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眾人這才起身。 溫暖從來沒跪過這么久,站起來時,膝蓋不適,她卻沒有絲毫怨言。 她這時,才微微抬頭,看了眼臺上,祭壇周圍看起來很是凌亂,碎裂的瓦罐,還有些血跡和酒水混合的液體,祭壇上,神草被點燃,正裊裊的釋放著某種神秘的味道,所有人皆肅穆以待。 以往,祭祀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就結束了,不過今年,多了一樣,天命盤問卜,眾人便多了一絲興奮的期待。 神權開始發話,說了一大堆神乎其神的東西,大意便是夜觀天象,發現有異,所以今年請出天命盤來問一問,看看上天有什么指示之類的。 他說完,眾人的好奇心被撩撥的更高,當然還有不安,他們原本只以為請出天命盤是為了個人,誰知道,還事關部落,那就不是小事了。 姬風華這時在眾人的目光中,嚴肅著臉,走上臺去,她來到天命盤前,先是跪下,雙手合十,默念了些什么,然后才揭開那層神秘的面紗。 溫暖終于看到了天命盤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龜殼,上面紋路很深,交錯繁瑣,透著詭異的氣息。 姬風華忽然咬開自己的手指,擠出血,滴落在龜殼上,漸漸的,那龜殼便起了變化,一條條的紋路游走起來,像是活了一樣,讓眾人看的莫名畏懼。 臺上的幾人也都緊張的盯著龜殼,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直到神草燃燒完,龜殼上的紋路也終于不動了,最后幻化出一個奇特的圖形。 姬風華盯著那圖形,半響不語。 其他人也不敢問。 四下沉寂無聲,氣氛壓抑而沉悶。 又過了良久后,姬風華才起身,面對眾人,聲音沉重的道,“天命盤傳達上天旨意,部落即將有難?!?/br> 這話出,眾人都驚嚇住了,紛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別人的話他們或許質疑,可天命盤算出來的結果,卻是誰都深信不疑的。 溫暖知道,其實這個結果神家人早就知道,甚至臺上站著的那四個長老也預料到幾分,可部落里的人都無知無覺,如今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當眾宣布罷了,為了讓神圣他們離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神權配合著問了一句,“天命盤可顯示如何化解此劫難?” 姬風華點頭,“有?!?/br> “如何化解?” 眾人也都紛紛屏息聆聽。 姬風華鄭重的道,“天命盤顯示,劫難因山外而起,當選部落出眾之人離開,前去破除,放可解了這次劫難?!?/br> 聞言,眾人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對于派誰出去,又暗暗揣摩起來。 就聽臺上,神權再問,“天命盤可有選中由誰前去?” “有?!?/br> 眾人再次屏息以待。 就聽姬風華開始念,念的卻不是名字,而是生辰八字,關于生辰八字,一般只有自己的父母知道,是不對外傳的,所以眾人也不知道這都念的是誰,只知道不是自己,也不知道是失望不能離開去當英雄解救部落,還是慶幸不必離開家園去外面面對不知名的危險。 溫暖也不知道那些生辰八字的背后都對應了誰,只暗暗數了數,竟然有十個之多,不過這十個人出去,都是去幫部落化解危機的嗎?只怕不盡然。 姬風華念完,臺上除了神家人,四大長老的臉上就都微微起了些變化,卻沒有人說話。 ------題外話------ 下午四點左右三更,為了早日出部落,人家稍稍簡化了一下祭祀的繁瑣過程哈,噗哈哈,其實木禾原本打算寫一大章的,還為此看了點相關知識,考慮到妹子們迫不及待想出谷的心情,只好忍痛割愛啦,嚶嚶嚶,其實好喜歡祭祀那種神秘的儀式的 ☆、三更送上 不用我哄了? 