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 之前將白芍給拉下去,交給耿五審了,一開始這丫鬟還嘴硬,但見識了錦衣衛的手段后,白芍早就嚇破了膽子,鼻孔里被灌了烈酒,嗆得她難受的快要死了,那種罪當真不是人能忍得了的。 白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交待,說她的男人是花想容管事,年前兩人就好上了,最近因為玉顏坊的玉豆乳賣得好,讓花想容的掌柜氣紅了眼,管事貪財,按著李德海的吩咐將白芍破了身子,拿了她的肚兜要挾,又用五百兩銀子吊著她,非要讓白芍將玉豆乳的方子給偷出來,要是不答應的話,就把她婚前失貞的事情告訴周圍的街坊鄰里,白芍下半輩子還想找個好男人嫁了呢,萬一名聲全都毀了,還不如絞了頭發當姑子。 這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做法,當真有用的很,想想那五百兩銀子,白芍心一橫,就將此事答應了下來,幫孫氏做活兒時暗暗記下玉豆乳的方子,然后交到了那管事手里頭,如此一來,就給泄露了出去。不過‘引子’一直都是齊蓁單獨做的,從來不假手于人,就算李德海想知道引子是什么東西,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好在廉家的下人本就不多,再加上身契都在齊蓁手里頭,像白芍這種吃里扒外的只有她一個人,本著殺雞儆猴的想法,齊蓁直接將白芍送到官府去,她偷了玉顏坊的方子,告她手腳不干凈也不算冤枉了這丫鬟。 大業朝對奴才的懲處雖然不算苛刻,但白芍仍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她一個沒做過什么粗活兒的丫鬟,被這么打了一通,差不點兒丟了一條命,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齊蓁又將白芍賣到了人牙子手里頭,人牙子雖然嫌棄白芍,但這丫鬟的臉蛋長得還是不錯的,在京城里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丫鬟賣不出去,但山溝溝里可缺女人了,人牙子給白芍喂了虎狼之藥,將身子大面上養好了,之后轉手就賣到了村里頭。 村里那戶人家是獨苗兒,家里頭就指望那漢子娶媳婦生孫子了,白芍生了一個又一個,腳尖幾乎都沒沾過地,肚子里就又懷上了,足足生了三個女兒四個兒子,那戶人家才心滿意足,不讓白芍繼續生了,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鬟,過著這種日子,很快就蒼老的如同五六十歲的老婦一般,滿臉都是褶子,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偏偏她根本逃不出去,每跑一次都會被村里頭的男人們給抓住,有一次白芍被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跑了,乖乖的按著家里男人的吩咐,下地干農活養孩子生孩子,認命的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最慘的是,白芍的身體底子竟然不錯,即使折騰了這么多次,她竟然活到了七十九歲,在村里頭都算是長壽的了,想起自己過得這一輩子,白芍心里頭悔呀,要是當初不貪圖那些銀子,她還能在京城里干活,找個不錯的人嫁了,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 正文 第128章 兩間花想容 收拾了白芍之后,齊蓁的一雙眼就瞄準了老太監李德海,上輩子她被李德?;罨钫勰ブ滤?,這輩子一開始沒找到機會報仇,眼前李德海主動往她手里頭撞,齊蓁哪里會客氣?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之前李德海娶了房媳婦名為夏氏,跟齊蓁打過照面,后來被陳貴人派手下擄到京里頭的一戶人家去當了暗門子,因為夏術用多了如意粉膏,早就被鉛粉給毀了那副皮rou,現在想要接客,就只能用黑布包著臉,否則那副尊榮若是被客人瞧見,她不止沒有生意可做,甚至還會被暴打一頓。 