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要搞內斗,兩位是覺得自己屁股特干凈,所以高枕無憂是不是,行啊,那咱們現在就回吧,反正本府也沒什么把柄攥在別人手里?!?/br> “別啊,府臺大人息怒,息怒,兩位大人不過一時情急,言語失當了些,眼下事急,關乎蘇南整個布局,您要是撒手不管,咱們還能指望誰去?” “就是,就是,府堂就全當這兩人瞎胡鬧,別當真……” “府堂您要是不管,咱們這些人就真的完了,到時候京里頭……” 一眾官員一聽梁新百要走,立刻急了,開玩笑呢,他們的品級與趙秉寧相差無幾,又不是地方主官,指望他們能鎮住陸冉那個從四品的駐軍參將,呵呵,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梁新百也不是真的要走,這些人雖然辦事不靠譜,可剛才有句話說得還是在理的,蘇南這邊要是完了,恩師在京中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們這些年在吏部經營的勢力也會被連根拔除,到時候可就真是一敗涂地了。 隔著一道城門,梁新百在外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下屬,而趙秉安則在里面準備待會的一場大戲。 瞧著陸冉抬過來的那個血跡斑斑的“人”,趙秉安腦門就是一抽,這怎么看也不像只是鎖了琵琶骨的樣子,就這程度還能站的起來嗎? 陸冉才不在乎這個,在他看來給譚志鵬這人留口氣就夠了,真打廢了說不定還能防止他作什么幺蛾子呢。揮手示意手下的兵士給他裹上同知官袍,陸冉就溜達到了趙秉安身旁,問起了待會的安排。 第90章 對峙(一) “嘖,趙秉寧呢, 外面那些人可都是沖著他這個蘇州知州來的, 他要是一面不露, 恐令人生疑吧?!?/br> 陸冉雖然平時跋扈肆意了一些, 但大事上還是拎得清的,邊屯駐軍鎖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事后是必要上奏兵部核對的,到時候只憑一封調書恐怕不足以堵住那些有心人的嘴,最好還是由趙秉寧這個地方主官現身證明,這樣將來才能掰扯的清楚。 “五哥已經去請了,想來快到了?!壁w秉安瞧著換過衣服后將傷疤徹底掩住的譚志鵬, 心里稍松了一口氣, 這陸冉還算是有分寸, 傷的都是皮rou,沒破相沒毀筋骨,想來待會是不妨事的。 谷一用扒在城門縫里死命往外瞧,火光里那一溜串的官轎駭的他的心臟噗通噗通的往外跳, 頭上的汗是擦掉一層又一層。 “趙公子, 都來了,不僅梁新百,汪明全、馬關成還有他們手下那些爪牙也都到城下了,咱家瞧著至少得有好幾百人呢。這,這,咱們能守得住嗎?” “谷一用, 你怕什么,爺還在呢,爺手底下的兵士可不是你平常見的那些花花架子,真要動起手來,別說就門外那幾百人,就是他們再來十倍,爺也能殺的他們片甲不留?!?/br> “陸將軍喲,您就別嚇唬咱家了,門外那些人能動嗎,圣意未裁之前他們可都還是正經的朝堂命官,連抓都不可能,您還想動手,真以為定國公啥都能扛得住呢?!?/br> “呵,那照你這說法,咱們就得躲在城里當縮頭烏龜了,谷一用,你可別忘了,雖然梁新百不能越過趙秉寧這個蘇州知州對我重下調令,但蘇南還有一個涂康柏呢,那伙人可是和那個老家伙眉來眼去好些時間了,到時候他要是帶兵圍城,你就估摸著自個兒會是什么下場吧?!?/br> “不,不能吧,地方軍馬無兵部勘合怎敢擅動,這可是等同謀逆的大罪啊,涂康柏不會這么糊涂的?!?/br> “人心難測,誰又能料得準呢,說不定涂康柏早就被誠王手下那一批人給收買了,要不然蘇州同知這么一個要缺,怎么會給了譚志鵬一個區區縣丞,還不是因為這兩人關系匪淺?!?/br> “那咱們該怎么辦,這要是真把這些人逼的狗急跳墻,說不定他們就魚死網破了呢,小公子,您就別笑了,趕緊拿個主意啊?!?/br> 趙秉安還不真怕城外那些人請涂康柏來圍城,畢竟兩方兵力相當,涂康柏想短期內破開蘇州城現有的防守那是癡人說夢,而且只要他敢來,那蘇州之事就會從官場貪墨演變成兵將嘩變,那動靜可就大了。 圣上這些年對兵權看的死緊,京中武勛三年一調防,在北疆能常年駐守的無不是身上沾著些皇室血脈,就這,后勤儲備也會被戶部卡的死死的,只能按人頭報,一點油水都卡不下來。