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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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想,艷若桃李,心如蛇蝎,說的一定就是高湘這種人吧。 馬車里,青云看著自家小姐一臉旗開得勝的笑,忍不住問:“小姐,那個初雪,可答應了嗎?” “她難道還有選擇的余地嗎?”高湘秀眉一揚,反問道。 “可是,小姐,你這般逼迫她……”青云囁喏著,看了高湘一眼。 高湘臉上流露出不屑:“一個低三下四婢女罷了,今年才跟著她爹討飯來的京城,除了張居正,還能有什么人給她撐腰!我又怕她什么?” 青云將一個泥金熟銅手爐放進高湘手里,臉上的憂色并沒有褪去:“可是,我聽香兒說,裕王也看上了她,萬一她成了裕王的姬妾,裕王再登基繼位,她豈有不記恨報復的道理?!?/br> 高湘不由得失笑:“青云,你真是傻丫頭,你也不想想,她便成了裕王的側妃,又能怎樣?就算王妃能容下她,那陸家小姐又豈是好相與的?連曹端妃那般的帝王寵妃,都死于非命,何況一個初雪” 用銅撥子撥了撥手爐里的灰,她慢條斯理地道:“一個家無余蔭的窮丫頭,就算得了裕王寵愛,也不會長久的,這一局,我一定會贏到底?!?/br> 初雪回到自己家那所小小的房子里。 文貴正坐在桌邊拿著牛rou包子大口大口地吃,李偉在一邊不停地嘮叨:“貴兒,你已經吃了四個,不能再吃了?!?/br> 一抬眼,見女兒回來了,李偉問:“雪兒,你前日不是說,要過個把來月才回來的嗎?怎么今兒又突然回來了?!?/br> “我突然想你們了,就回來看看?!背跹┍M量地放平語氣。 李偉愛憐地看著女兒:“這幾個月,你長高了,氣色也好了,雖說是當下人,可爹倒情愿你一輩子在王府,起碼好吃好喝?!?/br> 聽了父親這發自肺腑的疼愛之言,初雪鼻子一酸,險些流下淚來,強忍心底的酸楚,她問:“錦繡她們,現在都還好吧?” 李偉笑道:“好,錦繡和如皋已經訂了親了,這兩個孩子見天的跑來給我送這送那,真真是把我們當親人對待的?!?/br> “對了,錦繡上次還說,等你回來了,一定要來找你教她做點心呢,你等著——” “不必了爹,我府里還有急事,下次吧?!?/br> 初雪說完,伸手摸了摸文貴的頭,轉身就走了。 回到點心房,還未到正午,小月見她回來,便道:“jiejie,方才張大人來找你,見你不在,就讓我轉告,請你今天傍晚去他府上一趟?!?/br> 初雪沒有說話,她只是覺得累,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席卷了她整個身與心,這世上,怎么就有高湘那樣壞到骨子里的女人呢! 小月見她神色恍惚,坐在八仙桌邊,身子軟塌塌的再沒了往日的精氣神兒,心里更是驚疑,上前伸手撫摸她的額頭道:“你是不是感了風寒,發燒了?” 初雪推開她的手:“我只是有些累,先回房去了.” “那你傍晚不去張府了?” 初雪沒有回答小月的話,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房里,坐在炕沿,只覺得頭疼欲裂。 窗紙外,冬日稀薄的陽光一寸寸,一分分地黯了下去,此刻,張居正一定在秋遠居的門口翹首期盼吧,可是,自己又怎能去見他? 高湘既然有本事打聽到她的一切,自然也能買通張府的下人,瞧她對張居正那副志在必得的情形,萬一惹怒了她,爹和文貴怎么辦?錦繡全家怎么辦? 天終于黑了,初雪和衣躺在炕上,苦苦地想著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機,她知道高湘的話是對的,張居正根本沒有力量庇護自己,上次下毒的事情,她是冤枉的,所以他可以幫自己洗冤,而這次的欺君之罪,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他如何包庇得了?。 難道,真的就這樣跟他斷了嗎? 在極度的混亂中,她突然看見外面的天亮了,一群捕快叫叫嚷嚷地來沖開房門,架了她就走,她想喊,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塞住了喉嚨,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不覺來到了一處空曠的法場上,只見一個白面黑須的官兒端坐正中,場上劊子手面目猙獰,再往地上一瞧,卻見爹爹頭頸分離,倒在了一大片血泊之中,錦繡的爹穿了囚衣,低了頭,正被劊子手按頭欲砍,錦繡全家和文貴也五花大綁跪在一邊,文貴大哭著叫:“救命呀,jiejie救命!” 她悲痛欲絕,拼命掙扎,腳下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睜眼一看,原來是南柯一夢,夢中自己的腳猛地蹬到了炕頭的柜子上,這才疼醒了。 坐起身子,抬手擦了擦滿頭的冷汗,這一夜,她再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下午,她知道張居正必定會來找她,于是從柜子里找出當日嬌兒遺留下來的書庫鑰匙,剛過正午,就悄悄去了樓上的書庫,一直呆到了深夜。 