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芷嵐,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痹颇捷p眉目溫柔,語氣含著一抹讓人心顫的柔情。 衛芷嵐淚落如雨,清麗的容顏滿是淚痕,泣不成聲的道:“慕輕,你一定要堅持??!你說過,我們要離開這里,活著回去的!” 云慕輕搖了搖頭,臉色越發蒼白,語氣微弱的道:“不行了,我應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br> 聞言,衛芷嵐心中哀慟,心中肝腸寸斷,落淚道:“你一定能撐住的,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去的,你怎能丟下我一個人……” 云慕輕猛咳了兩聲,柔情繾倦的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滿含擔憂,嘆道:“芷嵐,我怕是不能再陪著你了,這里距離崖底還有一段距離,這些殺手或許還會再出現,留下你一個人,對不起!” 衛芷嵐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淚水,傷悲道:“不用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我被人暗殺,你也不會為了保護我,而丟掉性命?!?/br> “芷嵐,這一切我都是甘愿的,你不要自責?!痹颇捷p唇角綻開淡淡的微笑,許是因著失血過多,臉色蒼已是極度蒼白,擔憂道:“可惜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不能再繼續守著你,不能親眼看到你活著回去……” 聞言,衛芷嵐淚如泉涌,聽聞云慕輕的話,便感覺字字錐心,心似乎被刀剜了個窟窿,心中滿是絕望。 衛芷嵐只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幕太過錐心,云慕輕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極是刺眼,那柄明晃晃的刀劍似乎灼傷了自己的眼。 “芷嵐,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云慕輕嘴唇動了動,聲音微不可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化為了無聲的嘆息;溫柔的眸光定定凝視著衛芷嵐,好似要將她永遠刻在自己心里般。 云慕輕的意識慢慢下沉,耳邊衛芷嵐絕望悲愴的呼聲,似乎再也聽不見,仿佛聽見自己微弱的心跳,一聲一聲,越來越慢,越來越弱,他好像沉進了濃重的黑暗里,一時竟感到很冷很冷,那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竟讓他連心里也生了寒意。 衛芷嵐心中悲痛,恐懼不安,無論她如何呼喊,云慕輕的微笑都永遠凝固在了俊秀的容顏上,一時間,衛芷嵐仿佛被人狠狠扼住了心臟,竟覺得連呼吸都感到很是困難;唯有抱著云慕輕的逐漸冰冷而又僵硬的身體嚎啕大哭,心中百轉千回,似萬箭穿心,滿是絕望。 ☆、266 禁足太子府 云慕輕死后,衛芷嵐便一直抱著他早已冰冷的遺體,沒有離開,整個人神色木然,一動不動,也沒有殺手再出現;廣袤的原野上,青草地上早已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體,清風吹拂,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極是讓人作嘔。 衛芷嵐心中哀慟,從未想過云慕輕竟會因她而死,似乎直到現在,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曾想這一直待她如此好的男子,有一天竟也會離去;記憶如潮水般用來,云慕輕溫和淺笑的容顏浮現在腦海里,似乎快要將她擊垮。 似乎也感受不到自己受了傷,胸腔里傳來的痛意,衛芷嵐清麗的容顏滿是淚痕,心中對自己極是自責,若不是因為她,云慕輕又何至于死? 忽而,廣袤的原野上響起了踏踏馬蹄聲,衛芷嵐像是沒有聽見般,整個人似乎怔住了,一雙美眸淚落如雨,想起云慕輕臨終前,依然在擔心自己的安危,衛芷嵐便心如刀絞。 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便有人在衛芷嵐近前勒馬停下,趙胤緩步走上前,眸光定在云慕輕逝去的容顏上,微微有些動容;繼而視線看向衛芷嵐,但見她面色悲慟,臉上滿是淚水,心猛然抽痛。 