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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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正不明所以,剛起了半身,卻見宛宛摸黑撈起根什么東西來,照著她自己腦門結結實實來了一下,晏回都沒來得及攔她。直到聽見“梆”地一聲震響,晏回才意識到她拿什么東西砸了自己一下。 正是先前砸他的那根玉背槌。 唐宛宛自己下手太狠,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疼懵了,臉上淚流得更急,打著哭嗝還不忘說:“現在兩清了,陛下不能再兇我了?!?/br> 晏回:“……” 真想拿著這根捶捶把她砸死算了。 大半夜請太醫,太醫趕來長樂宮的時候,唐宛宛額頭上已經腫起了一個青紫大包,腦門上還全是白天晏回彈她腦崩兒留下的淺紫印,兩只眼睛腫成了核桃,連整張臉都哭腫了。 太醫小心瞧了陛下一眼,看到陛下跟個煞神似的盯了他一眼,太醫飛快地收回了視線。都六十多的老頭子了,眸底還藏著兩分隱晦的憐惜——陛下真下得去手,連皇后娘娘都舍得打。 等到太醫走了,晏回拿著塊涼布巾給她敷腦袋。唐宛宛好幾天沒睡好,這會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亮堂堂的燭光刺得眼睛疼。 她剛揉了下眼睛,晏回還當她又要哭,忙服軟說:“咱們一人錯一半行了吧?” 唐宛宛腫著眼睛認真想了想,還挺善解人意的,主動把更大的過錯往自己這邊攬了攬,“我錯六分,陛下錯四分吧?!?/br> 還知道四六分,晏回扯了扯唇,也不跟她較真了。愛怎么怎么吧,反正他這輩子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了,就算沒這個臺階下,他都得自己找回來,這會兒有個臺階下,再較真等著遭罪吧。 重新熄了燭爬上床的時候已經過子時了,唐宛宛快要入夢時又被陛下一下下推醒了,喊她:“等朕說完再睡?!?/br> “先前查你家是因為唐家身為外戚,每個月的進出各項都得查;你爹和兩位兄長私交太多,平時無事還好,要是有事,脫不開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br> “斷了你太爺爺家里的玉器商路是因為你家人太多,其中有些人財路不太正,早晚會生出異心。歷來外戚擅權都得防著,外戚從商是大忌,這不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不是律制,是朕決定的。朕信你,但不信唐家,讓人給你家引薦了一位玉器皇商,今后你太爺爺和幾個子孫只管玩玉就行了,做出來的東西都由皇家買入?!?/br> 唐宛宛抿了下唇,又稍稍翹了下嘴角。 “遣走你帶進宮的丫鬟,這是因為她們眼界低,進了宮容易被繁華迷了眼,容易做錯事,比不上內務府調教出來的忠心?!?/br> “讓你疏遠何家姑娘是朕不好,你玩伴少,以后想請她們進宮也可?!?/br> “都聽懂沒有?”晏回問她。 唐宛宛乖乖點了點頭。 “那以后朕不瞞你,除了不能說的朝事,別的大事小事都跟你說。你也別再跟朕鬧別扭,累死了?!?/br> 第97章 盔甲 卯時前一刻, 天剛剛亮,婢女緩步行入, 在屏風后站定, 啪啪啪擊了三下掌。這是喊陛下起身的意思,是時候準備去上早朝了。 往常她這么一擊掌, 就能聽到陛下應答了, 今日里頭卻沒什么反應。婢女微一愣怔,又擊掌三次, 卻聽里頭傳出聲音來:“今兒不去上朝了,讓道己去太和殿傳個話, 就說朕昨夜傷風, 明日再朝?!?/br> 婢女應喏退出去了。 