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幾次之后,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么?” “都道酸兒辣女,但你一會兒想吃辣一會兒又想吃酸,你說這回懷的會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蕭槿低頭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私心希望是個男娃娃?!?/br> “為何?” “因為男娃娃長相多隨母,我想讓孩子繼承我的美貌?!?/br> “那我的美貌呢?” “你的美貌顯然趕不上我的,”蕭槿攤手,“所以還是讓孩子像我比較好?!?/br> 衛啟沨的奏章遞上去之后,永興帝仔細覽畢,覺著他所言有條有理,策略也瞧著切實可行,隨后與幾個堂官商議后,最終決定讓他隨軍做個參將,配合總兵官進行河套清剿。 不過衛啟濯也沒閑著,他也寫了一份奏章,詳細陳述了自己之前提出的清剿河套的思路,并推舉了兵部尚書劉用章來做此次出兵的總兵官。 這個推舉完全沒毛病,因為無論從資歷、經驗還是學識來說,劉用章都是最合適的人選。永興帝私心里也想讓劉用章挑這個大梁。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是順理成章的,卻沒想到在廷議時,袁泰提出了異議。袁泰的理由十分簡單,劉用章將近耳順之年,雖則能力綽綽有余,但恐怕屆時精力不濟,畢竟年紀不饒人。 不過袁泰的這個論斷很快就被衛啟濯反駁了。衛啟濯當場列舉了幾個前朝古稀老將出征并凱旋得勝的例子,并從多方論證了總兵這個位置非劉用章不可壓陣,副總兵倒是可以選個年紀稍輕的,比如曾平定過恩縣流民之亂的孟元慶。 永興帝聽罷雙方意見,揮手命眾人姑且退下,容他仔細思量。 袁泰歸家來后,袁蔚便尋到了他書房來。 袁蔚詢問了廷議結果,面現不豫之色:“祖父,衛啟濯這顯然是偏幫,劉用章與他有師生之誼,孟元慶是他父親的故交,上回平恩縣流民□□,衛啟濯究竟有沒有出力都很難說,孫兒一直懷疑當初是孟元慶謊報戰功,否則就真是見了鬼了,那時候衛啟濯可才十五六歲,能懂什么?虧得陛下當時聽聞此事之后,還如獲至寶,將他宣召入宮賞賜一回。依孫兒看,衛啟濯當時在御前的說辭說不得是孟元慶教的?!?/br> 袁泰翻了孫兒一眼:“你與衛啟濯同朝為官這么久了,難道還沒瞧出來他在兵事上頭的天賦?當初他平了恩縣流民之亂時,我就留意到了這個后生,只沒怎么將他放在心上,畢竟他太年輕,在科舉上又聲名不顯,誰想到他頭先在舉業上頭竟不過是藏鋒,入仕后又那樣得陛下的青眼?!?/br> 袁蔚想到之前挨了衛啟泓的那一箭,仍是難消心頭氣,詢問祖父可有對策治一治衛啟泓兄弟兩個。 袁泰攢眉。他之前在朝堂上力贊衛啟濯是因為想讓他接下這個差事,卻不曾想,衛啟濯竟然因為老婆懷著孩子就拱手將機會讓了出來。 如今倒是有些不好辦。 事實上,自打劉用章的人將他侄兒袁概扳倒之后,他就憋著一股氣,一心要還擊。而衛啟濯是劉用章的得意門生,又一再對袁家表現出敵意,這種人一旦爬上去,無疑是個□□煩。 “放心吧,”袁泰道,“我心中自有計較?!?/br> 他在等著河間府那頭的消息,他總覺得尹鴻那里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蕭槿本以為藥酒的事至少要查上兩三個月才能有結果,誰想到一月之后,衛啟濯就與她說查清楚了。 一路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知事通過一個遠房親戚得知衛老太太喜好養生,便借花獻佛,將蟲草酒送給了衛老太太。順著這個親戚往下查,果然就查到了袁家身上。 蕭槿沉吟著道:“那可還尋見什么線索了?” “這倒未曾?!?/br> 蕭槿嘆道;“那如今就只能等了?!?