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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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和唐宛宛都遲疑了那么一瞬。 “怎么?瞧不上我家孫女捏出來的餃子?” 何太傅沖著他吹胡子瞪眼:“為師教了你多少年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啊,堂堂九五至尊應為天下表率,怎么能糟蹋糧食?陛下可知這天下有多少貧民在這立冬日都吃不上一頓餃子?” 晏回無奈應了一聲,舍不得讓唐宛宛吃面皮兒,便提筷把自己那盤里餡料飽滿的餃子都夾到了唐宛宛的醋碗里,自己將就著把剩下的吃了。 這般貼心的舉動直把唐宛宛感動得眼睛都熱了。 何太傅瞧得甚為滿意,慢騰騰點頭:“身為男兒便當如此?!?/br> 吃半截他又問:“宛宛丫頭呢,你上月考得如何?” 唐宛宛后脊一涼,忙坐直身子,十分謙虛地表示:“不如何,區區進步了十幾名?!?/br> 何太傅繼續滿意地點頭,開口卻老扎心了:“正所謂笨鳥先飛,勤能補拙。你底子不好,得勤學苦練方能成才?!?/br> “是我教導無方?!币姾翁颠€要說,怕宛宛聽得委屈,晏回只得開口接過話茬,找自己的不對說。 而桌子底下,他摩挲著唐宛宛的手掌心,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聽何太傅足足嘮叨了半個時辰才算完。 第42章 探望【小修無更新】 幾位致仕的老臣都住在城北這一條街上, 這家出來進那家,省了不少功夫。 這些老臣是太上皇在位時的朝中肱骨, 晏回即位之后與他們只共事過三四年, 不像跟何太傅那般熟絡,君臣之禮不可廢。 先去的是程太師家。程太師已年逾古稀, 生著一臉憂國憂民的老褶, 他抓著晏回的手語重心長道“陛下不可耽于女樂”、“歷來帝王獨鐘一人乃國之大禍”,擺明了是把一旁坐著的唐宛宛當成了禍國妖姬。 晏回淡聲說:“太師不必過慮, 朕省得分寸?!?/br> 丫鬟呈上來的茶是苦丁茶,大約是他家大人喝慣了的??喽〔枘苊髂恐箍?、清熱活血, 諸多益處, 卻沒什么人愛喝, 只因為這茶十分得苦,連入口都是極大的考驗。 唐宛宛怕苦,略略沾了沾唇就苦得想皺眉頭, 將茶盞放回了原處。明明沒弄出什么動靜,卻還是被程太師斜睨了一眼, 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驕奢yin逸是女子大忌?!?/br> 若說先前是旁敲側擊,這會兒就是明明白白指著她了,“驕奢yin逸”四個字劈頭蓋下來, 嫌惡之意丁點不遮掩。 唐宛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反駁更不是,頗有些難堪。她打小沒這么被人罵過, 心里頭的委屈一簇簇往出冒。又心知這是輔佐過陛下的老臣,怕陛下傷了顏面,只好又端起那杯苦丁茶來,閉住氣硬灌了好幾口。 程太師收回視線,輕哼了一聲。 只坐了一刻鐘,晏回便起身告辭了。待出了門,他臉上的最后一絲溫度也散了個干凈,沉著一張臉牽著唐宛宛往回走。 唐宛宛仰著頭看他,惴惴不安地問:“我是不是給陛下丟臉了?” 晏回沒作聲,也不管身后送他出門的程太師長子還站在府門口看著,徑自把宛宛抱上了馬車,自己也一步踏了上來。 他不說話,唐宛宛心中更沒底,平白無故挨了幾句訓,又莫名其妙得了這番冷遇,正委屈得想掉眼淚。 卻見晏回打開馬車內的暗格,從一個放茶的小屜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來放在矮案上打開,從里面取了些什么,伸手到她面前。 “張嘴?!?/br> 唐宛宛一怔,低頭淚眼婆娑地瞅了瞅,他掌心里竟躺著兩塊冰糖。 明顯是記掛著她方才喝的那杯苦茶,拿冰糖來哄她的。 唐宛宛頓時破涕為笑了,聽話地張開嘴,被丟了兩塊冰糖進來。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綻開,她鼓著腮幫子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陛下真好”。 