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正在此時,突然有一個高大的女人從房里頭竄了出來,齊蓁嚇了一跳,只見那女人手里頭端著一盆熱水,呼呼的冒著水汽,照著申氏的臉直接揚了過去,申氏登時就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好像野獸一般,原本女人姣好的面容,此刻竟然鼓起了一個又一個水泡,又紅又腫,有的地方甚至都快被燙爛了。 申氏疼的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裳濕淋淋的黏在身上,滿地打滾兒,沒過一會兒就好像從泥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渾身又臟又黏糊,配上那張猙獰如同惡鬼的臉,讓縮在柳枝身后的盼兒都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就哭了。 柳枝肚子挺得老大,馬上就要臨盆了,哪里敢接近申氏?她一把將盼兒抱在懷里頭,直接回了房,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臉色煞白,嚇得高老二趕忙跑過來看著,生怕自己的小媳婦動了胎氣。 齊蓁瞇眼瞅了瞅,發現拿熱水澆在申氏臉上的女人,皮rou上起了一個又一個膿包,看起來整張臉都要爛了,估摸這個女人就是被申氏毀了容的高秀兒,否則也不至于對她下如此狠手。此刻申氏倒在地上扯著嗓子嚎叫著,高老大看著她這幅模樣,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忍,想要將申氏給扶起來,卻被身后的錢氏拉住了胳膊。 “大郎,我肚子、肚子疼……”錢氏哎呦哎呦的直叫喚,剩下的一手捂住小腹,緊緊閉著眼,余光卻偷瞄著高老大,見著這男人不再理會倒在地上的申氏后,心中得意的很,整個人撲在高老大懷里頭,低低道:“可能是動了胎氣,你快扶我去看大夫吧……” 胸口的衣裳被錢氏的眼淚打濕,糊了一片,高老大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肚皮,想著錢氏肚子里的孩子,咬了咬牙,也不顧管身后慘叫的申氏,一把將錢氏抱在懷里,直接去了臨近的醫館中。 圍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看著申氏這幅慘狀,都嚇得臉色發白,偏偏申氏也是個惡毒的,將高秀兒害成這幅模樣,如此被滾水潑在臉上,根本就是遭了報應,哪里會有人同情她? 臉上的皮rou疼的厲害,申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卻摸到了一層被開水燙熟了的rou皮,輕輕一層,居然刮掉了一大塊rou,還呼呼的往外冒著血,申氏眼中滿布血絲,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經,讓她猙獰的好像從阿鼻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看著面前的高秀兒,直接就沖了上去,揪著高秀兒的頭發,狠狠撕打著。 只可惜申氏的力氣根本比不過高秀兒,坐在地上嚎哭的高老太太也加入其中,沒過一會兒就將申氏給制服了,高老太太還啐了一聲,罵道:“像你這種不要臉的惡婦,若是識相的話就趕緊拿了休書滾蛋,你要是非跟我們高家嚎著,就休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申氏嘴里頭不斷罵著不干不凈的詞兒,將高家的祖宗八代都給罵了一遍,只可惜高老太太與高秀兒母女倆都是混不吝的,根本不在乎申氏罵的到底是什么,拖著女人的頭發,直接將人推倒了門外。 只聽砰地一聲,大門直接關死了,無論申氏怎么敲怎么罵,屋里頭依舊沒有人出來開門,申氏臉上的傷又十分嚴重,若是不快點診治的話,恐怕整張臉都要爛了。 