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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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哈哈笑道:“好,那我便等著看你的表現。走,咱們去喝幾杯酒,預祝你此戰馬到成功?!?/br> …… 滁州城城東十五里處有一座小山。說是山,其實只是幾座海拔只有一百多米的小山包。江淮之地本就是丘陵縱橫之所,高山其實沒幾座,大多數的山都是海拔在五百米以下的一些小山。譬如滁州城左近,往東南是馬鞍山,西邊是瑯琊山,大多也只是海拔不高的小山。只是東南之地的小山大多樹林茂密風景秀麗,所以即便山不高,卻也頗有些名氣。 但滁州城東這幾座小山卻籍籍無名,在滁州當地人的口中,這三座土山包有個不顯眼的名字叫做東關山。這名字起得隨意,大概是因為地處滁州東關而得名。三座山包呈品字形排列在滁州城東之地,是滁州城東邊的一道小小的屏障。 此時此刻,這東關山三座山包形成的低洼的峽谷之中,安慶緒和嚴莊帶著三萬五千名最后的叛軍便聚集在這里,將狹小山谷塞得水泄不通。 五日前,安慶緒和嚴莊率軍抵達了滁州城下,他們本打算攻下滁州城打通通向巢州廬州的通道,他們希望能占據巢州廬州一帶,利用當地魚米之鄉的資源落足。 但是,攻下滁州可不是說說而已,特別是在目前這種人心惶惶士氣低落的情形之下。滁州的城防雖不堅固,但還是完整的。城中的守軍顯然也有了防范。所以雖然時間很緊急,急于要攻下滁州東去,但叛軍還是要事前做好準備。他們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只能就地取材重新造云梯等攻城的器械。 然而滁州城東的這座小山雖然樹木蒼翠郁郁蔥蔥,但卻并無適合制作攻城器械的材料。這里也有竹子,但卻并非是那種高大挺拔的毛竹,而是一些細細小小一叢叢像是灌木一般的羅漢竹。這些竹子粗不過拇指,高不過一丈,根本就不能取用。用做觀賞編織倒是不錯,用來造器械卻是癡心妄想。所以叛軍不得不舍棄竹子這種最廉價合用的材料,轉而砍伐樹木。但江淮之地的樹木卻又低矮的很,樹木腐朽生蟲扭曲無形的居多,刺槐棗木之類的木材潮濕堅硬,根本不利于打造器械。正因如此,大大的拖慢了進攻的時間。 耽擱了兩天后,好容易打造了五百架云梯,打算次日一早攻擊滁州。然而天亮之后,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傳到了軍中,四萬神策軍騎兵如神兵天降,抵達了滁州城下。一只一萬多人的騎兵兵馬像是一柄利劍切進了叛軍和滁州城之間,徹底將叛軍進攻滁州城的通道切斷。品字形的三處山谷的出口也各有一萬騎兵駐扎在山口外,叛軍的三萬五千兵馬一夜之間陷入了天羅地網之中,成為了甕中之鱉。 得知大軍被圍困于此之后,安慶緒驚慌失措,他預感到了自己末日的來臨,當天上午,他叫來嚴莊商議對策,嚴莊又能給出什么樣的對策。安慶緒見嚴莊也沒有任何脫困的辦法,他徹底失望了。終于,所有對于嚴莊的信任和依賴變成了埋怨的怒火,安慶緒爆發了。 “嚴莊,朕對你太失望了。朕對你寄予厚望,軍政大事均交于你手,讓你全權負責。然而你給朕帶來了什么?你將朕陷入了絕境之中。當初是你不愿救援長安,是你要放棄潼關,是你要放棄洛陽。說什么揮軍東南,可開辟新的局面,可以劃江而治?,F在如何?我們被困在這個小山溝里動彈不得。我們很快就要完蛋了,我大燕國要滅了,朕要死在這里了。早知如此,當初朕便不該聽你的。十幾萬大軍死守洛陽城,他們未必能攻的下洛陽。就算洛陽不保,北邊還有大片的城池合格土地。