夏氏的下場齊蓁也聽說過,畢竟陳貴人對她出手時,做的不算隱秘,最后還被捅到了玄德帝那里,鬧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眼下齊蓁只要稍微派人打聽打聽,沒花幾天功夫就尋到了在巷子里做皮rou生意的夏氏,派人將她好好收拾干凈帶回了王府,齊蓁在看到夏氏那張臉時,也不由愣了一下。 女人的皮rou上滿是指甲大小的深色疤痕,凹凸不平的遍布在黝黑的一張臉上,眼角上爬滿了細細的紋路,一看到齊蓁時,滿眼都是貪婪的光芒,幾步奔到了齊蓁身邊,兩手攥著女人的裙裾,聲音既沙啞又尖利:“夫人,您得救救我!我就是被李德海那個老不死害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好恨??!” 一邊說著,夏氏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淚來,原本她貪財,嫁給了李德海,即使夜夜受到李德海的虐打,為了過上吃香喝辣的舒坦日子,夏氏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過日子,哪里想到李德海竟然能如此心狠手辣,明明自己跟他拜了堂,是明媒正娶的媳婦,在陳貴人發怒時,他竟然將自己推出來當了替死鬼,讓她在妓.院里任人jian.yin,夏氏怎能不恨? 今日她一看到之前見過的齊蓁,想起齊蓁是玉顏坊的老板娘,她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要能報仇,讓她做什么都愿意。 看著夏氏那張猙獰扭曲的臉,齊蓁暗自嘆息一聲,說起來眼前的夏氏跟她一樣,都被李德海折磨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見她就好像看見了前世里的自己一般,更勾起了齊蓁對李德海的恨意。伸手撥弄著手腕上的紅珊瑚珠子,齊蓁輕輕開口:“你跟在李德海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想必對花想容的方子了如指掌,若是讓你再開一間花想容與李德海打擂臺,做出花想容的香脂來賣,你可愿意?” 聽到這話,夏氏眼神閃了閃,心跳的更快了,只覺得一個餡餅從天上掉下來,啪的一聲就砸在了她腦袋上,她激動的嘴皮子直哆嗦,問:“若是我開了花想容,依著夫人的意思,是想讓我當花想容的老板娘?” “你想的沒錯,若是真開了一家花想容,自然是讓你當老板娘的,畢竟最近花想容從我玉顏坊中偷了玉豆乳的方子,我心里頭難受的很,若是不給李德海一點教訓,他怕是還以為我軟弱好欺呢……”一聽李德海得罪了眼前玉顏坊的老板娘,夏氏心里頭懸著的那顆大石總算落了下來,眼前的女人明顯是打算利用自己,但夏氏非但不厭惡,反而十分興奮,畢竟讓齊蓁有了利用價值,總比留在巷子里讓那些下三濫的男人糟踐好。 夏氏十分光棍,想的也明白,登時就答應了齊蓁,甚至為了表明忠心,還將自己賣給了她,自愿為奴為婢。 ****** 在齊蓁的打點之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店面,她現在手頭里可不像剛進京時那樣緊巴巴的了,雖然稱不上富甲一方,但想要在花想容附近買下一間鋪子,對于齊蓁而言,并不算什么難事兒?;ㄏ肴葑罱驗榈昧擞穸谷榈姆阶?,狠狠賺了一筆,李德海樂得都合不攏嘴了,正在屋里頭看賬本,就見著管事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滿臉都是慌亂,急吼吼道: “老板,對面、對面竟然也開了一間“花想容”,那招牌跟咱們鋪子里的一模一樣,甚至連里頭賣的脂膏也沒什么差別,這可怎么辦???” 一聽這話,李德海蹭的一聲站了起來,面白無須的老臉上滿是陰鷙,拳頭被握的嘎嘣嘎嘣直響,幾步就從后院兒里走了出來,經過前頭的鋪子,出了大門后,一眼就看見了對面那間“花想容”,門口的匾額上還纏了一圈紅綢子,滿地鞭炮殼兒,明顯是剛開業。 