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第20章 接旨 沈風斕莫名其妙地被冷落在桐醴院數日,此刻忽然來了道旨意,讓古mama等人都莫名擔憂。 浣葛想起了數日前沈太師和寧王在外室的對話,“難道這旨意是小姐和寧王……” 浣紗飛快地瞪了她一眼,浣葛連忙住嘴。 古mama瞧著她兩個的神色,便知她們是知情人,她道:“小姐還是先去接旨吧,老奴陪小姐到前頭去?!?/br>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事實如何,而是先應對眼前的旨意。 沈風斕微微一點頭,“mama放心吧,你先去定國公府,讓浣紗陪我去接旨便是了?!?/br> 這道旨意八九不離十,就是為她和寧王解除婚約的,她心結得解,這是好事。 古mama遲疑了片刻,瞧著天色愈漸暗了下來,到天黑了才至定國公府未免失禮,便勉強答應了。 沈風斕至前院大堂,沈太師正和一個面白無須的內侍坐著,喝茶說話。 見她來了,那內侍眼光毒辣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起身笑道:“都說沈二小姐天人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br> 沈風斕聽著這尖利的嗓音十分不舒服,面上只淡淡地客氣了一句,“公公過獎了?!?/br> 沈太師覺得這正妃變側妃的旨意,不是什么光彩事,因而也沒對他的夸獎表露出喜色。 那內侍討了個沒趣兒,為了掩飾尷尬拿起了端放在桌上的一卷明黃卷軸,“既然二小姐來了,就請二位接旨吧?!?/br> 沈風斕跪在沈太師身后,垂首蹙眉,強忍著不適,聽那內侍尖利的嗓音宣旨。 “太師沈修文忠義仁德,其長女沈風斕風姿雅悅,淑德含章。今冊封為晉王側妃,宜令所司,擇日冊命?!?/br> 怎么會?沈風斕驟然抬頭。 既然免了自己和寧王的婚約,怎么又會出來一個晉王?還是立側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太師雙手接旨,“臣謝圣上隆恩?!?/br> 他神色自若,沒有半點驚訝,顯見是早就知道了圣旨的內容。 宣旨的內侍恭敬地將圣旨放到沈太師手中,又扶他起身,眼角覷著身后的沈風斕。 她聽到旨意先是驚訝,又是疑惑,等一旁的丫鬟扶起她時,她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他不由心中贊賞,沈二小姐好氣度。 若換了旁的女子,從寧王正妃變成晉王側妃,怕是當場就要哭出來了。 一字之差,可就是嫡庶之分,妻妾之別,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何況,如今的晉王,已不是從前那個深得圣寵的晉王了…… “公公,不知成婚的時日圣上可有決議了?” 沈太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回神笑道:“定了定了,六月初二就是好日子?!?/br> 不滿一個月的時間,這婚事定得可真夠草率的。 沈風斕心中一沉,她和寧王的婚約亦是皇上親賜,從圣旨下來到完婚要大半年。 其中要交換八字、庚帖和定禮,還要請有身份的公卿之家女眷作媒,更別說還有準備嫁妝、繡品和禮俗之物這些瑣事了。 現如今娶妻變成納妾,就給了這不到一個月的尷尬時間。 沈太師面色也有些難看,婚期定得這樣著急,于他顏面上也不光彩。 又想著沈風斕肚子里還揣著一個,時日久了顯懷了更難看,早點把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也好。 他一面口中稱“好”,一面將那內侍送了出去。 沈太師親自相送,那是看在圣上的面上客氣,那內侍自然不會不知好歹,送了兩步就請他回了。 沈太師也沒客氣,轉身回到正堂,沈風斕果然還站在那里。 方才站在一旁的丫鬟都不知所蹤,堂中就只有他們父女兩個。 顯然是沈風斕有話要說,將那些下人都遣了下去。 “你想問什么就問罷?!?/br> 沈太師的口氣不算溫和也不算嚴厲,淡漠中顯出一絲疏離。 從他知道沈風斕懷有身孕那一日起,就對她沒有什么父女之情了吧? 沈風斕心底冷笑,一個視自己的官聲如命、視親身骨rou如草芥之人,也配得到圣上信賴、臣民稱頌嗎? 