太原城可守,幽州城可守,雄武城媯州城均可守,那都是我安家苦心經營之地,我們大可拒守東北之地??墒乾F在呢?我們一無所有了,什么都沒了,什么都完了。你說說,你給朕帶來了什么?” 嚴莊垂手而立,他沉默了。他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是沒用的,安慶緒是絕對聽不下去的。進軍東南的決定是沒錯的,往東北退卻是死路一條,那是一定的。往東南是絕對有機會開辟一個新局面的。但這一切都在攻揚州失敗之后化為泡影。他不怪安慶緒的埋怨,他只恨一個人,那便是王源。正是此人跟瘋狗一樣盯著自己咬,正是此人竟然孤身一人趕在大軍之前抵達揚州,率揚州軍民斷了自己大軍的去路,那也是斷了大燕國的生路。嚴莊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rou。 “陛下,臣有罪,臣無話可說。我大燕國或許真的氣數已盡了。請陛下降罪于臣,臣愿赴死,以恕其罪。還請陛下保重龍體,萬望息怒?!眹狼f沉聲道。 “保重個屁!這時候保重身子有什么用?你愿意去死?你倒是想的美,你死了能改變局面么?朕要的是解決之道。朕不想被困死在這里,你明白么?你給朕想辦法,快想辦法,必須想出辦法來?!卑矐c緒臉色青白罵道。 嚴莊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后,低聲道:“陛下,臣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眼下的局勢已非臣能力所及。這四萬神策軍騎兵,我們絕非對手?!?/br> “住口!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給朕想,狠狠的想,朕不想死在這里?!卑矐c緒尖聲叫道。 “為今之計,或可有一個辦法可以保全陛下?!眹狼f沉聲道。 “什么辦法,快說?!卑矐c緒忙道。 “投誠!向王源投誠吧,這或許是最后一個能保全陛下性命的法子了。我們尚有三萬五千兵馬,真打起來,他神策軍也將死傷慘重,以此為籌碼,或許王源能同意我們投誠。我們提出保全陛下的條件,他或許會答應?!眹狼f道。 “投降?你想的便是這個鬼主意?我呸!”安慶緒大失所望,一口吐沫啐在嚴莊的臉上。 “朕乃堂堂大燕國皇帝,朕豈能向王源投降?你也說過,王源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當年他去河北道時,你我曾差點害他丟了性命。你現在要我向他投降?任他擺布?朕明白了,你要朕投降便是要保全你自己的性命,朕才是大唐所不容之人,而你或可得到饒恕,或者還能在大唐得到高官厚祿,而朕便是死路一條了。嚴莊啊嚴莊,你好狠的心,你便這般對朕么?你便是這般回報朕對你的依賴和寵信么?天哪,我安慶緒怎么就瞎了眼,將一切托付給了你這樣的人?!卑矐c緒大吼道。 嚴莊噗通跪倒在地,眼中濁淚涌出,搖頭嘆道:“陛下怎會說出這樣的話?臣豈有這樣的心思?陛下對我有活命之恩,臣對陛下的忠心陛下難道不知?是誰冒著不忠之命為陛下謀劃?是誰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替陛下謀得皇位?臣之心天日可表,日月可鑒啊?!?/br> 安慶緒也淚流滿面,捶胸頓足道:“你還敢以此表功?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朕當初被父皇殺了也就罷了,正是你慫恿朕做出弒父奪位的不倫之行,你可知道,朕當了這半年的皇帝,可曾有一日安寢?朕一閉眼便見到父皇渾身是血的樣子。朕后悔死了,朕不該那么做的。朕若不干出那禽獸之行,我大燕國也不至于有今日?!?