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
他一眼看見了軒轅玦。 “這個不錯,生得比大當家還好看!” 說著便上前一拳伸來,像是要試探試探他的功夫。 那拳頭只使了三分氣力,卻在觸碰到軒轅玦身上之前,被一只細嫩的手緊緊握住。 那手因為用力過度,手上的青筋微微隆起 仍然可以看出,是極秀美的女兒家的手。 沈風斕從斜刺里走出來,那漢子一愣,她順勢用力將他的拳頭推了回去。 “他受了重傷,渾身都是傷口,請你先別碰他?!?/br> 那漢子這才往軒轅玦身上看去,見那一身布衣被鮮血染紅了一半,心中詫異。 “二哥,這怎么回事?是你們把他打成這樣的?” 天懸峰年年下山擄人,因為不愿意上山而挨打的人很多,但從來沒有動過真格的打。 軒轅玦身上卻是一處處刀傷,還是要命的那種傷口。 二當家連忙嗐了一聲,“你胡說什么玩意呢?這兩個人是我撿來的,撿到的時候已經傷成這樣了!那群山民說了,他們是從祭祀洞里出來的!” 那漢子又朝沈風斕看了一眼,而后將二當家拉到了前頭,避過人邊走邊說。 “二哥,這兩人什么來頭?我怎么看著,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呢……” “你這不廢話呢么?老百姓能長成這樣???我看是不是人還不一定呢……” 沈風斕二人被那些山匪帶著,慢慢朝著山洞里走去。 聽得耳邊山匪們的談話,才知道方才那個男子是三當家。 沈風斕朝軒轅玦看了一眼,兩人對視,而后一左一右地觀察起了路線。 山洞里頭道路盤曲,不知轉了幾個彎,又不知過了多少岔路。 眾人終于從山體中走了出來,眼前豁然開朗。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若是百尺之樓便可摘星,那眼前萬丈石壁的峰頂,的確讓人有伸手摘星的錯覺。 倘或今日不是被一群山匪擄來,那這樣的美景,一定讓人流連忘返。 星空底下,有一片錯落的屋宇,二當家等人將他們帶了過去。 “小娘子,我們大當家還缺一個壓寨夫人,可惜他對那些庸脂俗粉都看不上眼。若是大當家看上了你,你就能永遠留在天懸峰看星星啦!” 二當家的笑聲從前頭傳來,身旁一眾山匪也笑了起來。 沈風斕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只是攙扶著軒轅玦。 軒轅玦沖她搖了搖頭。 暫時還不必得罪這群山匪,且看看那大當家是何等人物。 眾人走進了一間極大的廳堂,上頭還掛著牌匾,寫著忠義堂。 廳堂正中擺了一張極大的方桌,約莫能坐下幾十號人。 那最上首的位置擺了一張圈椅,上頭搭著一整塊虎皮,一個青年男子仰面倒在上頭。 聽見眾人的腳步聲,那男子頭也沒抬,只是順手從一旁捏起酒杯。 “老二今日主動來忠義堂,想是收獲頗豐咯?” 要是擄不到什么人,他是不會主動過來找罵的,只會等大當家叫他才來。 二當家哈哈大笑。 “男丁倒是不多,但是我為大當家的擄來一個天仙,正好做咱們的壓寨夫人!” 那仰倒在圈椅上的男子,忽然把酒杯一擲。 “都說了不要壓寨夫人,你哪兒弄來的就給我送回……” 他直起身來,忽然看見站在二當家身后的沈風斕,說了一半的話不禁咽了下去。 眼前的女子美貌不似凡人,叫人多看一眼,似乎都覺得褻瀆。 他不禁愣神,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把方才的話忘到爪哇國去了。 “這姑娘是……” 二當家尚未開口,只聽沈風斕道:“我不是姑娘?!?/br> 他朝沈風斕看去。 “我已經嫁人了,我有相公。倘或你們真的還講究什么忠義,我想你們不會做出逼婦人改嫁的惡事?!?/br> 沈風斕直直地看向上首,那個被稱作大當家的青年男子。 他生得面目俊朗,帶著微黑的健康膚色,也帶著這十萬大山的的靈氣。 此刻正好奇地回視她。 她身為女子,又站在下首看他,目光中的凌人氣度卻絲毫不減。 