要是讓圣上知道誠王在蘇南買通了一支如此勇武的軍隊,恐怕,都不用等蘇南這邊結案,誠王就會被當今徹底厭棄。 “兩位放心吧,涂康柏要是敢來,早就兵臨城下了,畢竟譚大人在這,人家的消息收到的可比梁新百他們快多了?!?/br> 陸冉瞄了一眼裝死的譚某人,想了想也是,涂康柏那個老狐貍哪那么容易被人拉下水,只是,心里到底還是有些顧慮,“等會兒城樓上梁新百要是威逼趙秉寧開城門怎么辦,他可是蘇州一把手,轄下賦稅田土皆可過問,一個巡檢的名義,就能壓得趙秉寧不得不低頭,你確定你家那個慫貨撐的???” “陸冉你別欺人太盛,誰是慫貨!”趙五剛從知州后衙趕來,一到就恰好聽見陸冉剛才那句話,還以為他又在十弟面前貶低自己,氣得都沒顧上回信就要上前找人理論。 “五哥息怒,世兄剛才不過是一玩笑,我們只是在討論待會該怎么應對外面的人,你也知道,四哥雖勉強點了頭,同意聽話行事,但就他那性子,實在是令人放心不下啊?!?/br> 趙五也不敢真對陸冉做些什么,畢竟那人就是個瘋子,跟他,有理也說不清。這會兒趙秉安給他鋪好了臺階,趙五就趕緊順勢下來了。 “十弟放心吧,四哥還沒頑固到那份上,剛才我去見他,態度就明顯好轉很多,想來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不會再動什么小心思的?!?/br> 趙四能不來嗎,知州衙門已經被趙秉安和陸冉的人馬全盤掌控,他這個知州現在恐怕也就剩下名義上這點作用了,剛才遠遠瞧見谷一用第一眼,趙秉寧所有的心思就徹底歇了,蘇州內部已經被擰成一股繩,指望小十現在收手是不可能的了。 趙秉寧有傷在身,行動遲緩,扶他上城樓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而譚志鵬更慘,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讓一可靠侍衛在旁邊挾撐著他,先弄上去再說。 “四哥,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已經走到這了就不要再想著回頭了,后面沒有路,退就只能死?!?/br> 這句話講得明白,趙四這個時候若是不下狠心豁出去干,那等著他的絕不會是什么好下場。蘇州之事若是敗落,不僅趙秉寧身家性命不保,還會連累一房老幼,侯府里老爺子保不準再來一回棄卒保軍,到時候以大房兩父子的脾性,要他們善待趙秉寧的家眷,那是妄想。 這點趙四自然早就想過了,要不然他今兒下午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他很清楚,只要擋住了梁新百,堅持到朝中來人,到時候就算他手底下也不甚干凈,但最起碼也能功過相抵,沒了蘇州知州這個缺,他也還是侯府里頭貴重的公子,他爹就兩個兒子,怎也不會不管他的。只要人還在,剩下的就能慢慢圖謀,小十老五這筆賬以后還能慢慢算。 “我明白,不用你費心?!?/br> 陸冉一聽趙四這口氣,眉頭就是一挑,這永安侯府一家子可真是有趣,最該有出息的偏偏沒出息,最該平庸的反而個個往外蹦。轉頭再一瞧趙家那個小崽子面無表情似是什么都沒聽見的神色,他又無趣的撇撇嘴,不是瞧不起趙四,就他那腦子,估計爺仨栓一起都不夠人家玩的,指望他能掀出什么風浪來還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再說等蘇州事一了,他就要飛奔去北疆了,誰還在意趙家那點破事啊。 趙五倒是不忿的很,虧他剛才還以為老四轉性了呢,剛有心諒解一下他下午的作為,又猝不及防被他惡心了一把。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谷一用因著身份的原因,本就比常人更擅察言觀色,何況這會兒的氣氛實在是明顯的不得了,他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恐怕今日之事,趙秉寧之前壓根就不知情,是永安侯府從京中重派了人手來料理。 不過知道這個消息倒是詭異的讓谷一用心里踏實了不少,他就說趙秉寧之前瞅著就不像多么有城府的人,他還真怕,要是趙秉寧一早投靠太子,那因為他們前些年的齷齪,以后說不得會刁難他呢。