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答案是零。 眾人沒有討論出個結果,況且這也只是第一次會議,后面還有硬仗要打,只得悻悻散會。 君然和她一起坐電梯,看她將頭撇在一邊,心情郁郁,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覺得她很是好笑。 以前從小世界介紹和原主認知上看到的,都是個心機深沉的林蕤,可現在約莫是她懷了孩子,情緒化很嚴重。 身邊一向都是宋成彥那種狗眼看人低的大少爺,難得君然和她關系親近,她竟把所有的小脾氣都撒到了他的身上。 君然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 “還生氣呢?”君然戳戳她裸露在外的后頸,她皮膚嫩,被他輕輕一戳都能起個小紅印子。 林蕤揉揉自己的眉心,頓覺自己這脾氣像是發作錯了人。 “對不起啊,剛才就是心情不好,全發作在你身上了?!彼曇衾飵еv,顯然腦力活動讓她精神不濟。 君然搖搖頭,表示不放在心上,想說點什么。 正巧電梯來了,君然扶著她進了電梯,卻不想身后的宋成彥進了來。 宋成彥看見林蕤輕靠在君然的胸口,想著這人在會上給他的諸多羞辱,不由出言諷刺:“怎么剛才在會上還舌戰群雄,林小姐這么一會就累了?” 腦子還不太好使的顯然就不能和他多說話。 林蕤沒理他,倒是君然出聲了:“她畢竟懷著身孕,累了又能怎么?” 他話鋒一轉,眼睛從低著頭看向林蕤,到抬眼平視宋成彥,眸光閃爍。 他輕笑一聲:“倒是某些人,好好的父親不會當,現在連好好的人都不會做了?!?/br> 宋成彥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驚覺林蕤居然還沒打胎:“你居然還沒把孩子打掉,你瘋了嗎?” 他心里一慌,就想把躲在君然懷里的林蕤拽出來,讓她解釋清楚,然后帶著她去醫院強制打胎。 他還未碰到手,就被君然重重的隔開,君然手勁挺大,用了全力。 宋成彥一時不察,被他一推,就撞在了電梯的墻壁上。 君然臉上沒了笑意,眼神駭人,抬手指了指電梯角落里的攝像頭。 “故意傷人是犯法的?!?/br> 電梯一到,就不再理會跌倒的某人,扶著似乎困頓的不行的林蕤下了電梯。 宋成彥驚駭的坐在電梯里,一時竟不敢再追上前去。 心里盤算著,絕對不能讓林蕤生下孩子的方法。 林蕤一上車就睜開了眼,她轉頭向君然道謝。 君然聽聞她道謝,挑了挑眉:“謝我什么?不是一開始還生我氣呢?” 林蕤情緒不如來的時候那么輕松,也不想和他耍貧嘴:“氣的不是你,氣的是我,氣我自己識人不清?!?/br> “那謝呢?” 她纖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 “因為你一直在幫我?!?/br> 君然忽然笑了起來,不似平時溫文爾雅、帶著面具般的輕笑,是笑的花枝招展,甚至趴在方向盤上歪曲了身體。 仿佛林蕤剛才說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蕤蕤啊,要是十年前沒有我,你會不會過得比現在更加快樂?” 君然止住了笑,眼睛里帶著林蕤看不懂的悲傷,在她凝視著他的時候,那眼角紅紅,竟然流出一滴淚來。 漾著好看的眼波,是說不出的好看。 林蕤陷在這句話里,她回憶十年前的自己,沒有錢,白天上課,晚上去各種地方打工,希望有個眼瞎好騙的富二代送上門來,可以供自己數不完的錢用。 只要不要她的命,什么rou體、尊嚴,她什么都肯付出,她只想要有錢有權利的活著。 誰能想到,她真的夢想成真了呢。 可現在讓她假設當年二十歲的林蕤沒有遇見二十四歲的傅君然。 她將記憶里所帶著的任何關于面前這個人的記憶全都抹去,內心瞬間彌漫出一股從骨子散出來的疼痛。 光是想想,都疼得無法呼吸。 她會比現在更快樂嗎? 君然看著她,那滴淚順著眼角流下,滴進了他的衣領里,有一點涼,可他卻不想拂去。 又過了半晌,君然聽見這么一句話: 不會的。 如果十年前林蕤沒有遇上傅君然的話,她一定不會比現在活得快樂。 十年后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君然身邊的,現在的林蕤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今天電視還沒看,可能要熬夜寫第二更了,然后明天接著雙更吧。哪怕不簽約我也堅持全本寫完,起碼要對得起你們這群留言收藏的小可愛們呀~ 第13章 我只是個接盤俠(7) 冬季對于動物來說漫長而艱辛,對于人來說,但是更添熱鬧了些,又是過年。 林蕤的孩子滿打滿算也已經五個月了,肚子越來越大,招標案在年后會展開最后一次會議,她將內容做了完整詳實的填充,相信后續換上另外一批人應該沒問題,所以林蕤安心的請了產假。 他們自從那天起,關系似乎又親近了很多,君然依舊會帶著林蕤到處找尋美食,依舊會推掉不重要的約會來陪著她檢查,林蕤也不會再拒絕這樣的好意,她會拉著君然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讓他感受一個生命的存在。 兩個人都不想將這樣純潔美好的感情宣之于口,因為每一刻的圓滿似乎都如履薄冰,讓他們慶幸著,又膽怯著,可是無比珍視這樣的時光。 