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你做的飯呢?”徐洛聞說,“我快餓死了?!?/br> “廚房桌子上呢,”譚嘉應轉身往廚房走,“早涼透了,我幫你熱熱再吃?!?/br> 譚嘉應把飯菜放進微波爐打熱,徐洛聞坐在桌前等著。 微波爐嗡嗡地響著,譚嘉應轉身靠著料理臺,問:“你有什么打算?” 徐洛聞知道他問的什么,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沒打算?!?/br> 譚嘉應嘆口氣:“這事兒是挺不好辦的?!?/br> 徐洛聞撫摸著咩咩柔軟光滑的皮毛,沒吱聲。 吃完飯,徐洛聞去臥室看白狼,見他安穩地睡著,便回客廳躺在沙發上消乏。 阿黃和六耳一見如故,狗吠猴叫聊得很開心。 咩咩餓了,譚嘉應正舉著奶瓶喂它吃奶。 徐洛聞沐浴在陽光里,有那么一瞬,陡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喂咩咩喝完奶,見徐洛聞睡了,譚嘉應拿條毯子給他蓋上,然后抱著咩咩領著阿黃和六耳遛彎去了,讓徐洛聞睡個安生覺。 徐洛聞睡得不沉,還做了個模棱兩可的夢。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有人在撫摸他的臉,緩緩睜眼,待看清眼前人的臉,他悚然一驚,猛地坐起來。 白狼跪坐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著他,那么赤裸,那么炙熱,幾乎要灼傷他。徐洛聞心跳如鼓,聲音微顫:“既然你醒了,就走吧?!?/br> 白狼卻猛地撲上來把他壓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拔液芟肽??!彼穆曇舻统?,有磁性,又飽含溫柔。 “你放開我!”徐洛聞使勁掙扎。 白狼將他壓得更緊:“你想我嗎?” 徐洛聞已經出離憤怒。 他就不該救這頭惡狼,就該讓他死在山上! “不想!”徐洛聞惡聲惡氣地說,“我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你狼心狗肺!” 白狼卻笑起來:“我是你的男人,是你孩子的父親,你救我不是應該的嗎?” 徐洛聞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頭惡狼竟然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來。 他瞠目看著白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白狼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吻住了他。 徐洛聞驚怒交加,拼命掙扎,唇齒磕碰間,有血腥味漫進嘴里,徐洛聞心里頓時警鈴大作。不!不能喝白狼的血!白狼的血會喚醒蟄伏在他體內的怪獸,他會失控! 可是白狼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血液混著津液流進咽喉,流進更深處。 幾乎是頃刻間,氣血開始翻涌,身體開始發熱,欲望開始蒸騰。 徐洛聞絕望地負隅頑抗,他不愿屈服。 可是人的意志是如此脆弱,脆弱地不堪一擊。 他很快繳械投降,他敗給了強烈到可怕的欲望,他放棄抵抗,轉而緊緊地抱住了白狼,開始熱烈地回吻他。 而白狼卻倏地退開。 他撫摸著徐洛聞的臉,嘴角勾起,笑得惡劣又邪氣:“你明明很想我,為什么不說?” 徐洛聞有瞬間的迷茫,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聲門響將他拽回現實。 譚嘉應站在門口,一手捂著咩咩的眼睛,表情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洛聞又窘又怒,沖著白狼吼:“你放開我!” 