會相對快一點?!?/br> “你的身體……?”季風猶豫地問他。 仁從床上站起身,“您放心,我已經沒事了?!?/br> 季風沒再遲疑,點頭同意了,他感覺到了石強族長和老族長疑惑的視線,便簡單地解釋道:“我們布置的結界被觸動了?!?/br> 剩下的不用多說,石強族長和老族長也猜得到大概。部族周圍的那一層結界是由神力建立起來的,能讓風大人和仁大人兩人都感覺到不妥的,只有污穢之力了。 季風所察覺到的地方離大祭司仁的帳篷并不是特別遠,在烏山部族偏西部的一個邊界處,那里較為偏僻,有一條淺淺的小溪從那里經過,附近有一片茂密的樹林。 一路上,季風時不時地就感應到結界被觸動,有幾次甚至強烈得讓季風覺得有些心悸。 等季風他們到達這里的時候,便看見大白一手拽著一個人的衣領,那兩個人的獸皮衣濕漉漉的,從小溪依舊劇烈波動著的水面來看,不難看出那兩個人曾經掉落進小溪里。 見到季風幾人趕來了,大白用獸皮繩將兩個人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冰冷的藍色眸子在見到季風向自己沖過來的身影時,微微回暖。 “大……阿白,你沒事吧?”季風有些著急地檢查了一遍大白的身體,見他身上一點受傷的跡象都沒有,這才松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癱倒在地上的那兩個人身上。 石強族長、仁和老族長慢了季風一步,等季風將那兩個人打量了一個遍之后,他們才走近到那兩人的身邊。 “阿銳?阿利?怎么是你們?”石強族長有些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 被喚作阿銳和阿利的兩人雖然被大白用獸皮繩綁了起來,可嘴巴卻沒有被堵住,此時見到了自己的族長,他們看起來很是茫然,語氣里甚至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族長大人,我們也不知道??!這個人突然就出現在這里,不由分說地將我們打了一頓,甚至將我們捆了起來!” 季風眉頭一皺,雖然兩人的茫然和憤怒都表現得恰到好處,但他能分辨出來,這兩個人是在說謊。 他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大白,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的弧度,便知道自己是對的。 “風大人,您……您是不是弄錯什么了呀?”石強族長有些躊躇地問,“阿銳是我們部族的四個小首領之一,怎么可能是您說的那種……安良那樣的人?” 聽到石強族長的話,大白沒有解釋,只是抬眸看了看滿臉無辜的阿銳和阿利,眸子里的嘲諷一覽無遺,似乎兩個人此時的掙扎是無用功一樣,對他產生不了任何的威脅。 “我有沒有弄錯,讓仁大人檢查一下不就好了?”季風輕笑一聲,“神力和污穢之力是相抵抗的,如果這兩個人的體內有污穢之力,遇到神力的時候,仁大人自然會有所察覺?!?/br> “什么污穢之力?族長大人,我們什么也不知道??!”阿銳狡辯道,“那種東西,如果趁著我么們不注意的時候纏上我們,我們也不會發現??!” 季風輕哼了一聲說:“如果污穢之力是從外界入侵到你們的體內,那么仁大人的神力自然會幫你們清除。但如果污穢之力是你們本身就有的,那么不用我說也知道,就算使用再多的神力,也不可能清除得掉?!?/br> 阿銳和阿利的臉色一白,顯然是沒想到神力還可以做到這么細的區分。 石強族長也不再猶豫,向仁點了點頭,示意他按照季風所說的做。 季風交給仁的凈化咒語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當瑩白色的光芒從仁的法杖里飄向阿銳和阿利兩人時,兩個人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痛苦起來——這是當然的,他們體內的污穢之力容納不了神力,兩種力量在他們的體內沖撞了起來,痛苦的自然是他們。 仁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懷疑,到之后的震驚,直到最后他放下手中的法杖,表情已經變成了憤怒和不可置信。 “族長……”仁輕輕地叫了石強一聲,對他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石強族長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有些按捺不住的怒火,看向兩人的視線里帶著讓人顫栗的冷意,“族法處置?!?/br> 阿銳和阿利見自己已經暴露了,又聽見石強族長所說的族法二字,顯然很是驚慌,甚至開始不顧一切地大叫起來:“大人!大人救救我們!大人——!” 季風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當然知道那兩人口中的大人不會是石強族長和大祭司仁,更不會是自己和大白,那就只剩下一種情況了,這附近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并且這個人還是阿銳和阿利真正效忠的人。 石強族長愣了一會便反應了過來,他扯過阿銳的獸皮衣領,惡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在叫誰?” 阿銳向旁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哈哈大笑起來:“大人在這里,我知道的,我能感覺到!你們都要完了,沒有人能贏過大人,你們都打不過他!” 一陣冷風突然吹過,他們身后不遠處的樹林發出嘩嘩的聲響,配合著阿銳有些凄厲的笑聲,無端端地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大白的身體突然一僵,他迅速地轉頭,看向了自己身后樹林邊緣的一處地方,瞳孔猛地一縮——那里站著一個人,渾身上下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幾乎在大白轉頭的那一剎那,季風便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和他一起轉過了頭,同樣看到了那個有些滲人的身影。 下一秒,那個身影便憑空消失了,就仿佛兩人看到的身影是一個幻覺一樣。 大白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地方走去,季風握緊了法杖,跟在了他的身后。那片樹林不屬于烏山部族的區域,兩人穿過那層結界時,結界沒有發生任何反應。 那里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沒有人呆過的痕跡。季風的后背發涼,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所以那個人,是真的憑空消失了。 大白突然一拳錘上了身邊的樹,樹干發出一陣沉悶的嘭響,把季風嚇了一跳。 季風扯開大白的胳膊,意料之中地看見他的手上出現一片帶著血絲的紅色,粗糙的樹干將大白的手背磨破了一塊皮。 “大白,怎么了?”季風有些心疼地吹了兩口氣,稍稍用了一點神力將他的傷口治好。 大白看著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為自己治療傷口,臉上的心疼和擔憂沒有絲毫的掩飾和作假,這讓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卻還是掩蓋不了他的急躁和不甘。 他頭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力量可以恢復到巔峰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