大約這就叫做“把每天都當成末日來相愛”?君然好笑的想到。 過年前一個禮拜,君然回家,期間和傅母提過,會帶一個女性朋友回家過年。傅母自然開心的準備各項事宜。 不過他沒有明說,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更不會提林蕤懷孕了,而且孩子父親是宋成彥的話題。 有些事實,不會因為隱瞞成為誤會。但有些誤會,會因為隱瞞成為事實。 不知怎的,越是臨近年關,君然的內心就隱隱有些不安,心頭可能有些猜想,卻無法落實,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果不其然,潛藏的的危機總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爆發。 還是井噴式的爆發。 林蕤坐在孤兒院附近的咖啡館內喝著一杯熱牛奶。她真是覺得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她以前不愛喝這樣純粹的、帶著奶腥氣的東西,但因為某個人的重又出現,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低著頭撫著肚子,看著這個孩子一點點長大的時候,她無時不刻都在感嘆生命的神奇。 她幾乎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個轉身和律動,她覺得她有些魔怔了,她沉浸在這樣的期待里,似乎每天每天瘋狂的做著一個身為母親的夢。 他和她雖然沒有確定任何關系,但是卻無比熟稔,他好像知道她所有缺失的東西,他都會一一帶給她,所有的不安感在看見君然的那一刻似乎都能消失殆盡。 他不再張口閉口說著結婚二字,也不會對她舉止輕挑,把她當做一個真真切切的孕婦來看待。 她的孕期反應很嚴重,但為了維護她女強人的偉岸形象,每一次她都藏得很好,可也有老馬失前蹄的時候。在那時,她吐完,全身脫了力,扶著馬桶無法起身。君然進來將她一把抱起,放在沙發上,將手輕輕地貼在她的肚子上,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和孩子說話。 小寶貝兒啊,mama很辛苦,不要再折騰她了好不好? 胎動輕輕的,也不知是小手還是小腳丫輕踹,一下、兩下,他們都能感受得到,是孩子答應了他們。 冬日里的梧桐葉子已經枯萎,卻依舊頑強的不肯落下。不過她覺得不落下也好,至少還能在生命的供養體上多呆一會,一旦落葉歸根,也不知能有多久才能與現在的樹枝相遇。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鼓鼓的肚子,似乎發覺這樣的自己十分的可笑。 以前光想著怎么撈錢了,現在居然會為樹葉樹枝著想。 時間不早,她之前答應了君然去他家過年,以一個沒有家的女性朋友身份。要問為什么不是女朋友,她想,不給他帶來麻煩,該是她唯一的、僅剩的一點尊嚴。 她現在也該回去了,去小區門口等著他。 她今天穿了短款白色的羽絨服,怕上廁所不方便,在里面套了一件長款毛衣裙,配了一條自然膚色的打底褲,蹬了一雙平底的冬靴,披著長發,整個人暖暖融融的,像只白色的翩躚的,走錯了季節的蝶。 她走上人行橫道,看著對面紅轉綠的警示燈,她欣然一笑,或許她是該拋下一切隨著心的往前一步了。 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前一秒她的美好想法似乎只能活在記憶里,后一秒大約就是天翻地覆、世界崩塌。 l城的交通狀況一向良好,今天卻不知怎么了,一輛黑色的車橫沖直撞剮蹭了好幾輛車,差點撞著一邊的行人,前頭都是紅燈了,怎么還不停啊。 某個行人在步行街上走著,視線跟著那車一起前行,似是要看出這車到底什么毛病,直到一聲急促又辣耳朵的剎車聲響起,她才意識到真的出車禍了,車子撞上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姑娘。 她雙眸睜大,竟是有幾分不敢相信,快、快打120??! 會、會死人吧! 誰知道呢。 下半身為什么這么疼呢?林蕤想。 她好像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身體里一點一點流出,浸濕了她的褲子、毛衣裙。 那是什么味道,是她以前大學八百米跑步的時候,嘴里淌出的味道,那種nongnong的鐵銹味啊,是血嗎? 她覺得自己可能嗅覺出問題了,還是被冬天的冷氣給凍住了,為什么聞不出這個味道究竟是不是血呢? 她驀地打了個冷顫,好冷啊。 可是她明明穿了很多的,怎么還會這么冷? 她覺得她有點昏昏沉沉的,好像感冒一樣,可是感冒不會那么疼啊。 她眨了眨眼,看著這灰蒙蒙的天空,一點兒白云都沒有,她有點害怕。 怕萬一下雨了,她躺在這里,君然找不到她怎么辦? 怕……君然覺得她有病,不要她了怎么辦? 該用什么辦法讓自己變得健康一點呢? 不知道啊。 她最終還是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所以她哭了。 清醒的,意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