齊蓁轉頭看著廉肅,心里頭不免有些猶豫,試探著開口道:“申氏到底也是伯元的親娘,她就這么呆在京里頭,怕是有些不好吧?!闭f這么一番話倒不是因為齊蓁心底多純善,而是為了廉伯元的名聲考慮,眼下申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繼續留在京城,保不齊她會豁出那張臉,拼死纏在廉伯元跟廉仲琪身上,兩個孩子還有大好前程,哪里能被這種女人給毀了? 廉肅明白齊蓁的意思,將小女人摟在懷里,一口咬住紅嫩的小嘴兒,又啃又咬的將唇瓣都給咬腫了,小女人嬌喘微微,這才松了口。 “放心吧,我之前說了將申氏處置了,難道蓁蓁還不信我不成?”說完,廉肅又跟車夫交代了幾句,馬車便往譽王府的方向行去,其中有一個侍衛得了廉肅的吩咐,牽著馬走到申氏身旁,冷聲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聽到這話,申氏打了個哆嗦,轉過頭看著這個侍衛,眼中突然升起一團亮光,幾步爬到侍衛面前,兩手死死攥住侍衛的衣角,哀求道:“你是來救我的是不是?快幫我報仇!你快幫我報仇!” 申氏心里已經恨毒了高家人,偏偏她現在受了傷,申氏又一點銀子都沒有,即便再恨又能有什么辦法,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又問出這么奇怪的話來,肯定是來幫她的! 侍衛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錢袋子,扔到申氏面前,冷冷道:“報了仇后,滾出京城,否則……” 即使侍衛的話沒有說完,申氏也能從他言語中聽到nongnong的威脅之意,她的身子顫抖地好像篩糠一般,連連點頭,等到男人的身影走遠后,她眼中的驚懼很快被仇恨所淹沒,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申氏小心翼翼的將錢袋子塞進懷里頭,跑到了隔了兩條街的醫館中。 她還沒進醫館,就看到高老大扶著錢氏從醫館里走出來,三人正好打了個照面,申氏看著高老大對錢氏這幅仔仔細細呵護的模樣,恨得整張臉都扭曲了,不過她好歹還有些理智,低著頭也沒有理會這一對男女,直接走進了醫館中。 申氏的臉被滾水燙過,即使大夫的醫術再是精湛,也無力回天,給她開了幾幅藥,上了藥將傷口包扎起來后,申氏付了銀子就不知所蹤了。 從大夫口中知道自己的臉再也無法恢復,申氏對高家的恨意已經到達了頂峰,這日夜里,她拿著錢袋子里的銀子,買了滾油跟火折子,在滾油倒在了高家門前,打開火折子,瞧見火星子都冒出來了,申氏喉嚨里發出赫赫的聲音,直接將火折子扔在了滾油上,轟的一聲就燒起了熊熊大火。 濃煙滾滾,申氏看到這一幕,心里頭就好像長出來一條毒蛇般,總算痛快多了,此時此刻,申氏根本不記得,她的女兒盼兒還呆在高家,這么一場大火,盼兒只是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哪里能挺得過去? 不過就算申氏想起來了盼兒,恐怕也不會理會這么一個拖油瓶,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個辦法報仇,盼兒那賠錢貨對她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申氏哪里會因為她而心軟。獰笑著看著高家燒起來的火,申氏前俯后仰的大笑著,一邊笑一邊跑,最后被守夜的更夫發現了。 更夫見著巷子里隱隱的火光,嚇了一跳,按住申氏后就沖過去叫門兒,把高家鄰居都給弄醒了,這些街坊鄰里雖然并非什么善心人,但火勢若是不停,他們的房子肯定也得著火,如此一來,周圍的鄰居們都從自己家中的水井里提了水,撲在了火上。 折騰了整整一夜,大火總算熄滅了,只可惜高家剛蓋起來的青磚大瓦房,現在也燒得都爛了,高老太太看著這一幕,氣的兩眼翻白,直接昏迷了過去,而盼兒則在救火的時候被燙著了,左臉一塊巨大的傷疤,留在細白的小臉兒上,毀了那副容貌。