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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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百姓們便展開了行動,數十名百姓用繩索套上了那十幾名官員的脖子,在眾人的歡呼之中拖著這些在地上翻滾掙扎的官員們來到城門洞下。城樓上拋下了十幾根繩索,城頭的士兵一起用力,將十幾名官員統統像是咸魚一般的吊在城門洞上方。那些官員起初還掙扎扭動,片刻后便一個個筆直僵硬,一動不動了。 沈子芳看的肝膽俱裂。遠遠的百姓們的說話聲隱約傳來,冷風中夾雜著清晰可聞的“沈子芳……狗官……一定抓到他……吊死……”之類的詞句,然后,百姓們便一哄而散,全部分散到周圍的街道胡同之中。 沈子芳便是再笨,也知道他們這是要大規模全城搜捕自己了。他連忙撒腿便往南城跑。跑了一會兒,前方一大群火把迎面而來,夾雜著百姓們的叫嚷聲。沈子芳又只能往西邊的小巷里鉆。然而再跑了一段,四面八方都有火把圍攏過來,沈子芳嚇得要命,慌不擇路的朝一條極為狹窄的小巷里鉆了進去。 可是進了小巷之后,他才發現自己鉆進了一個死胡同。前方一座一丈多高的圍墻堵住了所有的去路,兩側是高高的房舍,根本就沒有去路。此時,一群百姓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清晰可聞了。 沈子芳急的差點吐血,正不知所措時,突然間發現地面靠近圍墻根處有一截半人高樹樁。原來是一棵枯死了半截的樹木。沈子芳如獲救命稻草,肥胖的身子抱著枯樹如一只土蠶般的蠕動起來。用盡吃奶的氣力,終于爬到了枯樹上端。沈子芳伸手往墻頭上夠,可是還差著老大一截,沈子芳咬咬牙,腳下在樹樁的枝節上奮力一蹬,整個人朝墻頭躍起。養尊處優的身子雖然被酒色掏空,但畢竟還是有些底子在。畢竟當年也有發憤圖強修文習武的時候。這一躍居然讓他的手夠上了圍墻的頂部邊緣。 “唔!”一陣劇烈的刺痛從手上傳來,痛的沈子芳差點悶哼一聲,差點便松手掉落下來。揚州百姓們為了防賊和家宅的安全喜歡在自家的墻頭放上的瓷片和荊棘之類的東西。沈子芳便是摸到了這些玩意,肥胖嬌嫩不事稼穡的手被瓷片扎破數處,瓷片深深的扎在手中。 但此時此刻,慢說是瓷片,便是刀子扎進手里,沈子芳也不會松手了。不但不松手,還得用勁。用盡全身氣力,雙腳努力上勾,雙臂使勁拉扯,終于將自己肥胖的身子弄上了圍墻上方。在巷口出現火光的那一刻,沈子芳涌身跳入了圍墻之內。 搜查的百姓們在死胡同里兜了一圈沒什么發現便都離開了。沈子芳身子顫抖著撕扯了幾片布裹住流血的雙手。然后起身打量自己跳進來的這個院子。這一看,沈子芳大喜過望。這里不是萃芳樓么?前邊便是萃芳樓的后門,自己身處的不正在萃芳樓的后園么?萃芳樓的老板黃四娘,以及樓中的幾位姑娘不都是跟自己捻熟的很么?自己常來此處消遣,也花了不少錢。 看看天色,和外邊的情勢,想出城是不太可能了。如果出不了城,便必須找個藏身之處,那么這萃芳樓應該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這些青館中的女子應該不會和外邊的百姓們一樣暴亂,她們都很膽小,自己或許嚇唬嚇唬她們,便會鎮住她們。找小桃紅還是找小茉莉呢?這兩個都是自己常去光顧的姑娘,應該可以幫著藏匿自己。 