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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躍馬大唐在線閱讀 - 第165節

第165節

    “他不在城里,誰下的這些命令做戲給我看?他只是要暗中的觀察我的反應,了解一下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好同我周旋罷了。這便是我認定他在城中的原因之一?!蓖踉葱Φ?。

    “難道還有原因之二么?”柳熏直問道。

    “當然,若無多處疑點,我如何能堅信?原因之二便是安祿山此人一貫的作風了。我來之前,曾特意同左相談及安祿山。左相對安祿山了解的透徹,他告訴我一些安祿山的一些事情。安祿山身子肥胖,從天寶二年之后,他便很少出幽州城。哪怕是邊境有了戰事,他也很少親自督戰。他手下猛將不少,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加之身材肥胖,更不可能為了崇州的所謂小小的戰事親自跑去巡查邊境了,他還沒那么親力親為。所以,安慶宗和安慶緒都是在說謊話。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想,如果安祿山真的去巡查邊境,安慶宗和安慶緒是他的兒子,又是他帳下將領,豈會不同去照應?”

    “有道理,安祿山頂著嚴寒巡邊,兒子豈能不跟著,這不是不孝么?聽說安祿山的幾個兒子爭寵爭的厲害,不可能不跟著去表示孝心的?!绷秉c頭道。

    “還有第三個原因不太重要,但可供參考,那便是有無聊官員暗中八卦說,安祿山自從得寵于陛下之后,朝廷官員抵達幽州他都要晾一晾他們,挫一挫他們的銳氣。一方面是為了擺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大,根本不放他們在眼里。很多人都背地里表示不滿,但我認為這符合安祿山行事的方式。所以這第三個原因雖不可信,但我認為既然有風言風語,便必有原因出處。綜上三點,我斷定安祿山就在幽州城中,也許今晚他就要見我也未可知?!蓖踉葱Φ?。

    眾人細想之下,心中雖然存疑,但不得不佩服王源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所有人壓根都沒想到這個問題,王源卻想的這么多,這么細。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第318章 安府

    來路奔波疲憊,王源讓眾人各自回去小憩,調節疲憊的身心。

    王源倒在床上不久后便呼呼入睡,醒來時已經是夕陽斜照,滿屋金碧輝煌之時。欲起身時,見床邊一人伏床而眠,滿頭秀發若柳絲亂舞,在被子上鋪成了一個大蒲扇??瓷硇?,那是青云兒。

    王源心中一動,細細端詳青云兒側對自己的臉,但見青云兒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彎彎的眉毛微微蹙起,長長的睫毛像是給眼睛掛上了兩道簾幕一般。秀氣的嘴巴微微撅著,像是夢到了什么煩心的事兒。

    青云兒被送給自己為妾已經半個月多了,自己還從未和她真正的獨處過,這多少有些不應該。納妾的禮節沒有也就罷了,那日算是洞房之夜的晚上,自己還被李輔國派來的羅衣門的紫衫衛給打攪了,之后便一直沒有圓房的機會。這次帶著青云兒一起來范陽,一方面是因為青云兒能幫上自己,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想補償補償,給青云兒一個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的機會。

    王源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青云兒柔軟的面龐,指間劃過她精致的鼻子,感受著她呼出的溫香的熱氣。青云兒身子一動,猛地坐起身來,長發的發梢掠過王源的臉蛋,麻酥酥的發癢。

    “啊,公子你醒了啊?!鼻嘣苾嚎粗踉唇┝⒃诳罩械氖?,意識到剛才迷迷糊糊中撫摸自己的是王源,紅著臉道。

    王源輕聲道:“你困了怎么不上床來睡?”

    青云兒紅臉搖頭道:“我不困,卻不知怎么睡著了?!?/br>
    王源招手道:“過來?!?/br>
    青云兒臉紅如血,捏著衣角不知所措。王源探身抓住她的手一拉,青云兒的身子便跌入王源的懷里。王源俯身親吻她的臉蛋嘴角,撬開她的牙關探進舌頭去,青云兒嗚嗚連聲,身子扭動,終于伸手反勾王源的脖頸,吐舌蜜吻起來。

    王源的身子有些燥熱,手掌也從青云兒的領口滑進去,在青云兒絲綢般的綿軟滑嫩的肌膚上滑動撫摸,青云兒面色潮紅,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子也變得僵硬起來。

    王源一笑,正欲將青云兒拖進被窩里寬衣解帶,卻聽外邊有人低聲稟報道:“青兒夫人,欽使可醒了么?”