神權這時肅聲道,“這次離開部落的共有十人,這是天命盤的選擇,賦予了你們每個人的特殊使命,為了部落,你們誰有異議?” 四周寂寂無聲。 神權銳利的眸子如泰山壓頂,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眾人皆敬畏的低下頭去,無人開口,見狀,他又道,“好,既然你們都愿意離開,那么明日辰時來這里,因著這次離開是上天的旨意,所以永不回部落的誓言可以不發,忘塵水也可以不喝,可生死陣必須闖?!?/br> 話落,氣氛更沉重壓抑了幾分,生死陣啊,據說都是有進無出,就算僥幸闖過,也是非殘即傷,看來,英雄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這會兒,那些沒被選中的人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神權一字一句又道,“若是連闖出生死陣的本事都沒有,如何去山外化解部落之難?我寧愿你們在陣里傷了慘了,留在部落里養著,也不愿看到你們誰死在外面,魂魄無所依?!?/br> 這話出,眾人心頭再次砸的一震,久久無法平靜,到底是什么劫難啊,需要用生死作賭注? …… 這件事宣告完后,眾人那想要找天命盤問卜的心思就都淡了,整個部落都堪危了,他們個人的命運還需要問嗎?一時間,很多人都選擇離去。 當然也有求問的。 姜家老大便第一個站出來,他問卜跟剛剛姬風華占卜可就區別大了,當時姬風華只是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在龜殼上,便顯示出了卦象。 然而,到了姜子階時,幾滴血就不夠了,溫暖見他大約是知道規矩,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拿刀子劃破手腕,那里有動脈,血液流的洶涌,很快就流滿一碗。 然后就見他也不包扎,只是隨便點了幾下,那血就停住了,見狀,溫暖眸光晃動了下,一般自殺才選那個部位切下,他對自己還真是夠狠的。 滿滿一碗血潑在龜殼上,漸漸才起了變化,姜子階也不知道能否看懂,只緊緊的盯著圖形的游走變動,這一過程,其他人是都回避的,就算不懂,也不去窺破別人的命運。 溫暖還站在臺下,她就算看的到,卻也解釋不出吉兇來,只見半響后,姜子階面色復雜的離開,接著,是姜傾城,風秋霜,陶祺,還有姚初遠,每個人都貢獻出一碗血,到姚初遠時,風云茹攔了一下,姚初遠卻不改其衷,依然決然的走了上去,最后問卜的結果,似乎頗為糾結,反正他走下來時,那眉頭就一直沒松開過。 溫暖倒也有些意動,不過想到那滿滿一碗血,她還是打消了念頭,命運如何,其實早一點知道又有何意?能規避的危險便不是危險,所以不若順其自然。 …… 祭祀結束后,籠罩在部落上空就有一股愁緒在飄蕩,沉重難解,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一時,整個部落都沉默了。 溫暖隨著神家一行人又走了回去,路上,依舊都是眉目沉肅,無人有心言笑,直到進了神家大宅,那股壓抑才散了些去。 神權指揮著神圣和神奇把天命盤再次抬回祠堂,姬風華則對神往道,“祭祀結束了,也沒那么多忌諱了,你嫂子也該累了,你帶她去你屋里歇歇去?!?/br> 聞言,走遠的神圣就輕哼了聲,卻沒提出抗議。 神奇也沒了祭祀時的好脾氣,表現出點焦躁來,不明白大哥和二哥搶來搶去有意思嗎?那女人又丑又笨有什么好???最重要的,還喜歡紅杏出墻,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神往面色淡淡,看不出是歡喜還是什么,“是,母親?!?/br> 溫暖挑眉,美男難道還在跟她慪氣? 姬風華擺擺手,兩人一前一后離開。 看著幾個孩子都走了,站在原地的幾人,那臉上的愁緒再不加掩飾,神勇甚至眼圈都紅了,見狀,神話忍不住斥了一聲,“你可真出息!” 