小姑娘疼的一直哭,柳枝心疼極了,想要帶盼兒去看大夫,高家人卻死活都不出銀子,最后柳枝沒法子,只能求了高老二,從老太太房間里偷出來幾兩銀子,抱著孩子去了醫館,只可惜就算上了藥,盼兒那張臉也毀的差不多了,明明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就因為昨夜的那場大火,一輩子都沒了指望,往后都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正文 第125章 吃里扒外的東西 高家除了高老太太氣的厥了過去,盼兒毀了半張臉之外,其他人并沒有受傷,只不過被濃煙嗆得直咳嗽,原本高家用申氏嫁妝蓋的幾間青磚大瓦房已經不能住人了,除了柳枝之外的三個媳婦,一見著高家成了這幅德行,二話不說,收拾的東西就跑回娘家。 開玩笑,連住的地方都沒了,誰還會留在高家吃苦受累,任由高老太太那個老虔婆折騰?這三個新媳婦也不是個傻子,昨日申氏的臉被燙成那副德行,指不定那場火就是孫氏放的,要是再留在高家,說不準就不明不白的丟了小命兒,這么一想,誰能不怕? 昨夜更夫將申氏給抓住了,他聽說了白天高家鬧出來的那些事兒,就猜測可能是申氏放的火,直接將申氏送到了官府里頭,高家人不知道怎么得了信兒,一個個也趕到了官府里,高老太太早就恨毒了申氏,此刻坐在府衙外頭撒潑,哭天抹淚,扯著脖子哀嚎著,想要讓官老爺好好將申氏給收拾了,這么一鬧,一群百姓圍在府衙外面湊熱鬧,水泄不通。 申氏此刻跪在堂下,面對府丞的審問,她自然不會承認,只是咬牙切齒道:“高家占了我三千兩的嫁妝,還毀了我的臉,民婦真的沒有放火,冤枉啊大人!” 即使申氏嘴硬,她從鋪子里賣火油跟火折子之事卻根本瞞不住,很快就被衙役給查了出來,人贓俱在,申氏再想抵賴也沒人信她,府丞很快就給申氏定了罪,因為高家有錯在先,申氏即便有殺人之心,卻未釀成惡果,最后只判了流刑,保住了一條命,打了三十大板后,被流放到邊關。 而高家也沒有什么好下場,一把大火之后,高老太太僅剩下的銀子都用來修房子了,好說歹說不知費了多少口舌才把跑回娘家的三個媳婦給弄回來,一家子過得緊巴巴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如此一來,高老太太看著盼兒越發不順眼,畢竟這小蹄子是申氏那個賤人的種,又跟高家沒有半點兒關系,養著一個吃白飯的能有什么用處?她總想著將盼兒賣給人牙子,偏偏這孩子毀了臉,就算賣了也沒人要,一看就是個賠錢貨。好在柳枝是個心善的,高老二又疼媳婦,被柳枝求了好幾天,高老二才把盼兒接到他們屋里頭,當成自家女兒養著。 高家的事告一段落,申氏落得流放的下場,有生之前都不會再回京城,自然也不會來找廉伯元跟廉仲琪的麻煩,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齊蓁心里頭也松泛不少。 最近因為做出來了玉豆乳,玉顏坊的生意比之前強了許多,加上玉豆乳價格相對低廉,京城里買得起的女眷自然不在少數,其他脂粉鋪子的生意都被玉顏坊給搶了過來,其中以花想容的生意受的影響最大,老太監李德海本就不是個心胸寬廣的,當即就把齊蓁給記恨上了。 在李德海眼里,齊蓁只是個嫁了兩回的寡婦,即使跟譽王世子走的近了些,但也是人家世子爺的玩物,哪里能有什么名分?李德海原本想著等到譽王世子膩歪了齊蓁后,再對這個寡婦出手,但現在玉顏坊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這老太監早就急紅了眼,根本沒有什么理智可言,此刻也顧不上廉肅了,滿肚子的陰損招數都迫不及待的用在玉顏坊上頭。 玉顏坊中賣的最好的就是各種香露香膏,其中因為玉豆乳的價格實惠,效果又好,銷量遠遠超出了其他的脂膏,李德海就將主意打在了玉豆乳上面,若是他能拿到玉豆乳的方子,憑齊蓁那個女人還想跟他斗,未免太嫩了些! ****** 自從玉顏坊的生意逐漸走上正軌,齊蓁已經很久沒親自做過香露香膏的,都是將這些事情交給手底下的人來做,因為廉府里的奴才身契都被她握在手里頭,比從外頭請的長工要可靠些,所以齊蓁在聽到花想容也弄出來玉豆乳時,才會那么震驚。 