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節
如今小陳氏添了一個幼子,這簡直是錦上添花,讓沈太師心中圓滿了起來。 人到晚年有了孫子,還能老來得子,還有什么比這更值得歡喜的? 恒王雖不老,可他一直盼著恒王妃生個聰明的嫡子,如今也算得償所愿。 這真是皆大歡喜的事。 要說起來,這兩個孩子降生得也巧。 京城正從一片陰霾之中,恢復到清氣滿乾坤的境地。 他們正好便出生了,不必感受這世間的污濁。 古mama去庫房精挑細選了幾樣禮物,呈上來給沈風斕過目,看看送給兩邊什么禮好。 “小姨母那處呢,自然要送得厚些。畢竟這孩兒將來也是要喚我一聲jiejie的?!?/br> 說著又看向坐在書案后頭看折子的軒轅玦。 自打他這次回京之后,圣上把朝政全都交給了他,他便暫時帶回晉王府來處理。 過不了幾日正式行了冊封禮,便可挪到東宮去辦,不理再宮內宮外地搬來搬去,省得麻煩。 “也是要喚你一聲姐夫的?!?/br> 軒轅玦聽見這話,低在案上的頭忽然抬了起來。 “這姐夫可不是好當的,你那三meimei的事我還攬在身上,不知道該怎么辦呢?!?/br> 沈太師如今是為著老來得子,歡喜得忘了沈風翎的事。 何況沈風翎這些日子,看起來改過自新,一直在災民的棚戶區施粥施藥的。 等過些日子,沈太師想起處置她這事,只怕又是一頓雷霆大怒。 沈風斕正思忖這事,忽聽得莫管事進來回話。 “回殿下,娘娘。福王府那邊有消息了,南側妃要往京郊的法相寺去修行,還帶著福王府的小皇孫?!?/br> 南青青前幾日和她便是如此說的,如今不但去了,還能順利帶著南憶,想來和福王之間談得很是妥當。 沈風斕這便放心了。 她忽然有了個主意。 “不如讓三妹和青青作伴去,她的名聲算是徹底讓她自己弄壞了,眼下想嫁都未必有人肯娶。倒不如讓她去修行一二年,受一受佛門的熏陶,兩人也有個伴不算寂寞?!?/br> 佛寺雖然清苦,總好過在太師府,被沈太師活活打死要強。 她便命古mama送禮回太師府的時候,悄悄和沈風翎通個氣,聽聽她自己的意思。 若肯自然好,若不肯便再想法子。 看著古mama挑出來的那些禮物,想到兩個剛出生的寶寶,她不由歡喜了起來。 “一個是弟弟,一個是侄兒,娘娘本就是雙喜臨門,如今又添了兩喜?!?/br> 浣葛一臉歡喜,浣紗在一旁聽出了揶揄之意。 她說的原本那雙喜臨門,不正是入主東宮一件,和浣紗的婚事一件嗎? 浣紗不禁面紅,下巴朝窗外點了點。 “何止呢,娘娘瞧瞧外頭,這喜事怕是又要多一樁?!?/br> 浣葛頭一個小跑到窗邊,朝底下院子看去,不禁掩嘴笑了起來。 “娘娘快來看,果真是又添一件喜事呢!” 瞧浣葛那促狹樣子,她怎么看都不覺得是真的喜事。 待她走至窗邊朝下看去,見是紅妝正蹲在梧桐樹下喂仙鶴,一身紅艷的衣裳映著雪白的仙鶴,分外美好。 而煞風景的是,梧桐樹上坐著一個木頭臉,正低頭看著紅妝。 他不知呆呆地看了多久,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一句話都不曾說。 兩人一鶴靜默如畫,倒叫看得人著急。 “這陳墨是怎么回事?瞧他在嶺南的時候,分明是為了討紅妝的歡心,開始學著說話。雖然他學的不是很好,起碼也會說一些了。怎么如今到了紅妝跟前,還是這個啞巴樣子?” 沈風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惹得浣葛捧腹大笑。 她想起沈風斕剛回府那日,紅妝大言不慚地在院子里說,說是已經不喜歡陳墨了。 那個時候,一旁的梧桐樹嘩啦啦搖得山響。 紅妝傻乎乎地不明白,她卻知道,那是陳墨在樹上搖的。 這是一個木頭臉,表達自己不滿的唯一方式。 而此刻靜坐在樹上看紅妝喂仙鶴,也是他表達愛慕的唯一的方式…… “唉,這個陳墨!” 沈風斕隨手在梳妝臺上一摸,摸到了一顆昆侖進貢的藍色寶石,足有兩個大拇指大。 