晏回摸摸她的臉,說:“你就在車上等著,還剩兩家,朕獨自去?!?/br> 這些老臣各個認死理,如此這般是國之大禍,如此那般亡國不遠矣……這樣的口頭禪晏回聽了好幾年,好像在他們眼中普天之下處處都藏著隱患,杞人憂天到了極致。 晏回怕唐宛宛再受委屈,只把她留在馬車中,自己過府去看望。 待從最后一家出來,晏回總算舒一口氣,望了望天色見時辰尚早。難得出宮一趟,原本就是帶人出來玩的,卻還攤上這么一檔子事惹得小姑娘哭了鼻子,晏回琢磨著還能帶她去哪走走。 他跨上馬車,目光在車內一掃,低頭才瞧見唐宛宛縮在他的披風里,正睡得香甜。 軟椅不夠長,她蜷著身子才能睡下,只露出了腦袋。沉黑色的鶴羽披風上頭沒有一根雜毛,將她嫩生生的小臉裹在其中,跟一朵嬌嫩柔美的花芯似的。腰身蜷成一個美好的弧度,在這光線昏暗的車廂中愈發顯得誘人。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青年,晏回幾乎是潛意識地做出了一個俯身的姿勢??上乱凰?,所有的理智回籠,他慢吞吞地縮回手坐直身子,一點點壓下心中悸動。 ——嘖,可惜馬車空間狹小,周圍又不夠僻靜,暗衛仍在不遠處候著。 晏回頗為遺憾地想。 他又等宛宛睡了一會兒,直到馬車行到城東停了下來,這才上前把人喚醒。 “陛下回來啦?”唐宛宛聽到馬車外嘈雜的聲音,心說不對,城北那條街沒有這么吵鬧。透過窗格子往外瞅了瞅,這才意識到馬車行到了何處,理好衣角跟著下了車。 這是城北與城東的交匯之處,正是明延大街的北面入口?;厣硗罂?,甚至能遠遠望見磚紅色的宮墻,東華門離此處只有兩里地。 “陛……”晏回掃她一眼,唐宛宛立馬明白了,忙聰明地改了口:“老爺,咱們不回家?” 晏回慢條斯理答:“難得出來一回,總得將百姓如何過節瞧瞧清楚?!?/br> 唐宛宛抿著嘴笑,心說陛下就是嘴硬,瞧民生去哪兒不好,非得來城北?去城北何處不好,非得來最好玩的一條街。這條街上要么是成衣店要么是首飾店,還有繡坊琴室若干。即便是路邊的小攤位,上頭擺著的也大多是女子的玩意。 明明就是專門帶她來玩的,偏偏不肯承認。 晏回尋了她的手攏在掌心里,慢悠悠地在街上踱步,周圍行過的姑娘婦人都會若有若無地瞧他一眼——實在是小伙兒長得太俊了。 遠遠看見街邊立著幾個大棚子,唐宛宛仔細一瞅,立馬笑開了:“老爺,那里在施粥呢?!?/br> 立冬日、冬至日、大年初一一向有施粥的傳統,唐宛宛長在京城,自然不陌生了。 幾個粥棚頂上都貼著偌大的彩字,昭示自家出處。這個上頭寫著“城西玉器孫家”,那個上頭寫著“城東米糧劉家”等等。 雖是施粥,排隊的人卻寥寥無幾,粥棚的幾個小廝百無聊賴地坐著,雙手攏在袖子里閑得嘮嗑。幾大鍋的粥從熱放到涼,也不見人來領。 “怎么沒人來領???”唐宛宛看得可惜,想了想又開心了起來:“是不是因為咱京城的百姓日子越過越好了?” 晏回拉著她往明延街深處行,低嘲一笑:“都是偽善之舉,做給貴人看的?!?/br> “???” 知道唐宛宛聽不明白,晏回又道:“城西的玉器孫家為何要跑到城東來施粥?京城因各處的地價差大,導致涇渭分明:城北離皇城最近,住的是高官;城西住的是像你家那樣的大族;城東為朝中新貴、商戶和富民,城南才是貧民所在?!?/br> “大戶人家施粥有兩個好去處,一是城南;二是去四個城門口,那里販夫走卒甚多,興許會上前討碗熱粥。而此處住著的都是富商與富民,誰會拉下臉面來討粥喝?” 唐宛宛越聽越糊涂:“那這兒為何立了一排粥棚???” 晏回笑笑:“今日我出宮去祀天,進出過的都是東華門,走的可不就是城東這條路?他們想讓我或是別的貴人看到這番善舉,自然也得在這條路上?!?/br> “然今日儀衛開路,從城門到東華門一路閑雜人等不得逗留。商人迫于無奈,又想做戲給貴人看,這便把粥棚設到這條街街口處了。若是能僥幸入了貴人的眼,仁商的名聲就傳出去了,自然少不了好處?!?/br> 唐宛宛想了好一會兒,腦子才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由感慨:“施個粥還有這么多門道,果然是jian商啊?!?/br> 她回頭再看看那粥棚上碩大無匹的招牌,更多了兩分不屑——招牌做這么顯眼,一定也是為了方便陛下看到。行善不為百姓,而為了一己之私,竟整這些歪門邪道的。 明延街上熙熙攘攘,幾家成衣店門口都擠了好多人,大多是中年婦人和年輕姑娘,男子不好意思跟一群姑娘擠,只好悻悻離開。 