很快,前方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震耳,趙胤帶來的人馬全都排列整齊的勒馬停下,衛芷嵐似乎沒有看見他般,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趙胤微微抿了抿唇,似是想說話,但面對衛芷嵐悲戚的面容,幾次卻都欲言又止,一時間,便也沒有言語,知曉衛芷嵐心中定然極是難受,畢竟云慕輕是為她而死,便靜靜的立于她一側。 大概過了兩三個時辰,已是從正午到了傍晚,正是日薄西山,天際邊最后一抹晚霞灑下瑰麗的余暉,映照著衛芷嵐蒼白的臉孔,她緩緩抬起了頭,一雙漂亮的瞳眸沒有絲毫波瀾,淡淡道:“回去?!?/br> 趙胤薄唇緊抿,幽深的眸光定定凝視著衛芷嵐,頓了頓,方才道:“好?!?/br> 說罷,便不再多言,讓人將云慕輕的遺體放好,便與衛芷嵐騎上了馬。 回去的路上,衛芷嵐一句話都沒有說,面色泰然,極是平靜,唯有心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 因著趙胤最先發現衛芷嵐消失不見,立刻便派了人馬在整個圍獵場尋找,但始終找不到人影,且這圍場四周都被把守的密不透風;衛芷嵐若是要離開,他不可能不會知曉,心思一轉,便猜測到衛芷嵐可能是進去了密林,因為唯有密林,沒有官兵把守。 也正是在此刻,趙胤聽聞底下的人傳來消息,云慕輕也在衛芷嵐進去密林后沒多久,也進去了,便加深了心中的疑慮;立刻便派人進去了密林,自己也親自去找,待走至密林深處的時候,趙胤便發現有打斗的痕跡,大抵便猜測到衛芷嵐與云慕輕或許是遇到了暗殺。 思及此,趙胤心中感到極是不安,心知依著衛芷嵐與云慕輕兩人的分析,定不會沿原路返回,因為這密林深處,很難分辨方向,人一旦進來,便很難出去,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里才沒有官兵把守。 趙胤估計衛芷嵐與云慕輕定會往前走,想要出了這密林,于是便也帶著大隊人馬,一直尋到兩人事先待過的曠野;趙胤本就是心思極其深沉之人,當即便觀察著四周的地形,派人去尋找衛芷與云慕輕留下的線索,或許可能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不多時,果然便在峭壁處發現了一處山洞,趙胤進去后,也發現了這洞xue里也有打斗的痕跡,還有一具又一具尸體,想必這些殺手定然人數眾多,衛芷嵐與云慕輕兩人即便武功再高,但總會有力氣耗盡的時候,再觀察著懸崖處留下的腳印,但見其中一抹腳印顯得嬌小了些,若是男子,定然不會有這么小的腳印,趙胤心中立刻便斷定了這應是衛芷嵐留下的蹤跡無疑。 但這腳印已是在懸崖邊,若再往前半步,不用想他也知曉結果,一時間,趙胤心中竟是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甚至不敢去想,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便滿是衛芷嵐的影子;這萬丈懸崖云霧深深,若人跌落下去,怕是尸骨無存,又豈能活命? 在那一瞬間,趙胤幾乎不能用理智去思考,強迫自己冷靜之后,這才去分析這事情當中的疑點,但見衛芷嵐留下的腳印,力道較輕,不似其它的腳印極是凌亂,心思一轉,便想到衛芷嵐應是與云慕輕跳崖了,既然兩人被逼至絕境,選擇了跳崖,或許心中已是想到了法子。 思及此,趙胤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心中擔憂著衛芷嵐的安危,便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立刻便帶著大隊人馬去到崖底,但因著這萬丈懸崖距離崖底,全是陡峭險峻的山路,若是行人走,小心些倒也能過,但若是馬過,便感到困難,趙胤又想到衛芷嵐與云慕輕或許還會遭到暗殺,便直接繞了路,先返回圍獵場,再帶著武藝高強的精銳人馬去往崖底。 便是以最快速度,因著人多繞了路,也要整整兩天,待趙胤帶著人馬去到崖底的時候,果然發現了衛芷嵐與云慕輕的行蹤,還有大火燃燒后的痕跡,但兩人卻已不見。 趙胤立刻便又帶著人馬往前方行去,但見果然走了沒多遠,便出現了廣袤無垠的原野,這無邊無際的原野,便像是在沙漠般,比之在密林,還要讓人難以辨別方向;四周全是鮮花綠草,趙胤一時不知云慕輕與衛芷嵐去了哪個方向,便派了三隊人馬分別尋找,這其間,也在原野上發現了大批殺手,也被分成了好幾派,許是正在尋找兩人的蹤跡。 一時間,趙胤因為衛芷嵐遭到暗殺,心中極是氣怒,且這些殺手似是知曉趙胤是趕來找衛芷嵐,便想要阻止他,待雙方激烈交戰過后,等趙胤帶著人馬找到衛芷嵐與云慕輕時,仍是遲了一步。 …… 因著云慕輕的死,淮陽王極是悲痛,尤其是親眼見到云慕輕的遺體后,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竟當場老淚縱橫,差點暈厥過去。 老皇帝也哀嘆云慕輕是個極有才華之人,沒想到年紀輕輕便這么走了,一時間,也沒有了打獵的心思,立刻便啟程回西京。 