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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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三眼睜睜的看著那三名百姓鉆入陰暗的小巷子里,卻無法分身阻止,只得跟王源一起用力推上坊門;插好幾道大門拴后,王源將黃三拉到坊墻根下的陰影里,拽過黃三的手嘩啦啦將一堆沉甸甸的物事放在黃三手中。 黃三驚問道:“什么玩意?” 王源輕笑道:“大唐通寶五十枚?!?/br> 黃三問道:“干什么給我錢?” “本來就是你的錢啊,你應得的?!蓖踉吹驼Z。 黃三一頭霧水看著王源,王源低聲道:“剛才放進來的那三個人給的,三個人湊了一百錢,當是我們收留他們的費用,咱們一人一半,你五十我五十?!?/br> 黃三驚愕的張大嘴巴半晌出不來聲音,指著王源道:“二郎……你……你怎敢這么做?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我可是要吃三十大板還要蹲大獄的?!?/br> 王源不以為然道:“哪有那么嚴重?沒人會知道的,除非你自己去告密,否則誰會知道?” 黃三呆立半晌道:“他們怎肯給錢給你?” 王源呵呵輕笑:“他們不得不給,在街上被武侯們抓走的話,身上的錢保不住不說,還要送到巡城使衙門盤問打板子,我收留他只要他們一百文錢,換作你,你愿不愿給?” 黃三沉默半晌道:“愿意,當然愿意,誰愿意被抓去巡城使衙門或者京兆府去挨板子打屁股?” 王源微笑道:“這不就結了?!?/br> 黃三咽了口吐沫,嗓子眼發干,嘶啞著聲音道:“可是……可是這么做,我總覺得不太應該?!?/br> 王源深深同情面前這個唐朝的兄弟,這思想純潔的跟朵小白花似得,自己從后世的大染缸過來,將眼前這個小白花給污染了,倒是有些歉疚。 “其實咱們是做好事,你想,這幾個人都是無辜的,我們不放他們進來,他們都要被抓走挨板子,難道你愿意看著別人挨板子而不救?他們給我們錢是心甘情愿的,就好像咱們幫了人忙,收人家報酬一樣,問心無愧,懂么?” “問心無愧……”黃三徹底糊涂了,總覺得哪里不對。 “放心吧,這就是生財之道,每天弄個幾十文,一個月便能多賺一貫多錢,既賺了錢又幫了人,何樂而不為?你若是還擔心的話,你現在就去跟里正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牽連你便是?!?/br> 黃三怒道:“說的什么話?二郎就這么看我么?” 王源輕笑道:“那不就結了?拿著錢,咱們該干嘛干嘛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沒事?!?/br> 黃三掂量著手中的銅錢,心中一時歡喜,一時又害怕,但既然王源已經做了,自己也只能認了。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接下來的幾天,又一百多枚開元通寶進了兩人的口袋,黃三徹底拋棄了原則,膽子甚至比王源還大,傍晚的時候故意拖延著坊門關閉的時間,兩只眼睛滴溜溜的盡往街道上溜,就希望看到到處亂跑的誤了時辰的百姓的身影。王源心中甚是無語,原來人學壞竟然這么快,一個思想純潔的大唐好公民,便這樣被自己同化了。 第5章 西市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間天寶五年的新年就要到來,臘月二十七中午,王源讓黃三陪自己去坊外西市上走一遭買些年貨。 