要知道今兒他在城樓上一露面,那才是沒有退路呢,背叛了誠王又忤離了圣意,太子要是不保他就擎等著去死吧。 “一個個都望著我干什么,趕緊走啊,蘇南諸位大人恐怕都在外面等急了,咱們頭回碰面可不能失禮?!?/br> 趙秉安真不在乎他這位四哥什么態度,現實些講,蘇州事了之后,就算老四可以保住官職,老爺子也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不為別的,就沖他遇事敢把侯府推在前面擋槍這一點,老爺子就能扒他層皮,更別提他居然敢對自家兄弟下殺手,估計老四還不知道那個進去的侍衛已經被自己控制住了,將來大伯要是是非不分,反咬一口,那自己也不會客氣,他是跟老爺子保證過不會對大伯下手,可沒保證不會收拾大房里的其他人。 “十弟,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壁w五還記得父親的囑咐,涉及蘇州之事盡量少讓小十在人前露面,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原本小十在京中就是驚才艷艷之輩,要是再攪合到蘇州官場上,固然能一時名聲大燥,但對小十將來應試為官都是弊遠大于利,且不說官場上多么忌諱這種事,就是京中諸多所謂俊杰的嫉妒,對小十來說就都不是什么好事。 趙秉安倒也想隱于幕后,只是,瞧著旁邊左右徘徊心神不寧的谷一用,再想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四,就這倆人都交給老五恐怕他就應付不過來,何況還要及時應對下面那些官場老油條,這讓他怎么放心的下。 “他回避,那咱們一行人指望誰和下面那群人打交道,你啊還是剛才的趙四啊,拉到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藏什么藏,人家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br> 陸冉最煩磨磨唧唧的了,他才不信趙四趙五能應付得來下面那群人,趙秉安要是不上去,誰也壓不住場面,再說了,有譚志鵬這人在一旁,他得謹慎再謹慎。 “陸將軍這話糙理不糙,咱家也覺得還是勞累小公子一趟比較好?!弊x書人對讀書人,老祖宗在宮里就教導過,再逞能也不要和官場中人磨嘴皮子,沒誰贏過的,對付他們就得借力打力,讓他們自己人出手,事半功倍。 “你們……”趙五又羞又惱,他是比不上十弟,可也不用說的那么不留情面吧,好歹他也出了不少力呢。 “好了,好了,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還是一起去吧,正好,明誠也想會會這大名鼎鼎的蘇州知府,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壁w秉安心里有分寸,他輕抬手安撫住了略有些焦慮的五哥,隨著一行人涉階而上,不多時便到了城樓上。 趙秉寧是蘇州主官,自然立于中央位置,后面跟著監督他的趙五,旁邊站著的是披甲掛刀的陸冉,譚志鵬因為臉色不好被安排在光影交接處,從下面看,不細瞧還真看不出來那地方藏了個人。趙秉安因為不好顯露人前的緣故就伴在譚志鵬身旁,此時正認真觀察著下面的情形。 “趙秉寧,你終于敢露面了!”馬關成一瞧見城樓上的身影就要炸,要不是杜聞到場,顧忌著將來在誠王殿下那里的印象,馬關成早就跳起來指著鼻子罵人了。 “馬大人!注意你的言辭。別忘了咱們剛才怎么商量的,先好言好語地套住趙秉寧,讓他把城門開了才是正經,你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怎么現下又來搗亂,你是不是成心的??!”底下不少人簡直要被馬家這個蠢貨給氣得半死,典型的豬隊友,提點多少遍都沒用。 “我,我就是一時氣憤,這小兔崽子平常見到咱們也是點頭哈腰的,現下擺出這副臉色,簡直就,就讓我忍不下去……” “忍不下去也得忍,要是今兒進不去蘇州城,見不到谷公公,以后你就是想忍也不會有機會了?!?/br> “哎哎哎,快看,那城樓上的是不是谷公公,快告訴我,是不是天太黑,我看錯了?!?