んо壹捌.cом 楚門世界131捫心問診(
一周三次治療,朱砂不是遲到早退就是干脆爽約。兩個小時的治療時間里,她們兩個人靜靜對視十分鐘后,朱砂就打開 電腦處理工作。 既然工作是唯一能讓她放松、感到安全的事情,那就放手讓她去做吧。祝錦枝想。 朱砂其實是想積極配合的。 她不開口,是真的不知從何說起。 至于顧偕……他答應了不再sao擾她,也確實做到了。只不過每一次毫無進展地治療之后,他化身一只焦灼煩人的蟬。 蟬:“在嗎?”“姑娘在嗎?”“在嗎姑娘?”“姑娘在嗎?”“加個微信唄?”“發張自拍唄?”。 而這位教父:“你行嗎?”“你真的行嗎?”“朱砂看起來好像還沒好?”“你能不能透露點進展?”“你不行吧?” “你治不好她吧?”。 如果她對PUA沒有研究,恐怕都要在顧偕的打壓下質疑自己的專業能力了。 顧偕問:“我和她的關系,如果退回去一步,對她會不會好一點?” 他背對著祝錦枝站在她新辦公室的窗邊,半邊側臉沐浴在金紅夕陽中,瞳孔倒映出不遠處中央公園的景象。 她現在拿著雙份工資,當著雙面間諜,出版了專業著作,獲得了業界幾個赫赫有名的大獎,請了聰明伶俐的秘書,秘書的 辦公室都比她曾經那間心理咨詢室大。 “您的意思是……與朱小姐和好?” 祝錦枝按下墻壁上的開關,昏暗的房間內燈光驟亮。辦公桌上擺著一束用報紙包裝的郁金香,從祝錦枝的角度正好能看見 頭版頭條的照片。 那是歐洲某小國玫瑰花田的專題報道。 基金教父的童話婚禮是這幾個月全世界的熱議話題。 “你說過,”顧偕擰緊了眉心,“戒毒還有個減少劑量的過程?!?/br> “沒一個癮君子能成功戒毒,”祝錦枝柔聲道,“復吸只是時間問題?!?/br> 顧偕嘆了口氣:“她今天躲在天臺上深呼吸,看樣子快憋死了?!?/br> “您是舍不得朱小姐摔倒,還是打算用輪椅推著她一輩子?” 顧偕沉默了,望著窗外景色,很久沒有說話。 她和朱砂的接觸次數不多,朱砂也不夠對她坦白,但作為一個優秀的心理學大師,再加上顧偕和白清明的敘述,她已經能 將朱砂的人格拼湊出模糊模樣。 朱砂這個人自尊心極強,驕傲是rou里支出來的刺,骨子里卻又極度自卑。 她的前半生都在和女性群體劃清界限,選擇站在男性一側。 她認為其他女人失敗,是因為她們弱小,而她則與眾不同。 她仰慕強大的男性,渴望被男性群體接納,享受他們的尊重與崇拜,為成為強者中的一員而自豪。 其實她依然是支持父權至上。 所以患上心碎綜合癥才會讓她難為情。 這是常見于女性群體的病癥。 只有矯情的小姑娘才會情愛所困。 原生家庭在她生命的開端稍稍留下了一點不同的色彩,但這世界上遠遠有比她的境遇更加不幸一萬倍的人存在。 她生長的環境里有無數個小朱砂未成年輟學賣身,賣不動回家鄉結婚,生了孩子再出去賣來養家。 她本來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要說她和她們的不同,則在于是,她更窮,且不認命。 前十幾年極端貧窮與后來這十年的奢靡浮華,猶如同時在她身上烙印的兩道疤,這就讓她有了十分典型的身份認知錯誤。 也就是常說的冒牌者綜合癥。 她認為自己配不上擁有的一切,將成功歸于其他因素,用近乎于苦行的工作方式來麻痹她的情感。 “但凡有丁點兒的愿望她都會覺得是奢求,不論再想要這個東西,都會先往外推,把決定權交給別人,”祝錦枝似乎想到 了什么好笑的事,又補充了一句,“那句臺詞怎么說來著,是你的不會走,不是你的不必強留?!?/br> 她一抬頭,登時愣住了。 只見站在窗邊的顧偕臉色慘白到嚇人,淺色的瞳孔里閃動著寒光,連胸膛似乎都沒有起伏,似乎被她哪句話震住了。 窗外天色暗淡但夕陽如燒,房間里亮著明亮的燈。 顧偕英俊的面部籠罩上雙層顏色的光影,他就這么定定注視了她許久,看得她頭皮直發麻,整個人仿佛被他的目光困在了 原地。 也不知道到底僵持了多久,顧偕深吸了一口氣,朝她點點頭,轉身大步走向門外。 