/br> 嚴莊面如死灰,幫助安慶緒奪位,那可是他最大的功勞,但現在這功勞竟成罪過了。 “陛下此言,教臣無言以對。以前的事情咱們也不說了,既然陛下不愿投降,臣也尊重陛下的意思。便讓臣為陛下死戰,臣愿以一死謝陛下。臣無論如何也要保全陛下?!眹狼f爬起身來緩緩道。 “你有辦法保全朕?”安慶緒擦淚問道。 “我們尚有三萬五千兵馬,并非無一戰之力。此處是山地,神策軍的四萬騎兵也無法施展開來,臣會即刻下令于三處谷口修建防御工事。神策軍的騎兵沖不進來。我們這一路上也搶了些糧草,起碼可以堅守十余日。待時機一到,臣便領軍猛沖一處谷口,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這樣陛下便可從其薄弱之處突圍出去。臣會死命拖著他們,讓陛下逃出死地?!眹狼f沉聲道。 “這……可行么?我們真能突圍出去?”安慶緒咽著吐沫道。 嚴莊面沉如水道:“能,一定能,請陛下相信我。他們很快就要發動進攻,臣要先布置修建防御工事,阻止他們的騎兵沖進山谷之中。待他們吃了大虧不敢往里沖的時候,便是臣率軍反撲之時,到那時陛下便可從反方向突圍了?!?/br> 安慶緒吁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朕便再信你一次。朕若突圍出去便即刻北上回到幽州,幽州平盧等地都是我安家舊部,百姓們也擁戴,雄武城中還有不少物資戰馬兵器,朕會東山再起的。你放心,你若戰死在此處,朕將追封你為王,給予你最高的榮譽。你的兩個兒子聽說在幽州為小官,朕也會重用他們,對他們厚恤優待的?!?/br> 嚴莊面色沉靜,低聲道:“臣多謝陛下了?!?/br> 第986章 窮途 王源對柳鈞提出了三個致勝的苛刻的條件,柳鈞表面上斬釘截鐵的答應了,但其實內心中還是打著鼓的。雖然征戰多年,也積累了不少作戰的經驗,跟著王源也學了許多作戰的謀略。但以前那些戰事都在王源的指引之下。這一次,一切都要自己運籌帷幄,這顯然是不同的。 但柳鈞從小便立下志愿,要成為像楚霸王那般世人敬仰的大英雄。在跟隨王源之后,他的志向又多了一條,便是要成為像義父那樣的百戰百勝的名帥。隨著年紀的增長,這些志向越來越堅定,實現自我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所以,雖然心中緊張,但他卻并不害怕。 在王源的住處吃了晚飯后,柳鈞連夜趕回了神策軍騎兵大軍位于東關山以東的谷口外的神策軍大營中,連夜召集手下的將領商議明日如何作戰。一干騎兵將領聽了柳鈞敘述的情形之后都抽了口涼氣,大帥這是在刁難柳小將軍啊,而小將軍居然會接下這個軍令,這下可麻煩了。本來四萬騎兵從三道山口碾壓進去,嘁哩喀喳的一頓猛沖,很快便可解決戰斗。但現在卻是想也別想了。 面對眾人的唉聲嘆氣,柳鈞眉頭緊皺甚是不悅:“叫你們來是商議對策的,可不是來看你們臉色的。義父將這最后一戰交給我們,那是莫大的榮耀。無論如何,這一次必須要按照義父的要求干凈利落的剿滅叛軍,你們誰都不許說喪氣話?!?/br> 騎兵前營將軍何大壯開口道:“柳大將軍,不是卑職等說喪氣話,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咱們一來便開始進攻的話,早就剿滅叛軍了?,F在等了三日,叛軍這幾天天天在幾道山口修筑工事,四萬騎兵同時沖鋒尚且要花一番功夫,更何況只準用一萬兵馬?這確實是有些難度了?!?/br> 柳鈞擺手喝道:“何大壯,你的前營一萬兵馬將不被允許參加此次攻擊。就憑你說的這些話,你便不配參加這最后一戰。你可以出去了?!?/br> “這……”何大壯傻了眼了。 “出去?!绷x喝道。 何大壯不敢再多言,灰溜溜的行禮退下。