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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方珺珺的出生,徹底驅散了夫妻二人心中的陰霾,一家人又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溫馨。 直到十八年后,拼命掙扎著走出農村考到首都的胡敏馨居然陰差陽錯地跟方珺珺成為了同班同學。甫一見面,兩個人包括周圍所有的同學,都愣住了。 雖然一個穿著土氣,皮膚粗糙,一個穿著漂亮洋氣,肌膚細膩,可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同一個模子里倒出來似的。 當時就有人起哄,說她們不會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胡敏馨早就在養父母那里得知,她是被收養的,當初是一對看著就不像鄉下人的年輕夫妻把她送養的。 當看到方珺珺的那一刻,胡敏馨莫名堅定地認為,她們就是親姐妹! 人最怕的就是對比。 憑什么同是一個父母生的,我就要剛出生就被送給農村人養? 那家人重男輕女,她還不到十六歲就想拿她去給兒子換親。如果不是她腦子活,舌燦蓮花地說了自己能考上大學生,大學生又能賺多少多少錢,等她工作了一定把賺的錢全給父母哥哥,她現在早就變成了鄉下處處可見的村婦! 而方珺珺,卻穿著洋氣漂亮到她想不不敢想的衣服,會芭蕾會鋼琴,像一只驕傲的小天鵝,永遠有帥氣的男孩子屁顛屁顛地追著她走。一看,就知道是富裕人家精心養出來的小公主! 胡敏馨跟蹤了方珺珺。 當方家老兩口看著這個早就被他們遺忘的孩子,大喇喇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要求認回親生父母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 女孩兒先是苦苦哀求不成,又開始威脅他們,如果不把她接回來,她就要去告發,告他們遺棄罪。 方奶奶看著酷似自己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將當初的真相說了出來。 胡敏馨不敢相信,她怎么能相信自己臆想的所謂落難公主的身世,居然如此不堪而惡心。 可方奶奶堅定地表示,如果不相信,就去法院告,現在醫學能驗親,到時候她自然就知道是不是方老爺子的女兒了。 這樣的堅定的態度,徹底摧毀了胡敏馨的內心,真正的身世如同夢魘一樣如影隨形地纏著她。 隨著她年齡的增大,心里越發偏執,甚至到了后來,她堅定地認為,方家老兩口就是在騙她,就是嫌棄她是一個農村長大的土孩子,覺得認回她會丟人,所以才編出這樣離奇的故事來騙她! 她想,既然你們嫌我土,不愿意認我,覺得我配不上進你方家的門。 那好,就讓替我享盡榮華富貴和父母寵愛的公主meimei,十八年后,也做一次同樣的選擇題吧。 經過長達六年周密的計劃,胡敏馨終于等到了她渴盼已久的機會。 就像是老天爺都在可憐她這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在暗中關照著她,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而這一切,真的就像是胡敏馨所盼望的那樣,在十八年后,才再度掀開。 傅清輝看著低頭不語的宴燈,忍了再忍,還是沒有忍住。他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嗎?” “啊,沒有了,您說的挺清楚明白的?!?/br> “那……” 傅清輝咽了口唾沫,抖著嗓子道:“你愿意,愿意接受我們嗎?” “您所說的接受,是指什么程度呢?” 聽宴燈的語氣很平靜,沒有負氣什么的,傅清輝反而更心慌了。說實話,他寧可這孩子發脾氣,打砸摔罵,指著他們的鼻子讓他們滾出去,也不愿意看到對方是這樣一幅平靜到了毫無波瀾的樣子。 如果對方發脾氣,那也是一種情感的宣泄,好歹證明宴燈對于他們這對突然出現的父母,還是猶存幻想,或者說期待的。 可如果平靜成這個樣子,很大的幾率不是對方生性沉穩,而是對方真的對他們不存在什么期待,沒有期待,自然就可以客氣疏離。 但是,傅清輝不甘心。 兒子近在咫尺,他怎么能因為對方的冷淡,就退縮。 “接受,就是你回家,和爸爸mama生活在一起,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痹谝黄鹑齻€字,已經變調了,帶著清晰的哽咽聲。 宴燈還沒有開口呢,一直站在旁邊裝木頭人的傅曜出聲了。 “我不同意!爸,我不同意!” 他看了一眼宴燈,咬了咬牙,扛著謝辭聲死亡射線般的視線,對傅清輝說:“如果把宴燈認回去,曦曦怎么辦?他要怎么面對這件事?您想過曦曦的感受嗎?他……” 傅清輝自從大兒子開始說第一句話,腮幫子上的肌rou就抖個不停,聽到兒子問他想過傅曦的感受沒有,他徹底暴怒了。 再也顧不得現在還在別人家里,他一巴掌揮了過去,重重地將兒子打了個踉蹌。 “曦曦,曦曦!你讓我們考慮曦曦的感受,那你有沒有想過宴燈的感受?!他才是我的兒子,他才是你的親弟弟!如果不是當初小人作祟,被我們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的人,應該是宴燈!” 傅曜抬起手抹掉唇邊的血跡,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宴燈。 長這么大,因為奉行平等教育,父母從來沒有動過他一根手指頭??墒?,自從這個人出現,家里被攪的一團糟,母親病倒住院現在精神狀態看著就嚇人,弟弟跟著擔心覺都睡不好,短短幾天時間眼睛里的紅血絲看著就嚇人,而父親,居然第一次,對他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