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謝遠之笑了笑,溫潤的聲音道:“一切都隨你,無論是住幾天,還是住多久,都看你自己意愿?!?/br> 聞言,衛芷嵐淺笑,心中不禁對謝遠之多了幾分好感,雖然謝遠之總是笑著說自己是他的恩人,但衛芷嵐明白,當初若沒有他,自己想要出城,瞞過車騎將軍的眼睛,怕是沒那么容易,若要說誰是誰的恩人,還真說不清。 且衛芷嵐心知,謝遠之說自己是他的恩人,也不過是明白自己心中有所顧慮,不會輕易便住在謝府,才會如此說。 謝府位于都城正中心,極是繁華的地帶,衛芷嵐與謝遠之騎坐在馬上,兩人說了會兒話,沒過多久便到了。 方才走至謝府門口,便立馬有管家笑呵呵的迎了出來,衛芷嵐騎在馬上,一雙美眸定在朱漆大門最高處的牌匾上,上面刻著“謝府”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門口立著兩座威嚴的石獅,極是氣派。 “下來?!敝x遠之下了馬,眸光笑看了衛芷嵐一眼,便往謝府走去。 聞言,衛芷嵐也不再猶豫,立刻便下了馬,隨著謝遠之一道走進了府邸。 因著北周距離西京路途遙遠,便是來回的路上,都要好幾個月,謝遠之這一走,便去了大半年多的時間;方才回了謝府,便立刻有家丁向著謝老夫人,謝老爺以及謝夫人前去通報了。 “這名女子,是我的朋友,還請孟叔給她安排一處好的院落,仔細招待,不準有絲毫怠慢之處?!敝x遠之溫和一笑,便抬手指了指衛芷嵐。 聞言,那被謝遠之喚作孟叔的中年男子,便正是謝府的管家,忙笑著點頭道:“好,老奴聽憑公子吩咐?!?/br> 謝遠之笑了笑,便又轉身看向衛芷嵐,輕聲道:“你便隨著孟叔,他會給你安排好住處,我這剛回來,還得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便要先去祖母以及母親那里一趟?!?/br> 衛芷嵐淡淡一笑,眸光凝視著謝遠之,感激道:“好,多謝你了?!?/br> 謝遠之輕輕勾了勾嘴角,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言謝?!?/br> 說罷,謝遠之便不再多言,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行去。 衛芷嵐微微抿了抿唇,一雙美眸盯著謝遠之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姑娘,這邊請?!泵瞎芗倚α诵?,便走在衛芷嵐前面,給她指引方向。 聞言,衛芷嵐這才被拉回了思緒,便緩步跟上了孟管家。 這謝府占地面積極大,幾乎每隔不遠,便有假山流水,亭臺水榭,極是氣派。 孟管家走在前面,時不時便會回頭打量衛芷嵐一眼,心中不由得對她感到好奇,這謝府,雖然偶爾也會有公子的朋友前來,但卻從未有過女子,單看這女子的容貌,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了,臉色蠟黃,兩頰處又生了許多斑點,看上去有些面黃肌瘦,也不知公子為何會將她帶進謝府,還特意囑咐自己要安排一處好的院落,仔細招待,不準有絲毫怠慢之處。 思及此,孟管家皺了皺眉,一時竟有些想不明白,聽方才公子說的話,自己與這名女子是朋友,也不知這女子是走了什么好運,竟能得到公子的青睞;但看這女子,雖然長得是丑了點,但舉手投足間,不知為何,卻又透著些優雅從容的氣質,與她的容貌顯得極是不符合,若是尋常女子,定是不會表現的如此淡然。 一時間,兩人心思各異,孟管家對衛芷嵐充滿了好奇,倒是衛芷嵐,一雙美眸四處打量著謝府,容色平靜,眸光淡然如水,步履緩慢,猶如閑庭散步般。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辰,衛芷嵐隨著孟管家穿花拂柳,來到了謝府西側的蓮香院,這處院落,極是清幽寂靜,院子里有一處不大的池塘,正值盛夏時節,池塘里盛開著朵朵蓮花,待衛芷嵐走得近了,似乎連鼻尖都能嗅到荷葉的清香。 “姑娘,這蓮香院是一處好的院落,您若是不介意,便在這里住下可好?”孟管家道。 聞言,衛芷嵐淺笑,眸光四處打量了周圍一眼,便點頭應道:“好,如此便有勞孟管家了?!?/br> “姑娘說哪里話,老奴也是奉了公子之命,您既是公子的朋友,自是該好好招待才是?!泵瞎芗倚α诵?。 衛芷嵐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言,繼續往里走,倒是孟管家,忙又向前走了兩步,說道:“姑娘,等會兒,老奴便給您派幾個丫鬟過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盡管使喚她們便是?!?