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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他見燕韶南連連點頭,大眼睛中閃爍著好奇,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忍不住心懷舒暢,道:“忙了一晚上,累了吧,可要休息一會兒?” “不累,這段時間一直在奔波都習慣了,再說怎么也累不過師伯?!?/br> “呵,那就好,叫你手下人給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師伯聽聽你的琴,有些事情本來該你老師來做,可他這幾天不巧去北邊了,不知何時能回來,師伯便越俎代苞了?!?/br> 掌宗師伯要指點自己,燕韶南自然不愿錯過機會,當即叫徐贏等人收拾出個簡陋的落腳之處,一指一弦,將這幾年自己琢磨出來的三支琴曲彈給王桐錦聽。 王桐錦教了她小半天時間,見天色早已大亮,侍衛們都在原地等待,捻須笑道:“先將不好的習慣糾正過來,其它的到是不需急,你現在正在突破的重要關頭,沉下心來,自己摸索貫通。師伯這幾十年的經驗必不藏私,慢慢都會說與你聽,但對你能有多大作用就不一定了?!?/br> 說到這里,他頗有感觸地嘆了口氣:“別家不管是學文還是習武,做師長的都反復告誡學生說‘業精于勤,荒于嬉’,只有咱們明琴宗,勤永遠不是最重要的,沒有天分,就算將手指彈斷了也沒有用。你能走到這一步,不但你老師欣慰,對宗門而言也是一件大喜事?!?/br> “師伯,聽胡師兄說,咱們明琴宗只有七個人?” “不錯。除了有一位老師叔已經不問世事,剩下的現在都在密州了。你不會無事跑來這等戰亂之地,還帶了這么多侍衛,接下來可有需要師伯幫忙的地方?” 燕韶南北來的目的,除了尋找老師,了解一下明琴宗之外,便是想親自探探梁王朱英澤的虛實,最好能促使他起兵助困境中的崔繹一臂之力。 若是老師當面,燕韶南直接就說了。 這位掌宗師伯雖然看上去仁義當先,慈悲為懷,到底才剛接觸了十幾個時辰,加上這一路上的見聞令她覺著密州氣氛有些詭譎,燕韶南便留了個心眼,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聽胡師兄說宗門的事,我便忍不住好奇,加上好幾年沒見到老師了,突然知道他的消息,特別想念,便找了個由頭跑來,到是沒旁的打算了,幸好昨夜遇上師伯,要不然我們這些人還在到處瞎轉碰運氣?!?/br> 好奇是真的,想老師也是真的,其它的暫且放一放,留待以后看準機會再說。 王桐錦沒有多想,道:“宗門人丁不旺,合該多多親近。你跟師伯先去慶云,我傳信叫其他人也都趕去,咱們聚上一聚?!?/br> “老師他……” “順利的話,他也應該能趕得上,哈哈,這可是長臉的時候,說起來,他等這一天可等了好久,想來不愿錯過?!?/br> “師伯,此話怎講?” “你還有一位師伯,復姓東方,當年他們兩個互別苗頭,都想著壓過對方,于是便打了個賭,賭誰更會教學生,誰的衣缽傳人要勝上一籌。前兩年你東方師伯看好的弟子順利突破,入了宗門,這個賭約又被重新翻出來,你師父當時說道他也有個佳徒,只是沒在眼前,算不得輸,我們都當他是煮熟的鴨子嘴硬,哪知道確有其事?!?/br> 呃,還有這么一段,燕韶南低頭一笑,心道:老師未必真這么看好自己,還是掌宗師伯看得透徹。 那位素未謀面的師兄據說本事了得,撫琴時能恍惚預知將要發生的大事,燕韶南早就聽說,心中十分好奇。 這么說,過幾天就能在慶云見到他和胡師兄了。 一行人邊走邊聊,燕韶南趁機詢問掌宗師伯慶云城的情況。 “師伯,您在密州這么久了,與朝廷軍的將領可熟悉?慶云聽說是梁王的心腹鐵算盤嚴永昌在率大軍駐守,此人如何?” “嚴永昌么,師伯與他接觸不多,只見過兩次,你東方師伯同他要更熟一些?!?/br> “東方師伯怎么說?” “他說此人多謀擅斷,可惜太著重于計算,梁王麾下三員大將,他是格局最小的一個,不做改變難成帥才?!?/br> 燕韶南想著心事一時沉吟不語。 王桐錦關切地問:“怎么了?” 燕韶南微微笑道:“元帥哪那么容易做,東方師伯的這評價也不算低了?!?/br> 王桐錦贊同道:“不錯,你們昨晚若遇到的是嚴永昌的兵,遭遇野狼絕不會不戰而逃?!?/br> “相神教呢?” “一幫裝神弄鬼的烏合之眾?!蓖跬╁\皺了皺眉,顯然對常三谷那幫人印象不是太好。 “聽說他們在慶云有位圣女?!?/br> “稍有耳聞,還未曾見過。嚴永昌能容忍她在眼皮底下蹦跶,多半是覺著外敵未除,那些人還略有幾分用處……” 等他們來到慶云城外,燕韶南已經從師伯那里打聽到了不少訊息。 慶云城駐軍多,盤查也嚴,燕韶南遠遠望了一眼,不想現在就亮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回頭正待吩咐徐贏幫大伙喬裝改扮,一旁師伯王桐錦善解人意地道:“你們既然和崔家有關系,沒必要進城去冒險,就在城外找個鎮子,叫其他人出城來就是了?!?/br> 燕韶南的二師伯東方佺和他的得意弟子奚卜兒此刻都在慶云城內。 未見奚卜兒之前,燕韶南一直猜測對方多半是個文弱公子哥兒,臉色發青,帶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兒,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