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行了,我明白了?!敝x大人也不想為難他,直接說道:“你把守關卡的兵先留著,我派人去交接了,再走。其他的人你倒是可以帶著,看看劉玉開、張孝邦那邊缺不缺人吧?!?/br> 其實項古青最想把李彥錦和謝沛帶上,可他也知道,湖白府暫時還離不開這二人。而李、謝眼下也沒有多的官員能勻出來,支援別處,所以項古青最多也就是把自己手下的兵帶著,去看看劉玉開的情況。 于是,當劉玉開喜笑顏開地迎來了他的項老弟時,一見他身后全是些軍漢,連一個能管事的文官都沒有。劉玉開燦爛的笑容頓時就僵在了臉上。 “你……就帶著一群大頭兵來幫我?”劉小將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吶,你也不用太過感動,咱們兄弟那都是過命的交情。你信里寫得那么慘,我如何能夠坐視不管?”項古青豪爽地拍了拍胸膛,噎得劉玉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劉小將心里腹誹了半天,到底還是先和久別重逢的兄弟痛飲了一場。 劉玉開也不傻,有人來幫忙,自然不用白不用。雖然沒有盼到他最需要的可靠可用的文官,但兵士多了,也有兵士多的法子。 這不,劉玉開干脆給每個縣衙都派去了一百人的護衛。 這些護衛可不是去護著什么縣令的,他們是去監視、督促這些被留下來的官員。但凡發現了有什么不妥,可以先抓后報。如果出現重大問題,例如武力沖突,是可以先斬后奏的。 之前,劉玉開因為兵力有限,沒辦法在每個官員身邊安排足夠的監督者。所以他只能隔三差五地下去巡查。 這樣雖然勉強也控制住了局面,可到底有些不穩,容易出紕漏。 果然,這些監督小隊下到各縣去以后,竟然多有斬獲。一批偷偷摸摸做惡的官吏先后被抓起來送到了府城的軍營中。還有幾位縣令企圖外逃報信,也被及時抓了回來。 不管怎樣,有了項古青的支援,劉玉開磕磕巴巴地把荊湖府也穩住了。 此時,已經到了六月。 豫州的張孝邦傳來消息,他那邊的情況也穩住了。因豫州有一半的地盤是屬于呂興業的,張孝邦實際要管理的地方就比劉玉開要少多了。 而且這段時間,張孝邦還與呂興業親自接觸了幾次。兩人竟是談得不錯,互相配合之下,豫州也迅速被拿下,控制住了。 而其他的小將也陸續傳來了消息,有幾位也順利地拿下了地盤,但大部分還在努力之中。 就在局勢看起來還不錯的情況下(當然是對謝沛他們而言還不錯了),六月底,北疆突然再次爆發了大戰。 大約是嘗到了春季的那場甜頭,這次蠻軍們來勢洶洶。他們只留下飼養牲畜的婦孺老幼在家,各族的成年男子都在族長的帶領下,齊聚寧國北境。 而此時鎮北軍里剛被樊通清理了一遍,他把所有疑似忠于唐琦的軍官全部奪職,換上了自己的心腹親信。 樊通自己就沒有多少領軍之能,他的心腹親信更多是些鉆營小人。 被這些人一攪和,鎮北軍簡直是亂成一團。憤怒和悲觀的情緒在中低級士兵里迅速彌散。 就是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蠻軍十六個部族合兵五萬人,將寧國的北防線沖擊得搖搖欲墜。 都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鎮北軍在樊通的帶領下,沒能撐住多久。 七月初,陶合府再次被沖破了防線,一萬多蠻軍瘋狂嚎叫著直沖而入。 這次不比之前,蠻軍兵力充足,他們的目標可不止陶合府這么一點點地盤。 樊通見勢不妙,竟然果斷裝病,將兵權交給了幾個副將。這些副將中,有一半是唐琦帶出來的,另一般則是樊通的親信。 唐琦帶出來的副將,被樊通的做派氣得吐血,而值此危急關頭,卻也顧不得再去多想什么,只能帶領手下,拼死抵抗。 幾乎被廢了雙手雙腳的鎮北軍,就這樣,以殘存的身軀,掙扎在北境防線上。 他們能擋住剩余的四萬蠻軍就已經是搏命而為了。