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深吸一口氣,申氏眉眼處流露出一絲柔弱,眼眶微紅,桃花眼中霧蒙蒙的,看上去十分可憐:“我的兒啊,這些年都是娘不好,沒有在你身邊照顧你,一晃這么多年,你都長大成人了,娘心疼的厲害……” 女人說這話時,肯定看不到自己閃躲的眼神,看著申氏這幅令人作嘔的嘴臉,廉伯元唇角微勾,心頭的諷刺意味越發濃郁,他記得前幾日仲琪說過,有個胖女人拉著他,說是他的娘親,想必那時候申氏就將主意打在了他們兄弟身上了,只不過因為懷孕身體不便,沒找上他,現在她生了女兒,得了空又哪里還會放過自己? 看來孩子在申氏眼里,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你找我來有什么事?!?/br> 聽到廉伯元冷淡的不帶一絲波動的聲音,申氏心中暗自惱怒,拉著廉伯元的手,眼淚好像不要錢似的往下落,配上申氏蒼白的臉色,當真透出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只可惜申氏現在用錯法子了,她這幅模樣在勾引男人的時候有用,但面對自己兒子時,卻失了該有的效果,現在廉伯元滿心滿眼都是對申氏的厭惡,又哪里會在乎幾滴眼淚? “伯元,你身為兄長,幫幫你meimei好嗎?她才剛出生就沒了父親,要是你叔叔不認了她當女兒,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活的下去?他跟你流的是一樣的血??!” 廉伯元抽出手來,淡淡的問:“你是想給meimei找個父親?” 申氏臉上的淚痕未干,連連點頭,還沒等她繼續開口,就聽到少年清朗的聲音:“我看你的姿容不差,即使年紀大了些,想要改嫁也并非難事,如此的話你跟meimei都有了依靠,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br> 申氏沒想到廉伯元竟然會如此無情,桃花眼中滿是怒火,一張嬌美的臉現在也扭曲的厲害,恨不得狠狠甩廉伯元一耳光,暗罵他是個沒心肝的東西,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顧,也不知是被齊蓁那個賤人灌了什么迷湯! “不成!我不能改嫁,我是你爹爹的妻子,又怎能嫁給別人?” 見申氏這幅‘忠貞’模樣,廉伯元眼中譏諷之色越發濃郁,譏誚道:“你這是打算為我爹守節了?既然守節,我爹都沒了五年了,那個孩子又是誰家的孽種!” “什么孽種!她是你親meimei,你到底是不是人,連母親和meimei都不顧了!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就去官府告你不孝,你好歹也是讀過書的,應該知道不孝可是殺頭的重罪!” 申氏所言不假,大業朝本就注重孝道,若是真有長輩前去官府告自己的子女不孝的話,兒子甭說日后的前程,恐怕就連性命都保不住,像廉肅那種身板兒的才將將撐過一百大板,要是不孝重罪坐實的話,廉伯元少說也得遭一回罪。 正文 第76章 準備嫁妝 廉伯元這幅油鹽不進的態度,惹得申氏渾身發抖,臉色氣的通紅,高高揚手,想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冷心冷血的小兔崽子,卻不防被廉伯元一下子擒住了手腕,少年的力氣不小,將申氏雪白的腕子都給捏紅了,上頭露出一道道血痕,疼著女人齜牙咧嘴的叫喚:“你快放開!你竟然敢對自己的親娘動手,不要命了嗎?” 冷笑一聲,廉伯元眼底沒有一絲波瀾,薄唇一掀,道:“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母親已經死了快十年了,這事兒你只要去大灣村稍微打聽一下,挨家挨戶沒有不知道的,你是我親娘?說出去誰信??!”說著,廉伯元狠狠將申氏的手給甩開,女人趴在床上,因為剛剛生過孩子的緣故,她下.身一片濡濕,滾滾熱燙的惡露從肚子里涌出,房中也多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 “你……你!”申氏好懸被廉伯元氣的背過氣去,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好懸瀕死的魚兒般,只可惜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沒有激起廉伯元半分憐憫,俊美的少年冷冷一笑,轉身離開主臥。