/br> “不會吧,你起開讓我看看,這,這這,好,好像是谷一用……” “不能,你倆鐵定看錯了,谷一用活膩歪了,和趙秉寧攪合在一起,他也不想想自己屁股底下多不干凈,他……梁大人,您快來看看!城樓上,好像確實是谷一用?!?/br> 一群朝廷命官踮高腳尖往城樓門上望,終于都確定了那道躲躲閃閃的身影就是他們此番要搭救的谷一用,一個個的立時就炸了鍋,趙秉寧也不罵了,炮口都對準了谷一用,一口一個jian宦,恨不得扒其筋抽其骨的模樣。 杜聞和梁新百收回在城樓上的視線,相互對望一眼,眉頭都皺的死緊,谷一用居然臨陣倒戈,這下麻煩可大了! 第91章 對峙(二) “看來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呵, 往日里倒沒看出來這趙家小子如此果決, 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居然真讓他拿下了谷一用, 是咱們大意了啊……” “世叔, 這谷一用身上干系重大,他這一反水,蘇南的最后一層保障也沒有了,咱們,怎么辦?”杜聞雖然打小跟在他祖父身前學習為人處世,可眼下這近乎無解的局面讓他也有些焦躁了,他倒是不在意汪馬那些人的死活, 可誠王, 唉, 總要顧及王府里的meimei和外甥啊。 梁新百沉默著,說不出什么話來,不遠處的那些官員還在對著城上的谷一用破口大罵,他瞧著眼前這場鬧劇, 只覺得由衷的心累。 “趙秉寧先前已然被咱們的條件打動, 若不是這場大火,說不得已經和咱們坐在一張桌子上把酒言歡,如今鎖城,或許是另一種待價而沽的手段,再試著跟他談談吧,這次不管開什么條件都滿足他, 一定要把這件事壓下來?!?/br> 杜聞無奈的點點頭,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請教趙大人當面!” 底下亂糟糟的一群人在杜聞開口的時候就立刻安靜下來,自覺退到了一邊去。他們可以對梁新百甩臉子是因為梁新百和他們沒什么不同,都是誠王門下犬,姓梁的還多掛了張杜家的皮呢,誰也不比誰高貴,但這位不行,杜家老爺子把著吏部的生殺大權呢,他們能在蘇州活得這么滋潤依仗的就是杜家在京中的轉圜,再說,這位公子雖然年紀不大,但處事已得官場三味,他們琢磨這么些年也沒在這位身上打出幾個洞來,真惹惱了人家,一旦撒手不管,他們到哪哭去。 趙秉寧瞧著底下杜聞一呼百應的樣子,眼神里隱晦的閃過一絲嫉妒,他們兩人年齡相差無幾,可杜聞一來蘇州就地位超然,連梁新百都要禮遇三分,哪像他,時時都要掙扎求生。 “杜大人客氣,有事不妨直言?!壁w秉寧在寒風中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整個人都蜷縮在大氅里,他身上帶著傷,說話就有些氣力不足,底下人不費力還真聽不分明。 這趙秉寧看來是真受了傷,瞧這情形恐怕還不輕,杜聞不動聲色的瞪了馬關成一眼,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真要是把趙秉寧干掉了他還高看這個人一眼,可他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局面搞得更被動了。 “無他,主要是聽聞蘇州無緣無故,突然之間鎖城,以為出了甚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著急趕過來看看情況,畢竟咱們同屬為官,理當守望相助?!倍怕勗凇盁o緣無故”這四個字上咬重了音,就是想最后再挽回一次,只要趙秉寧愿意接他的話,那待會什么價碼他們都可以談。 原本要只趙秉寧一個,接下來的情況還真說不準,但現在嘛…… “蘇州鎖城自然事出有因,朝廷官衙遭焚,正五品命官屢被行刺,還有,衙門中大批稅銀不翼而飛,哪一樁哪一件拿出來都是駭人聽聞的大事,這些,趙大人已上奏朝廷,本將臨危受命,閉門鎖城,也是為了避免蘇州城內的忤逆份子流竄出城,禍及他方。這些,還請諸位大人體諒!”陸冉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冷傲,反正不管這場會面的結果如何,城門他都是不會開的。 趙秉寧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里,神色陰郁的望了陸冉一眼,他才是蘇州城的主官!