即位十年, 晏回統共請過七回假,全是宛宛入宮之后請的假,最開始他還有點心虛, 這會兒也輕車熟路了。 晏回微微側著身,低頭去瞧她, 唇邊不由帶了笑。宛宛還睡得香甜,她夜里睡覺很少會好好躺在枕頭上,總是不自覺地往他懷里鉆。貼在胸口的吐息溫熱, 隔著中衣都把晏回心口熨暖了。 此心安處是吾鄉。 清晨覺淺,宛宛好像是做夢了,晏回聽見她低聲喃喃了一句什么,沒聽清, 等了一會兒又等來兩句,這回聽清楚了,原來說的夢話是“做錯事要主動服軟”和“吵架不能隔夜”這么兩句。 晏回又笑了,夢里也在背,可見是記進心里去了。 唐宛宛睡醒的時候,陛下已經盯著她看了半個時辰了,垂著眸,目光溫柔繾綣。明明孩子都有倆了,還覺得怎么都看不夠似的,尤其這幾日沒能見著人,愈發想得抓心撓肺的,得把這幾天欠下的補回來。 “睡飽沒?” 唐宛宛笑得跟朵花兒一樣,點點頭。到底是年輕姑娘,昨晚上哭得臉都腫了,滿臉喪氣,不過睡一晚上精氣神就全回來了,小臉上光彩照人,唯獨腦門那個鼓包依舊明顯,看起來頗有兩分滑稽。 晏回抬手拿過玉露散又給她涂了一遍,緊接著開始寬衣解帶了,還一本正經地說:“既睡醒了,咱們把昨晚沒做完的事兒補上?!?/br> 唐宛宛頓時紅了臉,吶吶說:“今兒不是休沐,陛下該去上朝了?!?/br> “不去了,朕偷個懶?!?/br> “為什么呀?” “你說為什么呀?!标袒仞堄信d致地回她一句,支起一肘撐在她腦側,那處抵在她身下微微跳了下,當真是生機勃勃。他還恬不知恥地答:“這幾日朝中事務清閑,少一次也沒什么,自然是龍體安康為重?!?/br> 早早到了太和殿等著上朝的文武百官得了大太監傳去的信,無一人不滿,紛紛表示,“陛下安康為重?!?/br> 連著看了陛下四天的黑臉,這會兒百官都十分得通達情理。有幾位老臣還憂心忡忡地說:“煩請公公捎句話,氣怒傷身,陛下萬萬靜心才是?!?/br> 道己笑瞇瞇應下了。 * 憋了幾天的火總算能消解,那叫一個通體舒泰。晏回還叫紅素去太后那兒傳個話,就說和好了,讓她老人家別牽掛著了。 “太后知道我與陛下鬧別扭了?”唐宛宛大吃一驚。 晏回挑挑眉,“何止是太后,整個皇宮都知道了?!?/br> 宮里就這么大塊地方,長樂宮每天的動向就是皇宮的風向標,多少雙眼睛看著。陛下連著四天宿在養心殿,宮里人都能從中窺得幾分內情。 任桌上的早膳再精致,唐宛宛也吃不下去了,一想想明天就是請安的日子,心里更怵了,放下湯匙惴惴不安地問:“太后會不會生我氣???她看到陛下腦袋上被砸一個包出來,肯定對我有意見啊。要是誰往咱兒子腦袋上砸個包,我非得砸回去才行……” 太后會不會訓宛宛晏回不知道,可看到她腦袋上這么大個包,會訓自己是一定的。晏回只好說:“明兒別去慈寧宮請安了,等過兩天消了腫再去?!?/br> 唐宛宛連連點頭。待用過早膳,帶著晏回去聽花卷喊爹去了。 五日不見,倆孩子好像又胖了一圈,白白嫩嫩的越來越像兩只包子,晏回坐到床邊挺高興地說:“喊一聲聽聽?!?/br> 花卷連一個眼神都不分給他的,只顧著往娘那邊爬,抱著唐宛宛一喊一連串“帶帶爹帝帶”。她還不懂事,也不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宛宛教了千百遍,她跟著學個舌而已。 晏回來之前還以為閨女能字正腔圓地喊“爹”了,這會兒沒聽到也不失望,雖然說得不怎么利索,好歹是有那個音了。 “帶帶爹帝帶”喊個不停,晏回聽得美滋滋,生平頭回有人喊他爹,這感覺實在奇妙,仿佛比初為人父時還要開懷。 “讓爹抱抱?!彼麖耐鹜饝牙锝舆^自家閨女,剛拿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在她臉上蹭了一下,就被花卷rou嘟嘟的小巴掌呼到臉上了。 小孩手掌軟乎乎的,呼臉上也不疼,但這明顯是個抗拒的姿勢。