唐宛宛一路走一路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回卻是晏回不明白了, 唐宛宛說:“每年立冬這日,京城的成衣店為了攬客,都會半價出售棉衣,也能搏個好名聲?!?/br> 晏回微一思索,長嘆:“照舊是jian商啊,半價售衣還賣得如此紅火,可見一件衣服的成本更低,半價售衣都能賺回本錢來?!?/br> 唐宛宛呆了一瞬:“好像是誒?虧我以前還當很便宜呢,每每都要囤幾件?!?/br> 晏回揉揉她的倭瓜腦袋,笑了:“以后不會敢有人占你的便宜了。針工局做的衣裳你想穿多少穿多少?!?/br> 待行至街尾,此處離唐家只隔著一條秀水街,晏回問她:“可要回家看看?” 唐宛宛自然樂意,高高興興到了街口,隔著老遠就看到了府門口停著的馬車。她仔細認了認,忽然頓住步子,轉過頭說:“陛下,咱們別進去了?!?/br> 晏回不解:“這是為何?” “這是我二姐和二姐夫的馬車?!?/br> 唐宛宛仔細給他解釋:“今天立冬節,按習俗是該出嫁女該帶著姑爺回娘家的。我大姐二姐難得回家一趟,肯定有好多話想跟我爹娘說。大姐夫二姐夫也難得來一次,陛下要是去了,他們會不自在的?!?/br> 她這話說得實誠,晏回聽著卻不是滋味,心說自己這個新上任的姑爺又被排除在外了。 也確實是他身份特殊,進去之后君臣之禮一行,人家一家人都得順著敬著他,如何還能說得上熱乎話? 晏回遲疑了一瞬:“不然你自己進去?朕在外頭等著?” 唐宛宛噗嗤一聲笑了,扯著他的手回馬車,一邊說:“我哪有那么沒良心?陛下怎么總是小瞧我?” 晏回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對京城的熟悉卻遠比不上她,只好問:“那宛宛想去哪兒?” “陛下你吃羊rou嗎?”唐宛宛眼睛亮晶晶:“咱們去吃羊rou涮鍋好不好?” 第43章 偶遇 京城的涮鍋還屬柳記熱鍋子的最地道, 此時還不到晚飯的點兒,柳記的三層小樓卻已經人滿為患了。好在大戶人家都待在自家熱鬧, 今天出門吃喝的都是懶得在家里開火的百姓, 三樓的兩間雅間價貴,還沒人訂下。 晏回帶唐宛宛去了一間, 還發了善心, 讓幾個暗衛去了另一間吃喝,不必站著干等。 吃熱鍋子最省心的一點就是快, 這立冬日若是去別家吃,光炒菜就得等兩刻鐘。熱鍋子卻是簡單, 鴛鴦鍋往上一端, 切好的食材整整齊齊碼在盤子里, 愛怎么吃都隨自個兒。 薄薄的羊rou卷經沸水一燙就成了小小一片,唐宛宛怕燙到手,握筷握得老高, 撈出rou片來蘸醬入了口。又辣又燙直嘶氣,鼻尖立馬沁出了一層薄汗, 再來一口酸甜的果酒,滋味真是絕了。 好些辣椒在咕嘟冒泡的紅油里翻騰,晏回瞧得眼皮直跳, 收回視線默默吃自己的養生鍋了。他還不光如此,小碟里調好的醬料也清淡,不過是老醬、醋和少許鹽,味道重的調味品一概沒放。 見唐宛宛越吃越來勁, 晏回沒忍住出聲叮囑了兩句:“你少用些,仔細晚上鬧肚子?!?/br> 唐宛宛仰著頭喝了好幾口果酒,看著晏回的養生鍋的目光頗有些嫌棄:“陛下怎么能不吃辣呢?養生鍋里頭就幾顆棗子、蘑菇和枸杞,白水煮rou蘸點醬油,這有什么吃頭?紅鍋才是精髓所在啊?!?/br> 聞言,晏回眼皮兒也不抬一下,端的是不動如山。他打小自制,不重口腹之欲,吃辣又會使面色漲紅,有損天子威儀,久而久之也就吃不得辣了。 高湯煮羊rou確實不太好吃,晏回也不再碰那羊rou,提筷往鍋里放了一筷子山藥。 兩人吃飽喝足時已經華燈初上,這會兒才是柳記樓里最紅火的時候,好些個食客連座位都沒了,只能在外頭凍著等。 剛順著樓梯下到二樓,卻聽身后一聲嬌喝:“宛宛!” 唐宛宛回頭去看,一眼就瞧清了來人,喊住她的竟是馮知音——先前與她退婚的馮知簡嫡妹。 唐夫人與馮夫人多年手帕交,在退婚之前,兩家子女也算親近。馮知音性子溫順,說話一向細聲細氣的,唐宛宛跟她關系還不錯。 可自退婚以后,兩家再不來往,唐宛宛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她了。這會兒在柳記碰上,頭個反應就是尷尬。 “我先前就瞧著是你,又不敢上樓去找,這會兒看到你下樓來才能確定?!瘪T知音笑道。 晏回的氣場太強,馮知音的目光不由往他身上飄去,目光疑惑:“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