沈子芳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后院出口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腳步皺眉想道:不成,小桃紅小茉莉那里都不成,到了白天一定有人闖來搜查,最安全的莫過于去姜巧巧那里躲著。在由黃四娘打掩護,便可躲過搜查。至于姜巧巧這個人的脾氣古怪,倒也無妨,她若愿意便罷了,她若不愿,自己可不會跟他客氣。 想到這里,沈子芳貓著腰偷偷摸出后園朝前走去,前面是翠芳樓的后門,今日外邊鬧將起來,也沒什么客人。樓中很是安靜。后門處兩盞燈籠在風中晃悠著。沈子芳沒進后門,而是徑直往動手走,那里另有一處樓梯,沈子芳是知道的。那樓梯是萃芳樓內部的人專門走的一道樓梯,別人不知道,他沈子芳可是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曾經他還打算自己偷偷的從這樓梯摸上去,偷入姜巧巧在東首二樓的閨房呢。只是因為此事太不合體統,便一直沒這么干。 樓后的那道樓梯上也空無一人,沈子芳一步步的摸上了樓梯,來到二樓廊下。沿著回廊往南邊走了十余步,旁邊長窗雕欄,布幔擾動之處,便是姜巧巧的閨房了。里邊居然還有燈光閃爍,沈子芳貓著腰湊在長窗縫隙處偷聽,聽到了姜巧巧和黃四娘的說話聲。沈子芳用指頭蘸了口水捅破窗戶紙往里瞧,但見黃四娘和姜巧巧正一坐一立的在說話。 沈子芳確定屋子里再無他人,緩緩從腰間抽出匕首來,輕輕的插進長窗縫隙里,撥開了窗拴。然后輕輕的推開了一條縫,側身躲在一旁。 北風從虛掩的長窗中灌入,屋子里的燭火搖弋了起來,但聽姜巧巧道:“咦?怎地窗戶沒關?” 黃四娘道:“哎呀,定是我疏忽了,我去關?!?/br> 腳步輕響,黃四娘走到長窗旁邊,就在她開窗的剎那,沈子芳猛地竄了進去。黃四娘發出哎呀一聲之后,便看見了一柄匕首正擱在脖子上,便嚇得再也不敢叫出聲來了。 “不許出聲,敢叫喚便殺了你?!鄙蜃臃即謿?,聲音顫抖的道。 后方的姜巧巧驚愕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黃四娘到底是老于世故,她第一時間判斷是遇到惡人了,立刻便低聲道:“好漢不要傷我們性命,你要錢我們拿給你便是,我們絕不出聲的?!?/br> 沈子芳嘿嘿笑了兩聲道:“那就好。姜巧巧,請你去關了窗戶。門也上拴?!?/br> 姜巧巧愣了愣,眼前這個身上亂七八糟的穿著女裝,臉上披頭散發的人隨口便叫出自己的名字,看來是有備而來。黃四娘在他手里,姜巧巧也不敢亂動,只得按照他的吩咐關了門窗。 沈子芳見門窗關好,吁了口氣,抓著黃四娘來到桌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聲道:“黃四娘,我且放開你,但你若亂動亂叫,可休怪我不客氣?!?/br> “是是是,好漢放心,我們絕不會亂叫,也不會逃跑。但求不要傷害我們?!秉S四娘忙道。 沈子芳呵呵一笑,松開抓著黃四娘脖子的手,道:“黃四娘,老夫可不是什么綠林好漢,老夫你都不認識了么?” 黃四娘和姜巧巧愕然看著沈子芳,沈子芳一撩亂發,露出那張被胭脂水粉擦的亂七八糟的老臉來。黃四娘和姜巧巧嚇得不敢看那張臉,其實也根本認不出是誰。 沈子芳伸手抓過桌上的一盞茶水,招了些茶水在臉上,用衣襟猛擦,再抬頭時,黃四娘發出驚愕之聲:“是……沈太守?您怎地扮成了這副模樣?” 沈子芳斜睥著黃四娘道:“你們難道不知?城里的泥腿子們造反了,這幫狗東西膽敢起來生亂,回頭定一個個都殺的干干凈凈。老夫若不扮作這副模樣,還真的是要落在他們手里呢。嘿,還算老夫見機的快??仕懒?,黃四娘,給老夫倒一杯茶來?!?