因此,也再無力去追擊那已經沖進了陶合府的一萬多蠻軍。 當蠻軍一路燒殺搶掠,直沖到距離京城只有六百里遠的呂梁城時,加急的軍報才送進了紫禁城。 這一天,朝堂大亂,人心惶惶。有消息靈通者,已經開始收拾行禮,想要避出京城。 “廢物!你們都是廢物!”升和帝拍案大怒,下面的群臣無人愿意伸頭接這個大石頭。 “都被人殺到家門口了,邊境的軍報才送到案前。你們怎么不等這大殿里換了人,再來開口???!”升和帝怒火沖天,罵聲不斷。 “兵部尚書,你是叛國了嗎?”升和帝面龐扭曲地吼道。 “臣不敢!”兵部尚書再藏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敢?不敢!給我拖出去……”升和帝的那個“斬”字沒說出口,宰相就出列勸道:“陛下息怒,此時國家危急,正在用人之際。俞尚書多年掌管兵部,經驗豐富,不如讓其戴罪立功,也好盡快解眼前之危境!” 有宰相帶頭,其余官員才紛紛出言。升和帝漸漸按捺住怒火,頭疼地開始想法子。 因蠻軍入侵,從北至南,一路勢如破竹。鎮北軍和各地禁軍、廂軍竟是完全抵擋不住。于是派誰出去阻攔蠻軍,就成了眼下最關鍵的事情。 其實,所有人包括升和帝在內,心里都有一個名字。這個人帶領鎮北軍二十余年,不曾讓蠻軍踏進中原一步。這個人眼下正在京中! 然而,誰都不敢當著升和帝的面,說出他的名字。因為他已經被升和帝秘密關押了近三個月。 眼看著蠻軍一步步逼近,哪怕他們如今因搶掠得太多而拖慢了步伐,可從呂梁城攻至京城,也不過就是幾日的功夫。 兩天后,再也顧不上面子問題的升和帝厚顏無恥地將唐琦放了出來。 他一面要指望唐將軍領兵拒敵,一面卻還要虛偽至極地囑咐唐琦要戴罪立功。 唐琦沉默無語地接過了圣旨。傳旨太監還盼著他能說點感謝天恩的話,最好是痛哭流涕地表表心意什么的。然而唐將軍只是面無表情、無悲無喜地行了禮后,就直接去接手京西大營了。 就在唐琦領著京西大營的三萬禁軍出征那天,一直在頤和軒休憩的太上皇突然宣布,要離京南巡! 這消息一出,朝堂頓時就沸騰了起來。之前還勉強在群策群力地想著如何抵抗蠻軍,此時竟都爭吵著,應派何人護送太上皇南巡…… 升和帝的面色猶如吃了三斤翔一般難看,可不管他內心如何咆哮,被一個“孝”字壓著,他就不得不好生伺候著親爹離京。 此時,升和帝才覺得,自家的親爹也太長壽了一些…… 第152章 重要線索曝光(二合一) 太上皇走得很急,但就是這樣, 還是帶走了如樞密使之類的不少重要官員。 臨走時, 看著升和帝那晦澀的目光, 樞密使等人也知道,自己今后怕是再無法得到這位陛下的重用了。 就在京城中人人提心吊膽,京城外唐琦殫精竭慮地阻截蠻軍時, 太上皇一行人南巡到了揚州。 自從離開京城后, 這群人越走越輕松。待他們來到這淮左名都時, 都不禁想起了那句“煙花三月下揚州”。 之前在京中的那些惶恐和糾結,都在這柔風細雨中消散而去。 時值七月, 本應最是繁忙的淮陽河上, 卻因太上皇親臨而被管制了起來。寬闊的河面上, 顯得有些空空蕩蕩。揚州城內的豪富鹽商們, 又是心疼收益,又是興奮激動。 待太上皇選中了某鹽商的精美宅院做為行宮時,其他商人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因為這幸運的家伙也不知下了多大的血本, 竟然得到了太上皇親賜的匾額“忠善仁義”。 有了這塊牌匾, 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得到了護身符和免死金牌。往日垂著眼皮看他的官員們, 看在這匾額的份上, 也不敢再隨意為難人了。 于是,揚州城內的其他鹽商大受刺激下,就絞盡腦汁地想要討好太上皇。 然而,不少人就算是想送錢, 都找不到門路送進去。南巡的官員們倒是借此機會,從上到下都發了筆大財。 這日,揚州城內另一位鹽商巨頭,終于走通了樞密使的門路,請動了太上皇夜賞瘦西湖美景。 