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昨天那么多人看著,里里外外的,肯定把他的樣子全看了。 不痛快,真不痛快! 陳再不痛快,顧先生自然也痛快不到哪去,坐在監視屏幕后的顧先生看著陳再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神如炬,雪亮如刀。 沉默了很久,直到屏幕里的陳再熟睡后,這才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怎么樣了?” 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拘謹,“顧先生,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確實和您說的一樣,您看要不要我把這報告給您送過去?” 顧摯閉眼扶額,“送過來吧?!?/br> “好的,我盡快給您送過去?!?/br> 顧摯將手機放桌上,一晚上沒睡了,現在還真有些困了。 疲憊的閉上眼,小睡了一會。 陳再這兩天在房間算是睡了一個飽,將進組以來的覺都補上了,林家人也來過幾次,但都被顧摯以還在休息為由擋在了門外。 顧摯看陳再每天乖乖的在房間里睡覺,也放心了許多,可他沒想到,他才放心了一會,他家那小崽子,就干了件大事。 那天早上陳再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電話那頭的羅蘿告訴他,交代買的東西買好了,而且,林亂也回來了。 原本林亂還在瑞士,可他爸媽接連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硬生生將他催了回來,一下飛機,又被林家派去的人接到了,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影視城。 林亂這人雖然驕縱跋扈,但也不是蠢的,從他媽給他打電話的語氣中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么事,一尋思,也沒進影視城,就在影視城外邊找了個酒店住下了。 誰也沒告訴,就告訴了他哥林文宣,“哥,我到影視城了,你出來接我唄?!?/br> 林文宣也不多說,當晚上就開車直奔林亂下榻的酒店,也不上去,就把林亂叫了下來,坐在車里抽煙。 林亂長得也不算太差,放普通人里算出彩,在娛樂圈也就算個普通。 一出酒店,口罩墨鏡連帽衣裝備齊全,走到林文宣車旁,上了車。 車里的煙味很濃,林亂不由自主的皺眉,“哥,什么事那么急,非得讓我緊趕慢趕的回來?!?/br> 林文宣把煙給滅了,直奔主題,“兩年前在劇組,你是不是故意把陳再關在那間木屋里,還在木屋里放蛇?!?/br> 林亂一聽也楞了,都過去兩年了,怎么也沒想到還能再扒出來。 但他也沒什么怕的,低頭玩著手機,有些不耐煩的皺眉,語氣都提了一個音,“哥,怎么又提這事,當年我不是道過道歉了?還想怎么樣?” “還想怎么樣?!”林文宣瞬間被惹怒了,伸手就將他手機搶了從車窗扔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得粉碎,怒道:“林亂,你就這么理直氣壯?” 林亂還從沒被林文宣這么吼過,怔楞片刻后看著他哥,“哥,你怎么了?我不這么說我還能怎么說?我兩年前道過歉了是事實,而且都已經過去兩年了,再提有意思嗎?是要我再給陳再道個歉還是賠償他的心理損失費?” “林亂?你怎么能變成這樣?”林文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涼半截,“我一直覺得你只是被嬌慣了些,心底還是善良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了!” 林亂從來沒被這么對待過,瞬間脾氣也上來了,“哥?到底他是你弟弟還是我是你弟弟?當年的事我已經道過歉了還想怎么樣?更何況現在陳再不是好端端的?沒少手沒少腳的?!?/br> 林文宣對林亂說的話顯然難以置信,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乖巧懂事令人省心,走哪都有人夸,可最近幾年是怎么了? “我只想知道,當年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林亂將頭偏向車窗外,指尖刻在車把手上,劃出一道道的印記,“我就是討厭他,第一眼看見他,我就討厭他!” 討厭他對你笑,討厭你對他笑。 特別是你們默契的對視,特別討厭! “你……” 林文宣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從他車旁走過,那人裝扮也和林亂的差不多,口罩眼鏡,頭上還戴了頂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經過林文宣車旁時,林文宣似乎有所感覺,抬眼朝那人望去,那人停在了車窗旁,倏然就把自己手上提著的一袋東西朝著車窗扔了進來。 車內也不怎么亮,林文宣就看到那人往自己車內扔了些東西,娛樂圈黑粉私生飯不少,為引起明星注意什么事都干過,下意識閉眼,皮膚接觸時有些涼,還沒睜開眼,就聽到林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啊——蛇!” 