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書迷正在閱讀:科學修真的五好家庭、通靈師搞養殖的日子、[陰陽師反穿]自從我抽到了茨木這大佬、忠犬養成計劃[娛樂圈]、單行道,逆行愛、封先生總是很美麗、鬼面將軍寵嬌娘、重生之離老子遠點、萬人迷快穿記事、終于撩到你
唐宛宛大驚失色:“陛下你怎么了?心口疼?不是被我氣的吧?” 晏回還是不作聲。 唐宛宛剛想伸手過去給他揉揉,晏回啪一下把她的手給打開了,使的勁兒還挺大。唐宛宛眼淚一下子就飆出來了,連著這好幾天的委屈一齊哭了出來。 她把手絹都哭濕了,也不見陛下來哄哄她,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涼颼颼的。唐宛宛滿臉是淚,紅著眼睛跟只兔子似的。以前她難過成這樣的時候早鉆到陛下懷里去了,這回卻不敢鉆。 “我知道錯了,要不陛下罵我兩句?不然……打我兩下也行?!?/br> 晏回心尖尖上酸麻脹痛,當真是百般滋味。他深吸口氣緩了緩,將人扯進懷里,一手捏著唐宛宛的下巴抬起臉來,另一手屈指伸手賞了她個腦崩兒,咬牙切齒道:“先前怎么說的?說朕背信棄義?” “草菅人命?”又彈她個腦崩兒。 “濫殺無辜?”又一個。 “狼心狗肺?”再一個。 唐宛宛也知道自己這回犯大錯了,被一個接一個的腦崩兒彈得淚花直冒腦袋發暈,也不敢躲一下,只哭哭啼啼地說:“我沒說狼心狗肺這個詞……” 晏回頓了頓,彈腦崩的手指毫不留情,“還敢跟朕發火?” “敢拿玉錘砸朕?” “養不熟的白眼狼!” “朕天天差道己去長樂宮問問,怎么不見你差紅素來養心殿問問?” 唐宛宛徹底哭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明明晏回才是被冤枉的那個,她卻比誰哭得都大聲:“陛下也有錯!你把我朋友給殺了,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還想把我蒙在鼓里!” 晏回沒忍住蹦出幾個臟字來,深深喘了下又說:“人家算計你跟算計傻子似的,你為了個外人跟朕發火?” 唐宛宛哭聲一頓,兩只眼睛腫成了核桃,掀起一絲縫瞧他,“其其格算計我什么了?” “凌云閣是京城最高的樓,站在上頭能將整個京城盡收眼底。其其格一共上過八次,登高望遠,你說是為什么?” “看風景?” “看屁的風景!”晏回氣不打一處來:“登高望遠,憑她的目力能看到京城每一處軍隊的位置,人家連京城布防圖都畫出來了,換防時間都摸清楚了!” 唐宛宛聽得驚心動魄的。 “你還要上趕著送人家胭脂首飾衣裳,要不是朕每回都讓奶嬤嬤把孩子抱去母后那兒,你怕是連孩子都要送給人家了!” 唐宛宛往手絹上蹭了一把眼淚,哽聲說:“我才沒有。陛下明知道她不是好人,怎么不早點告訴我?還有他們把程國丈救走,陛下是不是早早就想到了,你都不告訴我還要怪我!” 因為晏回得了暗信時已是三月底了,靺鞨使者二月初入京,盟書卻遲遲未簽,晏回等的就是邊關的這封密報。他得了信的時候,宛宛已經跟人家好得跟親姐妹一樣了,晏回尋思著靺鞨使者不能留,要殺也不能在京城動手,尤其不能讓宛宛知道,這才讓重兵護送使者離京,路上找個地兒下手。 然而程國丈逃走一事晏回是當真沒猜著,他只從邊關得了信,認定靺鞨是詐降。至于程國丈和嫡子長孫被掉包,還是使者離開幾日后,暗衛殺了程實甫想要偽造成自盡的時候才發現他脖子上的痕跡,輕輕一揭,揭下一張面具來,急急報了上來。 