李德海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寬廣的,此刻氣的眼前一黑,心口也隱隱發疼,他很快走到對面的“花想容”里頭,發現這鋪子當真寬敞的很,一進去隱隱有一股淡淡花香,捯飭的十分清雅,里頭有幾名嬌滴滴的女客,手里頭正捏著瓷瓶兒,上頭的花紋都與花想容的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幕,李德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揪住一個小廝的領口,咬牙切齒道:“去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 小廝知道眼前這位是花想容的老板,也明白對方為什么上門兒找茬兒,他嬉皮笑臉的看著李德海,開口道:“我們掌柜的今日不在,去外頭拿貨了,李老板要是想見掌柜的話,就先等等,等掌柜的歸來之后,小的自然會跟他說……” 李德海渾身氣的直發抖,他想不明白是誰這么大手筆豁上一間鋪子就是為了找他麻煩,這不是吃飽了撐的么?惱怒的回了自己的鋪子,李德海百思不得其解,恨得連晚飯都沒有吃,滿肚子陰損招數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來要怎么折騰對面的那間“花想容”。 等到第二日,“花想容”正式開業,里頭賣的香露香膏果然跟花想容一模一樣,包裝氣味兒半分不差,甚至價格還要更便宜些,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基于這種想法,去新開的“花想容”買東西的女子自然更多,況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兩家賣的東西一模一樣,但后開的這一家功效竟然要比之前的好了幾分,那些香膏用的時間長了,皮rou上的斑斑點點消失了不少,甚至連毛孔都更加細膩了。 物美價廉的東西誰都喜歡,否則之前玉豆乳也不會在京城里賣的那么好,眼見著自己鋪子里每日來的客人只有小貓兩三只,而對面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李德海心口一日比一日疼,但他卻不想請大夫看,畢竟他是太監之事普通人看不出來,但要是被大夫把了脈,恐怕事情就瞞不住了。 李德??墒懿涣俗约簲嗔烁鶅旱氖虑楸划敵蓜e人的談資,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一刀捅死他來的痛快。為了將客人們攔回來,李德海咬了咬牙,忍著心痛將花想容的脂粉脂膏降了價,足足便宜了五分之一,如此一來,比起對面的那間鋪子略微低了一線,卻也不至于賠錢。 還沒等李德海松口氣,“花想容”竟然又降了價錢,比之前更便宜了些,李德海得了這個消息,氣的渾身發抖,兩眼一翻白,終于支持不住,直接被氣的昏了過去。 呆在譽王府的齊蓁知道了這個消息,要說心里頭不痛快肯定是假話,她看了“花想容”的賬本,原本還以為這么一間與李德海打擂臺的鋪子肯定會賠錢,沒想到夏氏竟然還是個有手段的,雖然價錢賣的便宜些,但薄利多銷,又攬了不少的回頭客,以至于這間后開的“花想容”雖然沒有玉顏坊盈利多,卻也差不離了。 雖然手里頭握著夏氏的賣身契,但齊蓁卻沒有將夏氏當成奴才看,每月給她的工錢比起京里頭別的鋪子的掌柜都只高不低,如此一來,雖然夏氏的臉毀了,但日子卻過得十分舒坦,每日只要想方設法的給李德海找不痛快就成,既能將鋪子經營的好,又順便報了仇,夏氏每天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干勁兒十足。 而李德海卻不然,他的年紀本就不小,之前伺候在前貴妃身邊,后來貴妃倒臺,他雖然僥幸出了宮,但那時就遭了一回罪,傷了身體,現在又生生的被夏氏氣的昏迷過去,五臟六腑都受了損傷,要是好好將養著還能有幾分恢復的可能,但李德海是個貪財的,哪里舍得放棄自己手里頭的鋪子,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想方設法的要把客人們都給撈回去。 夏氏跟在李德海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對李德海的手段自然了如指掌,即使他使出了什么陰損招數,夏氏也都平穩的避了過去,甚至有時候還能趁機坑李德海一把,如此反反復復的折騰了好幾次,李德海的精神沒被打垮,身子卻已經熬不住了,整日里撕心裂肺的咳嗽著,帕子上頭血紅一片,請了寶和堂的大夫,吃了多少湯藥都不見好,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十幾歲一般,明顯就是傷了根本才會出現的癥狀。 