王源早已忍受不了破爛的被褥和衣服了,他打算用這段時間攢下的幾百文貪污款,以及將床底下木箱中的那枚銅鏡賣掉的錢去買些新衣服新被褥,并且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買些必需品。 黃三家中也需要采購過年的物事,于是欣然同意,黃三帶上了大妹黃英一起去,幫著拿些東西。午后時分,三人從永安坊西坊門出門,踏上南北走向的永安大街。 正值午時,冬陽溫煦的在頭頂上照著,照在永安大街旁人工開鑿的數十米寬的永安渠上一片金光瀲滟。 王源第一次正式踏足坊外的大街,即便對大唐盛世有心理準備,但任舊被坊外建筑和布局的恢弘和大氣所震懾。整條永安大街寬度起碼有一百二三十米,兩側是青石和夯土的平整大道,中間是寬達數十米的永安渠。如此寬闊的街道,就是和后世的街道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午后的街道上人頭涌涌,走路的在靠近高大坊墻邊上的青石路上走;挑著柴薪的,推著太平車的另有一條十余米寬的夯土路;騎馬的坐車的,抬轎子的則走的是沿河的一條青石道;永安渠兩側的街道上居然是人車分道而行,所以人雖多卻絕不擁擠井然有序。 寬闊的永安渠上也是船只來往繁忙,堆著滿滿貨物的烏篷船和尖頭快船急匆匆往北行駛,他們的目的地便是北邊四坊之地外的長安西市。河面上當然還有不少朱漆鮮亮的廊船慢悠悠在水面上晃悠;而船頭上圍坐飲酒的文人名士們指點著河上河下的風景肆意的談笑,不時有笑語和絲竹之聲清晰可聞的傳到耳畔。 街道兩側皆是高大的坊墻,偶爾可見一道巨大的朱漆大門在坊墻上朝外開放,門前獅子蹲坐,門上獸環猙獰,高高石階上,膀大腰圓的看門豪奴懶洋洋的靠在粉壁旁曬太陽;不消說這是大唐豪貴之家的宅第,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在坊墻上開門向外,而普通百姓只能被坊門圈養在其中。 沿著街道卻沒有一家店鋪。王源早已知道,大唐長安城的大街兩旁是不準開店鋪的,這正是處于圈養治安的需要。而長安城的主要商業市場就是東市和西市兩處,這兩處集市規模之大難以想象,各自占據了四坊之地,店鋪多達上萬間,基本上滿足了長安城中貿易的需要,剩下的便是坊內允許開設的店鋪為補充。 西市便是王源和黃三黃英兄妹今天要去的目的地,午后時分正是兩市開張的時候,船上和街道上的貨物和人流絕大部分都是趕著前往西市交易的。從永安坊往北,沿著永安渠右街行四坊之地,過延壽坊和廣德坊之間穿越永安渠的“西市橋”便到了西市東大門外。 光是站在西市門口的廣場上,王源心中便已經閃過一萬個驚嘆號;只見西市東門外人頭攢涌,人聲如潮。南角一排排馬車整齊排放,旁邊依次是轎子太平車等代步和運貨工具的擺放之處??拷魇蟹粔呉慌排艝艡诶锼┲鴶蛋兕^牛馬騾驢,有專人添加草料清水。這些畜生們不時的相互呼應發出大叫之聲,讓廣場上的聲音更加的嘈雜。 河下碼頭上,延伸到永安渠下方的寬大石階旁,幾十條貨船??啃敦?,上百名漢子扛著貨物上上下下,寒冬臘月他們有的也赤膊上陣,身上冒著熱騰騰的蒸汽,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 見王源盯著人群中一名皮膚黝黑的黑大漢出神,黃家大妹黃英笑問道:“王家阿兄,你可知那是什么人?” 王源微笑道:“讓我來猜猜,這便是貴值數萬錢的昆侖奴吧?!?/br> 黃英拍手笑道:“對的,奴也只見過兩次,前一次還是前年和娘端午看龍舟的時候看見的;這些人怎么生的,黑的跟燒炭的一般。牙齒卻又那么白?!?/br> 王源嘴上微笑,心中卻波瀾起伏,人群中不僅有黑人,還有高鼻梁藍眼睛包著頭巾的西域胡商,還有幾名剃著陰陽頭扎著小辮挎著竹劍的琉球武士。