次日一早,小月對她說:“jiejie,張大人晌午時分來找你了?!?/br> 初雪嘴唇動了動,遲疑著,卻終究沒有說話。 小月忍不住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么了?張大人在房里等了你好久,他讓我傳話給你,他一定要知道你為何對他避而不見,不然他明日還會再來的?!?/br> 初雪身子一顫,手上的正在包的一顆羊rou餃子就掉在了地上。 小月從未見過她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想起張居正久等她不到,失落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有什么事情,見面說清楚,強似你老躲著他,他若真日日來點心房等你,時間久了,那起無聊的人,不知又會造些什么謠言出來?!?/br> 初雪悚然一驚,小月說的話何嘗沒有道理,這般日日來找她,傳到高湘耳中…… 又包了幾個餃子,正在點數的當口,點心房的管事楊梅突然來了。 她一臉的不高興,對初雪說:“府外頭有個女子,說是你的jiejie,有急事一定要見你一面,初雪,這事可不合府中規矩,你去見她一面,叫她以后不要再找來了?!?/br> 初雪沖楊梅道了聲謝,就急急忙忙地來到王府大門外。 李錦繡站在門口,一見她出來,就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顫聲道:“好meimei,你總算是出來了?!?/br> 初雪見她臉色惶急,說話的聲音直發顫,忙問:“jiejie,發什么什么事了?” “昨兒一早,衙門里就有兩個公差來我家盤問了半天,問的便是當日選秀的事?!?/br> 初雪的心猛地一沉:“可被他問出些什么沒有?” 錦繡搖了搖頭:“當日,我娘原本生過一個小我兩歲的妹子,兩歲上頭夭折了,后來你頂替我入宮時,我爹娘只說你原本沒死,只是被賣到外地,街坊們也沒疑心?!?/br> “這樣說不是很好嗎?” 可誰知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公差,問你的籍貫,又問我爹娘要你當日的賣身契,還說,如果當日選秀名單上寫的是我,那么你進宮,就是欺君大罪?!?/br> 說到這里,錦繡忍不住哭出聲來:“初雪,怎么辦?” 初雪沒有說話,攏在袖中的雙手,卻漸漸緊握成拳:“那公差還說了些什么?” “就是問選秀進宮的事兒,其他就沒有了?!卞\繡哽咽著,取出帕子擦眼淚。 “不對,他一定還說了別的什么話,不然,你怎么會來找我?你是怎么想起來找我的?” 錦繡抽泣道:“那公差說的,他是聽命辦事,這事可大可小,只要沒人告發,咱們兩家就平安無事,他臨走時還對我爹說:“你的小女兒在裕王府當差,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若有,趕緊把事消了就成?!?/br> 初雪忍不住暗暗咬牙:“什么公差,八成是高家的狗奴才假扮的,高湘,你就那么的迫不及待么? 想起高湘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初雪胸口一陣血氣翻涌,此時此刻,如果高湘站在自己面前的話,初雪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拔下頭上的簪子,跟她同歸于盡。 然而,自己若死了,爹怎么活?文貴又怎么活? “初雪妹子,你倒是仔細想想,可曾得罪過什么人?咱們兩家八條人命,可都攥在人家手里了?”錦繡帶著哭腔道。 初雪看著錦繡因為懼怕而泛白的面色,心底深處,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終于清晰成形,她拍了拍錦繡的手背,慘然一笑“jiejie,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br> 第31章 決絕 初雪站在后花園的假山邊,靜靜地等著張居正。 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到花園里來,即便有人,隔著假山,別人也很難發現她,這是上次張居正特意叮囑過她的約會地點。 昨夜,不知何時下起一陣酥油般的小雨,盡管天氣依舊寒冷,可春意卻也從裕王府的后花園透了出來,尚未到年關,假山邊迎春花的枝條上,就已經有許多金黃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了。 晌午剛過,正是裕王下學的時分,他說過的,會日日來找她,直到她肯見面為止。 太陽稀薄的影子被烏云遮住的時候,初雪聽到,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她緩緩回頭。 張居正一身淡青色織錦棉袍,雙目如電,站在一棵梧桐樹邊,默默地注視著她。 初雪心中一窒,勉強想擠出個笑容出來,卻始終笑不出來,于是便道:“你來了?” “初雪,你今天,和往日大不相同?!?