其余眾將面面相覷,何大壯是騎兵中最勇猛的將領,一步步從校官爬上了現在的位置,深得柳小將軍的器重,這次他也卯足了勁要大干一場,卻沒想到一句話便被排斥在外了,搞不好后面還要遭到降職的處罰。這說明柳大將軍這一次是鐵了心的不許別人說三道四了。 “你們有沒有良策,可以提出來。但不許任何人再提及困難。義父這次是考驗我獨當一面,在困難的情形下領軍的能力。我若不能按照他的要求打好這一仗,便會讓他失望。所以,此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绷x冷聲喝道。 眾將沉默著,眾人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但卻都沒什么好辦法。 “好吧,既然大家都沒好主意,那么我來說兩句?!绷x沉聲道:“此戰不能硬打硬沖,只能以謀略取勝。義父今日說的話提醒了我,三萬多叛軍陷于死地之中,他們若是無絲毫生還之望,反而會激發他們的斗志。狗急了也會跳墻,所以我們不能逼的他們拼命,那樣的話即便勝了,也死傷太多,超過了兩千人馬的死傷,那便是敗了。且叛軍在山谷之中固守,山谷地形逼仄狹小,也不利于我騎兵沖鋒作戰。故而要想發揮我騎兵的作戰優勢,便只有一個辦法……” “引他們出來,在山谷外的平坦之處作戰?!弊筌婎I軍將軍齊秀山突然插嘴道。 “齊將軍說的對,正是要引他們出來。在平坦之處與之作戰,一旦容我騎兵縱橫沖殺,慢說是三萬多兵馬,便是再多一些,我一萬騎兵也足夠應付。且死傷不會太多?!绷x點頭道。 眾將紛紛點頭,后軍騎兵統將馬鳴問道:“可是大將軍,如何才能引他們出來呢?他們怎肯出來交戰?” 柳鈞道:“這便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咱們現在是四面圍困的水泄不通,他們不敢沖出來,只能龜縮死守。這山谷便像是一座城池一般,三面通道修建工事后更是難以攻入,但他們其實也明白,困在山谷之中也是死路一條。這便跟圍城一般,要想迫的他們出來,便只能采用圍城之法中的圍三闕一之策。只要給他們一線生機,他們便不會全力死戰,會伺機突圍逃脫。所以,我們要當著他們的面撤走一面圍困的兵馬,讓他們知道有一條生路可逃?!?/br> “高明,好一個圍三闕一之法。柳大將軍此計甚妙?!北妼㈩I紛紛叫道。 柳鈞擺手道:“靜一靜。但這個辦法能否奏效,其實取決于他們是否相信那條路真的是條生路。所以,這一切都要經過周密的布置。從地形上看,南邊的山口外地勢不平,不利于我騎兵沖殺。西邊的出口是滁州城下,那是一條死路,叛軍是絕不肯從西邊出口逃走的,所以北邊的山口最為合適。鑒于若一旦叛軍逃出山谷,一萬參戰兵力需要全部部署在北便山谷外,那么關鍵的問題便是,如何能讓叛軍主動的從北山谷逃出,而無需動用其余的兵力去迫使他們逃走。圍三闕一的精髓在于其余各處需要猛攻敵手,迫其不得不逃,但目前看來,我們卻無此條件。因為我沒有那么多的兵馬參戰?!?/br> 眾人也是撓破了頭皮,這確實是個大問題。有什么比手中兵馬足夠,但卻無法調用更尷尬的事情?就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看到滿座的雞鴨魚rou卻只能喝稀飯吃窩頭充饑一般,這簡直太折磨人了。 柳鈞眉頭緊鎖,王源一直教誨的話響起在耳邊。 “打仗并非只是斗勇,謀略在某種時候比交戰本身更為重要。譬如赤壁之戰,大戰之前的謀劃是取勝的關鍵,當一些謀略都得到落實后,戰事的結果便已注定。所以一場戰事勝敗與否,戰前的準備乃是重中之重。