祝錦枝轉過身,目送他離開,那挺拔背影隱約有些僵硬,甚至……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當天晚上,她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迷迷糊糊走到玄關,透過貓眼門鏡,只見一名不速之客站在門外。 “朱砂告訴我,如果素素要用婚姻交換衣食,這個人可以是我父親,為什么不能是我,”顧偕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撐在門 框上,認真注視著祝錦枝,一字一句清晰說道,“你從專業角度回答我,她……是把選擇權交給我了嗎?” 早春的寒風灌入曲折的走廊,穿透了祝錦枝薄薄的睡衣,裸露在外小腿和手臂上炸起一層雞皮疙瘩。 凌晨三點,慘白的走廊燈將顧偕的臉部輪廓勾勒得有些尖銳,他眼底滿布紅絲,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肩頸肌rou因過度 用力而凸起,一呼一吸間似乎夾雜著劇烈痛苦。 祝錦枝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 顧偕那雙瞳孔仿佛可不見底的深淵,其中游蕩的復雜情緒讓祝錦枝忍不住心底一痛。 她在那道灼灼目光中別開了視線,很久沒有說話。 因為她也希望能給出否認的答案。 再往后的日子里,蟬一樣煩人的顧教父再也沒有出現,朱砂每周三次的治療,依然毫無進展,領著兩份工資的她還是要向 顧偕匯報進展,哪怕她將心理評估報告寫得再像普通的老板考核普通的下屬,但她十分清楚,從選擇接受治療朱砂的那一刻開 始,她就背叛了當年在醫學院cao場上說過的誓言。 她按照顧偕的要求,寫下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治療方案。 第一種,時間會治愈一切;第二種,讓朱砂回到他身邊。 據某權威雜志統計,第一次離婚之后復婚幾率高達34%,而第二次離婚后復婚的幾率只有7%。 所謂破鏡難重圓,朱砂心中有了芥蒂,即使再留在顧偕身邊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對待他。往后他們在一起的每分每 秒對朱砂而言都是一個提醒——提醒她分開的這些天里,她是如何是空看長夜,消磨睡意;而那個離開他的男人又是如何佳 人在側,濃情蜜意。 然而在徹底分手之前,她會經歷無數次掙扎、猶豫和徘徊。如果她不夠堅強,無法承受失去顧偕的痛苦,或許會選擇永遠 躲在烏龜殼里,心不甘情不愿地永遠當顧偕的地下情人。 從世俗角度看,前者才是正確的道路。 她是一個心理咨詢師,治療過程中要讓病人感受到認同感,治療結束后要讓自己從共情里抽離出來。就像《盜夢空間》里 的小陀螺一樣,她也有一個道具幫助她完成“他人心事都鎖在這間辦公室”的儀式。 那個凌晨,顧偕敲開了她的家門,而她的“小陀螺”留在了辦公室。她坐在公寓沙發上,忍不住從局外人角度分析這兩個 人是如何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如果猜測沒錯,這個理由簡單荒唐到可笑。 這是一個人人都有精神病的時代。 荒唐的背后又存在嚴絲合縫的邏輯。 茶幾上攤著一本書,是《霍亂時期的愛情》,祝錦枝目光微動,一排小字倒映在她眼底?!瞬皇菑哪锾ダ锍鰜砭鸵怀刹蛔兊?,生活會逼人一次又一次脫胎換骨。 可惜直到最后都沒有傳來基金教父取消婚禮的消息。 而在那之前,朱砂先在某一個傍晚,踏著暮色走進她的治療室。 長久的安靜后,朱砂如釋重負般笑了笑,說道:“我送了他一幅字作為新婚賀禮?!?/br> 當時她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尾了。 