這個夜景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湖光山色,鹽商巨頭在其中花了無數錢財和心思。 華燈初上,嘗過了揚州美味的太上皇被請進了一座精麗華美的湖邊水榭。 水榭附近的湖面上,也不知如何做的,浮著大大小小,形色各異的精美花燈。這些花燈在水中微微起伏,卻仿佛一點都不受水汽侵透,沒有一盞燈熄滅沉沒。 水榭的四面都掛著如霧一般的輕紗幔帳。夏夜的湖面上,微風徐來,吹動了紗幔,卷起了一池的燭光與星光。 湖中央悠悠地傳來了婉轉的絲竹之聲,一艘艘小小的花船漸漸駛入了人們的眼簾。 讓人欣嘆的是,這些花船都不過三尺見方的大小,可每艘船上,卻都有一名美貌女娘或吹笛弄簫,或輕舞飛揚。 眾人看得心情舒暢,忽聽一陣嘩啦啦水響。 負責防衛的侍衛們立刻神情緊張地想要一擁而上,護住太上皇??梢慌缘臉忻苁箙s淡笑著示意眾人,無需驚慌。 果然,水聲響了片刻后,水榭正前方不遠處的湖面,忽然咕嘟嘟翻騰起來。仿佛湖面下藏了一眼活泉,即將噴涌而出。 就在眾人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湖面之時,水榭側前方忽有亮光飛來。 太上皇抬起了滿是皺褶的眼皮子,轉眼看去,卻被那景象驚了一下。 只見一女子上體半裸,長腿纖腰,頭戴五珠寶冠,頸飾金環,肩披彩帶,衣裙飄曳,好一副飛天神女下凡塵的模樣。 夜色中,這飛天神女身上涂抹的金粉被湖面上的燭光照出了道道金暈。這些光暈又將其玲瓏誘人的玉體勾勒得波濤起伏,動人心魂。 太上皇正看得目不轉睛,忽聽得湖面上冒出一陣輕笑。 這笑聲清脆活潑,讓人聽了只覺得愉悅歡快。 接著,眾人忽然齊聲驚呼,竟是那咕嘟嘟翻騰的湖面中,突地躥出了一物。 待水花濺落后,眾人才發現,那竟是個……是個龍宮里出來的女精怪! 此女子身上的衣物堪堪能遮住羞處,胸前是一對潔白如玉的貝殼貼在了雪濤之上,而下半身則是一條透著五彩琉璃之色的魚尾! “魚精!”有隨行的官員,驚呼出聲。 卻惹來了天上的神女和水中的精怪齊聲大笑。 水中的女精怪歪頭沖太上皇看了半天,然后猛地一躍,竟是凌空翻了個身,用那條美輪美奐的魚尾向水榭拍出了一串水花。 不待太上皇身邊的太監喝斥,天上的神女就笑著搖頭,道:“珍珠休要胡鬧,人間真龍在此,還不速速獻寶~~” “珍珠”從水中冒出個頭來,嬌俏可愛的容顏配上無意中頂在頭上的荷葉,惹得太上皇哈哈大笑起來。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歡快了起來。 雖說太上皇已至耄耋之年,可他內心依然還是個好色的老男人。 平時為了顧及形象,太上皇也不好太過顯露出來,如今離開了京城,在這微醺的夜色中,他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年輕時的那種心動。 就在他沉醉地欣賞著這美景之時,周遭閑人都識相地跟著樞密使退出了水榭。 不多時,除開伺候的宮人太監,以及數名侍衛外,這偌大的水榭中,就只剩下老頭兒一個人了。 而絲竹聲一轉,原本悠揚的曲調,帶出了幾分柔媚的味道來。 水中的珍珠和飛天的神女也隨即搖曳飄忽地靠近了水榭。 待太上皇左擁右抱地,將兩位不似人間的美女摟在懷中時,水榭四面的輕紗也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香爐中,青煙裊繞暗香藏,水榭中,一樹梨花壓海棠…… 湖邊的亭子里,樞密使笑著指了指鹽商巨頭,道:“你小子這次算弄對了路!” 鹽商嘿嘿笑著,說道:“多虧大人指點,大人若不嫌棄,家中還有幾匹瘦馬無人喂養,但請大人幫忙收留一二?!?/br> 樞密使臉上露出個男人都懂的微笑,低頭飲了杯酒,道:“等上皇先過個目,我們臣子怎可搶先?” 鹽商一愣,旋即笑道:“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