/br> 黃四娘和姜巧巧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了過來。外邊鬧騰的事情,萃芳樓中的眾人雖沒參與其中,但消息卻早已打探清楚了。沈子芳這是逃出來了,慌不擇路闖到這里來躲藏了。 黃四娘忙去沏了杯茶遞過來,沈子芳唏哩呼嚕的喝了幾口熱茶,心中大定。抬頭對著黃四娘和姜巧巧道:“兩位,沈某也不想來打攪你們,可是沈某現在無處可去,誤打誤撞進了萃芳樓中。你們只要能助老夫躲過這幾日,便是老夫的恩人,將來老夫必有重謝?!?/br> 黃四娘和姜巧巧沉默不語。 沈子芳繼續道:“老夫也將丑話說在頭里,你們要是敢打對老夫不利的主意,老夫可也不會客氣。生死關頭,老夫可不會憐香惜玉。從現在起,黃四娘可以自由出入此間,姜巧巧姑娘嘛,便委屈你陪著老夫了。黃四娘,你若想姜巧巧死在老夫的手里,便盡管去外邊通風報信?!?/br> “不不不,奴家怎敢?奴家不會通風報信的,沈太守放一萬個心。沈太守切莫對巧巧不利,我們可都沒得罪過您,外邊的事情我們也半點沒摻和?!秉S四娘連聲道。 沈子芳擺了擺匕首笑道:“你們不亂來,老夫怎會亂來?說起來,老夫對巧巧姑娘可是仰慕的很,今日若非如此,還從沒進過巧巧姑娘的閨房呢。黃四娘,替老夫弄些吃的,再弄件衣衫來給老夫換上。天明后,你去外邊探探消息,看看這幫泥腿子怎么時候不鬧騰了。對了,若是明日他們來到萃芳樓搜查,你可得好好的遮掩著,若是讓他們找到了老夫,說不得老夫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可明白?” 黃四娘連連點頭,看了一眼姜巧巧道:“巧巧,你陪著沈太守說話,我去替沈太守弄些吃的,要聽沈太守的吩咐,不要亂動。沈太守不會傷害你的?!?/br> 姜巧巧低聲道:“知道了?!?/br> 沈子芳呵呵笑道:“對對對,老夫不會傷害你們的。只要你們聽話?!?/br> 黃四娘出房而去,不久后端了些酒菜拿了件袍子進來,沈子芳換了袍子,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便要吃,忽然又停了手。對著黃四娘道:“你先吃?!?/br> 黃四娘擺手賠笑道:“奴家不餓?!?/br> 沈子芳皺眉道:“叫你吃便吃?!?/br> 姜巧巧在旁冷笑道:“四娘,沈太守是擔心你在酒菜里下毒呢。我來吃便是?!?/br> 姜巧巧快步上前來,抓起筷子每樣菜里夾了一筷子撩起面紗吃了下去,又用茶盅倒了半杯酒喝了,然后走回去重新坐下。 沈子芳嘿嘿笑道:“非是老夫不相信你們,這等時候,老夫不得不防?!?/br> 姜巧巧和黃四娘看著別處不說話。沈子芳極為精細,姜巧巧吃了酒菜之后他依舊沒有動筷子,特意等了一會,看姜巧巧的反應。見姜巧巧一切如常,這才狼吞虎咽的吃喝起來。將幾碟酒菜一掃而光后打了個飽嗝放下筷子。 “很好,四娘的手藝不錯。老夫很滿意?!?/br> “多謝夸獎,見笑了?!秉S四娘低聲道。 沈子芳站起身來,走到長窗旁,撩起簾幕朝外看。外邊天光已然泛白,嘈雜吵鬧之聲已經小了許多,沈子芳回身道:“四娘出去探探消息?!?/br> “遵命?!秉S四娘低低的答應了,收拾了盤碟出去。沈子芳親自上前拴好了門,還搬了一張椅子擋住。 回身來,見姜巧巧靜靜的坐在那里,眼睛看著別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整個人身形婀娜,身姿綽約,像是一朵白蓮花一般。 沈子芳呵呵笑道走上前來,對著姜巧巧拱手道:“巧巧姑娘,沒想到你我在這種情形下共處一室,還真是有緣呢。老夫一直對你仰慕,可惜從未得到姑娘的青睞。