    王源一愣,抬起頭來,將覆蓋在青云兒茁壯蓓蕾上揉捏的手掌抽出,青云兒忙起身來,邊整理衣物,便回答道:“張五郎,公子剛醒,有什么事么?”

    屋外張五郎的聲音響起道:“請青兒夫人轉稟欽使,安祿山派人來見欽使了,人就在外邊院子里?!?/br>
    青云兒吃驚的看著王源,王源一骨碌起身,高聲道:“告訴他,我片刻便到?!?/br>
    “遵命?!睆埼謇蓱Z,匆匆退出門外。

    王源急速穿衣起床,青云兒在旁幫著他穿衣結發,輕聲道:“公子的預測真是準確,安祿山果然派人來了。他恐怕真的就在城里?!?/br>
    王源微笑道:“他當然在,莫非你下午聽了我的話還不信么?”

    青云兒低聲道:“青兒不該不信,下次公子說什么我都信了?!?/br>
    王源呵呵一笑,伸手在她翹臀上捏了一把,低聲道:“可惜又壞了我們的好事,今天晚上我可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跑了?!?/br>
    青云兒低頭不語,脖頸子都泛紅了。麻利的幫王源穿好衣服,梳好發髻,給王源扎上一條黑金絲發帶,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端詳了幾眼,輕聲道:“好了?!?/br>
    王源拱手道謝,踏步出了房門來到廊下,但見眾人已經站在廊下等候了,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了。

    “安將軍派來的人呢?請他來見?!蓖踉闯谅暤?。

    張五郎忙出內院到外邊的園子里去,不一刻,一名身著長衫,氣度瀟灑的中年來緩步進來,似乎認識王源一般,遙遙拱手道:“王欽使,在下有禮了?!?/br>
    王源迎上去拱手還禮,但聽那中年人道:“王欽使當不認識在下,在下嚴莊,乃安將軍府中清客,蒙安將軍看得起,替安將軍處理些內務,在旁謀劃些瑣事?!?/br>
    “原來是嚴先生,來之前聽過嚴先生大名,果然是氣度瀟灑卓爾不群,久仰久仰?!蓖踉醋饕拘Φ?。

    這可不是客套話,來之前王源便確實知道嚴莊這個名字,此人不是朝廷官員,但卻是安祿山身邊的重要人物。安祿山先是請嚴莊作為教授自己兒子們讀書的西席先生,但近年來,嚴莊儼然已經是安祿山身邊的首席幕僚,是個不可或缺的人物。

    “客氣客氣,王欽使大名,嚴某也是早有耳聞,當今大唐詩壇的翹楚人物,你的詩嚴某可是都拜讀了的,當真是字字珠璣,句句如珍,佩服佩服?!?/br>
    王源哈哈笑道:“嚴先生,咱們也別互相客套了,請進屋敘話吧?!?/br>
    嚴莊擺手道:“不必了吧,在下只是替安將軍來請王欽使去將軍府赴宴的。安將軍剛剛從崇州邊鎮趕回,征衣未解,甲胄未脫,聞欽使已到,便立刻命在下前來請王欽使去見面,可見安將軍的誠意。王欽使,若您不介意的話,咱們現在便動身如何?”

    王源一副激動的樣子道:“安將軍回來了?哎呀,這可太好了。安將軍要見本使,本使自然是要立刻去的,我也盼望著早些見到安將軍呢。不過,安將軍巡查歸來,怕是勞累的很。本使前去,豈非打攪了安將軍的休息么?”

    嚴莊見王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不屑,微笑道:“欽使過慮了,安將軍是鐵打的人,戎馬征戰多年,巡查邊鎮家常便飯一般,豈會覺得勞累?王欽使,咱們還是動身吧,不要讓安將軍久等才好?!?/br>
    王源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既如此,咱們便出發吧。嚴先生請?!?/br>
    嚴莊微笑點頭,轉身朝外走,王源快步跟上,身后柳鈞一擺手,一群護衛呼啦啦的跟王源身后。王源轉身道:“你們不用來了,都呆在這里,哪里也不準去?!?/br>
    柳鈞叫道:“老師,怎能不帶人護衛?”

