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以這副畫為基礎進行再創作,那還是可行。 司逸明問他:“你想要什么報酬?” 顧白聽到這話,把昨天才被他扔到角落里去的想法瞬間刨了出來。 “那、那個……”他滿臉忐忑的問道,“能請您給我介紹一支股票嗎?” 司逸明:“……” 司逸明露出了跟黃亦凝同款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等、等過兩個月我有了本金之后……” 顧白的聲音在司逸明一言難盡的注視之下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因為金錢的氣味而升起的勇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癟了回去。 “……不可以嗎?”他小聲喃喃。 “……可以?!彼疽菝黝^一次遇到這種類型的妖怪。 應該說,頭一次遇到不趁著跟他交易的機會狠狠宰一頓的妖怪。 現在的小妖怪竟然已經淳樸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現代社會里那些心眼兒賊多的妖怪絕對配不上“淳樸”兩個字。 都是人類的錯,看看,他們把那些腦子里只有暴力思想的妖怪都給掰成什么樣子了? 一句話背后能拐十八個彎,誰教他們的? 妖怪在千年以前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千年前的妖怪淳樸、腦子直,除了大部分都以人類和人類的恐懼為食之外,沒啥大缺點。 現在呢! 司逸明看著顧白,想到自己外出的時候偶遇的那些花式碰瓷的小妖怪,氣就不打一處來。 真正淳樸的大概只有眼前這個還沒有深入過人類社會的小妖怪。 司先生看著顧白因為他點頭同意了那個報酬而高興得兩眼亮晶晶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顧白感覺不自在了,才挪開了視線。 真是可愛。 司逸明面無表情的想。 “最近不太有時間,但我會盡快完成您要的畫的!” 顧白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甚至忘記了司逸明給他帶來的驚嚇,贊美道:“您可真是個好人?!?/br> 被發了好人卡的司逸明心里還挺高興。 他喝了口茶水,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走道門口的時候,他對送出來的顧白說道:“少跟翟良俊黃亦凝玩?!?/br> 這狐貍精和畫皮成天鬧得整棟樓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司逸明不愛管,不代表他就喜歡這種鬧騰了。 這么淳樸聽話的小妖怪,被帶壞了多可惜! 顧白仰頭看著比翟良俊還高的司逸明,想到前不久,翟先生也是站在這里,用同樣的語調,嚴肅的告訴他:不要招惹咱們樓的鎮宅神獸,超兇的。 看著司逸明同樣嚴肅的臉,顧白忍不住笑了兩聲,小聲道:“謝謝司先生?!?/br> 司逸明權當小家伙答應了。 他滿意的關上了門,回了家一趟,又抱著之前從黃亦凝那里搜刮來的三十多張畫,離開了這棟樓,轉頭向隔壁的七單元走去。 他找顧白畫畫,自然是有著原因的。 這十來年里,神州大地四處自然災害頻發,不少象征大兇的異獸從自己窩里跑了出來,他們這幫負責鎮守神州的神獸工作量驟然暴增,恨不得一個拆成兩個用。 如果顧白的畫能夠達到要求,那是能夠幫上不少忙的。 只不過司逸明還不確定顧白那些畫上特殊的靈氣來自于哪里。 他似乎有點印象,但這感覺似是而非的,實在是有點模糊。 神獸活了這么多年了,對于久遠的記憶感到模糊實在是很正常的事。 司逸明猜測,大概是哪個老家伙放崽出來歷練了。 到底是哪個老家伙的崽,隔壁七單元負責管事兒的白澤應該是能夠通過畫作辨認出來的,司逸明想道。 結果到了七單元卻被告知白澤出門旅游去了,而且是跑去了隔著大半個地球的亞馬遜叢林深入探險。 這種時候還敢出去旅游! 司逸明剛剛在顧白這里養出來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氣得一腳踹廢了白澤的家門,拎著畫怒氣沖沖的走了。 顧白把那張畫卷小心的掛在了二樓的大畫室中間,又揉著餓癟的肚子去做了飯,吃飽飽之后,收到了翟先生的回信。 翟先生給他發了根蠟燭。 顧白頓了頓,給翟先生回了條信息。 他說:翟先生,我覺得司先生是個好人。 在影視城里準備拍夜戲的翟良俊看到這條信息。 露出仿佛見了神仙一樣的驚恐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日常好人卡1/1 第10章 晚上要好好睡覺,別亂跑。 顧白做了個夢。 夢里他飄在天上,底下是夜深人靜,除了路燈之外漆黑一片的九州山海苑。 