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司馬師把自己的次女嫁給了曹紹,她比他大幾歲, 兩人也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但是小孩兒是很有可能會夭折的,這個時候,曹紹才是最好的主心骨。 雖然司馬師起著定海神針的作用,但是晉王曹紹才是他們能頂著大義名分的金字招牌。 然而正始十一年,固執地非要自己親征的曹紹落水受涼,傷了底子,元氣大傷,想要好起來,除非用大量的靈泉水進補。 但是這些年,王府后頭被奉作祥瑞的靈泉水已經降了一大半,剩下的,即使全部給曹紹,估計效用也不大。 司馬師自己倒是能無限制地取用,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么大方地放了一深坑出去,但是現在這東西,他也不知如何再給曹紹“尋來”。 不患寡而患不均,司馬師能救曹紹一次,那么就會被認為能救第二次,他這次還能用什么名頭把靈泉拿出來? 等到日后曹紹懷疑他又該怎么樣? 所以司馬師在對待曹紹的問題上是留了一手的。 像他這樣從小補益靈泉水的,至今依然看起來風華正茂,不認識他的人頭一次見到他,幾乎沒人認為他已經有四十幾歲了。 靈泉水對治療那些疾病有效,但是平常無疾也依然能對身體就行保養。 若是等到生了疾病再用靈泉水,雖然效用比一般的藥物效果要好得多,但是元氣起碼也是有消耗的。 但是曹紹這個時候出事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如果不能治好他的話,那就只能發揮他最后的利用價值了。 在這一點上,司馬師倒是可以稱得上是冷血了。 正始十一年冬,晉王紹三月不朝,洛陽有言,道晉逆已死,遼東人心惶惶。 十二年初,晉王紹登臺祭天,自立為帝,改元皇初,封王妃司馬珞為后,拜太傅司馬師為大將軍,司馬昭為左將軍,夏侯玄為右將軍,加封司馬懿為安平郡公。 大將軍司馬師言洛陽陰遣死士入遼東,以刺陛下。 晉王曹紹,啊不,現在該改稱曹魏的天子曹紹了——雖然他的正統性因為自立的緣故,受到了中立派以及原本就擁護曹芳的一些人的質疑,但是作為遼東這邊的臣屬,他們必須端正自己的態度,反正現在已經是一條道兒走到黑,無路可退了——自然是同意司馬師的觀點的。 他能承認自己之前不上朝議政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問題嗎?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怎么也不能用這樣的消息來動搖軍心??! 而且他才剛稱帝不久,就這么把自己體弱的消息放出去,那邊指不定用什么樣的說法來證明他遭了天譴、自立為帝是不正的呢! 所以,所有的鍋都被甩到洛陽那邊去。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洛陽朝廷:不,我不是,我沒有! 但是誰讓他們之前信誓旦旦地說曹紹肯定已經死了,這么久沒消息不過是司馬師為了不動搖民心而刻意了下來罷了。 于是,當司馬師等人用“如果你們沒有做過,又怎么會信誓旦旦地稱陛下乃是駕崩而不是有疾呢”這樣的理由還質問的時候,那邊沒有一個人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曹紹重病還是他已經死了,這兩種情況那一種更能動搖軍心,那根本就是不用選的嘛! 只可惜,之前造謠一時爽,如今被潑污水卻澄清不能,整個洛陽城都特么六月飛雪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還有更大的一口鍋會被扣在他們的身上。 曹紹到底是傷了根基,之前修養了三個月沒有上朝,雖然是為了更好地調養身體,但是他的健康情況受損嚴重,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曹紹自覺時日無多,自然要為家人、臣屬找好后路,因此才急匆匆地稱帝。 若是要將他們最初奉天靖難的口號一以貫之的話,曹紹絕不能稱帝,這顯然是一個昏主意,但是他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徐徐圖之了,那他就只能先稱帝立朝,等到他死后,他的兒子就是需要臣子們幫扶的幼主,而不是洛陽那邊宣稱的“晉逆”的余孽。 而他將年號取成“皇初”也有這么個提醒的意思在。 