即便是長安本地人也是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除了大多數行色匆匆的普通百姓之外,還有衣著華貴的富家少年,風度翩翩的肅容文客,豐腴華美渾身香氣前呼后擁的大唐貴婦們,以及她們旁邊追隨著的打扮精干朝她們獻殷勤互拋媚眼的俊俏少年和風雅公子們。 所有的人都形成一股人流緩緩向西市入口涌去,說笑聲,吵鬧聲,呼兒喚女聲,呵斥責罵聲一股腦兒涌入耳中,加上眼前的繁景色彩,讓人頭暈耳迷目不暇接。 “這才是大唐盛世,跟我心目中所想象的一模一樣?!蓖踉磭u了口氣,跟著黃三和黃英匯入人流之中。 …… 三人隨著擁擠的人流進入西市,數十條商鋪街道縱橫交錯,店鋪之中買賣興隆一派繁榮的景象。 西市東坊墻邊的街道便是有名的胡姬酒肆一條街,耳聞絲竹悠揚羌鼓咚咚,眼中可見不少身著華服的男女坐在大堂中飲酒喝茶歇息,走在街中往這些酒肆中看去,運氣好的話還可見到身形矯健腰如細柳的胡姬少女在大堂中表演歌舞時的身影驚鴻之影。 三人從此處抄近路前往北邊的當鋪一條街,王源卻被所見所聞吸引,連腳步都邁不開了。 “能進去看看歌舞就好了,好像挺好看的樣子?!蓖踉催谱斓?。 黃三嚇了一跳,忙拉著王源往前走,口中嘟囔道:“瘋了不成?這里可不是咱們進去的地方。你知道胡姬酒肆賣的西域烈酒多少錢一盅么?要一百五十文錢呢,一盅酒夠咱們買三大壇濁酒了??催@些女子跳舞也是要給纏頭小費的,進去一趟起碼花個五六百文?!?/br> 王源也知道現在想去湊熱鬧不切實際,邊走邊笑道:“三郎,將來我必帶你進去玩耍,我知道你一定也是想看的?!?/br> 黃三苦笑道:“想有什么用?咱沒那個命啊?!?/br> “落花踏盡落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命是有的,就怕沒那個心啊?!蓖踉次⑿Φ驼Z,快步穿過酒肆街。 小姑娘黃英羨慕的看著王源的背影道:“王家阿兄出口成句,讀過書就是好,雖然奴聽不懂,但是感覺很帥的樣子?!?/br> 前方道路右轉,便到了當鋪一條街。拿著銅鏡幾家當鋪挨個問下來,卻讓王源心中郁郁,自己手中的這面銅鏡精美絕倫,但當鋪中的黑心朝奉們卻將它說的一錢不值。好好的一面嶄新的銅鏡偏偏被說成是“品相不佳,做工粗糙”,出的價格最高的一家也只愿意出二百八十文。 更有甚者,有一家的朝奉居然懷疑王源的銅鏡來路不正,說王源衣著寒酸,不可能是這枚銅鏡的主人,把個王源氣的差點爆粗口,黃家兄妹擔心王源發火,膽小怕事的他們趕緊將王源拉出當鋪。 “這幫黑心的當鋪,一枚新銅鏡起碼值一貫多錢,他們卻只愿意出三百文不到的價錢,實在是可惡。王家阿兄莫生氣,咱們再問問其他幾家,興許有良心好的?!毙↑S英拉著王源的衣袖輕聲勸慰。 王源搖頭道:“不問了,這銅鏡我不賣了,大妹,銅鏡送你算了,留著給你梳妝用,也不便宜這幫jian商?!?/br> 黃英忙擺手道:“不不不,奴可不敢要,我們都是打盆水照著梳頭的,可用不慣這貴重東西?!?/br> 黃三也道:“是啊,我們可用不慣這東西,而且你過年要添置被褥衣服家具,不賣掉這東西哪來的錢?二郎,不如我們去找賣銅鏡的鋪子,折價賣給他們,或許能賣個不錯的價錢?!?/br> 王源覺得說的有道理,送黃英云云倒是不切實際,倒不是自己舍不得,而是目前自己可是窮光蛋一個,只能賣了這唯一值錢的鏡子才能買些急需的東西,也是被逼無奈。 三人又轉了一大圈來到南邊的一條街道上,這里有好幾家店鋪是出售全新鑄造的銅鏡的,想必會有店家愿意收下這枚大半新的銅鏡。 然而事實證明,這又是一廂情愿的想法,大唐的這些商人們似乎腦子缺根弦,看見王源拿著銅鏡進來,首先想到的便是退貨二字,還沒等王源開口便立馬表明立場:“小店貨物出門概不退換,當初買的時候你怎么不看清楚?” 