這絕非一個普通的女子。 “老二,她說的是真的嗎?” 二當家唯恐又被責罵,忙解釋道:“是……唉,不是。大當家的,她男人快死了,那不就是寡婦嗎?寡婦再嫁是天經地義的事,怎么就違背忠義了?” 說著忙把軒轅玦一推,他身子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大當家的,你看看,這不是快死了是什么?” 沈風斕看了二當家一眼,目光森冷,而后上前把軒轅玦扶住了。 “這兩人是從山民的祭祀洞里出來的,就算我們不擄來,他們也是要被山民當成山鬼殺了的!大當家您一句話,要不要壓寨夫人?若不要,我連夜就把他們送下山喂蛇!” “胡鬧什么?!?/br> 大當家沒好氣地走了下來,看了看軒轅玦身上的傷口。 再看這兩人的容貌氣度,和這十萬大山格格不入,顯然不是本地人。 他看著沈風斕,后者似乎因為行了太久的山路,額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秀麗的發絲粘額上,看著讓人格外想伸手,將她的發絲拂到耳后。 這樣想著,他就真的伸出了手。 沈風斕偏過頭去,那只手便摘下了,她發間一枚小小的金色發鈿。 “把這東西拿去給四娘看看,她說不定認得!” 男子有些許尷尬,將那枚發鈿隨手遞給了一個屬下。 沈風斕見那方桌旁擺著椅子,便朝那大當家道:“他的傷口又崩開了,可以讓他坐下再說話嗎?” 大當家愣了愣,覺得沈風斕不冷言冷語的樣子,別有一番美好。 “哦,你坐吧。哦……他也可以坐,大家都坐吧!” 他為自己不小心的結巴感到挫敗,氣惱地一揮手,回到了上首自己的座位。 沒一會兒,廳堂外頭傳來一道風sao妖嬈的聲音。 “死鬼,你終于決定娶老娘當壓寨夫人了嗎?還給我買這么好的首飾!” 眾人都朝門外看去,只見一個約莫三十上許年紀的婦人,扭著水蛇腰走了進來。 待見到一屋子的人,她沒好氣地站直了。 “怎么回事?不是說大當家送給我禮物,讓我過來嗎?” 怎么有這么多壞事的人。 大當家一聽這話,便知道是傳話的人說岔了。 “咳咳……四娘,那不是送給你的。你可認得這是什么東西,什么人才能戴得起?” 被稱作四娘的婦人,一手捏著那枚發鈿,同時眼珠一轉。 她很快便在一群糙老爺們中,發現了沈風斕的存在。 便扭著腰走到她身旁,見她身邊還坐著一個極俊美的男子,渾身是血地靠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這首飾是她的?” 四娘帶著敵意打量了沈風斕一眼。 比她美貌的女子都是狐貍精,這是四娘一直秉承的歪理。 大當家嗯了一聲。 “山寨里只有你一個女子,你若是不認得,那便沒人認得了?!?/br> 四娘嗤笑了一聲,將那枚發鈿放在桌上,而后狠狠掐住了沈風斕的下巴。 “廢那個勁做什么,直接問她不就是了?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眼中瞬間爆發出殺氣來,沈風斕吃痛地仰起了頭,只覺得她的手像鋼鐵一樣冰冷。 “四娘住手!” 大當家連忙喝了一聲,四娘聽見他緊張的聲音,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她追了他兩三年了,他就是不肯娶她。 二當家從山下不知擄了多少女子來,他正眼也沒看一眼,就讓人送下山去了。 原以為他對自己還是有情的,沒想到今日來了個這樣絕色的美人,他就把持不住了! 四娘氣急,手上一用勁,將沈風斕甩了出去。 她的身體被摔到了地上,頓時意識模糊了起來,眼前一片迷霧。 昏倒之前,她隱約聽見四娘刻薄的聲音,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我使了幾成力氣我自己不知道嗎?哪有這么嬌柔的,八成是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