當回到西京之時,云慕輕的死訊沒多久,便立刻傳開了,老皇帝命令京兆尹必須要仔細徹查此事,不能有絲毫的隱瞞;云慕輕的遺體也于七日后,葬于淮陽王府陵墓。 衛芷嵐從西山回來之后,便整天將人鎖在屋子里,從未踏出過房門一步,永南王知曉衛芷嵐是心中難受,畢竟云慕輕年紀輕輕,卻為了救她而死,且兩人本就交情深厚,如今又怎能不悲痛? 因著衛芷嵐連續好幾日,都幾乎沒有吃過東西,也沒有走出房門,紫蘭宛芙以及秋菊吳mama幾人,可都是急壞了,幾次三番上前去勸;但衛芷嵐神色木然,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她們的話聽進去,一時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七日后,是云慕輕下葬的日子,衛芷嵐終于走出了房門,去了淮陽王府的陵墓,當親眼看見他下葬之時,衛芷嵐這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心中哀慟,似乎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衛芷嵐早已是淚流滿面,但見淮陽王妃似乎一夜之間,整個人蒼老了許多,幾度哭暈過去,衛芷嵐心中便感到極是愧疚。 金羽公主面色悲戚,一雙美眸早已是紅腫不堪,似乎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像是瘋了般,整個人又哭又笑,但臉上卻滿是淚水,極是凄楚。 從未想到,自己愛了這么多年的男子,有一天,竟然會為了保護別的女人,而甘愿失去性命,金羽公主滿臉淚痕,原以為云慕輕即便不愛自己,但總會與她度過一生;卻沒想到如今,他人已經不在了,云逸還那般小,已是沒有了父親,以后漫漫生涯里,自己又該如何度過這難捱的日子? 似是感受到這沉重悲傷的氣氛,一向愛笑的云逸,竟然哇哇大哭了起來,小臉皺成了一團,似乎也因著自己父親的死去,而感到難過,奶娘怎么哄不都哄不住,忙將云逸抱給了金羽公主。 金羽公主雙手顫抖的接過云逸,一雙美眸蓄滿了淚水,尤其是看向懷里的云逸,還這般小,自他出生起,便沒有過云慕輕的疼愛,以后,已再也沒有了父親。 云逸依然哇哇大哭,小臉上滿是淚水,金羽公主從不知道,原來這般愛笑的云逸,也會有大哭的時候;一時間,想起云慕輕的死,心中更是哀慟。 衛芷嵐陡然看到這一幕,尤其是聽見云逸不停的哭聲,竟很想上前去看看她,但卻感覺雙腳似乎有千斤重般,無論如何都邁不開。 “逸兒……”金羽公主面容凄楚,輕輕哄著云逸,但無論她怎么哄,云逸的哭聲依然沒有止歇,不由得讓人聞之傷心落淚。 衛芷嵐極力克制著自己情緒,鼓起勇氣向前走去,此刻,她真的很想去看看云逸,但人還未走至金羽公主近前,她便抬起了頭,眸光看向自己時,滿是怨恨。 一時間,衛芷嵐腳步頓了頓,面對著金羽公主如此恨意的眼神,便感覺步子再也難以邁開,云慕輕是為自己而死,若不是他擋了那致命的一劍,如今自己也不會還活著。 衛芷嵐能理解金羽公主對自己的怨恨,如今云逸還這般小,便沒有了父親,金羽公主也痛失丈夫,又焉能不恨她? “衛芷嵐,你來這里做什么?”金羽公主一雙美眸極是怨恨,緊緊盯著衛芷嵐,目光猶如利刃,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般。 衛芷嵐面對著金羽公主凄楚的面容,心中滿是自責愧疚,竟低下了頭,輕顫道:“我……我想來看看云逸?!?/br> “呵……”金羽公主嘲諷一笑,但面色卻極是悲傷,恨道:“你想看云逸?也這個資格么?!”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言語,這沉重的悲痛,連自己都接受不了,又何苦是愛了云慕輕這么多年的金羽公主? “衛芷嵐,你趕緊滾開這里,我討厭你!我恨你!再也不想見到你!”金羽公主一雙美眸滿是惡毒的光芒,情緒猛然變得激動,似乎面對著云慕輕的死,心中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想到自己愛了多年的男子,最后卻是為了救別的女人而死,便如穿腸毒藥,痛得她徹心徹肺。 衛芷嵐身體一僵,眸光看向情緒接近失控的金羽公主,但見她淚眼朦朧,面容極是凄婉哀怨,似乎承受了極大的苦痛,便連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她懷中正抱著的云逸,因著金羽公主激烈的情緒,原本漸漸止住了哭聲,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猛然聽聞云逸的哭聲,金羽公主情緒越發崩潰,便連雙手都開始不停的顫抖,懷里的云逸搖搖欲墜。 衛芷嵐心中大駭,怕金羽公主失手將云逸摔倒,立刻便上前,將她懷里的云逸抱了過來。 