/br> 初雪心中一痛,定了定神,上前幾步,走到他面前:“我今天,是和往日不一樣了,你好好瞧瞧,我到底哪點不一樣?” 張居正仔細端詳著她的臉,漸漸的,他的目光中柔情大盛,伸出手就去攬她的腰。 她卻一下閃在一邊,避開了。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手停頓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就這么僵了一會,他才慢慢地放下手,緩緩道:“才不過幾天功夫,你卻判若兩人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初雪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無波:“難道你沒發現,我今日戴的耳墜很別致么?” 聽她這么一說,張居正這才注意到,她的耳朵上戴了一副金環耳墜,豌豆大小的綠寶石,即便沒有陽光照射,也是熠熠生輝。 “這是祖母綠的寶石,很貴重,是上次王妃賞你的嗎?” 初雪搖了搖頭:“王妃怎么會給我這么重的賞賜,這是王爺賞給我的?!痹捯怀隹?,她旋即低頭去摘身畔迎春花的花苞,不敢再看他的臉。 張居正渾身一震,過了半晌,方冷冷地開口:“你這些天來不肯見我,莫非就是為了這個?!?/br> 她輕輕咳嗽一聲,極力控制住顫抖的聲線:“是的,裕王想納我為妾?!?/br> 沉寂,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黯淡的日光照在身上,越發覺得寒意襲人,昨夜的雨,瀝瀝淅淅,直下到正午時分方停,梧桐樹的枯枝上凝結了許多透明的水珠,被風一吹,便滴落到池塘里,一聲一空,驚心動魄。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比一生還要長,張居正終于開口了,他艱難地,澀聲問道:“初雪,我不明白,當日在那個巷口,咱們明明說的好好的,怎么你這么快就變卦了?” 初雪拼命壓下了自心間泛起來的淚意,不能哭,千萬不能哭,這個時候一哭,就前功盡棄,兩家人的性命,可都是攥在自己手里呢。 張居正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厲起來:“既然要跟我分開,就抬起頭看著我,明明白白的跟我說,不然,我可不認賬?!?/br> 初雪將心一橫,驀然抬頭,直視著他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提高了音量:“裕王已經給我這定情之物,你就不要天天來找我了,不然,對誰都沒有好處?!?/br> 聽了此言,他英俊的眉眼瞬間凝固,隨后便開始扭曲起來,她閉上了眼,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令她的心慢慢地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不知道,這是她終其一生,再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初雪,問問你自己心,這真是你想要的么?”張居正嘶聲問道,他實在難以置信。 初雪垂下眼簾,不忍直視他,也不忍直視那個真實的自己。 張居正吶吶地道:“不,不對,前后不過幾日功夫,你就判若兩人,這里頭一定有緣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他沖動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初雪猛地推開他,從牙縫里迸出一句:“我好端端地在此,能有什么事!” 他呆了一呆,心底的疑惑卻越發的深了:“是不是裕王強迫你?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他若叫你侍寢,你就裝病,我自有法子的?!?/br> 她用手輕輕扶住老梧桐粗大的身軀,那聲音飄飄渺渺,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他沒有逼迫我,是我自己愿意的?!?/br> 張居正的語氣里終于迸發出無法自抑的怒意:“既然你對他有意,為何那日在巷口,又是那般?” 她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找我,我——從未說過喜歡你?!?/br> 張居正頓時如遭痛擊。 今日,若不讓他死心斷念,日后只怕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苦楚,既然如此,何不斷個干凈,他難過一場之后,就把她徹底忘記,豈不是好? 想到這里,她的語氣突然前所未有的激動起來:“裕王說,只要我跟了他,就給我名分,日后他繼承帝位,像我這樣的潛邸舊人,最低也是個妃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