連滾帶爬的推開車門癱坐在地上,狼狽的蹭著往后退,臉色煞白。 林文宣一驚,也顧不得林亂,下車就找剛才那人,可哪里還能看到一點蹤影。 林文宣躬身望向車內,一條條‘蛇’靜止盤踞在車座方向盤等地方,伸手摸了摸,不過是些做工精細栩栩如生的塑料蛇而已。 離林文宣車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半舊的面包車,那人敏捷推開面包車的車門坐了進去,扯下大兜的帽檐,眸清似水格外顯眼,不是陳再又是誰? 似笑非笑道:“秋名山車神小張,走吧,甩人!” “好叻!” 羅蘿有些擔心,“陳哥,咱們……” 陳再摘了口罩和眼鏡,食指敲在車窗上扣扣作響,“羅蘿,你知道我現在什么感覺嗎?” “什么感覺?” “痛快!”說完,陳再偏頭望向車窗外,雙唇開合,譏誚涼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輕聲道:“去他媽的沒關系,這事沒完?!?/br> 第二十一章 陳再的司機小張叫張放,比陳再也就大了那么兩三歲,人生經歷和藤原拓海差不多,從小就開了一手好車。 面包車神不知鬼不覺的停在酒店外,陳再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還佝著身子,確定沒人能認出自己這才在酒店外的花壇里將眼鏡和口罩摘了,扔在清潔阿姨的保潔車里。 直到陳再進了酒店,張放這才開車走了。 已經臨近凌晨一點了,酒店里也沒什么人,空蕩蕩的走廊燈光不是太明亮,厚重的地毯踏上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走到房間門口,陳再拿出房卡開了門,好在房內還留了兩盞小燈。 這個時間,顧先生怕是睡了吧。 陳再脫了鞋拎在手里,踮起腳尖進房,剛走進房間,就聽到低沉威嚴的聲音傳入耳畔,“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了?!?/br> 陳再一驚,看著坐在書桌后的顧先生,笑道:“我去和羅蘿他們擼串去了,顧先生吃了沒?” “擼串?”顧摯也不戳穿他,看著電腦屏幕,眼皮也不抬,“去哪擼串了?” “就在影視城外面不遠,顧先生要是感興趣,我改天請你吃?!?/br> 顧摯打字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來回將近一百公里,辛苦你了?!?/br> 陳再一慌,提著的鞋都差點掉了。 這顧先生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蹤的? 難道在自己身上裝了跟蹤裝置? 不會吧,金主還有這惡趣味? 陳再沉默著不說話,凝眉思索該怎么應對。 顧先生看他那愁眉苦臉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索性將電腦合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眉眼斂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怒火,“怎么不說話了?大半夜往外跑,開著輛面包車,時速飆到了一百二,不要命了!” 越說越火大,越說越后怕。 伴隨著最后一聲怒斥,顧先生啪得一聲拍在桌上,陳再心一顫,悄悄后退了幾步,考慮著是不是要奪門而出,去外面躲一晚上時,顧先生站起了身。 一米八九的個子對于只有一米七九的陳再來說,壓迫感著實有些過強,特別是當顧摯面色陰沉一言不發的時候,格外讓他心悸。 陳再悄悄咽了口口水。 “說話!” “張放他車技很好,而且一百二也算不上快吧?!?/br> 顧摯走到他面前,“一百二算不上快?大晚上的,一輛破面包車,什么安全措施也沒有,一百二?” 陳再硬著頭皮,“張放他給我開車快五年了,一直都沒出過事?!?/br> “心存僥幸?” “事實?!?/br> 顧摯灼灼的望著他,憋了好大口氣,長呼了一聲,正準備說話,房門被敲響了。 顧摯指著墻角,“站那去?!?/br> 陳再有些不太情愿,“顧先生,我這明天還要拍戲呢,有點累,我能不能……” “飆車一百二不累,現在累了?” 陳再垂頭喪氣的往墻角走,順便想將鞋放下。 顧先生卻在他身后冷聲道:“把鞋提起來?!?/br> 陳再認命的把鞋拎在手里。 顧摯拿過來一雙拖鞋,放在他腳邊,“穿上?!?/br> 陳再撇嘴,老老實實穿了鞋。 等陳再站老實了,顧摯這才去開門。 “顧先生?!?/br> 顧摯聞聲止步,回頭瞧他。 陳再對于這么晚了還有人來敲顧先生房門這事,心里其實挺沒底的,稍稍想了想,“如果是找我的,您不用……” “站好,不許說話,我沒叫你,不許出去?!?/br> 陳再望著他,垂眉,頭點著墻,悶聲應了一聲。 透過貓眼,顧摯看到門外站著幾名警察,以及,林亂。 拉開門,顧摯站在門口,擋住了人,目光鋒利,令人發怵,“有事?” 雖然顧林兩家是世交,但顧摯和林亂也沒多親近,大多時候,林亂面對顧摯時還有些發憷。 林亂抿嘴,“顧先生,我想請問,陳再在嗎?” 顧摯冷眼瞥他,“很晚了,不知道幾位來找陳再是因為什么事?” 林亂身后的一名警察笑道:“是這樣的,林先生報警,說陳再陳先生涉嫌對他人身攻擊,我們想請陳先生出面協助調查?!?/br> “人身攻擊,有證據?”擺明了就是不肯讓步。 顧摯名望聲望俱在,在他們這個層面上的人,認識的人非富即貴,警察也不會真的冒犯他強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