好在羽林衛隨行護衛,就是為了出了京城動手的,早早就有了這一安排。程國丈混在其中,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晏回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不假思索地嗯了一聲:“朕確實早早就想到了?!庇H手給自己蓋了個“神機妙算”的戳兒。 “陛下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什么都不告訴我還要我去猜,我誤會了你也不解釋,明明是你賭氣不回長樂宮還要怪我!還罵我蠢貨!還彈我腦崩兒……” 唐宛宛快要哭暈過去了。 第96章 和好 當晚, 唐宛宛坐在燈下背了半個時辰的約法十章。 “防人之心不可無?!?/br> “任何時候都要相信陛下?!?/br> “不能亂發脾氣?!?/br> “不能亂扔東西?!?/br> “不能口不擇言?!?/br> “吵架不能隔夜?!?/br> “做錯事要主動服軟?!?/br> “冷戰要先去哄陛下?!?/br> “沒有陛下的允許,不能帶著孩子回娘家?!?/br> 晏回看著紙上被遺漏的一條, 跟夫子似的發問:“還有一條呢?” 唐宛宛又從頭到尾背了一遍, 數下來還是九條,剩下一條確確實實沒記住。晏回嘆口氣說:“跟誰生氣也不能餓著自己?!?/br> 唐宛宛點點頭, 表示記住了, 一直沉默著洗漱好爬上床,看到晏回也坐到了床邊, 還定定瞧了他一會兒,輕聲問:“陛下要住在這兒?” “不住這兒住哪兒?” “我還當陛下又要去養心殿住呢?!闭f著說著, 唐宛宛眼睛又有點濕, 忙掀開被子, 背對著他躺下了。她縮在被子一頭,過了一會兒背過一只手來探了探,摸到陛下也蓋上被子了, 又把這只手縮了回去。 屋里的西洋鐘滴滴答答地響,和她平穩的呼吸聲混在一塊, 晏回闔上眼聽著,覺得整顆心都安穩了,一時卻提不起睡意。 好半晌, 聽到宛宛輕聲問了句:“陛下睡著了沒有?” “沒呢?!?/br> 唐宛宛沉默了好一會兒,久到晏回覺得她睡著了,她又慢騰騰說:“我覺得,陛下說得不對?!?/br> 背對著他的這個姿勢當真不好, 看不到她的表情,感覺不到她溫熱的吐息,兩顆心的距離更是太遠。晏回扳著她肩膀轉了轉,沒轉動,“你轉過身來?!?/br> “陛下等我說完?!碧仆鹜疠p輕掙了一下,“我看見陛下,有些話就說不出來了?!?/br> 相處一年半了,她總有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小矯情,晏回也習慣了,自己往前貼了貼,伸過一臂找到了她的手,捉在手心里輕輕摩挲,“說罷,朕哪兒說得不對了?” “陛下說我喜歡你不夠深,你冤枉我。生孩子那么疼,還可能難產丟了命,我都想明年給你生第三個,后年給你生第四個了?!?/br> “陛下說我不信你,也是在冤枉我。陛下讓我別跟何家姑娘多接觸,說何家身份特殊,是欽定的太子太傅,我和何家多接觸會招人閑話,我聽你的話;你說剛生產完不能見孩子,要喝藥,我都聽話了……陛下說什么我信什么,我沒有不信陛下?!?/br> “我每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去了哪兒、見了誰、說了幾句話,陛下都清清楚楚的,因為我喜歡陛下,也不介意身邊的宮人把這些說給陛下聽……我的大事小事樂事糗事都講給你聽,陛下卻什么都瞞著我?!?