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
圣上一聽這話,端詳著他的面色。 的確顯得有些蒼白,身子似乎也比從前瘦削了不少。 那張臉上一貫帶著的笑意,也不復存在了。 這樣的寧王看起來,好像有哪里不對,又叫人說不上來。 或許是,更真實了一點,也更陰冷了一點…… 圣上忽然想起了賢妃之事。 “你,可去看過你母妃了?” 圣上還在用母妃二字,來稱呼賢妃,讓寧王心中不滿。 難道圣上以為,他至今還不知道,寧才人死的真相嗎? 明知寧才人是賢妃害死的,他又怎么可能,再以母妃二字稱呼賢妃…… “回父皇,兒臣看過汪氏了?!?/br> 圣上愣了愣。 他這個兒子,好像一直以來,獸形都藏在心腹中。 呈現在表面的,永遠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而他現如今對著自己,直呼賢妃為汪氏,那口氣卻十分不屑。 這不像他平常說話的口氣。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寧王不禁好笑。 “父皇希望兒臣知道什么呢?便是兒臣不知道,就憑汪氏在兒臣身上扎的針眼,數都數不清,難道兒臣還不能在父皇面前抱怨一句嗎?” 圣上忽然咳嗽了起來,聲音傳到寢殿外頭,蕭貴妃萬分著急。 “寧王是怎么回事?讓他別說刺激圣上的話,怎么惹得圣上咳嗽這么厲害?” 她很想親自進殿看看,想到圣上那句話,邁開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不禁伸出手來,撫摸著自己的面頰。 她一直精心保養,以美貌和體態為驕傲。 這還是頭一次,她的容貌和體態,讓她感覺到負擔。 圣上為衛皇后而感觸,為賢妃而感傷。 因為她們的年紀與圣上更接近,看起來更像是同齡人。 而蕭貴妃不同。 將來她若是死在圣上前頭,圣上會為她感傷嗎? 寢殿之中,寧王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李照人為圣上捶背。 “恕兒臣不能照顧父皇,兒臣身上有腐尸氣味,難免沖撞了父皇?!?/br> 他此言一出,圣上面色煞白,兩眼直直地翻了出去…… ------題外話------ 零陵青是一種混合白酒有避孕功能的中藥,但是在文中伊人寫得與這種中藥的事情不符,所以刪去了一個字,化名陵青。純屬虛構,請勿模仿~ 第193章 和他母親極像的眼(一更) 軒轅玦心系圣上的病情,早早吩咐了下去起駕回京。 嶺南的剿匪事宜已處置妥當,他把剩下的攤子都交給了陳執軾,這個嶺南道觀察使做得倒是風生水起。 他熱衷于讓各族的孩子,都能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上起學堂,不再遭受旁人的歧視。 又有大當家授了武職,與他在嶺南作伴,沈風斕便也放心了。 臨行前只是囑咐他,安置好了嶺南的民生,記得回京看看。 天懸峰上下來的一眾兄弟,都穿上了屯兵的服制,面上的笑容仍然如初。 陳執軾特意讓他們來送軒轅玦一行,又攛掇著大當家,讓他去和沈風斕說幾句話。 “我,我……我怕晉王殿下不高興?!?/br> 大當家有些面紅,不敢上前。 陳執軾不服氣道:“怕他做什么?又不是和他搶媳婦兒,怎么,連說話都不讓說了嗎?” 四娘站在一旁,看得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世子爺,你老攛掇他做什么?你要想和娘娘說話,你自己說去!” 說著把大當家朝身后一拉,故意不搭理陳執軾。 陳執軾一時語塞,有種被拆穿的尷尬。 詹世城在嶺南,過了一段無拘無束的剿匪生活,竟有些舍不得這里了。 “我果然還是適合當個武將,適合征戰殺伐。在京城里待著,不論是做京兆尹還是帶虎騎營,都太拘束了?!?/br> 他身旁的虎騎營副將,雷虎笑嘻嘻地湊上來。 “大人,在嶺南剿匪有什么意思?在京城里待著,未必沒有仗給你打哩!” “呸,嘴里嚼什么蛆?!京城能打什么仗?” 詹世城話音一出,不禁感慨。 自己和大當家他們混久了,這罵人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明黃的旗幟在半空中,獵獵作響。 車馬攢簇,人影幢幢,隊伍慢慢地離開欽州地界。 只留下陳執軾和大當家等人,站在原地,目送良久…… 蘭公主被關在一架囚車上,戴著鐐銬和枷鎖。 因為天氣炎熱,囚車四面還蒙著厚厚的布料,免得她被曬傷。 這樣雖然不曬了,但卻悶得很。 蘭公主整日密不透風地坐在囚車里頭,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著車外頭士兵的聲音來解悶。 她一貫驕縱,這一回難得不抱怨什么,只是乖乖地呆坐著。 比起沈風斕斷掉的胳膊,她多受一些苦,實在算不得什么…… 而真正斷掉一條胳膊的浣紗,傷口已經痊愈了。 雖然少了一條胳膊,讓她的生活不便,可她并沒有抱怨什么。 能看到沈風斕和軒轅玦平安無事,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沈風斕特意安排了一輛馬車給她,讓浣葛一路在她身邊照顧。 浣紗固是不肯,說自己可以照顧自己,而沈風斕身邊不能沒人伺候。 軒轅玦站在一旁,看著她們主仆推讓,只淡淡說了一句。 “本王伺候,你不必擔心?!?/br> 浣紗便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乖乖從命。 軒轅玦說得出做得到,這一路果然親力親為,照顧沈風斕無微不至。 她本因為有孕,時不時惡心干嘔,加上馬車的顛簸,反應就更大了。 軒轅玦擔心她的身子,故而這一路走得很慢,盡可能挑平穩的路段走。 尚未到柳州境內,又接到了京中的文書。 沈風斕躺在馬車里頭,已經睡著了,軒轅玦一只手給她打著扇子。 當地人用蘆葦編成的蒲扇,扇起來輕巧帶風,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格外好聞。 見她睡熟了,他這才停下了搖扇的手,把那封文書打開。 上頭說的還是圣上的病情,軒轅玦眉頭微蹙,看到了寧王的名字。 說是寧王前些時日,在府中大病一場,病好之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從前見誰都是笑吟吟的,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現在滿面寒霜,和誰說話都是一股冷淡的味道,就連面圣都不例外。 圣上見到他動了氣,病情更加嚴重了,卻沒有懲處他。 文書上還提到,許是因為罪奴汪氏之死,使圣上覺得對不起寧王,才會不計較他的冒犯。 寧王竟然成了這副模樣了嗎? 他慢慢把文書折疊好,收了起來,目光看向熟睡中的沈風斕。 只這一會兒不打扇,她的額上已經濕潤了起來,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南方地區這個時節,實在是太熱了。 他只得又端起扇子,替她輕輕地拂去熱氣…… 京城之中,圣上這一病,引得朝堂動蕩不安。 這兩年來,圣上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中,剩下半年就是病愈調養。 朝政早都交給了晉王和寧王等人,眼下晉王不在朝中,只剩下寧王一個當家理政。 蕭貴妃急得團團轉。 先前圣上病著的時候,寧王也病著。 這回寧王出來了,在朝中大肆攬權,可圣上卻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