正文 第129章 走投無路的老太監 偏偏倒了這個時候,李德海好像瘋魔了一般,徹底跟夏氏杠上了,將花想容的香脂香膏減到半價,按著成本來看,花想容現在已經吃了虧,不止沒有盈利,甚至還將之前販賣玉豆乳賺的銀子全都賠了進去。 之前大夫來給李德??床?,提醒他要好好養著身子,否則就算扁鵲再世,恐怕都保不住他的命,但李德??毂幌氖辖o逼死了,早就將大夫的話忘到腦后,身子骨若能養好,才是怪事。 眼見著鋪子每日都在賠錢,李德海不由又動了歪心思,開始在香露香膏里頭兌水,一開始兌的不多,也不容易發現,但到了后來,他鋪子里賣的香露稀的跟水似的,也沒有什么花草的香味兒,反而帶著一股子刺鼻子的香料味兒,來花想容的客人也是用過好東西的,現在看見李德海這么糊弄人,一個個登時就氣的紅了眼,拿著買回家的香露就找上了門,在門口鬧了不休,使得花想容本來就不好的名聲霎時間變得更臭了。 為了將那幾個鬧事的女人給擺平,李德海又花了一大筆銀子,最后事情解決了,花想容也沒了客人,李德海天天坐在門口,看著對面的“花想容”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咳得胸腔一直震動著,涂在帕子上的血里頭也帶著碎塊兒,李德海這下是真怕了,又去請了大夫來看,只可惜他將自己的身子折騰的太厲害,即便買了不少人參鹿茸來養著,大筆大筆的銀子如同流水一把花出去,依舊收效甚微。 現在花想容一整日都沒有客人上門兒,李德海沒了進賬,早就將鋪子里的小廝給打發出去了,身邊只有幾個奴才照顧著,越到后來,李德海手頭兒越緊,最后沒了法子,只能將花想容的這間鋪子給賣出去。 齊蓁坐在正堂里,手里頭端著桃花蜜茶,笑盈盈的看著對面的夏氏,問:“你說李德海想要將花想容給賣了?” 夏氏點頭,她臉上戴著面紗,遮住了已經結痂的傷疤,最近因為涂了不少香草油,不知道是不是夏氏的錯覺,她總覺得臉上的斑痕好像淡了幾分,雖然不算明顯,但用手摸著的時候,那股yingying刺刺的感覺好了不少,已經能摸到皮膚下的軟rou了,最近她的臉蛋甚至有些發麻,正是新rou慢慢長出來的感覺! 經歷了這么一遭,夏氏原本對自己的臉已經不抱希望了,但現在傷口有好轉的機會,她是個女人,怎么會錯過?夏氏也不求自己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只要能變得不像惡鬼一般瘆人,她就心滿意足了。喝了一口桃花蜜茶,夏氏覺得小肚子處暖融融的,笑問道:“夫人,您是不是想將花想容一并買下來?” “我手上有一座西山,山上種滿了花草,等到花期時就會有長工將花草給送過來,但玉顏坊的鋪面太小,也吃不下那么多的原料,我一直琢磨著開兩家分店,現在李德海準備將花想容給賣了,我將店面盤下來,稍微收拾一番,就能步上正軌……”這世上沒有人會嫌錢多,齊蓁也不例外,即使她現在頂著一個世子妃的名頭,但心里頭對玉顏坊的生意也是十分看重的,如今玉顏坊每月能賺數千兩銀子,一年就將近十萬兩了,著實不是什么小數目,要是懈怠了實在可惜。 “奴婢聽說李德?,F在病的厲害,缺錢的很,咱們正好可以趁機將價錢往下壓一壓,當那老東西徹底在京里頭無立足之處!”一提到李德海,夏術一雙眼睛中都露出幾分扭曲的光芒,因為太瘦了,手背上的青筋顯得更加明顯,看到她這幅模樣,齊蓁暗自嘆息一聲,開口道:“隨你去吧,反正將鋪子買下來,那兩間店面就都改作玉顏坊的名字,還是讓你當掌柜,工錢翻一番?!?/br> 一聽這話,夏氏頓時樂的合不攏嘴,笑著連連點頭,等到夏氏離開后,齊蓁將紅嵐給叫了來,讓這丫鬟拿了兩壇子桃花蜜,送到崇安伯府去。之前齊蓁就答應過等到桃花蜜釀好之后,給嚴家送去,畢竟嚴老夫人的胃口一直不好,嚴凝香心里頭擔憂的很,嚴頌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前雖然因為那個名叫甄水瑤的姑娘鬧得有些尷尬,但齊蓁心里頭總惦記著這件事兒,等到桃花釀一做好,這就打算將東西送過去。 紅嵐做事本分小心,很快便將兩壇子桃花蜜送到了崇安伯府,嚴凝香一聽是齊蓁身邊的丫鬟來了,直接讓人將紅嵐帶到了正堂,看著這丫鬟手里頭捧著的壇子,嚴凝香心中只覺得十分可惜,如今整個京里頭的人都知道齊jiejie成了世子妃,即使哥哥再惦記著齊jiejie也沒有用,誰讓他晚了一步。 將桃花蜜收下了,嚴凝香道了謝后,又讓人從家里的酒窖中找出來一壇子花釀,她想著齊蓁喜歡跟那些花花草草打交道,用鮮花釀出來的酒水味道芬芳馥郁,想必齊jiejie也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