/br> 晏回微微瞇了眼,心中一動,試著問:“朕瞞你什么了?” “陛下把跟了我十幾年的丫鬟都送出宮去了,如今留在我身邊的都是你和太后的人。你派人去查唐家錢路,在我家安插暗衛,查每月開支,限制我爹和我哥哥的私交,甚至停掉了我太爺爺家做了幾十年的玉器生意……這些,我都知道的?!?/br> 她說頭一句的時候,晏回還沒當回事,往后聽卻一點點變了臉色。 本以為是在質問,唐宛宛的聲音卻依舊軟和,她接著說:“我娘說這都是應該的,讓我不要多心……我沒多心,我知道陛下要防外戚擅權,就得這樣做才行。這些道理是我能想明白的,陛下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我就假裝不知道好了?!?/br> “可有些事你不能瞞著我,有些道理你不跟我講,我自己一個人就想不明白。陛下也不是憑空猜到靺鞨使者是壞人的,你有從邊關傳來的密信,你從信里才知道靺鞨使者別有居心。我沒有,我也認不出其其格是壞人?!?/br> “你跟我說一句,就算不用說這么明白,哪怕是跟我提一句‘其其格不可信’,說一句“宛宛,不要帶著其其格去凌云閣”,我都會聽陛下的,疏遠她??赡闶裁炊疾桓嬖V我,看著我犯蠢三個月,看著我被她耍得團團轉,陛下以為一個人把事情解決好,我就會開心了?!?/br> “我仔細想了想,陛下上個月要是跟我說一句‘其其格不可信’,我不會跟陛下鬧,你要殺她,就跟以前殺貪官一樣,你把道理講給我聽,我能聽明白的。就算其其格是壞人,我也想要你告訴我,說與不說不一樣,早說跟晚說也不一樣?!?/br> “你就是覺得我笨,這些沒必要跟我說。你覺得我是個糊涂腦子,說了怕我跟你鬧騰,倒不如傻開心著就行了?!?/br> “陛下說我不信你,你也從沒把我當成能同舟共濟的皇后……” “我知道自己笨,配不上陛下的聰明,我已經在努力跟太后學著管宮中人事了,學著跟世家命婦們打交道,學該怎樣管理宮人,做得好怎樣賞,做錯了怎樣罰,上個月還處理了一件陰私之事??傆幸惶煳夷茏兟斆?,能一眼瞧明白人心善惡,能不給陛下拖后腿,你多等等我?!?/br> 身后的人好半晌沒作聲,大概是覺得她又說糊涂話了,說了跟沒說似的。唐宛宛閉了閉眼,連掏心窩子的話都能說得前言不搭后語,除了她怕是也沒誰了。 她稍稍偏過臉在枕巾上蹭了一下,輕聲說:“我說完了,睡覺吧。以后我再也不亂發脾氣了,那十條我都背下來了?!?/br> 晏回攬在她小腹上的手一點點收緊,把人箍在自己懷里,輕輕吻她的后頸,低聲笑了下:“傻東西?!?/br> 唐宛宛縮了縮肩膀,整個人彎成一個拱狀,晏回親不到了。 晏回笑了笑,這是心里還有個坎沒過去,不想讓他親的意思。他也不氣,摩挲著她的手閉目不語。 這幾天猶如在火上烹,晏回有那么一種著急忙慌,卻又偏偏不知道該做什么的暈眩感,他頭回發現養心殿根本養不了心。這會兒終于能靜下來了,晏回思緒放得尤其慢。 宛宛要是不說,晏回都沒意識到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他以為能一眼瞧明白的人還能藏下這么多心事。 皇后該是什么樣子?該照史書里流芳千古的那些皇后學,賢、良、淑、德,四個字她怕是沒一個能沾上邊兒,晏回也從沒把“一國之母”這個詞和她聯系起來過,把她變成太后那樣大事小事一手抓的樣子,晏回也沒這么想過。 她沒有明辨人心的睿智,也沒有遇到任何事都冷靜自持的能耐,生氣了會鬧騰,知道錯了,道歉比誰都利索。 他覺得好吃好喝養著她,寵著,哄著,不讓人欺負她,看著她每天都樂呵呵的,順便把自己也逗得樂呵呵的,生幾個孩子,將來老了葬在一塊,如此也就夠了。 