/br> 衛啟濯一早便跟衛承勉計議過了,每日給衛老太太請平安脈,眼下又盡力排除了可疑的**因素,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蕭槿見衛啟濯微垂著頭不出聲,握住他的手搖了搖,輕聲問他怎么了。 他抬頭望過來時,蕭槿頓了一下。 他眼眸闐黑,天光映照其間,竟如刀刃寒芒,一現之間凜冽似冰,攝人心魂。 衛啟濯見蕭槿愣住,斂神一笑,摸摸她腦袋:“嚇著你了?” 蕭槿搖頭道:“沒有,我就是……” 就是恍然想起了他前世凜然睥睨的樣子。大約因著他這一世扮演過衛莊,后頭的經歷又跟著改變,導致他的性情看起來較前世要隨分一些。但實質上,他骨子里的那股狠絕是始終未改的。 如若不然,她從前也不會對他心存畏懼。 蕭槿總覺得,等他重回前世巔峰,等他記憶覺醒,得跟那群人挨個掐一遍,尤其是衛啟沨。 轉眼間便到了衛啟沨出發的日子。拂曉時分,蕭槿正跟衛啟濯用飯,明路忽然進來通傳說二少爺前來辭行。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衛啟濯正幫蕭槿布菜的手頓了一下, 目光轉向她:“啾啾要見他么?” 蕭槿頭也不抬, 兀自低頭喝碧粳粥:“不見?!?/br> 衛啟濯輕吁一口氣,轉頭對明路道:“去跟二哥說, 我們正用膳, 不方便見他?!?/br> 明路心道少爺您這理由還能不能更敷衍一些了,二少爺要是聽了這話, 那臉估計都拉得跟驢臉一樣長了。 明路心里這樣想著,面上卻不敢表露, 只是笑著應了一聲, 領命去了。 衛啟濯預備繼續為蕭槿布菜, 一回頭卻正撞上蕭槿揶揄的目光。 “你竟還要問問我?怎么,你想讓我去見他?”蕭槿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衛啟濯為她盛了一碗銀絲鲊湯, 眼眸微斂:“自然不是,不過隨口一問罷了?!?/br> 他嘴上這般說, 心里卻是拐了十八道彎。 他發覺在面對感情之事時, 其實他有時候仍舊有些底氣不足。從前蕭槿對他感情不深, 他總是患得患失的,如今蕭槿與他已經頗為親密, 內心里顯然也更依賴他,但他發現自己那種患得患失的心緒并沒有因此就消失。 蕭槿自然是不喜衛啟沨的, 但她跟衛啟沨有十年的共處, 所以他都盡可能避免蕭槿跟衛啟沨見面。他心底里對衛啟沨的厭惡大約包含著一種類似于妒忌的情緒, 他一想到衛啟沨曾經跟蕭槿做過十年夫妻, 就想將衛啟沨揪過來打一頓。 他這種不踏實的感覺跟信任無關, 大概只是一種愛至深處的極致表現。他有時候努力回想前世時,會感到難言的悲愴凄楚潮水一樣朝他涌來,心中莫名揪疼。他不知道前世蕭槿死后他如何了,他只要一想到要失去她就恓惶不已,他甚至想,若是這一世蕭槿沒有接受他,他可能也不會放棄,哪怕是搶也要將她搶過來。 他今生不能再錯失,她必須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衛啟濯深吸一口氣。 不過他的內心其實十分矛盾,一面存著這種偏于極端的占有欲,一面又覺得他應該給予她想要的一切,譬如她若是真的選了旁人,他就放手,看著她幸福就好。 “啾啾,”衛啟濯忽而開言,“若是當初你沒有答應我的提親,而是選了旁人,而我因著無法接受,將你搶來逼婚,你會如何?” 蕭槿一口粥險些噴出來,忍俊不禁道:“你之前不還說會成全我、給我想要的么?” 衛啟濯低眉:“我是那么想的,但若是你真的不接納我,我到時候會如何做,就不好說了?!?/br> 蕭槿攪了攪碗里的粥,沉思一回,道:“我覺得我可能會……從了你,大約連反抗也不會有?!?/br> 衛啟濯微訝抬頭。 “我是一個感情遲鈍的人,”蕭槿解釋道,“并且我前世根本沒喜歡過誰,當初嫁給衛啟沨也是因為那道圣旨,兼且覺得這門婚事還不錯,也就嫁了,橫豎我也沒有什么心上人。我若是今生拒絕了你,那九成九是因為我害怕你?!?/br> 蕭槿托腮凝著他,偏頭認真道:“我前世真的十分畏懼你,只是你平日里大概看不出來。我有時候對你照拂一些,甚至還帶了點討好的意味,因為我知道你跟衛啟沨不對付,我擔心你會連帶著跟鎮遠侯府過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