都說他沈太師一心忠君,是真的赤膽忠心,還是在一眾結黨的臣僚中另辟蹊徑,以此獲得圣上另眼相待? 還未可知。 她看著沈太師走到堂上,在上首的太師椅轉身坐下,頓時面上露出了戚容。 只見她盈盈上前,對著沈太師福身一拜,“女兒多日未曾給父親請安,心知父親為女兒的事傷神,是女兒不孝?!?/br> 她心中不滿沈太師的狠戾,卻不能直接撕破臉。 嫁到晉王府上,日子是好是歹,乃至是生是死,還要仰仗沈太師的威名。 沒有娘家做靠山的女子,在夫家也只能任人宰割罷了。 沈太師見她不忘孝禮,心中一動,想起了她從前端莊柔善的好處來。 他口氣緩和了幾分,“此事到底怪不得你,你是為父看著長大的,為父知道你做不出私相授受的事情來?!?/br> 沈風斕抹抹眼角,一副很是感動的樣子,“有父親這句話,女兒便不委屈了?!?/br> 她原可以成為堂堂正正的寧王妃,現在只能給晉王做側妃,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沈太師嘆了一口氣,“唉。這件事圣上已經知道了,你懷有晉王骨rou,只能將你冊為晉王側妃?!?/br> 果然! 那夜若非是晉王做了采花賊,如今也不會將她轉賜晉王了。 也不知這晉王是何等粗蠢無恥的人物,做出這般毀人名節的惡事。 沈風斕面上不動聲色,低聲稱是。 她若見到這個晉王,必挫骨揚灰、剝皮飲血而后快! 沈太師看不清她低垂的面上是怎樣的神色,自顧自說道:“雖是側妃,到底是圣上親自賜婚的。為父也不會委屈了你,你是府中唯一的嫡小姐,先時為你冊封寧王妃預備的嫁妝,如今一分也不會少?!?/br> 左右那些嫁妝,大多也是先時陳氏留下的梯己。 沈太師真是會做表面功夫,拿她母親留下的梯己他做好人,她還要感恩戴德。 就讓他過足慈父的癮好了。 沈風斕眼角溢出一絲不屑,恭敬地道謝,便要福身告退。 “慢著?!?/br> 第21章 柳姨娘 沈太師又叫住了她,猶豫的目光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停留。 這時候才覺得,要是府中有個女主人就好了,也不必他親自和女兒談這種話題。 他盡可能說得委婉,“你腹中……此事不能讓旁人知道,所以不能讓府醫為你診脈。古mama是你母親留下的舊人,你若是……有何不適可以問她,萬萬不可私自請醫問藥?!?/br> 就算她病死,也不能請醫問藥,讓她腹中胎兒為人所知,讓他沈太師蒙羞。 呵。 她沈風斕的命,乃至是腹中的骨rou,哪里及得上沈太師的官聲重要呢? 她心中明知沈太師的為人,聽著這話直接說出來,還是覺著有些心寒。 血濃于水啊…… 罷了,左右那是原身的親生父親,與自己沒有什么關系。 沈風斕自我安慰著,口中稱是退出了正屋。 在回到桐醴院的路上,旨意已經合府傳遍,家下仆人看她的眼神又有了變化。 有探究的,有戲謔的,甚至有憐憫的。 堂堂太師府嫡出小姐,從皇子正妃淪為側妃,圣上這旨意哪里算得上是恩賞? 說是羞辱還差不多。 她抬眸,眼中寒光一掃,所有目光古怪的人都低下了頭。 ——哪怕只是晉王的側妃,他們也得罪不起。 古mama已從定國公府回來,站在院子里等候著,見著沈風斕忙迎出去攙扶她。 浣葛站在一旁,面色有些訕訕。 想來浣葛經不住古mama的追問,將她懷有身孕之事和盤托出,古mama才這般小心翼翼。 她故意拔高了聲音,“mama也太過小心了,我這病都好了,自己能走?!?/br> 這是說給那些院中的粗使下人聽的,免得她們疑心。 古mama一聽便明,攙扶沈風斕的手收了回來,“雖如此,小姐還是慢些走的好,免得又傷了風?!?/br> 一行人走進屋中,沈風斕問道:“mama送回禮去,怎么這樣早就回來了?” “國公爺親自見的老奴,知道是小姐親自挑選的太平和合扇,很是歡喜。待聽到我離府之時有圣旨傳來,忙命我作速回府,聽聽那圣旨是什么內容,可有大礙?!?/br> 古mama的話聽得她心中一軟。 原以為這一世是嘗不到半點親情滋味了,沒想到還有個定國公府,陳徐行夫婦待她這個外甥女是極好的。 說到定國公府,她又想到了柳煙那個丫頭,“如今風波已定,父親對桐醴院也不再限制了,派人去把柳煙接回來吧,再給先前放出去的那些丫鬟們,每人家中送二十兩銀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