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我娶不娶她都是小仙女,能叫凡夫俗子糟蹋了?” 胤誐給噎了個結結實實,半晌才安慰說:“外頭還說九哥你只會吃喝嫖賭,白瞎了天潢貴胄出身,他們是嫉妒!出過氣就得了,誰還當真?” 他說完又挨了一下,“那能一樣???說我是紈绔子弟是大實話,說寧楚克格格矯揉造作那是污蔑詆毀!氣死本阿哥了!” 還是不懂她咋氣成這樣,胤誐就撓撓頭:“謠言這么傳也挺好,九哥你年前在清泉寺摔了個大馬趴,她年后跟著跌一跤,看看你倆多等對,明擺著就是夫唱婦隨,不成親簡直沒天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后來,工部尚書府的姑娘遭了打擊報復,回寺里問:說好的福氣大呢? 小和尚:誰叫你懟上福氣更大的,怪我咯? 第30章 搞事 老太太一回府就使人去提督府告罪, 說她帶寧楚克去寺里求簽,不當心讓人給摔了, 好在沒傷著。 覺羅氏一聽這話就慌了神, 哪怕說了人沒事,她還是回屋去將崇禮珍藏的跌打膏翻了出來。那藥膏是熊膽制的, 熊膽是崇禮在木蘭圍場獵的, 就前兩年的事兒。當時把熊皮熊掌都獻給皇上了,熊膽讓他克扣下來, 又添了幾味藥材,譬如麝香三七什么, 托太醫院制成跌打膏, 統共兩大罐, 趕上舒爾哈齊調皮,時有磕碰,擱他身上已經用去一罐了。 覺羅氏拿上藥膏就往娘家那頭趕, 進門之后顧不得同嫂嫂寒暄,就讓老奴帶路, 徑直往閨女小住的院落去。 尚書府這頭覺羅氏當真不熟,她出閣時,哈爾哈還在甘陜任職, 宅子是調回京城以后置辦的,她每年是會過來兩趟,也只是小坐,沒久留過。至于府上這些奴才, 內外兩院的管家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丫鬟小廝就數生面孔多,多數都不認得。 她不認得底下奴才,奴才卻認得她,一路過去都有人停下來行禮。 “有些時日沒見姑太太,姑太太好?!?/br> 覺羅氏頷首,腳下不停,繼續往前走。 她來得是真快,老太太聽嬤嬤說“格格來了”還愣了愣,跟著就聽見閨女的聲音:“給額娘請安,額娘您同我說說,寧楚克咋樣了?” 老太太見著自家姑娘是真高興:“不是給你遞了話去,沒大礙的,怎么還急成這樣?” “要是福?;蛘呤鏍柟R摔一下,自不用著急,這閨女既重皮相又好面子,我能不過來瞧瞧?”說著她讓丫鬟將藥膏拿來,“我把老爺的熊膽跌打膏全拿來了,能用上不?” “這天氣,任誰出門都恨不得裹成個球,摔一下還能傷了?我讓人遞話過去就是怕你擔心,結果你還是慌成這樣?!?/br> 覺羅氏就笑:“額娘咱們待會兒再聊,我進去瞧瞧?!?/br> 老太太擺手讓她去,看她掀起門簾進了里間才吩咐底下好生整治一桌,又報了幾個菜名,都是覺羅氏愛吃的。等安排妥當了,她才跟著進去。 外孫女還是沒什么精神,人坐在柔軟舒適的圈椅上,手里捧著個暖烘烘的琺瑯手爐。 至于閨女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勸著呢。 “心肝誒,你這樣額娘看著多難過,不就是跌了一跤?誰還沒摔過呢?莫說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哪怕有無聊的人傳出什么,那也害不到你。你想想從小到大額娘說的中不中?你信一回?!?/br> 胤禟聞聲看她一眼,沒說什么。 “你是要急死我!得虧是我過來,叫你阿瑪見了還不知道能鬧出多大的事?!?/br> 胤禟還是沒個應答。 