白狼這回聽話地從他身上下去,徐洛聞立刻爬起來,指著白狼喊:“你給我滾出去!立刻!” 白狼點頭:“好,我明天再來看你?!?/br> “別來!”徐洛聞氣得臉色通紅,“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這個混蛋!” 白狼笑了笑沒說話,徑自往外走。 路過呆若木雞的譚嘉應,白狼揉揉咩咩的腦袋,笑著說:“兒子乖,爸爸明天再來看你?!?/br> 說完,他開門走了,六耳緊跟著出去,阿黃巴巴地出去送行。 徐洛聞臉還燒著,他灌了一杯涼水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越想越氣,這頭狼真是野性難馴,還以為他做了快一年的人會認識到當初的錯誤,會有一點起碼的愧悔,誰知道絲毫沒有,他依舊霸道、強勢、惡劣,用同樣的手段欺壓他、玩弄他。徐洛聞恨死這頭狼了,更恨自己意志薄弱,喝了兩口狼血就丟盔棄甲,主動去抱他親他,真是太沒用了。 譚嘉應坐在旁邊,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也不敢吱聲,安靜得像一只雞。 過了一會兒,阿黃搖著尾巴進來了。 徐洛聞一看見它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也是那頭狼的jian細是不是?早背著我跟他狼狗為jian了吧?你可真行,我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你,你卻出賣我。不是說狗是最忠誠的動物嗎?你的忠誠呢?被你吃了?狗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氣死我了你!” 譚嘉應一臉無語:“你神經病???他能聽懂你說話還是咋的?你罵它有個屁用,你應該罵白狼去?!?/br> 徐洛聞胸悶氣短,四仰八叉往沙發上一躺,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白狼壓著他的情景,又急忙坐起來,哭喪著臉說:“嘉應,我該怎么辦???真被你們家肖想說中了,我被這頭惡狼給纏上了?!?/br> 譚嘉應說:“我剛才瞄了兩眼,白狼長得太他媽帥了,把裴澍言還有我們家肖想都比下去了?!?/br> “……”徐洛聞瞪他:“這是重點嗎?” “這當然——不是重點?!弊T嘉應咳嗽一聲,“有咩咩在,你想永遠躲開他是不可能的。我建議你買一本訓狗的書,把惡狼變忠犬,怎么樣?” “狼就是狼,永遠不會變成狗?!毙炻迓務f,“而且,不管他是狼是狗我都不要他?!?/br> 譚嘉應一臉惋惜的樣子:“帥成那樣都不要???” 徐洛聞扭頭看他:“譚嘉應,你花癡病又犯了吧?” 譚嘉應嘆口氣:“誰讓我是個該死的重度顏控,我也很絕望好不好?!?/br> 徐洛聞搖搖頭,把在沙發上亂爬的咩咩抱過來:“走,我們喝奶奶去?!?/br> 第24章 第二天, 譚嘉應把肖想和裴澍言都叫來,幫著徐洛聞搬家。 來的時候一輛車就夠了, 走的時候三輛車都拉不完, 還有一部分東西留在了別墅里,等有空再來拿。 回到家, 幾個人又幫著歸置東西, 完事后一起出去吃飯。 把咩咩放在家里徐洛聞不放心, 只好抱著它一起去。到了飯店, 服務員一開始堅持不讓帶寵物進店,直到肖想要了一個有低消的包廂才作罷。 落座后, 肖想說:“洛聞,你是不是該給咩咩栓根鏈子什么的?在家里沒事, 到了外面萬一跑丟了就麻煩了?!?/br> 徐洛聞說:“雖說現在是把它當狗養, 但我也不忍心真給它栓狗鏈?!?/br> “理解, ”肖想點點頭, “但你總不能一直把它悶在家里, 總要帶它出門走走, 它又活潑好動,萬一你一個看不住,是不是?” 譚嘉應附和:“我也覺得挺危險的,現在社會多亂啊,小孩丟了都難找, 更別說一個只會喝奶的小狼崽子了?!?/br> 徐洛聞沉默一會了, 說:“我再想想吧, 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br> 吃完飯,各回各家。 半年多沒在家里住了,得徹底打掃一遍。 