/br> “好,多謝孟管家?!毙l芷嵐淡淡一笑,繼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一個人,倒也不需要太多丫鬟,一兩個便可以了?!?/br> “好?!泵瞎芗尹c了點頭,便抬頭看向衛芷嵐,繼續道:“不知姑娘可還有吩咐,若是沒有,老奴便先退下了?!?/br> “沒有了?!毙l芷嵐搖了搖頭,面上含著淺淺的笑意。 聞言,孟管家將衛芷嵐帶去了房間之后,便也不再多說,則立刻退了下去。 倒是衛芷嵐,一雙美眸看了看這間房,但見干凈整潔,極是雅致,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嘴角。 孟管家的辦事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便吩咐了兩個小丫鬟過來,這兩個丫鬟的名字,分別叫做青兒與心兒,模樣看上去,倒也是機靈。 衛芷嵐如今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且又是住在謝府,雖然與謝遠之認識,但終究不是太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沒想要丫鬟侍候,方才孟管家問起,也是因為突然想到自己若是沒有丫鬟,且她對這北周都城也不甚熟悉,有很多事情,便不好去打聽,若是身邊有兩個小丫鬟,即便知道的不多,但起碼也是北周人,有些事情,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 “姑娘,奴婢是孟管家派來,侍候您的人?!逼渲幸幻诀呱裆Ь?,因著摸不清衛芷嵐的性子,不知是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子,言語間不禁有些忐忑。 “我知道,方才孟管家已是說過了?!毙l芷嵐笑了笑,面容淺淡,語氣極是輕松隨意。 “姑娘,若您有何吩咐,盡管使喚奴婢們就成?!绷硪幻诀咭补ЧЬ淳吹牡?。 衛芷嵐淡淡一笑,眸光仔細瞧了瞧兩人,但見這兩名丫鬟模樣機靈,言語間極是小心翼翼,想必也是在這謝府待了些時日了,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輕聲道:“你們不用如此拘謹,我若有事,定會吩咐你們去做?!?/br> 聞言,兩名丫鬟這才安心了些,抬頭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衛芷嵐一眼,但見這名女子面含淺笑,但不知為何,即便是如此普通的容貌,但卻莫名讓人心神一震,尤其是一雙靈動的眼睛,像是山澗清泉,極是奪人心魄,似乎與她這般普普通通的容貌,極是不符合。 兩名丫鬟雖然對于衛芷嵐的長相感到有些奇怪,但因著她是公子的朋友,既然自己是孟管家派過來侍候她的人,便也是個主子,當下便不敢再多看,忙便低下了頭。 …… 傍晚的時候,謝遠之來了蓮香院,衛芷嵐正在院子里練武,正是夕陽西斜,天際邊最后一抹晚霞照耀在衛芷嵐的臉上,越發襯得她普通的容貌明艷了些。 謝遠之腳步一頓,黑色的眸光定在衛芷嵐翩若驚鴻的身影上,但見她劍舞飛花,手中利劍所指之處,頓時便激起陣陣火花,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嘴角。 “你怎么來了?”衛芷嵐發現謝遠之正站在不遠處,忙便止住了手中動作,收劍入鞘。 謝遠之溫和一笑,眸光凝視著衛芷嵐,挑眉道:“我來看一看恩人,怎么,不可以么?” 聞言,衛芷嵐笑了笑,似是因著謝遠之這番話,不由得心情極好,便連眉目間都染了幾分笑意。 “你的劍法已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敝x遠之笑著夸贊,眸光看向衛芷嵐時,眼里流露出一抹欣賞之色。 語罷,衛芷嵐黛眉微挑,笑看向謝遠之,戲虐道:“你不是不會武功么?” “我是不會,但我也不瞎,你的劍法這么好,我又怎能看不出來?”謝遠之笑了笑,眉目舒展而又愉悅。 衛芷嵐淺笑,“你倒是精明?!?/br> “我可是商人,若是不精明,哪能去往各國做生意?”謝遠之笑著打趣。 聞言,衛芷嵐輕輕勾了勾嘴角,眉眼彎彎的道:“商人商人,所謂商人,無jian不商,你是么?” “你覺得我是么?”謝遠之唇畔含笑,不答反問。