所以朱砂離開后,她給顧偕打了個電話: “朱小姐開始向前走了,我不能告訴你她和我談了什么,最多可以告訴你,她打算什么時候離開你?!?/br> 那時,海鵝訴訟案正式拉開帷幕,命運裹挾著眾人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法庭上。 朱砂開始反復做同一個噩夢——她被粘了在蜘蛛網上,眼睜睜看著一只長著人臉的大蜘蛛朝她慢慢逼近。她眼熟與臉的輪 廓,然而夢中心悸卻讓她無法辨認出他的身份。 如果是精神分析學派,會說那只蜘蛛是她的顧先生,她被困在這場婚外情的僵局中。但后來有一天,朱砂笑著告訴她,顧 先生也出現她的夢里了,他遞給她一瓶汽油,就在蜘蛛靠近的時候,一把火烤干了蜘蛛,然后她翻開蜘蛛“焦香”的尸體一 看,是那位在法庭上三番五次把她逼上絕路的檢察官尹鐸。 正是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她才無暇關注她和顧偕的畸形關系。而有了她視若神明的男人在身旁支持她、保護她、安慰 她,與她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與此同時,這長達一年的官司,也給了她足夠的緩沖時間。 今年4月,海鵝案勝訴,朱砂再次坐在咨詢室沙發上時,整個人明顯發生了變化,從前偽裝出的溫順全然褪盡,眉眼 冷靜得十分尖銳。 祝錦枝瞇起眼,她意識到,這一次,朱砂真的準備好了。 她以為故事已經接近結尾,卻沒料到這只是轉折。 幾個月前的一個深夜里,她忽然接到了顧偕的電話。 他說:“我改主意了,死都不放手,你要讓她永遠留在我身邊?!?/br> 兩年間,祝錦枝從女王區的出租公寓搬到了城郊的獨棟別墅里。偌大的客廳被打通了兩面墻,直通陽臺花園,室內走法式 清新田園的裝修風格。藤制茶幾上擺著一簇鮮紅的玫瑰,不知是否有意營造出浪漫的感覺,花瓶附近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玫瑰花 瓣。 “她選擇誰了?” 顧偕坐在沙發上,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周身的低氣壓快要凝結成黑暗沉淀的實體,眼下客廳內靜默的對峙又將那份怒氣沖 上了屋頂。 祝錦枝沒有說話,始終安靜地注視著他。 今晚的顧偕似乎極有耐心,沒有對她冷嘲熱諷,也沒有威脅挖苦,只是從褲袋里摸出根煙,剛放進嘴里,正要點燃,忽然 手指一頓,仿佛想起來什么似的,又把煙扔進了垃圾桶里。 茶幾上用來裝果皮的小垃圾桶剛剛才換過垃圾袋,淡紫色塑料袋向下一墜,兜住了那根香煙,煙紙如凝脂般雪白透亮,靠 近煙尾處還印著一顆深紅的心。 祝錦枝微微詫異?!@個紳士的動作簡直不像顧偕本人能做出來的。 “沒關系,”她道,“你可以抽煙?!?/br> 顧教父本人不知道什么叫客氣,于是又摸了一根煙點燃,低聲道:“我把她逼太緊了?!?/br> 生日那晚朱砂離開后,他通過朱砂的手機定位發現她既沒去絲絨會館,也沒找尹鐸,就在海邊吹了半宿的寒風。翌日,朱 砂便開始躲著她,今晚本想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沒想到她一離開咨詢室就直接奔著檢察院去了。 “她要在我和尹鐸之間做選擇了吧?!鳖欃蓡?。 祝錦枝沉默不語。 “她看中尹鐸哪點了?” “……” 顧偕的耐心終于消磨殆盡,抬眼冷冰冰望著祝錦枝:“我問你的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今天我走出這個門,明天你就 要向我要回你的執業資格、行業副會長的地位還有那幾個評選資格?;蛘呶覀冎苯釉竭^這一步,你現在就告訴我答案?!?