多動腦子,不僅要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還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知己知彼,便可游刃有余?!?/br> 柳鈞忽然沉聲開口道:“這幾日叛軍士兵叛逃投降的有很多是么?” “那是,這幾日每天都有幾百叛軍士兵叛逃投降咱們呢?!焙筌娊y將馬鳴點頭道。 柳鈞道:“有沒有問他們叛軍營中的情形?” “問了,叛軍營中現在人心惶惶,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聽說安慶緒那小子天天晚上嚎啕大哭,跟丟了魂似的。嚴莊那老小子倒是有些氣度,若不是他壓著,叛軍早就亂了。他們還說,安慶緒和嚴莊現在都快反目了,安慶緒責怪嚴莊把他帶上了死路,差點殺了嚴莊呢?!瘪R鳴沉聲道。 柳鈞微微點頭,沉聲再問道:“逃過來的人當中都有些什么人?” 馬鳴道:“上到將軍,下到士兵都有。對了,還有兩個是太監呢,是那個安慶緒身邊的太監?!?/br> 柳鈞眼睛一亮,沉聲道:“太監?安慶緒身邊的?” “是啊。一個叫葉德章,一個叫楊德好。兩個家伙滿身的尿sao氣,跑過來的時候尿了一褲子。所以我對他們印象很深?!瘪R鳴道。 柳鈞一拍桌子道:“立刻帶他們來見我?!?/br> …… 夜黑如墨,山風吹過山谷上方,幾座小山上的樹木發出嗚嗚的怪叫之聲,活像鬼哭狼嚎之聲。山谷之中,叛軍的營地中央,安慶緒的營帳里還亮著燈。但這一路前來,排場東西已經丟了不少,營帳里照亮的也只是幾根白燭罷了。 安慶緒面色慘白的托著腮坐在黯淡的燭火之下,他面前的案幾上擺著幾塊冰涼的面餅和一碗渾濁的水。兵馬困死在山谷之中,連飲水都成了問題,幸而山谷之中有個池塘,雖然水很渾濁,但總算是有了可飲用的水,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安慶緒哪有半點胃口,事實上今天一天他只吃了幾口東西,這晚飯時送來的面餅他一口都吃不下。耳聽著山風在周圍的小山上呼嘯,樹木發出奇怪的叫嘯聲,給人感覺像是周圍不知多少孤魂野鬼在游蕩,讓他如驚弓之鳥,驚恐萬分。 “陛下,這面餅太難吃了,這水也太難喝了,一股臭味,喝到嘴里還是滿嘴沙子。陛下,咱們可怎么辦啊?!迸拥穆曇繇懫?,安慶緒皺起了眉頭,說話的是安慶緒的愛妃梅妃,這女子已經抱怨幾天了。 “陛下,你倒是說話啊,咱們難道真要困死在這里不成?叫嚴莊想想法子,咱們離開這里吧?!泵峰鷭傻蔚蔚穆曇粼诖隧懫?。 “住口,有的吃喝便不錯了,過幾日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你這女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吃穿不適吵鬧不滿。滾,給朕滾得遠遠的?!卑矐c緒暴怒起身,轉身怒罵道。 梅妃站在內帳門口,呆呆的看著安慶緒,忽然捂著臉哭著跑進了內帳之中,緊接著要死要活的哭號之聲響了起來。 “葉德章,去告訴她,再嚎喪的話,朕便一劍砍了她?!卑矐c緒怒罵道。 “陛下,葉內侍他……已經找不著了?!焙诎抵?,一名小內侍怯生生的道。 安慶緒這才想起,今天一早,自己貼身的兩名內侍葉德章和楊德好便消失不見了。找了全營也沒找到,很顯然,這兩個家伙昨夜逃走了。 第987章 復返 “兩個狗東西,朕遲早會抓到他們,將他們身上的rou一條條的割下來喂狗,叫他們知道背叛朕的下場?!卑矐c緒咬牙切齒地罵道。小內侍在旁噤若寒蟬。 時間流逝,夜色已深。發著呆的安慶緒也有了困意,后帳里的哭聲也早已停息了,安慶緒也有了些睡意。不論如何,總是要睡覺的,哪怕明日便要死去,硬撐著不睡覺也無改大局的,自己也想不出任何脫困的辦法。 “伺候朕,安歇了吧?!卑矐c緒啞聲道。 “是,陛下?!