    嚴莊轉身微笑道:“是啊,欽使怎不帶上護衛?”

    王源皺眉對柳鈞喝道:“在幽州城中要什么護衛?安將軍治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難道還有什么強人不成?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熏直,公孫先生跟我去拜見便可,大黑跟著伺候?!?/br>
    柳鈞無可奈何,跺了跺腳,眼睜睜的看著王源帶著柳熏直扮作男裝的公孫蘭以及獨臂黑奴王大黑一起離開寒梅園去了。

    ……

    安祿山的府邸坐落在東城主街上,占地面積橫跨兩條大街,大門面朝主街,后門卻在北邊的另一條大街上,南北縱深達里許之深。高達兩丈的青石壘砌的院墻,墻頂四角建有小型角樓,墻體上方還有凹凸型垛口,看上去就像一座城中之城,堅不可摧的一座石頭堡壘。

    安府周圍被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禁止建有房舍店鋪等建筑物,也禁止栽種樹木。這種建筑的格局顯然是為了安全考慮,但凡想接近安府之人,必先在這周圍的空曠地帶無所遁形。站在安府之外看整個府邸,就像一只巨大的石頭怪獸盤踞在城東的主街之側,看不到府內的樹木建筑,聽不到任何動靜,就像是巨大圍墻圍起來的一片空無一物的地方。

    但其實,這座巨大府邸的內部卻絕非同外表看的那般空無一物,而是個極為復雜龐大的各色建筑的集合體。四進十六開的大宅子,再加上周圍附屬的各種院子庭院,還有正廳后方的一座兩層類此殿宇模樣的建筑都昭顯著這座府邸的龐大和不倫不類。

    長廊如蛛網般連接著各處院落,一道道圍墻隔絕著前后進之間的空間。各色風格的庭院五花八門,有松柏滿院的幽靜庭院,有假山游廊小橋流水的南方園林,有以牛氈房為主的北地游牧人習慣居住的庭院,還有富麗堂皇如長安大戶人家居住的高大磚瓦結構的房舍??偠灾?,這就像是一個大唐各地庭院風格的微縮景觀,匠心是有的,只是稍顯雜亂。

    但無論如何,擁有這么一座巨大華美的府邸的人,在幽州城中也只能是安祿山了。

    王源帶著公孫蘭和柳熏直抵達安府之時,天色已經擦黑。來到這個堡壘般的府邸面前,王源也不僅暗暗咂舌。這是王源看過的最堅固的宅邸,但這讓王源多了一些想法。

    安祿山的心里應該是有些不安全感的,否則在這幽州城數萬兵馬的保護之下,府邸卻修的如同一座城中之城,有何必要?

    第319章 rou食

    厚重的包著鐵皮打著銅釘的府門在四名壯漢的奮力推動下緩緩打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嚴莊站在門前微笑伸手:“王欽使,請進?!?/br>
    王源微笑點頭,闊步踏入大門,門內一道山石嶙峋的照壁橫亙在面前,繞過照壁之側,眼前豁然開朗。臺階下一條寬闊的大道直通燈火輝煌的正廳門口。

    院子里也燈火明亮,只不過不是點著燈籠火把,而是順著道路兩側架設著十幾口燃燒著熊熊之火的大鍋。鍋里的火焰跳躍著冒著濃重的黑煙,里邊發出燃燒油脂時發出的滋滋聲響,空氣中也彌漫著刺鼻的燃燒脂肪的味道。

    王源捂了下鼻子咳嗽了兩聲,大踏步沿著火鍋大道往正廳門口行去,嚴莊拎著袍子快步走在前面,引著王源前行,待兩人行到廳門口臺階下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居高臨下負手而立,那是安祿山的二兒子安慶緒。

    “二公子,王欽使來了?!眹狼f道。

    安慶緒掃了王源一眼,點頭道:“王欽使請進,父帥正等著你呢?!?/br>
    王源拱手一笑道:“有勞二公子了?!闭f罷整了整衣服,緩步上了臺階踏入廳中。

    大廳中巨燭高燒,地面上鋪著紅色的氈毯,沿著氈毯兩側擺著十幾張桌案,十幾名胖瘦高矮美丑不一的身著文武官員服飾的人各自站在自己的桌案后方,十幾雙眼睛里帶著驚訝蔑視敵意笑意等不同情緒,直勾勾的注視著王源。