守在門外的柳枝聽到房間里頭的動靜,嚇得瑟瑟發抖,偏偏她只是個小丫鬟,根本沒膽子阻攔廉伯元,只能任由他離開西北胡同。 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睛好像淬了毒似的,狠狠將床上的軟枕摔在地上,口不擇言的怒罵著,好像廉伯元不是她的親兒子,而是殺父仇人般。 申氏從來沒將兩個兒子看成自己的親人,只當他們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將心比心,廉伯元從六歲那一年就沒了母親,從小就是被廉君給帶大的,如此一來,他根本不會顧及申氏的身份,眼下申氏想要用母子之情要挾廉伯元,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生恩哪里比得上養恩? 嘴角掛著冷笑,廉伯元仍是一副清俊疏朗的模樣,坐在馬車上回了玉顏坊,剛一進門,他門口去看齊蓁,反倒去了主臥中,將主臥的雕花木門緊緊關上,走到床邊,問:“二叔,那個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話,男人英挺的劍眉一皺,鷹眸幽深,道:“你見著她了?” 廉伯元點頭,看著二叔這幅鎮定自若的模樣,恐怕老早就見過申氏,只不過一直沒跟他開口而已,想到英年早逝的父親,廉伯元死死咬牙,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恨到這種程度,申氏是頭一個。 “申氏是寧王的小妾,生下的女兒也是寧王的庶女,你最近離她遠著點兒,你嬸嬸正在cao持她的婚事,將人遠遠嫁出去,到時候也不必咱們費心了……” 廉伯元一聽齊蓁要將申氏嫁出去,總覺得有些不妥當,不過申氏是個心大的,若是不趕緊將她打發走,恐怕她那雙眼還得一直盯在二叔身上,一旦她真不要了那張臉皮,脫光了身上的衣裳狠下心來勾引二叔,他們廉家恐怕都給被申氏給毀了,如此一來,把這個禍害早日嫁出去,倒是最好的法子。 齊蓁不知道叔侄倆在屋里到底說了什么,她現在也沒心思管這么多,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小屋去,往銅盆里灌了水,看著四下無人,就將塞進袖中的翠竹錦帕給取了出來,月黃色的綢緞布料上沾了點點白濁的痕跡,拿的近了還透著一股子腥味兒,齊蓁小臉兒漲紅,將錦帕浸在水里頭,打了胰子,一點一點揉搓著。 她沒想到廉肅竟然會如此無恥,明明現在都不能翻身,滿腦子竟然還是那檔子污穢事兒,若是被丫鬟瞧見了,她這個夫人的臉面往哪里放? 原本齊蓁還打定主意想要跟廉肅和離,卻沒想到申氏根本不是廉肅養在外頭的外室,而是廉伯元跟廉仲琪的母親,如此一來,和離也就沒有必要了,齊蓁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找寶和堂的大夫開了避子湯的方子被廉肅發現,那個男人瘋起來就跟惡狗似的,半點兒人性都沒有,她還想過兩天舒坦日子呢,可萬萬不能任由廉肅折騰。 洗干凈了翠竹錦帕,齊蓁端著水拿去倒了,翠璉看著主子在干活兒,嚇了一跳,趕緊湊上前頭,皺著一張圓潤小臉兒,問:“主子,有什么活兒你就吩咐奴婢啊,怎么能親自動手呢?井水那么涼,可別傷了身子……” 聽到翠璉的話,齊蓁抿了抿嘴,胡亂指使這小丫鬟:“去廚房拿幾塊桂花糖糕過來,嘴里頭沒滋沒味兒的?!?/br> 轉眼又到了桂花開放的時節,西山那里種了不少桂花樹,現在這些花瓣根本用不完,除了做香露香膏之外,就拿那些鮮嫩的花瓣用來做些糕餅吃,甚至齊蓁還用桂花釀了一缸酒,現在還沒開封,放在桂花樹底下的濕土中埋著呢,也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要是嘗著滋味兒好的話,玉顏坊中也能多一筆進項。 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涂了蔻丹的粉潤指頭捏起一塊桂花糖糕送入紅潤小嘴兒里,齊蓁輕輕咬了一口,只覺得桂花瓣十分鮮嫩,入口即化,吃完之后唇齒留香,又能固發生肌,使肌膚白嫩如雪,真是難得的好東西。 此刻紅嵐手里捏著一張薄薄的紙走了進來,一雙狐貍眼微微閃爍,加快腳步走到齊蓁面前,給主子倒了一盞鐵觀音,道:“主子,高老大跟申氏合了八字,二人還真是天生一對,那測算八字的老道士將這兩人一頓夸都不住口,高老太太聽了這話,更是滿意申氏這個兒媳婦了……” 即使這兩人的八字不合,老道士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齊蓁可給他包了五十兩銀子,這種江湖術士一個個早就掉進錢眼兒里了,說幾句話就有五十兩銀子可賺,就算申氏是克夫克子的天煞孤星,他也能將謊給圓回來。 “跟我從庫房里挑幾樣東西給申氏當嫁妝……”齊蓁一邊說著,一邊從石凳上站起身子,用手將從肩膀滑落的褙子給扯上來,遮住肩頭那一片雪潤柔膩,離著齊蓁近了,紅嵐都能在主子身上嗅到淡淡香氣,這股香味兒與香料的味道不同,而是純粹的花香,聞起來甜絲絲的,好像在嘴里頭含了塊糖似的。 伸出小手在雪白玉團上按了按,從那兩只兔兒之中拎出來了一把金鑰匙,玉顏坊的鑰匙一直都是齊蓁貼身收著,金鑰匙沾上了皮膚上的熱度,摸起來溫乎乎的,看著十分精致。走到庫房前,齊蓁將厚重的木門打開,邊走邊問:“我記得之前申氏送了一只玫瑰珠花,青怡那丫鬟給放到哪兒了?” 紅嵐是個心細的,在一對木匣子里頭翻了翻,那支玫瑰珠花是前些日子剛放進去的,最近夫人又沒有定做新的首飾,只在冰蘭坊中買了一只蘭花玉釵,如此一來還挺好找的,紅嵐翻了一會兒,就在角落里的一個匣子里瞧見了那支玫瑰珠花。 齊蓁接過珠花細細打量著,突然她笑了一下,道:“反正這只珠花是申氏送的,我也不好收她一個寡婦的禮,此次便還給她,當給她添妝了?!饼R蓁可不認為申氏那么大方,這支玫瑰珠花做工十分精致,至少得上百輛銀子,申氏都恨不得她死,哪里會那么好心特地送東西給她? 除了這支珠花外,齊蓁又挑了幾套頭面,以及絞絲銀鐲、翡翠玉鐲、純金的耳環等物,還有一千兩銀子,這份嫁妝即使在京里頭都算不上少了,高家是屠戶,一年最多也就有幾十兩銀子的閑錢,現在這些嫁妝少說也值三千兩銀子,他們一家子若是瞧見了,想必更不會放申氏這只會下蛋的金母雞走了。 “夫人,要是申氏不愿嫁怎么辦?” “她不愿嫁,她敢!”一個王府逃妾,若是再敢囂張的話,直接將人送回寧王府,都不用齊蓁費心思,寧王府就能將申氏生生剝下來一層皮。 翠璉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么,她看著庫房里金光閃閃的這些寶貝,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申氏的運氣真好,明明想要勾引老爺,現在居然還能勞動夫人親自為她準備嫁妝,她怎么沒有這么好的命呢? 紅嵐捧著木箱子走出庫房,齊蓁將庫房大門鎖好后,又把金鑰匙掛在脖子上,細細的鏈子掉在抹胸裙里,那處被飽滿圓潤的乳兒擠得滿滿當當的,都沒有一絲縫隙,翠璉往那處瞥了一眼,瞧見雪山幽谷的美景兒,鬧得一陣臉熱,不敢再看。 好不容易等到申氏要出月子了,齊蓁今日特地穿了一件緙絲制成的新衣裳,上面用銀絲繡了祥云紋,下頭配著輕銀軟羅百褶裙,腳踩鑲了銀鈴的繡鞋,沒走一步腳下的鈴鐺都輕輕晃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女人坐在銅鏡前,用螺子黛細細將柳眉勾了勾,眼角處都涂了染了紅色的珍珠粉,輕輕一掃,在日光下就泛著細密的流光,再配上嬌艷欲滴的紅唇,這幅模樣,別說男人了,就連女子瞧著都能看直了眼。 正文 第77章 申氏出嫁 紅嵐手里頭捧著一個匣子,里頭放著火紅的嫁衣,是用蘇州的織錦做成的,嫁衣上朵朵牡丹花,嬌艷非常,這件衣裳是繡莊連夜趕工,才趕在申氏出嫁之前做出來的,主仆兩個坐上馬車往西北胡同趕去,齊蓁閉著眼,細膩指尖捏著一顆瑪瑙葡萄往嘴里送,紅嵐坐在齊蓁身畔,輕聲問道:“夫人,再有三日就是申氏出嫁的日子了,那天早上咱們是不是得過來看著點兒?” 齊蓁手指輕輕拂過袖口,漫不經心道:“何必親自過來?讓西北胡同的婆子們看著就成了,好歹她們也是廉肅花錢買下來的,有了主子的吩咐,她們哪里敢不從?” 馬車晃悠了兩炷香功夫就到了西北胡同,紅嵐先跳下馬車,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扶著齊蓁柔軟的小手,力氣不敢用的太大,生怕將水做的人兒給捏壞了,等到齊蓁也下了馬車后,主仆兩個這才敲了木門。 只聽吱嘎一聲,柳枝怯怯的探出頭來,一看到齊蓁時,嚇得臉都白了,她身為申氏的貼身丫鬟,哪里不清楚齊蓁是什么身份,現在這女人親自登門,難道是來討債的? 齊蓁沒打算為難一個小丫鬟,順著門縫走了進去,直接走到主臥里頭,柳枝一路小跑著,想要攔住齊蓁,偏偏這丫鬟的力氣比不過紅嵐,也不如紅嵐精明,自然是攔不住的,走到主臥里頭,這幾日房中的血腥味兒倒是沒那么濃了,申氏雖然還未洗澡,但卻用沾濕的巾子擦了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