周圍安安靜靜的,偶爾能看到小區外邊駛過的車輛,燈光一閃而過,聲音也傳不到小區里來。 夜空清朗,在污染有些嚴重的s市里,竟然一抬頭就能夠看到一條橫穿夜空的璀璨星河。月亮的銀光輕柔的籠罩著夜色下的城市,遠處可見不夜城至深夜也依舊輝煌如同白日的燈火。 這個公寓小區,就像是一團烈火之中僅有的靜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安寧,平和。 顧白傻傻的飄在高處,環顧著四周,又低下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腳丫子。 他身上還穿著那身哆啦a夢的短袖睡衣。 他聽到一聲清亮的龍吟。 顧白循聲看去,有一團將黑夜照亮的光團正在天上盤旋著,仿佛在巡視領地一般,繞著偌大的城市走了數圈。 那光團充滿了正氣與肅殺,懸在天上緩慢又迅速的移動著,最終以迅捷的速度向著顧白所在的方向奔來。 顧白漸漸的看清了被光芒所包裹的東西。 其首尾似龍,馬身,麟腳,形似虎豹,身披鱗甲似金似玉,行走間恍若含著大軍之勢,威猛駭人。 顧白看著它從高處而來,緩緩落下,似乎是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安靜的在他所居住的單元樓頂上停留,仰頭發出了一聲清亮悠長的龍吟。 顧白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關掉了鬧鐘,打了個哈欠,翻身起來,木愣愣的看著窗外發了好一會兒呆。 昨晚上好像夢到了什么,顧白一邊換衣服一邊回憶著,但夢境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最后停留在記憶里的,只剩下了那兩聲龍吟。 他洗漱完,煎了個蛋和幾片培根,從冰箱里拿出幾片吐司隨意之極的做了兩個三明治把早飯敷衍過去,然后爬上了二樓。 那四張設計稿收拾好了,因為昨天司逸明的突然來訪而放在二樓沒拿下去。 顧白今天要把它們帶去,問問老師和師兄們的意見。 他將那卷成一卷的四張畫卷拿起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如今二樓的鋼絲繩上唯一還掛著的畫軸。 那張形意運用極強的水墨圖,怒咆的龍首正張牙舞爪的對著畫外的人昭示著自己的威能。 顧白微微歪了歪腦袋,耳邊還殘留在的夢中的龍吟。 他覺得昨晚上那個記不太清的夢多半是受到了這張畫的影響。 文藝從業者的精神敏感度總是要比其他方面的從業者要高出不少。 他們總是能從一件微小而普通的事物中抓出一些別人所看不到的細節,并將之延伸擴充,最終以這個物品為起始,完成一個作品,從而表達出自己的思想與情懷。 所謂的設計與創作,也是這類思想的具體化。 因為看到一幅優秀的畫作而夢到了畫作之中的東西,對顧白來說,是非常常見的情況。 顧白將懷里的卷著的畫小心拿好,又看了那水墨畫一眼,趿拉著拖鞋下樓,把新買的筆記本電腦塞進背包里,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正是大家出門上班的高峰期。 顧白剛關上門,轉頭就看到了同樣出門的司逸明。 今天沒有翟良俊和黃亦凝兩個人折騰,樓上樓下雖然同樣熱鬧,但也維持在了一個適當的范圍內。 顧白對于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熱鬧并不排斥,甚至覺得十分的輕松愉快。 這些天得到的他人主動給予的善意,讓一貫內向被動的顧白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欣喜與熨帖。 他忍不住向對門的大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隔著一個天井,主動打了個招呼:“司先生早!” 樓層上下詭異的停頓了一瞬。 而司逸明恍若未覺。 他轉頭看向顧白,感覺被顧白燦爛如同小太陽一樣的笑容給刺了一下,微微怔愣之后,向站在對面的顧白微微頷首,剛想走人,又停下腳步,回了一句:“早?!?/br> 顧白聽到了這棟樓住戶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忍不住上下看看,發現那些不認識的生面孔都用不可思議和觀摩珍惜生物的眼神看著他。 顧白臉上的笑容在這樣的注視下一點點的消失了,慫慫的貼著墻,避開了上下樓層看過來的視線,緩步往電梯走。 他跟司逸明同一趟電梯下了樓。 司逸明在顧白離開電梯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晚上要好好睡覺,別亂跑?!?/br> “哎?”顧白露出茫然的神情來。 但電梯門已經關上,下到了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