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衛芷嵐笑了笑。 “怎么說我也與你相處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你對我應是有些了解了?!敝x遠之挑了挑眉,雙手環胸,背靠著大樹,臉上的笑容極是絢爛。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衛芷嵐轉身,好整以暇的眸光盯著謝遠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覺得你的真話,定然不是什么好話,我還是聽假話好了?!敝x遠之笑了笑,眼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聞言,衛芷嵐撲哧一笑,倒覺得謝遠之這人很是有趣,不由得戲虐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說的真話,就一定不是什么好話?萬一我夸你呢?” “是么?”謝遠之眸光微瞇,眼里似有笑意閃過,反問道:“與你相處的這幾個月時間,我可是從未聽你夸過我?!?/br> “你想讓我夸你?”衛芷嵐揚眉淺笑,繼而嘆了口氣,慢悠悠的道:“但我覺得你就是屬于jian商一類的,不知這能算是夸你么?” 語罷,謝遠之輕輕勾了勾嘴角,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無奈道:“雖然jian商這個詞不太好聽,但我就勉為其難,當做你是在夸我好了?!?/br> 衛芷嵐唇角綻開淡淡的微笑,與謝遠之說了會兒話,一時間,竟感到心情極好。 “不知這蓮香院,你可還住的習慣?”謝遠之笑了笑,眸光凝視著衛芷嵐,輕聲問道。 聞言,衛芷嵐點了點頭,感激道:“住的習慣,多謝你了,不然我身無分文,還真是沒有去處?!?/br> 倒是謝遠之溫和一笑,似乎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般,笑道:“你又說謝了,我之前便說了,你是我恩人,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言謝?!?/br> 語罷,衛芷嵐笑了笑,心知謝遠之行事素有君子之風,自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自己也不是矯揉造作之人,便不再提此事;方才自己與他道謝,也是因為心中是真的對謝遠之存在著感激,若不是他,自己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便離開西京,若沒有他,自己對這北周都城,人生地不熟,即便她能想法子,以后在這都城生活但若是目前沒有謝遠之,想必自己也會費好一番心思。 “若是你在這蓮香院待得有些悶了,可以讓丫鬟陪你去都城走一走,許是人能精神些,且你初來北周,想必也要多了解一些?!敝x遠之笑了笑,眉目溫和。 ☆、357 聞言,衛芷嵐淺笑道:“我知道,若是要出去,定然會讓丫鬟陪我一道出府?!?/br> “我這兩天沒有時間,方才回了北周,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等我將這些事都處理好了,我也可以帶你到處去逛一逛?!敝x遠之又道。 “你既有事要忙,便不用考慮到我?!毙l芷嵐笑了笑。 “你如今可不僅僅是我的恩人,你還是謝府的客人,我又怎能不考慮到你?”謝遠之挑了挑眉,眸光看向衛芷嵐時,含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你別總說我是你恩人,這讓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毙l芷嵐淺笑,語氣極是輕松隨意,沒有絲毫扭捏之態。 聞言,謝遠之溫和一笑,反問道:“你本來就是我恩人,先前不是還要我承認么?怎么我如今承認了,你卻反倒不好意思了?” “那可是之前,如今,我住在謝府,吃在這里,住在這里,算來,你應是我的恩人了?!毙l芷嵐笑了笑。 “這么一說,我倒感覺還真是這樣,那不如你以后便一直待在謝府,做我的隨從,貼身保護我的安全怎樣?這算不算是對恩人的報答?”謝遠之笑著打趣,好整以暇的眸光凝視著衛芷嵐。 語罷,衛芷嵐唇角抽了抽,不由得抬頭瞪了謝遠之一眼,這人倒真是會逗弄她,還隨從,這不就是現代的保鏢么? 倒是謝遠之,被衛芷嵐這么一瞪,不禁爽朗大笑,他的笑聲甚是好聽,如沐春風般,便是聽著這樣的笑聲,似乎便能讓人心情極好。 “我和你說笑的,別當真?!敝x遠之笑了笑,眉目溫和。 “我當然知道你是在說笑,畢竟,謝府這么多隨從,可不差我這一個?!毙l芷嵐道。 “隨從是多,但全都是男子,且武功能夠與你一較高下的少之又少?!敝x遠之挑眉。 衛芷嵐笑了笑,倒覺得謝遠之這人很好相處,突然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還以為是個難纏的主兒,卻沒有想到與他相處了幾個月,竟是這般好說話。 “我還有事,便先走了,等有空閑時間,我便帶你去城里走一走,若你實在閑的無趣,便先讓丫鬟陪同?!敝x遠之溫和一笑,眸光看向衛芷嵐,輕聲說道。 聞言,衛芷嵐點了點頭,淺笑道:“好,你若有事,便先忙,既然都已經來了北周了,我也不急在這幾天?!?/br> 謝遠之輕輕勾了勾嘴角,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蓮香院。 …… 衛芷嵐在謝府住了兩天,這兩天的時間,便再也沒有見過謝遠之,倒是因著之前孟管家派了兩個丫鬟過來侍候,衛芷嵐對北周皇室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今北帝在位,但國事幾乎都交給了太子北含墨,北帝共有十九子,北含墨為第九子,最得北帝重用;其余軒王北子嬰手中握有一定的兵權,再則便是端王北凌天,衡水、禹州、臨安等十多個行省州郡由他掌管,再則便是晉王北離安,手中也有一定的實權,其余的無論是皇子還是王爺,均不成氣候。 衛芷嵐了解了一些有關于北周皇室的事情,即便從青兒與心兒的口中知道的不多,但大抵還是明白了些,知曉如今誰最有實權,誰最得北帝看重,誰又最得民心,畢竟,她以后要想長期在北周生活下去,這些皇室的事情即便對自己無關緊要,但也總要了解一些。 從兩名丫鬟口中,衛芷嵐大抵明白,如今的北周,應是北含墨最具有實權,乃一國儲君,又因長期征戰,在軍中也有極高的威望,尤其最得民心,即便不是嫡皇子,但因生母早逝,自幼便養在慈容皇后膝下,也最得北帝重用。 其次便是端王北凌天,北凌天的母系家族乃北周魏氏,這魏氏是除了謝氏之外,便是最為有名的世家大族了,因其母系家族根基深厚,北凌天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再則便是軒王北子嬰,北子嬰出身雖不是名門,但母系也是都城的富貴大戶,其母乃當年選秀入宮,甚得北帝歡心,從此在后宮便飛上枝頭變鳳凰,極是尊貴榮耀。 晉王北離安,其母出自名門,乃北周盧氏,但這盧氏雖是名門望族,近些年已漸漸呈現衰落之勢,因此,北離安在朝中因著母系家族的衰微,已是大不如從前。 衛芷嵐了解到北含墨之時,一時竟怔了怔,突然想起一年半前,正是自己與趙胤大婚不久,北含墨貴為一國儲君,便奉了北帝旨意,前來西京恭賀趙胤新皇上任。 那時候,自己對北含墨充滿了好奇,很想見一見究竟是怎樣的男子,竟能讓霜霜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竟不惜獨自一人追去北周,在這里生活了兩年;且北含墨也是趙胤親自稱贊過的人,衛芷嵐與趙胤相處了好幾年,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對別人的夸贊。 衛芷嵐原以為一年前,自己能夠有機會見北含墨一面,因此還特意給趙胤說過了好幾次,趙胤原先不答應,后來在自己的軟磨硬泡下,實在是受不住了,方才答應了自己,讓北含墨在西京多留幾天;卻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慈容皇后突然生了病,北含墨極是孝順,對慈容皇后又很是敬重,當天便立刻離開了西京,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北周。 如今,衛芷嵐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會獨自一人來到北周,原以為自己與趙胤成婚之后,兩人便會甜蜜幸福一生,卻沒有想到竟然兜兜轉轉來了北周都城。 思及此,衛芷嵐不由得嘆了口氣,突然想起這里是霜霜生活了兩年的地方,不知當初她獨自一人追著北含墨來到都城,究竟是怎樣的心境;想必,那時候的她,因為心中有希望,定然是忐忑又幸福,但如今的自己,卻因為想要逃離趙胤,不得不來了北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