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辛景宏又道:“大約是那時候兩人年紀都還小的緣故吧,這一兩年就緩和的多了,宋師妹精通刺繡,出事前不久,還送了一幅百子戲春的繡品給單澄波,做為成親的賀禮?!?/br> “單斯年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人頂無趣,在他心里重振家族光宗耀祖比什么都重要?!?/br> “這么說宋姑娘那日去見的也不會是他嘍?” “應當不是?!闭f到這個,辛景宏想起來燕韶南叫他查是誰在宋雪卉屋后偷窺,那束未送出的花又是出自何人之手,他還沒有付諸于行動,當即起身告辭。 辛景宏走后,燕韶南想了想,叫過櫻兒,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 櫻兒喜上眉梢:“小姐你放心,我保證辦得妥妥當當的?!?/br> 燕韶南叮囑她:“見機行事,總之別太著痕跡?!?/br> 櫻兒連連點頭,干勁兒十足地去了。 燕韶南忍不住小聲道:“羽中君,我這可是聽你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崔繹不擅長斷案子,宋雪卉到底怎么死的他到現在還一頭霧水,但書院的這些人他真沒看在眼里,若換他來,收拾幾十個儒生再簡單不過,聽著燕韶南這丫頭還沒上陣就想要推卸責任,當即接上:“出差池那也是你本事不濟?!?/br> 燕韶南哼了一聲:“你知道什么?我將真本事拿出來嚇死他們。我不管,她若是不服氣,要同我再比別的,你要幫我?!?/br> 崔繹回應她:“幫什么?書畫我也不會,盲棋最多記住一百多手,善戰者以長擊短,你只同她比琴?!?/br> 燕韶南道:“她不肯呢?”聽辛景宏所言,單澄波分明更喜歡畫畫。 “達人心,見變化?!?/br> 燕韶南“噢”了一聲。 崔繹說的這六個字出自《鬼谷子》,原文是“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圣人能深入到人的內心,察其細微變化,以此來控制對方,為所欲為。 他篤定燕韶南沒看過《鬼谷子》這本書,因為它通篇講權謀,教人詭詐,在當世以儒家為正統的文人眼中屬于異端邪說。 他等著小姑娘來細問請教,但燕韶南只是應了一聲,再沒有下文了,也不知懂了沒有,到弄得他心里不上不下癢癢的。 櫻兒那邊進展順利。 她出門一轉,未費周折,就遇上了上回奚落她的那個侍女。 原來辛景宏前腳剛走,步飛英就找單澄波去了。 人家未婚夫妻說話,單澄波的侍女識趣地回避出來,打算過會兒給未來姑爺泡壺好茶。 哪知道剛出院子,膝蓋不知怎的一軟,向前撲倒,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趴在那里一時沒能爬得起來。 “咯咯?!辈贿h處傳來一聲笑。 那侍女面紅耳赤爬起來,看見櫻兒,不快地道:“怎么是你?” 櫻兒用袖子掩嘴,滿臉都是幸災樂禍:“我不識字,走迷路了嘛,我們鄉下人見識少,jiejie怎么趴在地上,難道是地上睡著比較舒服?” 那侍女同櫻兒差不多大,本來就疼得眼淚汪汪,這下又氣又羞,眼淚噼里啪啦掉下來,一邊哭一邊道:“都怪你,剛才是你推我,我才摔了,你給我等著!” 櫻兒不禁傻眼:自己明明按照小姐的意思,只是丟了個小石子過去,還想著神不知鬼不覺,怎么就被賴上了? 且說辛景宏,離開了燕韶南所住的山盟居,回去拿上那束干花,直奔藏書閣。 他思來想去,覺著還是應該相信宋師叔。 宋雪卉是師叔一手養大的,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就行,又何須偷偷摸摸,退一萬步講,就算宋師叔真的是偷窺之人,也不可能做出送花這等舉動來。 他們父女二人朝夕相處,宋師叔說不定知道這人是誰。 藏書閣靜悄悄的,宋訓沒在,辛景宏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他由外頭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線香味。 “師叔?!?/br> “你來了?!彼斡柹裆?。 “師叔又去靈堂看師妹了?” 宋訓不答,開了門:“你怎么有空來看我?沒同那燕小姐在一起?!?/br> 辛景宏沒理會他陰陽怪氣,徑直把那束干花送至他眼前:“師叔你看,這是在師妹房后發現的,有人經常去那里,還想將它送給師妹?!?/br> 宋訓一把奪過花來,二話不說,大步出門去,在宋雪卉閨房的房前屋后轉了一圈,嘴唇哆嗦,面色赤紅:“豈有此理,必是這廝害的雪卉!小畜牲定是對雪卉生出非分之想,將她誆去了楓樹林。我要把這個混賬找出來,千刀萬剮!” 辛景宏看他連眼珠都紅了,擔心他怒氣攻心,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連忙道:“師叔,這人常來藏書閣,您能找出他來么?” “我想想,好好想想?!彼斡柗鲋恢旯嗄咀聛?,“楊立軒?書讀得不怎么樣,總愛往這邊跑,心思不知用在什么上面,要不然就是寇樂,整日胡說八道,老是背著師長講一些下流笑話……” 同一時間,辛景宏提起過的副山長張經業派書童將燕韶南請了去。 燕韶南到時,就見櫻兒和一個穿藕荷色衣裳的侍女站在堂下,二人都面有慚色。 那侍女臉上淚痕未干,旁邊還有個穿黑紅二色長裙的女郎,裙子的顏色和式樣都類似書院的學子服。 女郎身量高挑,圓臉兒,一雙大眼睛看上去極有神采,不用問,這必然就是那久聞大名的單澄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