任憑王源磨破嘴皮,解釋說折舊賣給他們,他們卻異口同聲的道:“舊貨換錢有典當行,你要換錢該找典當行去,拿著舊銅鏡來胡鬧,教人以為我這店里賣的都是舊貨,敗壞我家店鋪聲譽么?” 連續五六家,都是一樣的摻雜不清,王源心里既焦躁又別扭,他不明白這些商人都是怎么了?大唐流通的貨幣就是銅錢,手中的銅鏡也是銅做的,這就好比用黃金做的首飾換成流通的金幣,就算不能等價,起碼也不會損失多少;這群唐朝商人的腦子怕是一個個給驢踢了。 倒是有一家店鋪愿意回收,不過價錢也僅僅是兩百五十文而已,一聽這個吉利的數字,王源當即抬腳就走,他生恐自己再待一刻便會朝著那個紅彤彤的蒜鼻頭來一拳。 “二郎,莫如還是去當鋪換錢吧,好好說說,興許有當鋪老板愿意多出幾十文?!秉S三愁眉苦臉的道。 王源跺腳道:“憑什么?真是見了鬼了,這些店鋪里的銅鏡跟我這枚差不多大小,最低價格都是九百文,我這大半新的銅鏡起碼也值個五六百文吧?干什么給他們掙黑心錢?” “那怎么辦?”黃三也沒招了。 王源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百姓,忽然靈機一動道:“咱們當街叫賣,這條街上也許有不少人是來買鏡子的,咱們直接賣給他們,價格又比店鋪里便宜,難道會沒人買么?” 第6章 賣鏡 黃三尚未答話,王源已經跳上了出二百五十文吉利數字的這家店鋪旁邊的大青石上,直著嗓子大叫道:“看一看瞧一瞧嘞,七成新的雙鸞雕花美人鏡,只要五百文,先買先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僅此一枚?!?/br> 黃三嚇了一跳,跺腳道:“二郎不可如此,在人家店鋪門口賣東西,豈不是找不自在么?若是店家鬧將起來,引的市令和武侯們過來可是大麻煩?!?/br> 王源鐵了心今天要賣了這枚銅鏡,他不信自己來帶大唐居然連賣一枚銅鏡的本事都沒有,心中窩著莫大的火氣,不理黃三的勸告兀自揮舞銅鏡叫賣。街上百姓紛紛止步,有幾名本就要來買鏡子的百姓已經饒有興致的圍攏上來,盯著王源手中的銅鏡開始驗貨。 那家鋪子里的蒜鼻頭掌柜果然聞聲迅速出來,駢指厲聲呵斥道:“你這人這般沒規矩,在我家鋪子外賣東西,這不是搶生意么?快滾蛋,不然我便要叫巡市武侯來了?!?/br> 王源冷笑道:“笑話,我自賣我的,又沒在你家鋪子里賣,與你何干?街面是公用的,你管的倒是寬?!?/br> 胖掌柜被王源搶白的一時語塞,終于跺腳怒道:“豈有此理,耍無賴不是這么耍的,西市是有規矩的?!?/br> 王源扭頭不搭理他,對著幾名查看銅鏡的百姓一個勁的推銷。那胖掌柜忽然高聲道:“諸位鄉親,這枚銅鏡你們千萬不能買,以某多年售賣銅鏡的眼光來看,這一枚是辟邪銅鏡,沾了邪氣的東西,買回家中會讓家宅難以安寧。聽我一句話,這種銅鏡絕對不能買,貪圖便宜是沒好處的?!?/br> 幾名正在相看的百姓聞言立刻退后,一人罵道:“原來如此,差點上了這田舍漢的當,拿個臟東西來害人,難怪這么便宜,這黑了心的賊?!?/br> 王源根本不懂大唐民間流傳的風俗,凡家宅不寧之人會用銅鏡懸掛在家中充當辟邪之用,而這樣的鏡子一般被認為不適合再拿來給人使用,因為它們占了邪氣。誰無意將這樣的鏡子買回家,便是帶了邪氣回家,那是極為不吉利的。 其實日常所用的鏡子和辟邪的銅鏡在鑄造花紋上都是迥異的,但掌柜的一說這樣的話,誰還敢冒險買回家? 百姓們紛紛斥責王源,王源明白這掌柜的是故意如此詆毀,便是要阻撓自己賣了銅鏡,回頭看這掌柜的捏著胡子一臉壞笑的樣子,恨不得上去給他兩耳光。 “莫聽這掌柜的胡說,我這銅鏡乃是家用之物,年近新年,家中卻無分文余錢,一家老小愁眉苦臉,實在不得已。家妻將這枚陪嫁的銅鏡著我來西市上賣了換錢??蓱z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三個孩兒,這黑心掌柜的剛才出我兩百文我沒有答允,所以他便來詆毀我。