坐在正堂里,翠璉將從花想容中買回來的玉豆乳擺在桌面上,看著上頭畫了蝴蝶的瓷瓶兒,齊蓁眉頭皺的更緊,兩手死死攥著錦帕,心里恨不得弄死李德海那個雜碎。玉顏坊的玉豆乳也用的是畫了蝴蝶的瓷瓶兒,將兩家鋪子的東西擺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加上玉豆乳帶著一股子豆腥味兒,即使添了鮮花汁子,那股味兒依舊濃郁的很,花想容連味道聞著都差不多,但價格卻只要四百文一盒,比起玉顏坊足足便宜了五分之一,手頭上沒有那么寬裕的女子,一時間自然涌到花想容中,去買那里頭的東西了。 幸好每次做‘引子’時,齊蓁從不假手于人,甚至一共用了哪些材料,究竟有什么步驟,都沒有其他人知道,不過雖然花想容的玉豆乳里頭沒有加引子,但豆乳本身就有養顏的功效,所以兩家鋪子賣的東西乍一用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眼見著主子臉色發黑,翠璉咬了咬唇,癟著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把玉豆乳的方子給泄露出去,現在咱們鋪子里的客人走了一半兒,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翠璉一張小臉兒緊緊皺成一團,齊蓁開口安撫道:“你也別急,此事我會派人查出來,反正花想容沒有其他的方子,咱們也沒什么好怕的,你去把耿五叫過來……” 小丫頭點頭應了一聲,很快就將耿五帶到了正堂中,齊蓁看著眼前面容剛毅的男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咱們府上一共不到二十個下人,你去查一查,看看那個下人最近不對勁兒?!?/br> 耿五本就是錦衣衛出身,查一點兒小事自然難不倒他,一邊應聲,耿五一邊開口道:“夫人,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夫人同意我跟翠璉的婚事?!闭驹诠⑽迳砗蟮男」媚锎丝虧M臉漲的通紅,偷偷拉扯著男人的袖口,小聲嘟囔著:“你快別胡說了,現在咱們鋪子里出了事兒,等到把那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給揪出來,再想那些事情也不遲?!?/br> 聽到這話,齊蓁突然笑了,將手里頭的瓷瓶兒放在桌上,瞇著眼看著耿五,突然拉長了聲音:“只要你將泄露了方子的奴才找到,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br> 男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連連點頭,沖著齊蓁抱拳行禮:“多謝夫人!”說完,耿五不再耽擱,直接轉身出了門兒,留下翠璉跟齊蓁主仆兩個呆在正堂里頭,小丫頭的臉紅的好像要滴血一般,狠狠的跺了跺腳,沖著齊蓁抱怨道:“主子怎么這么輕易就答應了這樁婚事呢?奴婢還沒想嫁人呢……” “你真不想嫁給耿五?我看耿五也是個老實本分的漢子,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千萬別耽誤了人家,咱們府上水靈的丫鬟也不少,前些日子還有丫鬟跟我打聽耿五的事兒?!饼R蓁半真半假的這么一說,翠璉性子本就單純,當即便有些急了,兩手死死摳著桌角,干巴巴道:“不行,主子你都答應耿五了,千萬不能反悔,那男人還是有些本事的,肯定很快就能找出來那個jian細?!?/br> 齊蓁只是逗一逗翠璉,看著小姑娘圓鼓鼓的臉蛋都透著粉,她伸手掐了幾下,就聽到翠璉開口道:“主子您剛剛那么一說,奴婢的確發現有個人有點不對?!?/br> “誰?” “就是跟著孫姨一起做脂膏的丫鬟,叫白芍的那個,前幾天我瞧著她一個人躲在墻角偷偷摸摸的掉淚,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兒,白芍也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