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不同于之前在廟會那次,他站在她面前的那種巨大的壓力,而是屋里莫可言說的氣氛讓她無措,以致于手腳都無處安放似的。 楊妡掩飾般輕咳一聲,問道:“你怎么傷了胳膊?” 魏珞毫不在意地說:“去錦衣衛找熟人,跟他比試了一下?!?/br> 進京才幾個月,在錦衣衛也有了熟人?而且既然受傷,錦衣衛衙門里會沒有傷藥,還特地跑到這么個小醫館里? 楊妡心頭冒出許多疑問,只苦于交情尚淺不可多言,默了片刻,忽而鄭重地行個禮,“多謝你先后兩次相救,也向你賠罪,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連累你被攆出府?!?/br> 魏珞淺淺一笑,“與你不相干,我本來就不想在那府里待?!?/br> 楊妡低聲道:“可總是因我而起……分明是三表舅做錯事,為什么要趕你出府?這也太不公平了,你且看著,總有一日我會教他身敗名裂,為世人所不齒?!?/br>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安生過你的日子行了,管這么多干什么?”魏珞微皺了眉頭,“這事我去辦,不用你在里頭瞎摻和?!?/br> 楊妡氣道:“我怎么是瞎摻和,分明是你摻和,我哪里用得著你管?” 魏珞淡淡開口,“我管過的事,肯定會管到底。我管過的人……” 也會管到底。 后半句卻是沒說出來,在舌尖打個轉就生生咽了回去。 可是心里想得清楚明白,這一世他仍是愿意娶她,只要,只要她肯親他一次。 也不一定要她親,只要他親她的時候,她不躲開,即便將來面對的仍舊是屈辱,他也愿意娶回家守著她…… 第50章 賠禮 楊妡自不知他心里這許多想法, 只覺得他語氣囂張得很。 他管過的事兒就要管到底? 她不過隨口知會他一聲,又不是要征詢他的意見, 瞧他不屑的樣子, 好像她會礙著他的事兒一般。 她還真就不信了,就憑自己一己之力怎么就不能讓魏劍嘯身敗名裂? 心里存著氣, 索性不愿搭理她, 回轉身子欲往內院走。 魏珞低聲喝止她,“站住?!?/br> 楊妡頭也不回地道:“你不是說過,讓我有多遠走多遠,我不在這兒礙你的眼?!?/br> “你真這么聽話?”魏珞給氣笑了, 那一瞬間,真想脫口問她,“那我讓你親我一口,你親不親?” 只是, 瞧著她才及自己胸口的身高, 單薄得尚未長成的身子,才萌芽的齷齪念頭立刻被狠狠地摁了下去。 收斂神思, 正色道:“三叔交給我,你老老實實待在府里,以后出門記得帶上護院?!?/br> “我偏不!”楊妡扭頭扔下一句, 撩開門簾走出門外。 門簾晃動,使得她的身影也仿佛一跳一跳的。 魏珞在原地站了片刻,長長嘆口氣,大踏步地離開。 齊楚正跟表舅母趙氏在廚房里忙活, 張氏也不擅廚藝,但不好在飯廳里干坐著等吃,便在廚房門口跟齊韓說話。 見楊妡過來,齊韓便往醫館里去陪魏珞,張氏問道:“是阿珞傷著了?” 楊妡點頭,“他說跟個朋友切磋功夫,不當心被刺中了胳膊?!?/br> 張氏搖頭嘆道:“真不明白他們的心思,好好讀書寫個文章多好,非得舞刀弄槍的,刀劍不長眼,稍不留神就傷著。還是阿韓好,書讀的好,又有一手好醫術?!?/br> 趙氏笑道:“這孩子上來脾氣也倔得很,九頭牛拉不回來?!?/br> 正說說笑笑,齊韓從醫館出來,問道:“那位魏兄弟走了?” “走了嗎,我也不知道,”楊妡渾不在意地說,“走了更好,免得彼此不自在?!?/br> 沒多大工夫,齊表舅出診回來,恰好飯菜均已備齊。楊妡上前行過禮,男女就分成兩桌各自用飯。 女眷在飯廳里吃,齊表舅與齊韓兩人被擠到書房里。 還別說,齊楚的手藝真正不錯,雖說只是幾道家常菜肴,可道道精致可口,比起楊府的廚子也無惶多讓。 楊妡便吃邊贊,把齊楚夸成了一朵花。齊楚雖是羞怯,卻很高興,又熱心地要把幾種菜的做法寫給楊妡。 張氏笑道:“不用多,妡兒能學會一道菜也足夠受用一生?!?/br> 一頓飯吃得賓主皆歡,飯罷楊妡告辭時,不但得了齊楚的菜譜,還捎帶了兩瓶擦手的膏脂。 她們走得匆忙,不曾留意到,馬車駛過街角時,從路邊面館里走出個身著鴉青色長袍的男子,策馬遠遠地跟在了車后。 回府途中,楊妡問張氏,“舅公家里那么多人吃穿,表舅母跟表姐又得洗衣又得做飯,為啥不買兩個下人,一些粗重活計讓下人做就成了。我看表姐的手指節都有些粗?!?/br> 張氏嗔道:“說起來輕巧,齊家那個醫館也就勉強能糊口,你舅公樂善好施,周遭鄰居家里貧寒的去看病,都是白舍藥草不收診金。阿韓還得讀書,一年十幾兩銀子的束脩,哪里有余錢請下人?” 楊妡默了默,忽地想起魏珞來,如今他自己住,也不知誰給他做飯縫衣,總歸不會是先前跟著他的那兩個小廝吧? 隨口又問:“娘覺得表哥怎么樣?” 張氏笑道:“百里挑一也選不出那樣的好人才,要相貌有相貌,要學識有學識。我真想把你嫁過去。你舅公、表舅和舅母都見過,肯定會把你當閨女疼。阿楚也不是愛招惹是非的性子……可惜就是家世低,你祖母萬不能同意?!?/br> 楊妡本意是想問問張氏對魏珞的看法,不意她竟說起齊韓,又扯到她的親事上,便也只好聽著。 張氏意猶未盡,續道:“當初阿婉說親,你伯母原本看中了你伯父的門生,那人也是空有一身才華,門楣太低。你祖母不同意,說阿婉是家里頭一個姑娘,她嫁個窮酸秀才,后頭的姑娘們還怎么說親?難不成一個個都嫁給那種不入流的小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