/br> 祝錦枝相貌出色,眉眼含蓄溫柔,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嬌柔的弱態,甚至比柏素素還讓人憐香惜玉。這幅毫無攻擊性的外表 給了她作為心理咨詢師極大的先天優勢,輕而易舉就能讓人放下戒備。但她向來不屑利用嬌弱溫柔的外表換取任何好處,否則 她作為行業頂尖的咨詢師也不會淪落到當雙面間諜賺房租的地步了。 “她不一定會選尹鐸,但一定不會選你?!弊e\枝道。 顧偕微微頷首,面色平靜,似乎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然而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個多余的問題:“是張鐸、李鐸、王鐸誰都 可以,還是非尹鐸不可?” “尹鐸和你都是‘爹’,你教她成神,尹鐸教她變回人,”祝錦枝搖搖頭,“她的自由,不是由一位‘爹’教出來的?!?/br> 顧偕緊皺著眉頭,沉吟道:“我該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她現在依然慕強,還想要你認可,但又不能向你示弱,”祝錦枝的手輕輕敲擊著杯沿,思索了一會兒后,抬起頭認真注 視著顧偕,說道,“所以該怎么做,你知道答案?!?/br> 顧偕面無表情,只有眼底微微閃動。 窗外明月高懸,城郊別墅區一片靜寂,深夜時分,似乎家家戶戶都陷入深眠,馬路上許久都不見一輛車經過。 顧偕再沒有發問。 他只求一個答案。 一個他在來之前便清楚,只不過借由旁人之口才能讓他心安的答案。 客廳內安靜得只能聽見起伏的呼吸聲,顧偕靜靜地抽完一根煙,才從沙發上站起身。 祝錦枝送他到門口,關門前突然叫住了他。 “顧先生——” 顧偕在夜色中回過頭,門廊燈光慘白,映照得他的臉冷得發寒。 祝錦枝面色凝重,目光誠懇,柔聲問: “動手之前能不能先想想,你當初為什么要放朱小姐自由?” ·夜深人靜,公路上車輛寥寥無幾,從郊區穿過大半個城市只用了半小時。中央商圈的霓虹燈徹夜不熄,反射出五彩光芒至 車窗玻璃上,再勾勒出顧偕英俊的側臉。 他單手扶著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啪地點了根煙?!敵鯙槭裁捶胖焐白杂?? 恐怖分子暴動一點都沒影響盧南人民的跨年熱情,游行隊伍彈琴唱歌,穿著奇異漂亮的衣裙,手挽手繞著陌生人跳舞。 他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等待午夜鐘聲敲響,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第一遍來電時他沒接,因為人潮興奮躁動,他 一邊攥緊朱砂的手,還得顧及著朱砂另外一邊那吊著石膏的胳膊,生怕哪個沒長眼的東西撞上來再碰著她的傷口。 緊接著,手機又開始震動第二輪、第三輪……盧南恐襲暴動,國際航線封鎖。 基金教父非要在第三次世界大戰前夕趕到戰場送死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紐港市,沒有人會在這個關頭一遍遍打電話sao擾他。 除非有什么比三戰爆發更危機的事……又或許就是三戰要爆發了,如果是的話,他和朱砂必須立刻返程。 于是他在歡呼聲中按下了“接通”。 倒計時的鐘聲開始敲響,他聽不見對方說了什么,只能一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只手松開了朱砂的手,堵上耳朵,慢 慢擠開了人群往旁邊僻靜的地方走去。 那通電話與三戰無關,對他的意義卻如同三戰一般重大。 盧南與紐港市有六個小時的時差。 電話的另一端正值晚上六點,精英組開了個小會,一致同意向Boss告狀和威脅。 “如果您任由朱小姐清算了基因醫療項目,那么新年新開始,我們六個人會集體辭職?!?