為什么瞞她那么多事,因為明知告訴宛宛她會不開心,就算她知道了也沒用,為何還要說呢?有些事不該跟她說,如朝事;有些事晏回不想跟她說,如私事;有些事不能跟她說,比如其其格這樣的事、暗中查唐家的事。 不想說不能說的,那就全瞞著。 想要瞞一個人從來都不是難事,可晏回此時方知,心貼得太近的人,是瞞不了多久的。 這幾日太后勸了他兩回,晏回沒聽進去幾句,卻有一句至今印象深刻。她說:“夫妻之間不是讓你講道理的,而是講情理的,等你把誰對誰錯掰扯清楚了,人心也就涼了?!?/br> 晏回心沒涼,他那會兒心里全是火,卻怕她給涼了。找來道己問了問,好嘛,聽說宛宛抱著倆孩子哭了一頓。晏回還琢磨著她這是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愧疚?還是委屈?愧疚怎么不來找他?委屈也該來找他哭才對,抱著孩子哭有屁用? 這會兒想起來,晏回忍不住問她:“頭一天你給其其格燒紙,這我不說你;可你還餓著自己,餓一天還不成,第二天還不好好吃飯?” “我想著只要陛下回來給我個解釋,就算編一個解釋出來……只要陛下說,我就信?!?/br> “第三天呢,第三天你抱著孩子哭什么?” 唐宛宛往被子里縮了縮,快要縮成一個球了,不吭聲,晏回只能看到她肩膀微微在顫。他把臉貼得更近一些,抵著她的耳垂低聲說:“你再一聲不吭,朕就走了?!?/br> 這樣的威脅真是幼稚極了,唐宛宛偏偏被他嚇住了,哽咽一聲斷斷續續說:“那天花卷會喊爹了……奶嬤嬤說女孩學說話比男孩快,這么一聲簡簡單單的‘爹’是我這個月教了千百遍才教出來的,我光教‘爹’了,她都不會喊‘娘’……可她會喊爹有什么用呢?她爹是個混蛋,連他倆都不要了?!?/br> 這都想偏到什么地方去了,晏回皺著眉頭問:“誰說朕不要他倆?” “饅頭和花卷上火拉肚子了,太醫都來了一趟,你都不回來看看,都成沒人要的小可憐了……” 這卻是因為紅素想著:陛下正跟娘娘慪氣呢,萬一聽到小殿下們拉肚子了,又把這錯歸到娘娘頭上那可不美。紅素瞞著沒說,道己也這么想,也瞞著沒說,晏回壓根不知道。 晏回在她肩膀上磨了磨牙,隔著一層衣裳啃到了rou,悠著勁兒留下個不深不淺的牙印,“平時比誰都愛嬌,前兩天怎么比誰都硬氣?你平時撒嬌那能耐呢,使出來啊,去養心殿哄哄朕就有那么難?” 他咬牙切齒問:“還敢賭氣抱著孩子回娘家?” 唐宛宛扯扯自己的衣裳,又往被子里縮了縮,悶悶地說:“為什么要去哄你?你想走就摔門走,想不回家就不回家,連饅頭和花卷都不要了……那時候我只當是陛下的錯,陛下心虛得連個解釋都拿不出來,還走得那么瀟灑,我卻要在這兒跟望夫石一樣等著,我也要回娘家?!?/br> 說起來還各有各的委屈。晏回深吸口氣,一樣樣跟她清算:“你那天晚上還拿玉槌砸了朕一下,起了好大一個包,涂了玉露散才消了腫?!?/br> 方才唐宛宛還死活不轉身,他這話一出就扭回頭來了,“砸哪兒了?” “砸腦袋上?!标袒亟o她指了指,“已經消腫了,結了個痂,摸到沒?” 寢殿已經熄了燭,唐宛宛把腫眼撐開一條縫,湊上前仔細瞧了瞧,還拿手在他額頭上摩挲了兩下,搖頭說:“摸不到?!?/br> 晏回頓了頓,“那是痂掉了?!?/br> 唐宛宛默了一小會兒,開口照舊委屈:“我砸了你一下,陛下就兇我好幾天……”她在枕頭上蹭了一把眼淚,一骨碌翻身坐起,在床腳一陣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