該擦的擦,該拖的拖,該洗的洗,正忙活呢,門鈴響了,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竟看到了白狼的臉! 徐洛聞一驚,急忙后退,權當沒聽到。 咩咩卻不知怎么了,原本和阿黃玩得正歡,忽然一歪一扭地跑到門口去,屁股著地蹲下來,對著門一個勁兒地嗷嗷叫。徐洛聞急忙跑過去把它抱回房間去,剛放下,它扭頭就又跑了出去,依舊蹲在門口叫個不停。 徐洛聞氣得沒法,只得開門出去,咩咩緊跟著也往外鉆,他把它推進去關上門,轉身面對白狼,橫眉冷對:“你想干嘛?” 白狼笑著說:“我來看老婆孩子?!?/br> 徐洛聞:“……這兒沒你老婆孩子,你走吧?!?/br> 白狼也不跟他爭辯,徑自把手里的紙袋塞到徐洛聞手里:“這是我掙的錢,給你花?!?/br> 徐洛聞一愣,只覺得那紙袋沉甸甸的,打開一看,竟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鈔,估摸著得有小十萬。他暗自生疑,這頭野狼大字不識一個,什么都不懂,除了一張英俊的臉和一身力氣啥都沒有,干什么能掙這么多錢?該不會被壞人帶上邪道了吧?轉念又想,管他正道邪道,跟自己一毛錢關系沒有,他愛咋咋地。旋即又猶豫,可是……可是這頭野狼在這個世界上只認識他一個人,他如果不管他,就再沒有人管他了。算了,看在咩咩的面子上,管管他吧。 “這么多錢你怎么掙的?”徐洛聞看著白狼問。 白狼答非所問:“你再不讓我進出,兒子的嗓子該叫壞了?!?/br> 他們說話這會兒,咩咩一直在門里叫喚著。 徐洛聞暗罵一聲jian詐,竟然利用兒子,但也不得不妥協,冷著臉說:“讓你進去可以,但你不能對我動手動腳。你現在是人,要守人的規矩?!?/br> 白狼痛快答應:“好?!?/br> 徐洛聞打開門,怕碰到門后的咩咩,所以開得很慢很小心。誰知門剛開一道縫,咩咩就迫不及待地擠出來,徑直朝白狼撲過去。白狼彎腰把咩咩抱起來,咩咩親熱地舔他,白狼便笑著由它舔。 徐洛聞將這情形看在眼里,心里滋味難明。 如果咩咩是個正常的小嬰兒,徐洛聞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將它照顧好??蛇氵闫莻€不會哭不會鬧不會表達情緒的小狼崽,徐洛聞根本無法跟它交流,不知道它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而他做不到的這些,白狼都能做到。 徐洛聞在白狼對面坐下,離他遠遠的,把裝錢的紙袋扔到茶幾上:“說吧,這些錢怎么賺的?” 白狼把咩咩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順著它的脊梁,咩咩舒服得瞇著眼,把頭擱在他膝蓋上,一副要睡著的樣子。白狼垂眼看著咩咩,依舊答非所問:“我今晚要帶咩咩出去?!?/br> “不行!”徐洛聞斷然拒絕,“你想都別想!” 白狼沉聲說:“今天是陰歷十五,月圓之夜,是狼人的異變日。狼人會失控,發狂,痛苦,嗜血,有攻擊性。成年狼人尚且難熬,更別說像咩咩這樣剛出生不久的幼崽,它雖然還沒有什么攻擊性,但很容易傷到自己,我必須在旁邊守著它?!?/br> 徐洛聞正驚疑不定,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起接聽:“喂,李彥?!?/br> “洛聞,今天是陰歷十五,月圓之夜,狼人會異變,你要看好咩咩,別讓它傷到自己,也別讓它傷到你?!崩顝┱f了和白狼幾乎一樣的話,“我建議你今天還是帶著咩咩回別墅去,咩咩直到天明都不會安生,可能會吵到鄰居?!?/br> 如果說聽完白狼的話還有懷疑,那么現在徐洛聞也不得不信了。掛掉電話,他問白狼:“是每個月都會這樣嗎?” “對,”白狼回答,“一輩子都會這樣?!?/br> 心倏地一疼。 他終于明白李潭為什么不允許李彥有孩子,以及那句“孩子出生后會面對多么殘酷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