以前晏回一抱著她,花卷就湊上來咯咯笑,這會兒卻盯著他皺了皺小眉頭,好像忽然不認識親爹了似的,整個上半身都往唐宛宛的方向探,伸開胳膊要娘抱。 奶嬤嬤怕陛下生氣,忙打著笑臉解釋說:“小孩就是這樣的,不記人,爹娘離開幾日就忘了。民婦的兒子一歲多的時候才能記人記半個月。陛下不必憂慮,您多跟小殿下玩一會兒就好了?!?/br> 這可真是老扎心了。晏回聽得瞠目結舌,“爹就離開四天,哦昨晚上也沒來看你,就這么五天你就不認識爹了?” 唐宛宛笑盈盈地坐在一邊煽風點火:“哼,誰讓陛下不來瞧孩子的?他倆拉肚子也不回來,會喊爹了也不回來,昨天還把人扣下不讓回娘家,哼?!?/br> 晏回越聽越不是滋味,不信邪地又抱了抱兒子,饅頭雖沒有meimei那么排斥他的懷抱,可很明顯沒前些時候跟他親了,笑都不笑一下的。 晏回十分費解,慪一回氣怎么就成這樣了?他自己因為一肚子火鬧得心神俱疲,嘴里起了倆水泡,政事也耽擱了,回頭哄完媳婦還得哄孩子,勞心傷神難為自己,真是何苦來哉? 他默默想著昨晚上讓宛宛背的約法十章里,“做錯事要主動服軟”“冷戰要先去哄陛下”這兩條,是不是該換到自己身上? * 時已立夏,天慢慢熱起來了,針工局送來幾箱新的裙裝,唐宛宛瞧了瞧,只見其中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顏色的都有。 去年這會兒后宮妃嬪都沒離開,怕撞了色兒,顏色不能重太多。如今不一樣了,打開衣箱便覺姹紫嫣紅的,件件顏色鮮亮,想怎么穿怎么穿。 小殿下們頭回過夏天,針工局在他倆的衣裳上頭花的心思更多,料子要透氣,還不能太薄,省得出了汗吹風著涼。 衣箱一個個往殿內抬,最后抬進來的東西唐宛宛沒認出來,大大小小一塊一塊的銅甲片,反面是皮子,外頭包著一層銅片。小褂、腰帶、護腿等等,唐宛宛愣是沒瞧明白那一片片的銅甲片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看見另一箱里盛著的鐵頭盔,唐宛宛才明白這是一副盔甲。 晏回行上前,胸甲、護心鏡、肩甲、護臂一樣樣上身,逐漸顯露出原本的模樣,他一邊穿戴一邊說:“這是朕前幾年仁宜平叛時穿過的盔甲,讓他們找出來了。你瞧瞧合不合身?” “挺合身的?!碧仆鹜鹦闹幸呀浻辛瞬缓玫牟聹y,卻違心地往好里想:“陛下這是要去參觀軍營?” 晏回搖搖頭,“朕要帶兵御駕親征去?!?/br> 唐宛宛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陛下先前說什么來著,你前幾天剛說了大事小事都不瞞我的,說好的一言九鼎呢!你怎么又先斬后奏!” 晏回坐下換上了朝靴,聞言笑著睨她一眼,“別老亂用詞兒,還先斬后奏?咱家的大事什么時候成了你做主了?” 唐宛宛氣鼓鼓地瞪著他,不吭聲。 晏回擁著她坐下,徐徐開口:“這事也是今日朝會時剛剛定下的,這不就來跟你說了么?!?/br> “匈奴屢次犯我邊關,如今又造出了火器,這一戰勢在必行。其實原先已經定好了領兵之將,那時定的是曹將軍,曹將軍驍勇善戰,曾鎮守南疆十年,無人敢犯??山袢赵邳c將臺演武時曹將軍屢次冒失,朕忽然覺得曹將軍并不適合與匈奴交戰,其人勇猛有余,計謀不足,且貪功冒進,對上南疆尚可,對上匈奴這樣的虎狼之兵怕是要敗?!?/br> “非朕自貶,匈奴鐵騎所向披靡,若是硬碰硬,我大盛不是對手,只能善用謀略,分而克之?!?/br> “咱們盛朝二十余年沒有大戰事,戰功赫赫的那批老將都已致仕了,仍在朝為官的幾位大將也是鬢發斑白,約莫是盛世呆久了,墮了性子,性情保守多疑,遇事三思而不決,已經帶不動兵了;而年輕將領都是武舉考出來的,至高不過三品官,若定為主將,一來副將心中不服,二來他們武舉出身,連戰場都沒上過,只會紙上談兵而已,真上了場怕是會慌了手腳?!?/br> 晏回湊上前親親她的眼睛:“別瞪了,你現在一冷臉朕就發憷。