至今為止,老夫還只是聽過一次你的曲兒?!?/br> 姜巧巧淡淡道:“沈太守言重了,巧巧不過是賤籍歌女,掙扎求生罷了,豈敢和沈太守這等大人物結交?!?/br> 沈子芳嘿嘿笑道:“這話說的,怪可憐勁的。但可不是你的衷心之言。你不敢跟我沈子芳結交,倒是跟那個王源結交的挺融洽的。莫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王源在成都的時候來過你這里,聽說你還親自為他唱曲兒呢。對了,那王源離開揚州后,你不是突然唱了好多首以他的詩作為詞的曲兒么?那還不清清楚楚了么?” 姜巧巧沉默不答。 沈子芳嘿嘿笑道:“被老夫說中了吧,其實也沒什么,那王源風流倜儻正當少年,又是當世豪杰,官居高位。天下女子們對他仰慕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他畢竟是反賊啊,你成天唱著反賊的詩作,那可不大好。有人在老夫面前提及多次,要老夫查抄你萃芳樓,逼問你和王源之間有無勾連,但老夫都沒同意。你知道為何你至今安然無恙么?” 姜巧巧眼望別處,不予回答。 “那是因為老夫對你姜姑娘仰慕之故。老夫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可不忍巧巧姑娘這等人物,被牽扯到和王源那個反賊有什么瓜葛?!?/br> 姜巧巧回頭掃了一眼沈子芳,淡淡道:“那倒要多謝沈太守了?!?/br> 沈子芳感受到了姜巧巧眼中的譏諷之意,心中忽然有火氣升騰起來。這姜巧巧一直都孤傲之極,自己百般求見她都不搭理自己,更別想一親芳澤了。見了王源卻大為不同,這早已引起了沈子芳的不滿。如今在這種情形下,她還是這般鄙夷的態度,著實教人難以接受。 沈子芳心里升騰起一股怨憤和一種欲望?,F在這個情形下,自己未必能夠逃的性命,現在姜巧巧的性命攥在自己手里,自己還受她的氣,這算什么?自己完全可以對她予取予奪想怎樣便怎樣,她又能怎樣? 想到這里,沈子芳緩步上前走到姜巧巧面前道:“姜巧巧,老夫對你一直仰慕,你知道老夫在朝中是很有地位的,老夫的發妻也已經病故了,一直想續弦。老夫不嫌棄你的出身,愿意替你贖身從良,娶你為續室,你看如何?” 姜巧巧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為何沈子芳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蹙眉道:“多謝沈太守美意,巧巧不敢高攀?!?/br> “怎么?你心里當真只有那個反賊王源么?”沈子芳臉色陰沉道。 “并非如此,巧巧和王源只是點頭之交,并非如沈太守所想。巧巧早已立誓,此生絕不嫁人。沈太守還是別尋他人為好?!?/br> “呸!我瞧你就是嫌棄老夫。老夫難道還配不上你么?你不過是個青館的賤人罷了。老夫青睞你,那是給你臉,你明白么?”沈子芳喝道。 姜巧巧冷聲道:“沈太守,巧巧可不稀罕你的青睞?!?/br> 沈子芳刷的拔出匕首,頂著姜巧巧的脖子道:“本太守還就要你,你能如何?你若不從,本太守便宰了你。老夫今日便要跟你做夫妻,你能如何?” 姜巧巧面色煞白,美麗的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沈子芳道:“你殺了我便是?!?/br> “你想死,沒那么容易。死前也要本太守玩玩才好。你成天帶著個面紗作甚?摘了面紗?!鄙蜃臃己鹊?。 姜巧巧瞪著沈太守一動不動。 “我讓你摘了面紗,你沒聽到么?”沈子芳喝道。 