既然沒摔傷,她這個樣子是跌那一跤時讓人撞見了?老太太便是這時候進里屋來的,覺羅氏趕緊問說:“到底咋回事???我問她什么都不說,額娘您同我講講?!?/br> 老太太跟著坐旁邊去,坐穩之后告訴她也沒多大事,就是讓烏扎喇氏撞見了。 覺羅氏挑眉:“誰家的烏扎喇氏?” “就是同你阿瑪不對盤那家的?!?/br> “……工部尚書府???撞見又怎么樣?她聰明點就把嘴閉嚴實,非要瞎傳遲早有機會報復回去,多大點兒事?”覺羅氏都不敢相信,她閨女就算再好臉面能郁結成這樣?京城里頭更丟人的事不是沒有,前頭還有一家格格出門走動時當眾放了個響屁,讓人笑話了好一陣子不也堅強的挺過來了。 論丟人,今兒這一茬能和人家相比? 覺羅氏已經想盡辦法,可收效甚微。也不怪胤禟作踐這一片苦心,他已經絕望到顧不得旁的事,這輪番關心并沒讓他得到安慰。 重點是跌那一跤嗎? 重點是丟人嗎? 不是的! 今兒個這趟粉碎了他的信念,本以為去趟清泉寺就能換回來,他能接著過自己的瀟灑日子,現在去了去了,摔也摔了,他還在這里,根本就沒有換回去的征兆。 這還是頭一回,胤禟問自己:要是換不回去呢? 那他豈不是要面臨選秀、嫁人、懷孕、生子……他要被困在后院這一畝三分地上,同一群娘們斗個死去活來。這種生活想想就可怕,得換回去!必須換回去!想方設法也得換回去! 在找到可行的辦法之前,胤禟得多做一手準備,假如短期內沒有契機,那還是嫁給自己,只有嫁給自己才有好日子過!至少寧楚克沒立場挑剔他,出了紕漏也會幫著善后,最重要的是寧楚克她是個妞! 頂著提督府格格的身子嫁給其他兄弟這種事,想想尿都要嚇出來…… 如果可以,胤禟由衷希望未來福晉能溫柔賢惠表里如一,眼下再說這些也是虐自己。從前作為皇子,他活得那叫一個瀟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極了,如今康莊大道走成了羊腸小路,天老爺沒給他任何選擇,到今天他才由衷的體會到什么叫做人難。 難啊,真的難。 因為實在勸不好,覺羅氏就分心同她額娘聊了幾句,說起除夕那天崇禮將兄弟噴了個遍,當場就把本家的老太太氣厥過去,老太爺還說要請他出族。 “你婆婆舍得頭上的二品誥命?” “自然是舍不得,這不就把人勸住了嗎?!?/br> “女婿這性子挺好,但凡他像前頭那兩個,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覺羅氏跟著一聲笑:“他要是像那倆,阿瑪能把我嫁過去?” 老太太一眼瞪去:“不說這個,你接著講,后來呢?額圖渾那老匹夫沒鬧?沒拿孝道壓著女婿?” “咋沒鬧?后來還讓我們老爺過去聽了兩回訓,說了些啥我就不清楚。那頭還不死心想讓大房的薩伊堪跟我們寧楚克一塊兒學規矩,說什么都是一家姐妹,再親也沒有,嫁出去也能互相幫襯。她說得好聽,我看長房那姐兒恨毒了我閨女,真讓她爬上高處,不使壞就是好的?!?/br> 做了這么多年親家,老太太能不知道那頭是啥德行?就拍拍覺羅氏的手:“你別管她,由她折騰去,就看她有多大福氣?!?/br> 覺羅氏原就是這么想的,便頷首應道:“誰說不是呢?!?/br> 母女倆一邊聊還不忘偷瞄胤禟臉色,瞧他還是蔫耷耷的模樣,也是沒轍。 想不明白閨女那么爽利的性子咋會為這點小事去鉆牛角尖。 又覺得這段時日以來她變得挺多,心里像揣上了事。 覺羅氏想不到她能cao心什么,只能猜測是為了選秀,莫不是還在惦記九阿哥? 她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就抿了抿唇問:“閨女你莫不是怕折了名聲做不了皇子福晉?” 