陡然發生的這一幕,似乎讓金羽公主情緒安穩了些,眸光漸漸變得空洞,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恰時,奶娘走了過來,衛芷嵐見此,低頭看了一眼云逸,但見他似乎是哭累了,緩緩閉上眼睛睡著了,便將云逸抱給了奶娘,心中感到極是難過。 “為什么?為什么最后會是這樣?衛芷嵐,你究竟有哪點好?為何我努力了這么多年,依然沒有在他心中占據半點地位……”金羽公主緩緩蹲下了身,雙手捂著臉,任由淚水從指間流淌。 “我以為與他成親,即便不會愛上我,但能這樣相伴一生,也此生無憾了,卻沒想到,這一切便都毀在了你的手上;衛芷嵐,你好狠,你親手摧毀了我的幸福,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為什么你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金羽公主面色哀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滿是怨恨。 衛芷嵐心中一痛,面對著金羽公主如此惡語相向,整個人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因為,衛芷嵐明白金羽公主此刻有多恨自己。 “他為何這般傻?為什么就不肯為云逸考慮一番,他還有自己的孩子啊,云逸從小便沒有了父親,以后這日子又該如何煎熬?”金羽公主面色凄苦,泣不成聲,繼而怨恨的眸光便又緊盯著衛芷嵐,不甘道:“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走不進他的心,衛芷嵐,你倒底哪點好?竟能讓他惦記幾年,你不是愛胤哥哥么?為什么還要與他糾纏不清,是你害死了他!你這個殺人兇手,這一生,他最大的錯誤便是愛上你!”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顫,面對著金羽公主的指責,她無力反駁,的確是自己害死了云慕輕,當初若不是在密林遇見他,云慕輕也不會死,他如今依然還活得好好的,是自己連累了云慕輕。 回想起云慕輕對自己的好,衛芷嵐并不傻,尤其是兩人在崖底的時候,云慕輕更是時時照顧自己,一刻不離的守著她,怕自己有危險;衛芷嵐知曉云慕輕對自己的情意,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情緒,因為,她的心早已給了趙胤,不能給云慕輕任何回應,所以一直便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將云慕輕當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私的享受著他的付出。 衛芷嵐自嘲一笑,心中滿是苦澀,自從云慕輕死后,她便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里,這幾天回想起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似乎無論什么時候,云慕輕對她總是無微不至的關懷,但自己卻回應不了他的感情;原以為云慕輕與金羽公主成親后,許是心中會漸漸接受她,卻沒想到,直到如今,他依然沒有忘了自己。 便是臨終前,云慕輕依然擔憂著自己的安危,卻從未想到過自己,與黑衣人纏斗的時候,他也總害怕自己受傷,將她護在身后;衛芷嵐心中哀慟,根本就不敢去想有關云慕輕的記憶,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很多,但沒想一次,便心如刀絞。 許是痛哭過后,金羽公主情緒漸漸趨于平穩,但眼淚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凄聲道:“衛芷嵐,你趕緊滾開這里!我恨死你了,若你不是胤哥哥愛著的女人,我早便想殺了你了!” 聞言,衛芷嵐苦笑,心知在這里繼續待下去,沒有人愿意看見自己,因為是她害死了云慕輕,讓淮陽王與淮陽王府痛失愛子,也讓金羽公主失去了丈夫,云逸沒有了父親,這一切都怨她。 衛芷嵐離開淮陽王府之后,沒有回永南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臨仙樓,如今,她誰也不想面對,只想安安靜靜的將自己藏起來,唯有臨仙樓是最好的選擇,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是永南王府的小姐,也沒有誰知道她在這兒。 柳霜霜前幾日便回了西京,衛芷嵐已是有兩年沒有見到她了,這女兒自從去了北周之后,便一直追著北含墨,竟然兩年都沒有回來,如今陡然見到她,風姿比以往更甚;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愛情的滋潤,衛芷嵐感覺,柳霜霜似乎與兩年前不大一樣了。 