    紅色氈毯通向的是一張金燦燦的大椅,說是椅子,倒不如說是一張椅子造型的床榻,椅子里一個身著錦袍,身材龐然,腹大如鼓,滿臉肥rou,頭上扎了幾十只小辮子的中年男子正斜靠在扶手一側,一只腳落在地上,另一只腳便踩在椅子上。

    這便是安祿山,即便只和安祿山在清暉閣見過一面,王源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王源快步上前,臉上帶著微笑拱手道:“新任河北道黜陟使王源見過安將軍?!?/br>
    安祿山也放下了踏在椅子上的一只腳,挪動身子坐正,雙目圓睜看著王源,忽然發出哈哈大笑之聲,起身拱手道:“果然是你,聽到稟報時,我還當是同名不同字呢。沒想到幾個月前在清暉閣寫詩的王學士,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河北道黜陟使了。這可真是青云直上啊。有禮,有禮了?!?/br>
    王源微笑道:“難得安將軍還記得我,承蒙陛下恩寵,授予河北道黜陟使之職,王某才疏學淺資歷淺薄,心中甚是惶恐,深怕辜負圣恩呢?!?/br>
    安祿山哈哈笑道:“莫自謙了,陛下看人很準的,你沒那個本事,他是不會讓你任這個職位的。罷了罷了,快入座吧?!?/br>
    安祿山伸出肥厚的手掌朝旁邊示意,但見緊挨著安祿山的左側設有一張長案,看來這是給王源安排的位置。王源拱手道謝,帶著公孫蘭和柳熏直前往案后就位。

    那安祿山挺著碩大渾圓的肚子走到中間,對著周圍的十幾人哈哈笑道:“你們怕是不知道王欽使是何人吧。給你們介紹一下,王欽使可不簡單,文采出眾,和李太白比肩。自他橫空出世,長安的那些寫詩的文人都不敢冒頭了,生恐獻丑。陛下便是因為讀了他的詩,特許其入翰林學士院為學士,了不起吧?幾個月時間便授了侍御史,升了戶部侍郎,又成了欽差使者,爾等開眼瞧瞧,什么叫英雄出少年,眼前這位王欽使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哈哈哈?!?/br>
    座上眾人聞聽這番介紹,有的面露欽佩之色,有的卻露出不屑之色來,但都紛紛拱手說著客氣話:“果然是天縱之才,大唐未來的棟梁,照此發展,不數年便可拜相當國……”

    王源忙拱手道:“多謝諸位,安將軍謬贊,我可沒安將軍說的那么厲害,不過是陛下恩典,機緣巧合罷了。說到國之棟梁,當屬安將軍無疑,為大唐鎮守河北道,讓陛下能安枕而眠,這才是真正的國之脊柱?!?/br>
    安祿山顯得很高興,爽朗的哈哈大笑道:“王欽使真不愧是讀書人,挺會說話的?!?/br>
    當下一一替王源介紹在場眾人,什么安守忠、李歸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潤客、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等等。王源也記不住那么多的人名,不過對其中幾人的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也不知從那里得到的印象。但這些人能在安府赴宴,顯然大多是安祿山的心腹之人了。

    “上酒席?!卑驳撋交氐阶弦粨]手,站在一側的安慶緒伸出手掌擊掌三次,左右兩側的帷幕掀起,十幾名美貌少女魚貫而出,捧著熱騰騰的托盤和酒壇酒碗等物來到廳中,給座上眾人的案頭都一一擺上。

    王源看著面前擺著的rou食嚇了一跳,面前的木盤上擺著一直剝了皮蒸煮過的動物,兩只黑黑的眼珠子還瞪著,身體上還有斑駁的血跡,雖然熱氣騰騰,但看上起像是沒烤熟的樣子。聞起來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膻臭味。