姜巧巧靜靜道:“沈子芳,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欺負弱小女子算什么本事?為了逃命你連女人的衣服都穿,可見你人品何等卑劣。你蹦跶不了多久了,王相國的兵馬打到長安了,你們這些出爾反爾的小人都要死,虧你還說他是反賊,還坐著你的春秋大夢。有本事便殺了我?!?/br> 沈子芳氣的差點跳腳,嘴里咒罵著,大聲喝罵道:“賤人,賤人。今日需給你好看,老子非要睡了你,你又能如何?” 說著話,沈子芳一把摟過姜巧巧來,騰出手來一把扯開了姜巧巧的面紗,yin笑著伸嘴過去要親嘴。然而就在他扯開姜巧巧的一剎那,沈子芳像是見了鬼一般的愣在那里,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面前的姜巧巧生著一張怎樣的面孔,臉上肌rou翻卷,紅彤彤的一道道的疤痕,鼻子被削平露著兩個黑洞洞的孔。嘴巴裂開,嘴角上也是翻卷的rou梗。整張臉在燈光下比夜叉還要嚇人,簡直就是一張惡鬼的臉。 姜巧巧掙脫了沈子芳的懷抱,見沈子芳驚愕的站在那里不動,忽然鼓足勇氣伸手過去,一把將沈子芳手中的匕首奪了過來。之后更是毫不猶豫,閉著眼朝著沈子芳身上亂捅一氣。沈子芳發出凄厲的慘呼之聲,拳頭朝著姜巧巧身上亂擊,姜巧巧忍住疼痛,手中匕首一下又一下的朝前亂捅,直到沈子芳倒在地上抽搐時,姜巧巧還是大聲尖叫著騎在他身上,匕首一下一下的捅下去。 樓梯聲響,房門被人撞開。黃四娘帶著七八名壯漢沖了進來,目睹眼前情形,所有人都錯愕的站在那里。 “巧巧,巧巧。你怎樣?”黃四娘沖上前去。 姜巧巧拋開匕首,一把抱住黃四娘大哭起來。黃四娘也嗚咽著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的。巧巧不怕?!?/br> 幾名壯漢上前來檢查沈子芳的尸體,面對沈子芳身上的傷痕,眾漢子都咂舌不已。 “好狠!捅了怕不下四五十刀。胸腹之處都稀巴爛了?!币蝗诉粕嗾f道。 第1099章 死撐 長安城下,神策軍十四萬大軍兵臨城下已近半月時間。 通州之戰后,高仙芝率五萬兵馬趕到通州和王源所率主力會師,再經過十余日的休整之后,大軍出通州以東直撲金州。幾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金州。 其后,神策軍北上穿越終南山山間通道,進入長安以西區域。長安以東邠州等城池中的兵馬同樣聞風而走,統統撤回長安城中堅守。神策軍騎兵對長安城西南北三個方向的各個州縣進行了一次大掃蕩后,進而屯兵城西金光門延平門外,擺好了攻城的架勢。 …… 長安城中,氣氛一天比一天的緊張。盡管城中已經集中了兵馬近二十六七萬。但恐慌還是不可避免的在李瑁君臣以及長安城中蔓延著。盡管李瑁鄭秋山等人每日都在給文武官員們打氣,說什么“依托長安城防之固,神策軍十幾萬兵馬不足以攻克長安。攻長安之日,便是神策軍兵敗之時?!?。諸如此類的論調雖然聽的耳朵起老繭,但終究難以讓人信服。因為根本沒有讓人信服的理由。 這一個多月來,其實長安城中日子最難熬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通州大敗而歸的李光弼。三十萬兵馬大軍攻擊通州,最終全軍剩下的兵馬不足四萬,倉皇逃回金州。迫的李瑁的二十萬兵馬不得不撤離蜀地,讓一場氣勢浩大的討伐大戰虎頭蛇尾的狼狽結束。很顯然,李光弼之過責無旁貸。 李光弼也沒有推卸責任,李瑁和鄭秋山撤回長安之時,他rou袒負荊跪于金光門城外的雪地里迎接,自承罪責,請求李瑁降罪重罰。