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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小家伙辨了好一會才認出來,戴著連指小手套的手往下一指,小腳一抬,亮出黑白相間的耐克鞋:“姑姑買?!?/br> “可算沒白疼,”牡丹左右搖擺,得意極了,將虎頭小拖鞋放到地上,摟著小家伙隔著帽子親了一大口:“真香?!?/br> 站在廚房外的江畫看著杵在門口的老少三代,剛剛升起的郁悶頓時消散不見:“爸,您帶著羊羊洗洗手,咱們準備吃早飯?!?/br> “我來給羊羊洗小手,”不等牡忠民出聲,牡丹就牽著自己換好拖鞋的小家伙走向主臥,牡忠民脫了羽絨服掛在門邊的架子上,搓著手去了廚房:“我聞著味兒了,今天做了蘿卜絲餅?!?/br> “就你鼻子靈,”藍麗娟將最后一鍋餅起鍋,她氣還沒消呢,這會老頭子回來,自然要跟他說道說道:“你說大鳳、二鳳是人嗎?都快六十了……” 江畫完全不插嘴公婆說事,十分乖巧地將早飯端進飯廳,布置碗筷,不過兩耳卻豎得高高的。 家翁牡忠民在安城那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到四十就做了安城重點中學——實驗中學的校長。經十二年大刀闊斧地改革,其離任時,安城實驗中學已成全國重點中學,后他又被調任到安城第一中學當校長,直至去年退休。 以前家里會讓著兩個姑姑,多多少少是為了全家翁的臉面,但家翁是個明白人,現在無官一身輕,怕是不會再由著她們了。 果然如江畫所想,牡忠民肅著臉聽完藍麗娟的話,沉聲說道:“這回老娘忌日,我也該讓她們曉得我牡忠民對得起天地良心,不欠她們一分一毫?!?/br> “mama,”脫了羽絨服的羊羊動作利索多了,正在盛粥的江畫下意識地穩住下盤,小家伙沖過來就抱上他娘親的大腿,白白嫩嫩的小臉蹭著毛呢褲,窩著小嘴問道:“爸爸上課課了?” “對,寒假前的最后兩節課,”江畫受公婆的影響,對孩子從不含糊也不溺愛:“你去叫爺爺奶奶吃飯?!?/br> “噎死(YES),”小家伙立馬放開大腿,擺動著兩短胳膊走向廚房。 牡丹把她爸媽還有羊羊換下的衣服分分好,抱出主臥:“畫兒,你們有衣服要洗嗎?” “有,你等一下,”江畫朝著牡丹夾了下眼睛。 多年閨蜜,自是能領悟其中的意味,牡丹看向廚房,輕笑搖首,牡忠民同志是老校長,藍麗娟同志為安城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長,老兩口都是近年才剛剛退下來。 她不想他們體面了一輩子,為了她去跟人爭得面紅耳赤,況且自己也不是別人隨便揉捏的包子,這次確實是她疏忽了。 吃完早飯,牡忠民帶著羊羊進了書房,藍麗娟拿了張銀行卡當著江畫的面,遞給她閨女:“這是你工作后給我們的零花,我和你爸不差錢也用不著你的,就給存著了?!?/br> “媽,您這婆婆當得可真夠威風的,”牡丹笑著扭頭看向靠著墻站立的江畫,打趣道:“你再不吭聲,我可拿著了?!?/br> 今天的蘿卜絲餅太鮮了,江畫吃得有點撐,貼著墻面動都不動:“你要,我再給你拿點?!?/br> 她老公的工資卡在結婚時就已經上交了,至于公婆的,那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愛怎么用怎么用,就算是全貼給丹子,她也不會多放一個屁。 藍麗娟屈指在閨女頭上輕輕敲了兩下:“你這挑撥有點膚淺,”她要是不清楚兒媳婦是什么樣的人,當年會同意牡雋娶她,兒媳婦懷孕了還讓他們搬回家,幫手帶羊羊? 那牡丹就不客氣了,挨了兩下子,抱著還套著圍裙的藍麗娟:“您真是我親媽,”說著就湊過去,“親一個?!?/br> “一邊去,”藍麗娟笑著躲閃,將還往自己這張老臉邊湊的大姑娘推離:“人高馬大的也不知道羞?!?/br> 江畫樂了:“人高馬大?” 牡丹傷心了,放開她老娘,往邊上一站擺了個自認為很妖嬈的姿勢,一手撩起及腰的長直發:“媽,您閨女身高170公分,體重50公斤,常年運動,該瘦的地方精瘦,不該瘦的地方,”說著兩眼下瞥,“不胖,但也一點不瘦……” “長得是還成,”藍麗娟一巴掌打在她挺翹的屁股上,脫去圍裙走向廚房:“可都26了,怎么不見你帶個男朋友回來?真是白費了老娘把你生得這么體面?!?/br> “著什么急啊,”牡丹拿著銀行卡追去廚房:“哥也是28歲才結的婚,我才26還早著呢,”杵到她媽身旁,嬉皮笑臉地問道,“這銀行卡密碼是我生日嗎?” 藍麗娟點頭:“你說的28歲???那我再寬限你兩年?!?/br> “成,”牡丹摟著她老娘,看著她鬢邊生的幾根白發,把臉湊過去輕蹭:“媽,這次我回來就不走了,”夢想已經追逐過了,現在也該多盡一盡自己身為人子的義務。 “那就多寬限你一年,”她心情美了,什么都好商量。 “噗……,”她媽可真會破壞氛圍,牡丹緊摟藍麗娟女士:“就多寬限一年嗎?” 牡奶奶的忌日正好是牡雋開始放假的第二天,天還沒亮,牡忠民老兩口就起身準備了。 因為今天有事,牡丹也早早洗漱好,換上素凈的衣服出了房間幫忙:“媽,就拿前天爸學生送的酒帶著嗎?”她奶奶生前喜歡吃酒,每次祭奠她,他們都不會忘了酒。 藍麗娟正在準備家婆愛吃的菜:“對,拿好的,”她這一輩子都忘不了老太太的好,當年要不是老太太幫手,估計她早就辭了工作歸家帶孩子了,那肯定也不會再生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