今日朝會時才剛定下,六月中旬出征,這會兒才四月底朕就告訴你了,朕沒食言是不是?” 唐宛宛一點點濕了眼睛,陛下去年中了毒箭昏迷不醒的模樣莫名就從她腦子里鉆出來了。陛下不是刀槍不入的神明,他是連只箭矢都躲不過去的普通人,真要上了戰場……唐宛宛不敢想。 這不吵不鬧只掉眼淚的樣子實在太招人疼了,晏回硬氣不起來,放軟了聲音接著給她講道理:“朝中武官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咱們缺的不是兵士,也不是將領,而是一名居中調度的兵馬元帥。朕又不會親自上戰場,不過是坐鎮后方指揮調度的?!?/br> 唐宛宛一張口,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誰說后方就沒有危險了,我還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呢,萬一敵人沖進軍營把陛下給抓住了……” 晏回笑著捂上她的嘴:“也不盼朕點好的,朕要是坐鎮后方還被生擒,還當什么皇帝?帶著你賣燒餅去吧?!?/br> 正說著關鍵事呢,他來這么一句,唐宛宛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唐宛宛兩臂一張,抱著晏回的腰埋進他懷里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圈,不高興地嘀咕:“盔甲做這么明晃晃的,老遠就能瞧見,回頭讓他們做件黑的出來?!?/br> 晏回欣然應允:“都依你?!?/br> 唐宛宛心中一動,立馬仰起臉問他:“真的都依我?” 這問話明顯有陷阱,晏回把臨到嘴邊的應答咽下去,仔細一琢磨就明白了,果斷答:“你可別想跟著去,趕緊歇了心思吧。宛宛你想想,饅頭和花卷才這么小,朕一走三五個月,你也離開三五個月,他倆不得急死?” 肩甲貼在臉上涼冰冰的,也硌人,這么抱著一點都不舒服。唐宛宛拿自己的臉把這塊涼冰冰的肩甲捂熱了,又喃喃道:“不親自上戰場,不會被生擒……那萬一輸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打輸了就退回來,來年再去,朕還能跟他們決一死戰不成?” 這么說來,似乎真的沒什么危險,就是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見面。三五個月也不是忍不得,唐宛宛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點點頭,“允了?!?/br> 第98章 出征 五月很快就過去了, 晏回出征前的半個月,唐宛宛夜里總是睡不好。有一回晏回半夜醒了, 被雷雨聲吵醒的, 寢宮門廊繁復,床帳也厚實, 連雷聲傳進帳子里聲響也不大了。 晏回一翻身就看到兩只亮晶晶的眼睛, 宛宛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定定望著他,抓著他一截衣袖, 手心全是汗。 晏回在她汗津津的額頭上揉了一把,“做噩夢了?出一腦門汗?!?/br> “不是噩夢?!碧仆鹜鹜麘牙锟s了縮, 一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就覺得安穩,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 卻更顯得四下空曠寂靜。 “我夢到前年的中秋宮宴了,陛下帶著我在保和殿后頭看花燈,我一連猜出了一百條燈謎。去年也想去瞧來著, 陛下卻不讓我去,說夜風太涼。唉, 今年的中秋就我一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