先前幾乎不給反應的胤禟聽見關鍵詞猛的側過頭,雖然他很快否認了,覺羅氏心里還是咯噔一下。 這么大反應還能不是? 壞了,還真給她說中了。 覺羅氏勉強穩住心,她最后還想努力一下,又道:“閨女你同額娘交個底,是不是認定了九阿哥?” 胤禟搖頭。 “那你喜歡哪樣的?” “哪樣都不喜歡,哪個都不想嫁?!?/br> 悲痛! 絕望! 閨女這都說上氣話了,還能不是在威脅她? 她能怎么辦? 她偏偏硬氣不起來,只得捏著鼻子認下。 都說兒子生來是討債的,閨女才貼心……講句良心話,覺羅氏認為他們說反了。家里幾個兒子全是放養的,他愛怎么著怎么著,搞出事來就揍一頓,揍完總能安分。唯獨這閨女,她是cao碎了心,從前為她經營好名聲,如今為她導正三觀以及審美,不過看樣子是擰不回來了。 宮里頭,寧楚克也感覺到壓力,傳言傳瘋了之后,宜妃就問她真不用再想想?現在還來得及! 讓斟酌的就是九福晉人選,宜妃總覺得還能挑出更好的來。 “先前董鄂氏鬧了笑話,你嫌她蠢不干了;如今齊佳氏也鬧了笑話,你咋不嫌她丟人呢?” 寧楚克擰著眉心反問說:“哪能一樣?” 宜妃回問他哪兒不一樣?“我看她倆都配不上我兒子!” “……優秀的是五哥,您干啥逮著我夸?” “別提你五哥,我這還在后悔沒給他挑個會來事的福晉。他塔喇氏性子是好,也太溫吞些,看她干啥我都著急?!?/br> 寧楚克心想,那你咋的瞧不上我?這京城里還有比我更會來事的格格? 回頭想想也不難理解,假如她沒換到宮里來,她告訴阿瑪說看上九阿哥了……阿瑪也得氣炸肺,回頭能將胤禟從頭到腳挑剔個遍,結論是瞎了眼才看上這么個廢物蛋子。 這么想她就當沒聽見宜妃的評價,任她說啥也就是一片慈母心。 不過危機感還是有,寧楚克覺得她不能坐以待斃,得做點什么。胤禟害她遭人議論,她得回敬一把,要丟臉就一起,誰也別嫌誰。 胤誐早先就在催,催她趕緊把花名冊搗騰出來,兄弟們都等著看! 寧楚克本來還想尊重一下胤禟的意思,現在她改想法了。 許你丟我的臉,不許我搞你的事? 她從翊坤宮回去就往書案上鋪上玉版紙,先寫了段小序,解釋編寫應屆秀女花名冊的目的,讓你提前知道備選對象都是什么品性,看誰合適趁早下手,別等娶回去了才發現福晉和預想的相差甚遠,到那份上你不認命也得認命了。又說妻賢夫禍少,成親那是一輩子的大事,平時為芝麻綠豆的小事你拉不下臉無妨,這回該求的趁早求。 大白話是這么說,她提筆還是含蓄的,小序得有百余字,寫完就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寧楚克將秀女們分了批,頭一批就是身份最高那十余人,半數和她有仇。 摸著良心說,她都沒去刻意抹黑,倒不是不想,主要是提筆之后發現料已經夠了,不用現編。她寫得每一條每一點都有理有據,比如誰家格格早先有過一個心上人,是誰她都知道;又有哪家格格最不會說話,隔三差五的得罪人……揭完短,她還順便夸了兩句,腦子雖然不好使,模樣還是不錯的,娶回去看著篤定養眼,只要你頂得住她見天搞事。 她還淡定的把自個兒的名兒寫了上去,備注有十六字:花容月貌、冰肌雪腸、姱容修態、蘭心蕙質。 又注有小字一行:爾等莫去肖想,你個凡夫俗子配不上。 …… 一期出爐,她還讓錢方給包裝了一下,回頭順手就丟給老十,老十看過險些給她跪下。 這都不忘記吹一把,九哥真是愛得深沉。 “還是把我九嫂抹了?” “抹了干啥?” “你就不怕她回頭聽說了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