皇初,意為皇圖初始,但是聽到這個年號的人,很容易會聯想到他的祖父曹丕的年號——黃初。 雖然曹芳是曹叡的養子,但是這個時代的人依然是很看重自己的血緣關系的,在法理上,作為曹叡親子的曹紹更具有天然的皇位延續正統性。 秦王曹詢也就算了,他的身世隨著他只是一個藩王以及最后的早殤早已被埋入土中,但是作為天子的曹芳,有無數的人在探尋他的血脈來源。 如今可能性最大的一個傳言就是曹芳乃是任城王曹楷之子。 曹楷乃是任城威王曹彰的兒子,而曹彰雖然是文帝曹丕的同母弟,按理說理當親厚,但是傳聞之中,這位對皇位也是有覬覦之心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曹楷的兒子,那么血脈要上溯到太祖武皇帝曹cao,并不能算是嫡支皇族,只能算是近支。 晉軍和魏軍在戰場上正面剛了不知道多少仗,當年諸葛亮北伐就有三郡倒戈,可見大義的名分還是很好用的,于是乎曹紹這邊也碰見過機會倒戈獻降的,但是后來就慢慢地僵持了下來。 將洛陽以西的版圖暫時排除,那么在這幾年之中,晉軍已經占了一半的疆域,愈發壯大。 戰場上僵持不定,那就只能在輿論民心上下功夫了,這也是之前他們費盡心思給洛陽那邊潑臟水,并且找碴的原因所在。 皇初二年,也就是正始十三年,夏五月,稱帝不過年余的曹紹駕崩,年僅五歲的太子曹正繼位。 作為先帝太傅、新君外祖,在別人看來,司馬師可謂是再度權傾朝野。 司馬師:說實話,現在的劇情走向已經不在我的控制之內了。 和自己的外孫搶皇位,司馬師覺得自己的節cao值還沒有掉得那么低,他需要心理建設。 那邊的天子曹芳已經是個二十多的成年皇帝了,這邊的曹正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小朋友,雖然司馬師和司馬昭、夏侯玄等人都很靠譜,還是讓許多人心里惴惴。 不過曹芳有一個缺點,曹紹的兒子都已經這么大了,曹芳卻依然沒有子嗣,不禁讓許多人懷疑他的生育能力。 要是曹芳絕后的話,兩邊就不用打了,怎么看也是晉軍這邊有優勢??! 而魏軍在曹紹死后的幾次進攻都是無功而返,所謂的“哀兵必勝”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惡劣的條件,用對了也是很有好處的。 但是造謠這種事情,不是自己覺得對方找不到破綻就能行的。 洛陽那邊接連拋出了“曹紹之死陰謀論”、“曹正之誕陰謀論”、“論司馬師將女兒嫁給曹紹的行為中所包含的狼子野心”,矛頭直指司馬師。 司馬師:哭笑不得·jpg 你們的腦洞這么大,你們的爹娘都知道嗎? 曹正小朋友的血統都在洛陽那邊宣傳的輿論中被人質疑了,司馬師就想不通了,對面怎么會出這么一個餿主意,曹正的誕生又不是他們親眼所見,怎么就信誓旦旦地說他的血統存疑了? 更加喪心病狂的是,在發現自己的輿論宣傳攻勢沒有效果之后,對面終于拋出了終極大殺器,將矛頭直指晉王正統名義的來源——明帝曹叡。 曹叡的年紀就這么被加了幾歲,變成了疑似的袁紹之孫,由于他的母親甄姬當年確實是袁紹的兒媳婦兒,這種說法居然在民間還挺有說服力的。 這種事情,就和清朝所謂的雍正得位不正的說法一樣,康熙的圣旨確實存疑,但是他的遺詔其實是雍正登基之后擬定的,沒有什么雍正讓人暗改遺詔,將傳位十四子改為傳位于四子的情況存在,更何況,滿清的圣旨可不僅僅是漢語,還有滿語版本一同書寫,稍微了解情況的人就知道改遺詔這事兒是不成立的。 但是就和清朝的雍正奪十四阿哥位之說有市場一樣,在不了解情況的民間百姓那里,明帝非文帝之子說也很有市場。 晉軍那邊澄清過以后,這種說法反而傳揚得愈發廣了,畢竟有一種事兒,叫做越禁越說不清嘛! 晉軍那邊傷敵一千、子孫八百,把后世晉朝的“牛繼馬后”這種說法改變了面貌套到了曹芳的身上。 所謂的牛繼馬后,指的是東晉的晉元帝司馬睿的身世問題。 據說他的母親夏侯氏十分風流,雖然是王妃之尊,卻和府中一個牛姓小吏勾搭上了,生下了此子,因此東晉皇室被一些人謔稱為“司牛氏”,并不承認他們是司馬皇族。 曹芳的身世本來謎團就多,傳言不少,司馬師把后世一些偷龍轉鳳的戲碼套到他身上,各種情節逼真細致,把所謂的貍貓換太子弄得和真的似的。 謠言說多了就會讓人信以為真,只是小說家之言的金屋藏嬌、貍貓換太子,就讓兩位著名的帝王漢武帝、宋仁宗被后人揣測無數次,更何況司馬師比對面更擅長造謠這種事兒呢? 雖然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天賦,但是能用得上的話,自然是很好的。 