毙仁倘嗔巳嗾韭榈碾p腿,上前來扶安慶緒。 就在此時,大帳的門簾不知何時呼的開了,一陣清冷的夜風吹了進來,頓時帳中的幾根白燭被吹得火焰歪斜,眼看就要熄滅了。小內侍忙沖到帳篷門口去壓住帳幕,突然間,他驚訝的叫了一聲。 “怎么回事?”安慶緒皺眉看過去,然后他的臉色也瞬間的變了。只見帳篷門口站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他在熟悉不過了,正是消失不見了的兩名貼身內侍。矮胖子是葉德章,高瘦子是楊德好。 “陛下,奴婢們向您請罪了?!比~德章和楊德好兩人身上穿著的衣服被撕的一條條的,散亂的發髻中還沾著青草和樹葉,顯得極為狼狽。兩人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你們這兩個大膽的畜生,還敢回來見朕?朕宰了你們?!卑矐c緒勃然大怒,怒目圓睜,伸手從桌案上抓起寶劍來,一把抽出劍身便沖了過來。 “陛下,您殺了我們吧,奴婢死罪,奴婢不忠不義死不足惜。奴婢們不該拋下陛下逃走。陛下要殺了奴婢們,奴婢兩個毫無怨言??墒强偟萌菖菊f了話再死,也不枉奴婢們連夜跑了回來?!比~德章邊磕頭便叫道。 “是啊陛下,求陛下容奴婢們把話說完,您再殺了我們?!睏畹潞靡驳?。 “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竟然背叛朕,就這么逃走了,朕還容的了你們么?你這兩個混賬東西?!卑矐c緒怒罵道。 “奴婢該死,奴婢們實在是怕的狠了,所以才逃走了。但奴婢們為了實在放不下陛下,所以還是回來了。陛下,容奴婢們說幾句話吧?!比~德章哭叫道。 “呸,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卑矐c緒抬腳踹了葉德章一個跟頭,葉德章仰天摔倒,忙又爬起來跪地磕頭。 “有什么臨死前的話便快說,說完了朕便殺了你們。你們可莫指望朕會饒了你們?!?/br> 安慶緒雖然話說的狠巴巴的,但語氣明顯軟了。葉德章楊德好兩人一直是安慶緒的貼身內侍,最知道安慶緒的心思,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辦事也利落的很。安慶緒對他們也很器重。也正因如此,這兩人忽然逃走,安慶緒才更加的生氣。但看到兩人一副平日犯了錯時苦苦哀求的樣子,安慶緒的心卻又軟了。畢竟自己身邊的貼心人已經不多了,在這個窮途末路的時候,安慶緒很希望能有人在身邊給予慰藉,平復心中的恐慌。 “多謝陛下開恩,多謝陛下開恩?!比~德章楊德好兩人連連磕頭,以他們對安慶緒的了解,安慶緒多半是不會殺了自己了。 “朕可沒開恩,你們有屁便放,說完了話朕再砍了你們?!卑矐c緒冷哼道。 “好好,聽憑陛下發落便是。陛下息怒,且坐下聽奴婢們慢慢說?!比~德章爬起身來,上前欲攙扶安慶緒。安慶緒冷哼一聲怒道:“別碰朕?!?/br> 葉德章并不縮手,依舊攙住了安慶緒的臂膀,安慶緒抖動了一下胳膊沒有甩脫,口中罵了幾句,也并不固執,被葉德章和楊德好一邊一個扶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您坐,您喝口水消消氣?!比~德章端起桌案上的茶碗來,一眼瞟見茶碗之中渾濁的白水,頓時皺眉道:“小毛子,我們只離開了一天,你就給陛下喝這個?你這個蠢材,不知道好好伺候陛下,我打死了你?!?/br> 那小內侍忙道:“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有這種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