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難道,寧王不想娶汪若霏? 那也絕對犯不著,要故意把她丟在山上吧……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寧王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嗎? 圣上笑了笑,又舀起一口粥。 “不必多想,等御林軍找到汪若霏,自然真相大白?;钜娙?,死要見尸?!?/br> 他將粥送到蕭貴妃嘴邊,略顯渾濁的目光中,卻是清明一片……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平西侯騎在馬上,對龍駿百般客氣。 “煩勞龍將軍了,若能將小女找回,本侯感激不盡?!?/br> 龍駿同樣騎在馬上,久經沙場之人抱拳還禮,顯得十分有武人氣魄。 “侯爺客氣了,圣上旨意,下官只是照旨意辦事?!?/br> 說罷點齊了三百人馬,朝著獵場那座山林中進發。 一時之間,數百點火光涌現,將山麓之下照得亮如白晝。 時不時傳來士兵們的呼喊聲,時遠時近。 “汪小姐——” “汪大小姐——” 寧王騎在馬上,朝平西侯告辭,“龍將軍從南邊搜尋起,那本王便去北邊搜尋,這樣才能更快地找到若霏?!?/br> 說著便要調轉馬頭,朝著山林北邊去。 “慢著?!?/br> 平西侯夾了夾馬腹,迎上前去,擋在了寧王的馬前。 “本侯同寧王殿下,一同前去?!?/br> 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似乎可以透過寧王的假面,看到他內心的想法。 寧王回視著他,看到了他眼中的懷疑與忌憚。 卻平靜如常地露出一絲笑意,隨后點了點頭。 “那再好不過?!?/br> 平西侯回以一笑,而后調轉馬頭,當先朝著山麓北面而去。 在他身后,數十平西侯府的府兵緊隨其后,火把上跳躍的光仿佛螢火。 元魁的馬在寧王身后,他不禁蹙了蹙眉,低聲詢問。 “殿下,侯爺是不是懷疑到……” 平西侯絕非善類,要是他知道寧王設計殺害了他的女兒,必定會狠狠地報復寧王。 這個計策從一開始,風險就太大了。 元魁勸說了寧王數次,可他執意不聽,說什么也不改變心意。 這是他二十來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為自己而做的決定。 不為爭權奪位,不為深仇大恨,只為了他自己的心…… “他找不到證據,能拿本王如何?” 寧王輕飄飄地留下這一句,隨后策馬跟上了平西侯府的隊伍。 元魁只得振臂一呼,“所有人上山尋找汪小姐,務必保證殿下的安全!” 他說的是,務必保證殿下的安全,而非務必找到汪若霏。 一眾侍衛心中都有了數,快馬朝前奔去…… 尋找汪若霏的動靜鬧了一夜,這一夜除了營帳中心的御帳之外,其余人幾乎都沒睡好。 不僅是因為尋人的隊伍發出的聲音,攪擾了睡夢,更是因為白日里發生的事情。 黑熊被人下藥發狂,差點傷了圣上。 汪若霏在獵場失蹤,竟然怎么找都找不到,連個尸首也沒有。 顯然這兩件事背后,都有一雙手在暗中cao縱著。 會是同一雙手嗎? 南青青睜大她的眼睛,聽著外頭偶有士兵走過的腳步聲,細微的人言聲……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更加踏實,更加地溫暖。 只要想到那些人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汪若霏,她心中便有一絲怪異的歡喜。 她那一雙圓睜的大眼里,充滿了興奮,仿佛點著一團火苗。 不經意間,嘴角翹起,在黑夜之中笑得陰森可怖。 她最終替自己掖了掖被角,合上了雙眼。 這一夜,無夢也無驚。 而晉王府的營帳之中,沈風斕卻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黑暗之中,有人在她身旁坐起,伸手朝床邊去點燃了燭燈。 “夢魘了?” 溫暖的燭光照亮了床邊一角,沈風斕忽然松了一口氣,軟軟地倒在了他肩上。 她輕輕點了點頭,看樣子嚇得不輕。 軒轅玦用帕子替她抹著額頭的汗水,薄薄的紗帕一下子浸濕了一大片。 他不禁蹙眉,“是為了汪若霏?那就太不值得了?!?/br> “青青想留她性命,來挑撥寧王與平西侯府。我卻讓青青,殺了她?!?/br> 她相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惡有惡報,她也不覺得對不起汪若霏。 原以為自己不會在意,沒想到午夜夢回,還是夢見了一身血淋淋的汪若霏。 她畢竟是做了殺一個人的決定。 頭一遭殺人。 軒轅玦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你不是殺了她,而是保護了南青青。這是正確的決定,無須自責?!?/br> 賬子外間聽見了動靜,浣紗端著燈走了進來,將門口處的燈都點燃了。 “倒杯茶來?!?/br> 聽見軒轅玦的聲音,她低低應了一聲,便端著茶盞走了過來。 沈風斕大口地喝了一整杯茶,水溫正好,將她夢魘的驚悸壓了下去。 軒轅玦一面給她順著氣,防止她噎著,一面嘲笑著她。 “喝這么急,像豬在槽中搶食一樣?!?/br> 沈風斕很快還口,“那浣紗豈不是喂豬人,同我搶食的豬,不就剩殿下一個了?” 軒轅玦無奈地一笑。 “還要不要?” 她把茶盞遞給浣紗,搖了搖頭,“不要了?!?/br> 看著軒轅玦眼中的笑意,這才發覺,他故意那樣說不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讓她不再想汪若霏的事情。 “此番秋獵,頭一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怕是父皇也無心繼續了。短則一二日,長則不出三四日,必定要起駕回京了?!?/br> 浣紗捧著茶盞退了出去,又將門口處的燈熄滅,兩人復又躺下。 軒轅玦低聲說著,沈風斕只是透過天窗,看著外頭漫天繁星。 “若沒有這些個糟心事,這草原山麓,本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好景致?!?/br> 可惜,這樣好的景致,染上了陰謀和血的味道。 “那就等這些糟心事解決之后,下一次我再帶你來。就咱們和孩子,一家四口輕輕松松地來玩。我射中的獵物,全給你們養著玩,可好?” 說到那些獵物,今日獵到的小鹿和小刺猬,都已經關進了籠子里頭,送到了云旗和龍婉那邊。 說來也怪,這兩個孩子好像天生就喜歡小獸,不管是貓狗還是野獸,他們照單全收。 在獸界膽小出了名的小鹿,到了他們的手上,也安靜乖巧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過兩日就可以把它們放出籠子來,讓它們自在地走動了。 沈風斕撇了撇嘴。 “是給云旗和龍婉玩的,與我何干?” 她又不是小孩子,還喜歡跟小獸玩。 “你不玩?那王怪是怎么回事?” 當初在靜清院,第一只寵物可就是沈風斕弄來的,還借了軒轅玦的名字來命名。 說來也怪,他知道以后也沒強命她把貓兒的名字改了。 沈風斕只好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著不理睬他。 他一手撐著胳膊,看著床邊燭光之下,她雪白的肌膚被染上淡淡的紅色。 眉宇之間已不復夢魘時的驚慌,變得恬淡寧靜。 他笑了笑,彎身吹滅了燈燭。 黑暗之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呢喃。 “還好,殿下在?!?/br> 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