她在手上掂量了兩下,心道紅妝你可別怪我。 我這也是為你們的姻緣著想。 而后便用力朝下一擲,兩個指頭大的寶石穩穩地砸在紅妝的額頭上,疼得她哎呦一聲喚了起來。 沈風斕和浣紗浣葛不愧是多年主仆,見狀齊齊縮頭回來。 而樹上的陳墨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紅妝氣呼呼地發現了。 “你為什么砸我?” 這是什么爛人,自己追著他的時候,他對自己愛答不理。 現在自己不追他了,他反而仗著自己有些功夫,用石頭來砸她! 陳墨還沒反應過來,紅妝已經在地上撿起了石子,朝樹上的他砸去。 啪嗒一聲,她氣憤之下砸出去的石子,并沒有砸中陳墨。 她不服氣地繼續低頭撿石子,一抬頭陳墨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不僅拿石頭砸我,還想嚇死我!” 紅妝當時就委屈了,柳眉倒豎花容失色。 她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明顯感覺那處已經腫了。 陳墨從地上撿起那個罪魁禍首,遞到紅妝面前給她看。 只見是一顆極大又極剔透的藍色寶石,流光溢彩的,看得紅妝一下子顧不上疼痛,只忙著欣賞了起來。 “這寶石怎么會在地上?” 她依稀記得,這種寶石應該是昆侖進貢的,沈風斕的屋子里有許多。 平日是拿來給云旗和龍婉當彈珠玩的。 陳墨簡短道:“是這個東西砸了你,不是我砸的你?!?/br> 紅妝一愣,想想方才砸中自己的物體,似乎的確和這顆寶石一般大小。 她下意識地抬頭往樓上看去,窗子雖開著,卻沒有見到人。 “難道還是娘娘砸的我不成?浣紗和浣葛也不敢拿這么貴重的寶石開玩笑,分明就是你砸的!” 陳墨是習武之人,他方才在梧桐樹上,對沈風斕主仆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親眼看見這顆藍色寶石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本可以阻止的,卻始終沒有出手。 就任由紅妝的額頭被砸到。 這是沈風斕給他創造的機會,他必須好好把握。 “額頭都腫了,不管是誰砸的,總得先把傷口處理了吧?” 陳墨輕輕伸手一碰,紅妝嗷地一聲叫得慘烈。 “這么疼嗎?” 陳墨嚇了一跳。 他平日接觸的都是皮糙rou厚的侍衛,被這樣大小的石頭砸中,根本不算什么事。 連包扎都是不必的。 可紅妝沒干過粗活,是個細皮嫩rou的姑娘,他一時也想象不出這樣的傷口在她身上有多疼。 “疼,疼死我了?!?/br> 紅妝趁機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委屈巴巴的模樣。 這更加把陳墨嚇到了。 “走,快去讓蕭太醫給你敷些藥?!?/br> 陳墨著急起來,拉著她便走,心里不由怪罪沈風斕。 創造機會就不能挑個小一點的寶石嗎? 把紅妝砸得這么疼,他的心里恨不得替她受這疼。 紅妝卻站在原地不肯讓他拉走。 “我一個小丫鬟罷了,又不像浣紗浣葛在娘娘面前那么有體面,是她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我哪里配得上蕭太醫看診呢?不過是回屋抹點創傷膏子便是了?!?/br> 陳墨不由站住了腳步。 “有這回事?可我們平日里受了傷,也都是去找蕭太醫看的?!?/br> 蕭太醫為人平易近人,他又專在晉王府中,多半的時間都只照顧沈風斕母子三人罷了。 ——軒轅玦一般是不生病的。 他有大把的空閑,是而陳墨他們有什么,都常去找蕭太醫。 紅妝陰陽怪氣道:“我怎么能和你比呢?你是殿下和娘娘身邊的頭號高手,領的是四品的暗衛銜職,大小也算是個官。我是奴婢,咱們天上地下的,哪里能比?” 陳墨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