各位鄉親父老不要受這黑心掌柜的蠱惑?!蓖踉锤呗暤?。 黃三在一旁翻白眼,二郎信口開河,眨眼間便編出了故事來,什么上有老娘下有孩兒的,虧他能想的出來。 店鋪掌柜怒道:“你便是說的天花亂墜,誰又能去求證?小店是賣鏡子的,自然知道什么是辟邪鏡什么是家常用的銅鏡,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眾鄉親,這枚銅鏡來路可疑,買回去或受官府追究,敬告各位謹慎行事?!?/br> 王源把心一橫,既然你編故事誣陷,我難道不會編故事么,于是挺胸高聲道:“諸位鄉親莫信此人造謠,我乃永安坊王源,各位自可去查證。這掌柜的如此詆毀我,我自不和他干休。各位鄉親放心,我這枚銅鏡乃是家妻的嫁妝,非但不是不祥之物,相反這銅鏡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吉祥之物,本人家宅平安子嗣旺盛,算命先生說便是這枚銅鏡的功勞。諸位莫看我年紀輕,我可是一連生了三個大胖兒子呢?!?/br> 黃三在一旁差點哭出來,小黃英捂著嘴巴拼命的忍笑。 百姓中有人質疑道:“既是吉祥之物你忍心賣了?” 王源索性瞎話編到底:“諸位,你們有所不知,算命先生說這是送子銅鏡,但正因為這鏡子放在家中子息太過旺盛,我今日才要賣了去。因我實在是供不起這么多張嘴吃飯了,家妻又大了肚子,眼看年后便要再添一張嘴,我這可是再也養不活了?!?/br> 人群哄笑出聲,一人叫道:“既是吉祥鏡子,你又怎會如此貧寒?怕是破財鏡吧?!?/br> 王源指著那人道:“這位兄臺可切不可亂說,其實……我是個讀書人,家中貧寒乃是因為我一心功名,無暇掙錢養家之故。本來就算家中貧寒也可勉強度日,無奈子息太旺,多了這么多張嘴吃飯,我這書也讀不成了。你若硬說因此便是破財鏡,那我倒也不便和你爭執?!?/br> 店鋪掌柜哈哈大笑,道:“瞎話連篇,哪有什么送子銅鏡,簡直是笑話。你這廝若不趕緊滾蛋,我便去叫巡市武侯來拿了你去打板子,教你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胡說八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身打扮模樣還自夸是讀書人,說出去笑掉別人大牙,誰會信你?誰信?” 百姓們看王源的打扮,發髻整整齊齊,衣服熨燙的服服帖帖,確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只可惜發髻上插著的是竹筷發髻,衣服上打著幾塊補丁,腳上蹬著一雙雖然干凈但卻破了頭的千層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是信還是不信。 王源正打算巧言讓百姓相信自己編的故事,猛聽人群中有人叫道:“某家倒是信他所言不虛?!?/br>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中年人緩緩走出人群。 那中年人頭戴黑色璞頭帽,面目清秀,衣著考究,看上去四十許人,神態閑適,步履從容。 “這位王兄弟,別人不信你,某卻想要信你一次,你這銅鏡多少錢,我買了?!敝心陙淼酵踉瓷砼晕⑿Φ?。 王源忙拱手道:“多謝了,本要賣五百文,但我只要你四百文,以感謝兄臺信任之意?!?/br> 中年人呵呵笑道:“某家好像撿了你的便宜呢,這樣不好,五百文就五百文,一文銅錢也不會少。再說,據你所言這倒是個寶鏡,怎好讓你寶物賣的這么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