氣頭上的李瑁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策馬而過,鄭秋山當然是不肯錯過這個奚落他的機會,故意冷笑著策馬從他身旁的污水坑旁飛馳而過,讓戰馬踐踏污水,濺了李光弼一頭一臉。 對于李光弼的戰敗之責,朝廷中有兩種意見。一種是李光弼雖敗,但卻非指揮失當之故,而在于兵馬戰力不強。而神策軍無論戰力兵器已經戰法都超過朝廷兵馬,戰敗情有可原。這意思通俗來說便是:不是李光弼不努力,而是王源太厲害。 這種說法當然不能讓李瑁接受,這豈不是漲敵軍士氣,滅自己威風。即便事實真的如此,那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后面的仗還怎么打?要治罪,不能從實力戰力上來找理由,而是要從人身上找理由。說白了便是要找替罪羊出來,要告訴天下人,不是兵馬不強,而是人的疏忽。 在這種情況下,第二種意見便占據了主流上風,那便是以鄭秋山為首的一干官員說的,李光弼好大喜功,志大才疏,本無本事,卻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其實他只是紙上談兵,無能誤國。本來一場完全占據上風的大好形勢,硬是被這個無能之輩給葬送。這完全是李光弼的領軍之責,跟兵馬戰力裝備等其他因素毫無干系。 雖然很多人都明白,一場戰事的勝敗的原因很復雜,未必便是主將之責。但這個時候,似乎只有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李光弼的頭上為好。畢竟需要人來擔負戰敗之責,給朝廷一個交代,也穩定渙散的軍心和民心。這樣一來,李光弼似乎難逃重責。 李光弼一直沉默著,雖然李瑁拒而不見他,雖然滿城議論紛紛對他指指點點。他還是保持著平靜。除了通過上奏折的方式自己認罪請求李瑁嚴懲不貸之外,他剩下的時間都在干一件事,那便是加固四城城防。 既然朝廷的處罰還沒下來,他還身兼相國和兵馬大元帥之職,他便還要履行他的職責。在所有人都情緒失控成天要么惶恐要么迷茫的時候,李光弼的頭腦無疑是清醒的。他知道神策軍的進攻在不久后即將到來,天寒地凍,大雪紛飛也阻擋不了王源的步伐,他一定不會再給李瑁和自己喘息的機會。長安城將是最后的戰場,能否守住長安城是朝廷存續的關鍵,他必須立刻做好這件事,他不能被眼下的困局所束縛,他不能讓王源輕輕松松的便拿下長安,他還要在長安城中跟王源再斗一場。 十余萬兵馬和百姓敗李光弼驅使著上城,本就已經城防堅固的長安城防再一次得到加固。城墻用沙包加寬了一圈,加高了數尺。城墻邊緣的工事更是得到了極大的加固,修建了上百座箭塔。 這些還不夠,弓箭,床弩,投石車,滾木礌石火油,這些守城的東西要全力準備,越多越好。同時他還現學現賣,將通州城攻城時王源用的狼牙棒大鐘擺的防守方法也付諸實施,在城墻外緣安裝這些機關門道。 城外的護城河也加以清淤挖闊,拓寬了丈許寬,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丈寬。雖然看起來多此一舉,但李光弼明白,哪怕是給對方增加一點點的攻城難度,都極有可能左右戰事的成敗。李光弼從大敗之中已經學會了謹慎實用絕不盲目樂觀的道理。 這依然還遠遠不夠。李光弼還下令,以西城永安渠為界,設立第二道防線。永安渠寬達五十步,貫穿北邊的景耀門和南城的安化門。這是個天然的屏障,沒理由不加以利用。在永安渠以東,將沿河十三坊的坊墻連接起來,便是另外一道城墻。以此為基礎稍加加固便可作為另外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