/br> 顧偕臉色蒼白,舉著手機僵硬地站在人群中,身旁的歡呼和喜悅幾乎淹沒了他,但他什么都感覺不到。 基因醫療項目是可以改變人類未來的科技,白川那個女人是除了他以外唯一進過朱砂家里的人。 朱砂竟然一意孤行放棄了前途大好的項目、背叛了唯一的朋友、不留情面地與多年的手下決裂,心甘情愿為他毀滅自己的 世界?!敵鯙槭裁捶胖焐白杂??——這就是理由。 他細心雕琢了十年的小姑娘,完全沒有自我。 那華麗的皮囊之下,是一縷空洞的靈魂。 他想讓他此生唯一的珍寶能肆意地哭,隨心地笑,不論愛還是恨都能自由。 車玻璃慢慢降下,露出顧偕半邊英俊的側臉,深夜的冷空氣一拂而入,將淡紫煙霧瞬間吹散?!屗?,還是讓她留? ·一架飛機倏然城市夜空,鱗次櫛比的大樓燈火通明,朱砂裹著風衣站在天臺上,腳下是繁華到炫目的城市夜景。 她掌心里緊攥著手機,手機屏幕上隱約顯示出優曇霧蘭的百科?!櫹壬蛠韮灂异F蘭的那晚,是否說過什么嗎? 她仔細回憶著有關這盆花的一切,卻發現腦海中的記憶少得可憐。 他什么時候送來的這盆花?爆炸前?還是爆炸后? 那段時間的記憶實在太混亂了,先為了趙凱源煩惱,后來又處理豆沙灣爆炸,很多與這兩件無關的事情都被模糊掉了,提 到這盆植物,她腦海里最清晰的印象,反而是她將蘭花送到何崇添桌上的那一刻。 好像是……有一天晚上加班,她讓白清明先回家,自己去茶水間覓食,深夜辦公室里沒有人,顧先生將她抵在的白玫瑰前 來了一發,期間除了逼著她說“硬不硬”“爽不爽”以外還有什么喜歡什么花之類奇怪的話,然后將一盆花送到她辦公桌上。 當時她太累了,又看顧偕那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不順眼,也沒認真聽他說什么,敷衍了兩句就轉身回辦公室的臥室里睡下 了。 后來幾家房地產公司趁機吸血,趙凱源漁翁得利,她走投無路時,顧偕才告訴她這一盆花的價值,以此提示她如何反殺回 去。 而對于如何得到這盆花,顧偕反而絕口不提。 他像個舊時代走來的人,維持著老派的體面,默默做事,不多言語?!遣徽f的話,她又怎么知道? 寒風如刀般刮著朱砂裸露在外的小腿,不久便從腳踝至膝蓋以下的皮膚都凍成了紅色,她望著深深夜色,下意識摸了摸手 指的尾戒。 不,他說了。 他在煙上印下了她的名字。 然后她跑了。 ·今夜無人入眠。 臥室里開著一盞柔和的月球夜燈,尹鐸在床上翻了個身,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顯示著凌晨四點?!呷齻€小時了。 他認命般嘆了口氣,啪地按下了床頭燈,起身走向了書房。 烏龍茶擺在手邊,嘩啦翻開卷宗,他再次捋一遍整個豆沙灣爆炸案。 不知為何,今晚只要他一合眼,眼前就會浮現出朱砂的臉,就連現在順著時間線回顧事件,他仿佛都看見朱砂做決定時的 表情,甚至她猶豫時緊皺的眉心、頓悟時垂下的眼梢、不滿時緊繃的嘴角都清晰展現在面前。 然后,他試著去理解朱砂的邏輯。 地皮有主,就用蠅頭小利和主人交換;如果主人不同意,那就威逼,這個‘威’是主人栽培的小球星……尹鐸目光一行行掃過文件,突然眼底一頓。 7月18日傍晚,豆沙灣爆炸。 一瞬間一絲難以言喻的直覺隱隱約約浮現了出來。 “我不是一向都踩著尸體賺錢嗎?” 幾小時前,在停車場里,朱砂清清楚楚地說過這句話吧?——我不是一向都踩著尸體賺錢嗎? 那么……她要如何踩著尸體呢? 突然間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滑過腦海,尹鐸下意識掏出手機,在搜索欄里打下: 保險公司股價! —不收費— 怒寫一夜,現在是凌晨兩點半,如果今天晚上不更新,會在文案上標出 んρǒ1⑧.cǒ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