雙方暫時都很克制,曹芳那邊應付東吳和西蜀的偶爾出兵——主要是蜀國,畢竟吳國那邊也在為了繼承人的事情撕逼呢,孫權晚年在子嗣廢立問題上一直頗為令人詬病,還牽連了當時東吳朝中的諸多大臣——而曹正這邊,司馬師還要帶兵去打打草原上那邊不服管的小弟,順帶接收一些俘虜。 在中原處于漢末三國時代的時候,朝鮮依然處于他們持續了百余年的朝鮮三國時代之中。 作為一個穿越者,司馬師理所當然將目光轉移到了朝鮮半島之上。 更重要的是,朝鮮和遼東很近,畢竟遼東地區就是后世所稱的東北地區。 玩了一把將被打怕的胡人趕去朝鮮,然后再搖身一變成為救兵強勢“駐兵保護”朝鮮的司馬師笑得純良:秉持人道主義是我應該做的。 被迫結束朝鮮三國時代的朝鮮三國:去你妹的人道! 司馬師的小弟的司馬干被任命為安東侯派往朝鮮接管那邊的事務,大量的朝鮮男子不用內戰了,因為他們需要為晉軍而戰,恭喜晉軍在胡人敢死隊外再添一外族軍隊! 至于朝鮮人愿不愿意? 呵,中原地區的條件比他們不知道好上多少,同樣是軍隊,魏軍的待遇不知道比他們好了多少,即使是精銳軍,待遇也只能勉強與普通的魏軍相媲美,那些即使在國內也是要被強征入伍的朝鮮男人怎么會不愿意? 更何況,在死了足夠多的人之中,百里乃至千里挑一的朝鮮士兵可以得到中原戶籍,正式成為大魏子民,他們的干勁兒可足了呢! 有著源源不斷的生力軍的補充,曹正登基的第三年,天佑二年,魏晉再度交戰,一時勢如破竹。 反正司馬師不心疼那些異族的兵力,而當年極力鼓動遼東及之后晉王治下的百姓努力生育也取得了效果,他們這邊人數眾多,不怕人口戰。 而且司馬師領兵之后經常采用倒卷珠簾戰法,也就是驅趕敵方潰兵沖擊敵軍主力,并將恐懼傳遞到全軍,到最后,兵敗就如同雪崩,遼東這邊靠近草原,騎兵數量不少,這個適用于騎兵的戰法很快就大放光彩,后世的蒙古在區區數年內席卷各大洲就用的是狼群戰術、倒卷珠簾的戰法。 人少沒關系,這種戰術就是用來以少勝多的,更何況晉軍這邊的人數也不算少了。 天佑三年九月,大將軍司馬師奉天子曹正攻洛。 之前晉軍一路上暢通無阻,但是洛陽及其附近郡城乃是曹氏天子經營數代的地方,曹正隨軍,或許能有奇效。 當然,這也和司馬師內心的游移不定有關,曹正是他的外孫,他不可能那么心狠手辣地除掉他,但是從他知曉自己是司馬師后就持續了數十年的規劃,他又不愿讓它就這么成空,那么就只能由天定了。 曹正隨軍之后,到底是能成功抵達洛陽,還是不幸染病夭折,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不過很顯然,司馬師執意帶著這個外孫出征是因為看到隨軍路上的諸多可能的風險,想要讓天意來抉擇是否置他于死地,這本身就是他內心選擇的一種表現,于是并不令人意外的,曹正病倒了,并且病得很重。 曹正最后止步于洛陽城前,離曹芳就只有一城之遙。 洛陽城中的人自然大喜,晉軍雖然士氣有損,但是功敗垂成這種事情,是更加不能接受的。 而他們晉國之中,曹魏血脈就只有曹紹與曹正父子倆,除此之外,別無宗室。 天佑三年十一月,晉軍嘩變,奉大將軍司馬師為帝,龍袍加身。 天佑四年初,即正始十七年,司馬師率晉軍破洛陽,貶曹芳為邵陵縣公,奉曹紹、曹正父子為曹魏正統,改國號為晉,以表感懷之意,改元太康。 對于曹魏國內的驚%變,東吳和西蜀表示這個事態發展他們已經看不懂了。 曹紹和曹正父子倆居然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沒了?最后得利的人居然是司馬師這個將近五十的老頭子? 認為自己還是個風華正茂美青年的司馬師不屑冷笑:呵呵。 既然和宋太%祖采取了同樣的登基方式,司馬師為了自己在青史上不要留那么多的罵名,當然是要善待其余的士族,重用是很重要的表明態度的手段,就連曹魏的皇室,他都一一善待,有才干的曹魏宗室,也不吝于任用。 當然了,當年在遼東搞的革新他可不會放下,頂多是徐徐圖之罷了。 老朋友夏侯玄雖然對他的搖身一變感到震驚非常,但是起碼現在只是賭氣不是,司馬師相信,他還是會想明白的。 畢竟這些年,他的馬腳真的可以說是沒有露過,即使夏侯玄猜到了什么,那也只是猜測而已。 更何況,雖然曹魏的國家短短幾十年就沒了,但是曹魏的諸侯王過得反而比之前要好一點,他們成為晉朝的侯或者公,也能世襲罔替,還能施展才能,對司馬師還是贊美居多的。 對于現在的目標,司馬師表示,統一三國是必須的,時間就定在五年內,之后,當然是四夷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