神勇也不嫌丟臉了,哽咽道,“我心里難受嘛,實在忍不住,只要一想到明天他們就都走了,要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我就,我就想哭……” 聞言,神化那心里頓時也不是滋味了,嘴上還硬著,“那有什么關系啊,又不是不回來了,好男兒志在四方,就該趁著年輕多出去闖蕩一下?!?/br> 神勇擔憂的問,“可要是有危險呢?又該如何?” 神化下意識的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啊?!?/br> 神勇頓時眼圈更紅了,“你家小三兒皮糙rou厚挨一刀當然沒事了,可往兒,嗚嗚,往兒手無縛雞之力,挨上一刀可要怎么辦才好???” 神化被他哭的頭疼,“不是還有圣兒在嘛,沒什么好擔心的?!?/br> 神勇卻依然放不下心來,看的神化煩躁起來,“你擔心有什么用啊,難道還能不讓往兒去?那可是天意所為,再說,往兒也不會當懦夫?!?/br> 神勇辯駁,“我不是要攔著,我就是擔心不行嗎,兒行千里母擔憂你懂不懂?” 神化翻白眼,“你是父好么?” 神勇不服氣,“父也擔憂!” 姬風華被兩人吵的心煩,擺手,“行了,都別說了,要離開的也不是只有咱們家的兒子,要擔憂也是他們,再說,三個孩子的本事你們還不清楚?” 神化附和,“就是,華兒說的對,老大的醫術無雙,心計也夠用,往兒才智超群,謀慮過人,就是那容貌走出去也能秒殺一片,就是小三,雖說脾氣差了點,可勝在武功好,有他在,也沒人敢欺負他們兄弟幾個?!?/br> “可是,我聽說山外的人都很是陰險狡詐的,他們兄弟三個就是再聰明能干,可也勢單力薄……” 神權這時開口打斷,“別忘了,還有兒媳?!?/br> 神勇一怔,“兒媳?” 神權眸光堅毅,“兒媳家是世家大族,在當地根基很深?!?/br> 聞言,神化皺眉,下意識的道,“難道說要讓它們三兄弟走出去了依靠媳婦兒?” 神勇便咋呼起來,“哎呀,那可不行,靠女人吃飯過日子,還有什么臉面可言?” 姬風華就涼涼的看過去,“怎么?若是依靠我你覺得丟人了?” 神勇趕緊討好,“那不一樣啦,我喜歡靠著小華華,可是那三個都是什么性子啊,他們怎么會愿意呢?” 姬風華哼了聲,“別把他們想的一個個多有骨氣,再傲的骨頭在兒媳面前也能被折彎了?!?/br> 神勇眼眸閃了閃,“就算圣兒和往兒可以,小三兒也不行吧?” 神化就不樂意了,“二哥,說兒媳呢,能別拿小三兒說事嗎?”還嫌他不夠為那混小子心煩啊,眼瞅著兒媳和老大、老二都恩恩愛愛了,自己兒子卻連手都沒碰到,說出去真是丟臉啊。 神勇干笑,“好,好,說兒媳,大哥,您是想依靠兒媳家族的力量嗎?” 神權搖頭,“不是,是他們互相幫襯?!?/br> 他怎么會讓自己兒子變成吃軟飯的呢? 神勇還是不解,神權便多解釋了幾句,“兒媳家里也是內憂外患,舉步維艱,他們三個出去后,豈會坐視不管?” 神勇恍然,“先解決了兒媳家的困境,再聯合一起接觸部落危機對不對?” 神權高深莫測道,“沒有先后,這兩者是并存的,缺誰也不可?!?/br> 聞言,幾人就沉思起來。 姬風華不耐的道,“都回去吧,該準備的準備,明日一早送他們離開,離開了好,老娘以后耳根子就清靜了,也少cao點心,多活幾年……” 她嫌棄的嘮叨著,疾步離開。 見狀,神權就追了上去。 神化心疼的道,“華兒其實比我們更傷心吧,當娘的對兒子的感情是誰也比不了的,她卻非要克制著?!?/br> 神勇聽后,又想哭了。 …… 卻說溫暖和神往離開后,兩人一直是一前一后,他在前,她在后,保持著兩米的距離。 然而,在進了他的院子,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后,他忽然停住腳步,等她走近,便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溫暖挑眉,忍不住問,“不生氣了?” 神往無辜且淡然,“我何時生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