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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詩嶼是誰呢,他可是十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男歌手,至少五張大碟在百萬銷量,這還不算卡帶的,如今也不過才35歲。只是今非昔比,雖然咖位還在,人氣早就下滑成負數了,也就幾首耳熟能詳的老歌能偶爾在晚會上唱唱。 救了喬老師的場,他還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也別迷信喬詩嶼,他這兩年也不怎么唱歌了,放飛自我,嗓子早比以前差遠了,我感覺真不如你唱的?!奔执蟾缗闹绨蛘f。 他被拍得一晃一晃的,手里礦泉水差點兒灑身上。 “不能吧,您小點聲,我還差得遠?!彼皇侵t虛,他是真不敢跟人喬老師相提并論。 “你看說了你還不信,他啊早就不行了,要行還能來這種局唱滿全場啊,這不還是過氣了么。我們還不樂意跟他這樣的合作呢,譜大得很,唱得還爛?!睒逢犉渌思娂婞c頭,表示吉他手說得對。 他無奈地笑笑。遠處梁緒正在跟老朋友敘舊,時不時跟他眉來眼去地撩上幾回。樂團的人在邊上起哄,吹口哨。 “你倆太明顯了啊?!?/br> 鼓手大哥一臉滄桑,說了句:“小梁眼光一向不行,這次是遭雷劈了還是怎么的,一下子開竅了?!?/br> 吉他手又高又胖,給了滄桑哥一肘子,差點兒沒給他撞倒,打著圓場道:“你要信這老不正經胡說八道,你就輸了?!?/br> 他擰上瓶蓋,把水瓶上的包裝紙撕下來搓成長條,在瓶口的地方系了一個結,像是給礦泉水打了個領帶,很是可愛。 這幾年他經常出入人多嘈雜的場所,已經形成了習慣,在自己喝的水上做個記號,就不會拿錯了,他很在意這個。 “后廚提供了員工餐,我給你們拿點兒去?還有半小時開始,這就得奔著12點去了,你們先墊點兒吧?!卑惨翳f道,他是后輩,得有眼力見兒。 樂手們紛紛道謝,還念叨著咱們這臨時駐唱咋比自己親媳婦還體貼,真是便宜梁少那小子了。 他沒解釋自己跟梁緒的關系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不熟沒必要,他不在乎。其實就算熟人他也不想說,他自己干什么跟別人沒關系,有什么好匯報的。 他走向備餐房,挑了幾個冷三明治放在盤子里,忽然后面伸來一雙手把他的腰圈了起來,下巴抵著他的肩膀在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你跟那幫糙老爺們兒聊得挺好啊?!?/br> “嗯?!彼斡闪壕w的吻落在他后頸。 “你信不信我吃醋???”梁緒問。 “吃醋?”他仿佛在問你沒事吧,透著一股跟年齡不符的灑脫。 梁緒告饒,“趕緊忙去吧,我的小夜鶯?!?/br> 他臨走梁緒還不忘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怪疼的。 宴會如期而至,今夜的焦點也如約到場。他站在角落的陰影里,看著聚光燈下一個青年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進來。 那個人一襲白衣,耀眼奪目,以至于讓他都沒有聽見開場致辭。 他被青年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所吸引,不免多看上幾眼。他終于相信了世間有這樣家世好、長得好,所有條件都得天獨厚的人。 青年有一雙清新俊逸的桃花眼,笑起來臥蠶特別明顯,鼻梁挺翹,唇紅齒白。22歲,人生最美好的時刻,又有著讓人羨慕不已的背景,天生就卓爾不群。這是他離向往的人生最近的時刻,那個人真辛運啊,他這樣想。 再看看自己,雖然一身行頭價格不菲,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還是那個丟了玻璃鞋的灰姑娘,一切奢靡都與他無關。 他們同月同日生,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境遇。 但,這不就是生活嗎。羨慕歸羨慕,他仍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是無可替代的。 青年的繼父在臺上簡短地說了幾句,還拿臺下的人打趣,沒一會兒現場氣氛就被炒熱了。他才知道原來今天參加晚宴的賓客大多是圈里人,有制作人經紀人他認不得,但不乏一些歌星影星他是認識的。 在專業人士面前唱歌,他心理壓力不小,怕自己班門弄斧。吉他手對著他一個wink,他知道是在給他打氣,深吸一口氣,三二一——開唱。 他音色很穩,已經褪去了少年感,像是在娓娓道來一段故事,又像是溪水流過山澗,輕盈舒暢。他知道這種場合,他要控制聲線不能突出,不能帶有自己的特點,要配合樂團,要把聲音融入在伴奏里。 一曲唱畢,他沒有得到非議,也沒有得到贊賞。他跟樂手們點頭,繼續下一首,他充當了一支完美的背景音樂,不閃耀卻讓人舒服,他是專業的。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br> 隨著最后一曲唱完,他還沒放下話筒,就被一個小寸頭搶了下來,這人一看就是有些喝多了,話都說不利落:“兄弟,兄弟不好意思啊,話筒借一下?!?/br> 又朝遠處喊:“少爺!這兒呢!少爺今天怎么得來一首吧!這以后要是出道了,就貴了,趁著現在讓我們留個念想??!” 被他叫的青年從人群里鉆出來——正是這場宴會的主角。他喝了酒面色紅潤,對他擺手:“抱歉抱歉?!?/br> 青年跟小寸頭應該是很熟悉的關系,打趣道:“王小易!KTV跟你們少去了嗎?別說得好像沒給你們唱過似的?!?/br> “那能一樣嗎,這興頭來了,得高歌一曲,不然咱們都不能盡興??!”王小易把話筒往青年懷里塞,下面一群歲數相仿的人也紛紛起哄:“來一個!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