何時輪到陸家人在他頭上指手畫腳! “趙大人,你也是如此想的嗎?我們一行人都到城下了,有什么事不能進去談談?” “對,趙秉寧……趙大人,你可要想清楚,蘇南這么大地方,有什么事解決不了,大家一起出手,總不會讓人輕易逃了去?!?/br> “就是,咱們在蘇州這地界也算是為官多年,什么消息不知道,有心抓,總能逮到的?!?/br> …… 杜聞旁邊一群人再度開口,表面相助,實則暗里藏刀,句句逼迫趙秉寧,他們看得清楚,陸冉那條路走不通,只能指望趙秉寧了。 “人家在等你回話呢,怎么一聲不吭的,剛才你在下面不是硬氣的很嘛?!标懭綐返每蹿w秉寧的笑話,有本事你就不忍啊,都到這時候還猶猶豫豫的,怪不得人家一來就被卸了權,活該。 “你,這些人又不是你的上官同僚,你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比绮皇潜焕衔逶诤竺姹浦?,趙秉寧真想轉頭就走,一想到接下里他要得罪下面那么多人,他渾身就都不舒服。 “四哥……”趙秉安就知道要老四聽話是不會這么痛快的,但他還準備了一手,示意沈林,把旁邊的譚志鵬推了出去。 趙四的眼神一下亮了,先推譚志鵬出去試探一下也好啊,就算底下那群人依舊不依不饒,好歹也有人跟他一起分擔了不是。 “這是我與譚大人共同的決定,蘇州城內現下混亂不堪,實不好與外界交接,下官正勉力整頓內務,也無暇招呼各位大人,不若諸位改日再來吧?!?/br> 梁新百聽到譚志鵬的名字比聽到谷一用的名字時還要驚訝百倍,他豁然抬起頭,直往城樓上看,確實,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像極了譚志鵬,但會不會是他看錯了,還是姓趙的這小子又在詐他們? “是譚志鵬,我瞧見他的臉了,錯不了!”馬關成突然嚷了起來,而且說完這話后就以一種明顯懷疑的眼神看著梁新百,身子更是夸張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火光通亮,再加上刻意露面,看清譚志鵬的人不在少數,這下,城門下的氣氛立時就變得微妙以來,不少人都不自覺的開始遠離梁新百。 “你們……,你們不要中了城樓上那小子的計,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绷盒掳僬媸欠诉@群人,該一致對外的時候永遠拎不起來,不該聰明的時候腦筋靈活的就跟摸了油一樣滑溜。 “我看拖延時間的是你吧,要不是在知府衙門里等了那么久,我們早就趕到蘇州城了,怎么會讓陸冉那小子鉆了空子。造成現在這局面,你難辭其咎?!?/br> 馬關成這句話說的原本冷靜的人也開始懷疑起來,今兒這梁知府確實是太松懈了,完全不像他平時強硬的作風啊,不過,打量不遠處的杜聞一眼,有這位坐陣,梁新百應該不會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吧?應該不會,叛了誠王,朝中還有誰能容得下他? “哎,瞧!譚志鵬在拉扯誰?” “面嫩的很,沒在蘇州見過,有誰認識嗎?” “不清楚,哎?我今兒上午收到一個消息說,永安侯府從京中派來了兩個人,當時我看消息上說是兩個公子哥就沒怎么在意,瞧那模樣,會不會就是其中一位???” “什么公子哥,多大年紀,長什么模樣?你怎么不早說!”馬關成望了杜聞一眼,瞧著他深思的模樣,心里就是一抖,他跟在場這些土鱉不同,馬家是京中有名的武勛,雖然只是一個伯爵,但歷代都掌著軍中實權,因此在勛貴里很能說得上話,但就這樣也不敢說能與永安侯府比肩,就像他明明是嫡子卻和比自己小一輪的庶子趙四同品級,就很能說明兩家之間的差距。 永安侯府這樣的人家,一點風聲傳出來就夠京中老少茶余飯后談論好幾個月,更別提趙家那個小崽子慣會出風頭,自打他在京中交際圈出現以后就沒一年消停過。即使自己遠在蘇州,但每年的家信里也總會在聽到父親抱怨家中子孫不成器之余順便表達一下對永安侯的羨慕嫉妒之情,提到最多的就是趙秉宣和趙秉安這兩個名字。 來得要是趙秉宣還好,他和那位打過交道,不是一個多固執的人,曉之以情誘之以利,總能有辦法打動的,但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