雅間內,極是幽暗,沒有任何光線,衛芷嵐斜靠在軟榻上,面向最里側,整個身子一動不動,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屋子里,極是沉寂。 柳霜霜坐在了梨木桌前,盈盈美眸看向正背對著自己的衛芷嵐時,不由得嘆了口氣,雖是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柳霜霜也知曉衛芷嵐定是因為云慕輕的死,心里極不好受,這才不愿意回永南王府。 柳霜霜秀眉微蹙,想要開口勸一勸衛芷嵐,但云慕輕畢竟是為了她而死,這心里,定然會感到傷心難過,且衛芷嵐與云慕輕向來便交情極好,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良久,柳霜霜這才嘆道:“芷嵐,這事情不怨你,云慕輕對你有情,但你心里愛著趙胤,你也沒有想到會遇到暗殺,更沒有想到云慕輕也會突然出現,他愿意救你,愿意保護你,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知曉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別太自責?!?/br> 衛芷嵐沒有說話,一雙漂亮的美眸沒有絲毫情緒,回想起云慕輕為自己擋劍的一幕,至今為止,仍是心痛得厲害,她親眼見著云慕輕身體里的血一點點往外流,親眼見著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心中滿是絕望無措,卻又無可奈何。 柳霜霜瞧著衛芷嵐依然是沒有半點反應,便心知她沒有將自己說的話聽進去,便又道:“芷嵐,云慕輕救你,是因為他想保護你,若你沒有事,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你如今這般自責難過,我想他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br> 衛芷嵐沉默,從始至終都沒有言語,似乎是感到累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柳霜霜心知勸她無用,此刻不如自己先離開,讓衛芷嵐一個人靜靜,也許過幾天,想通了些事情,便不會這般難受了。 思及此,柳霜霜嘆了口氣,便道:“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冷靜一會兒?!?/br> 說罷,柳霜霜便走出了雅間,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 …… 衛芷嵐待在臨仙樓,三天都沒有回永南王府,這期間,柳霜霜也來看過她好幾次,但見衛芷嵐因著云慕輕的死,整個人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許是這個打擊對于她來說,太沉重了。 趙胤找到衛芷嵐的時候,但見她似乎越發清瘦了些,不過是三日未見,他卻感覺好像隔了很久很久,幽暗的屋子里,衛芷嵐蒼白的臉孔,竟是格外的攝人。 似乎不知道趙胤來了般,衛芷嵐沒有看向他,依然面向里側,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趙胤薄唇緊抿,黑色的眸光定定凝視著衛芷嵐,沉默了許久,方才低啞道:“你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衛芷嵐沒有說話,但陡然聽聞趙胤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顫。 一時間,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趙胤緩步走近,抬手溫柔的撫摸著衛芷嵐柔軟的秀發,瞧著她此番,心中也感到極是難受,輕聲道:“從他離去后,如今已是十天了,你總該走出來了罷?不要再沉浸在悲傷中了?!?/br> 衛芷嵐低垂著眉眼,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原來已經過了十天了,但為何自己,總感覺這十日竟是無比漫長。 似乎是察覺到衛芷嵐的情緒變化,趙胤將衛芷嵐抱在了懷里,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苦澀道:“你這樣,我也會感到難過?!?/br> 衛芷嵐靠在趙胤懷里,只感覺他的懷抱依然如以往般溫暖,但此刻卻溫暖不了自己的心,好像沉入了冰冷的湖里,沒有絲毫暖意。 “我帶你回府?!壁w胤低頭,溫柔的凝視著衛芷嵐。 語罷,便將衛芷嵐緊緊摟在懷里,繼而轉身走出了雅間,但趙胤并沒有帶著衛芷嵐回永南王府,而是帶著她回了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