    “哈哈哈,王欽使是貴客,安某是奚族人,今日便用奚族待上賓之禮來接待王欽使。這是熱浴全羊,是我們奚族人貴賓光臨才吃的食物。酒壇子里是羊血酒,酒勁濃烈,香飄千里。來來來,不要客氣,吃吃吃,吃光了這個,便是對我奚族人最大的敬意?!卑驳撋焦χ?,伸出大手來按住羊身子,另一只手抓住羊后腿用力一扯,“刺啦”一聲筋骨斷裂之聲響起,“喀吧”一聲,骨頭斷裂聲也響起,安祿山硬生生將羊腿扯了下來。那羊腿血淋淋的,還往下滴著血水,果然是并沒有完全熟透的羊rou。

    安祿山一動手,下邊的眾人也都一起動手,撕扯羊rou的刺啦聲不絕于耳,血淋淋的半生不熟的羊rou被送入一張張大嘴里,發出吧嗒吧嗒的咀嚼聲。

    “好吃,好吃?!北娙速澋?。

    安祿山端起血紅的羊血酒來朝王源舉了舉,忽然皺眉道:“王欽使,怎地不吃?不合口味么?”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王源皺著眉頭坐在案后,面前的羊rou一點也沒動,他身邊坐著的一老一少兩個屬下也皺著眉頭沒有絲毫動手吃羊rou的意思。

    安慶緒起身冷聲道:“怎么著王欽使?不給我父帥面子是么?父帥說了,這是待上賓的食物,父帥誠心誠意以上賓之禮相待,你卻不領情么?王欽使,你這樣可就不地道了。這面前擺著的可高山黃羊,而且都是三個月以內的羊羔子。你知道這些野羊多么難以捕獵么?要爬到高山峭壁之上才能捕殺到。你這樣可就不給面子了吧?!?/br>
    眾人放下酒rou盯著王源,安祿山也冷冷看著王源,看王源如何回答。其實所謂的待客之禮云云都是扯淡,安祿山就是要讓王源難堪,看他的反應。胡人愛吃半生不熟的羊rou被漢人引為笑談,漢人從不吃這些血不拉幾的生rou,安祿山當然知道王源也不吃,但就是要逼著他吃,看他的反應。

    王源站起身來微笑道:“二公子言重了,安將軍的禮遇我感激不盡,但我確實不善食生rou,吃了之后怕是會當席出丑,所以不敢吃?!?/br>
    安慶緒冷笑道:“也就是說,你還是不給我父帥面子咯?”

    王源看了一眼正冷目看著自己的安祿山道:“本使豈會不給安帥面子,我只是提前說明一下罷了。安將軍,王某的身體孱弱,天生有個病癥便是對生rou過敏,無論牛羊雞鴨,但食生rou會便會全身瘙癢面目紅腫呼吸困難,有性命之憂。不過安將軍對王某的盛情款待,王某甚是感動。若不吃豈非辜負安將軍的盛情美意。所以我會吃的,但吃完之后,本使便要立刻請郎中醫治,若此地無對癥之藥,怕是要立即回京城延醫問藥。十日內不能和安將軍商討公事了。在此同安將軍及諸位明言,致以萬分抱歉?!?/br>
    安祿山皺眉不語,王源微笑伸手抓住面前的羊腿,用力一扯,扯下血淋淋的羊rou來,毫不猶豫的送往口中。嘴巴剛剛沾上羊rou,便聽安祿山道:“且慢?!?/br>
    王源看向安祿山,但見安祿山臉上已經滿是笑意,打著哈哈道:“王欽使既然身有此怪疾,自然是以貴體安康為重。王欽使的態度已經是給本帥最大的敬意,明知身體忌食,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吃這個,本帥已經感受到你對奚族人的禮敬之意了。既如此,便重新給王欽使上酒rou便是。來人,撤了去,換上烤全羊和奶子酒,一定要烤的爛熟,好好的款待王欽使?!?/br>
    王源放下血淋淋的羊腿拱手道:“安帥真是善解人意,難怪行前陛下告訴我說,安將軍是當世第一淳樸可愛之人,陛下對安將軍果然了若指掌?!?/br>
    安祿山喜道:“真的么?陛下這么說的?”

    王源微笑道:“這話我敢亂說么?那不是假造陛下口諭么?”

    安祿山張口撫著亂糟糟的黃胡子哈哈大笑,聲震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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