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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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疑惑地望她一眼,能說出這樣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過或者見識過別人有這樣的經歷??烧亿w小兄弟家里并不算好,秀珠作為婢女有是從哪兒得來的‘見識’? “我家鄰居張大娘就是從深宅大院里被恩賜外放出來的丫鬟,以前常教秀珠打絡子,秀珠就常聽張大娘給她講這些事。秀珠聽完了還會回來給我講,替人打抱不平?!壁w寒煙忙解釋道。 秀珠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忙點頭附和趙寒煙的說話,以求能及時挽救。 展昭聽了解釋后就沒做他想,他還是更關心案子,蹙眉感慨這案子的復雜,而且所涉及的真相也超乎他想象的黑暗,令人作嘔。 “是啊?!壁w寒煙邊附和邊把盆里豆腐都捏碎,再加鹽、酒、胡椒粉等物。 “包大人懷疑兇手是那個漏抓的金水蓮。問過她的身高,符合你之前描述,她還貌美,受過虐待,有機會出遠門,并且以她的副總管身份,該是有辦法讓馮志新和應天陽單獨和她見面?!闭拐芽粗w寒煙在白白的豆腐之中來回穿梭的手有點上癮,所以說話的時候垂著眼眸沒去看趙寒煙。 趙寒煙則抬眼看展昭,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是她,但她現在人在哪兒呢,可有線索?” “三天前走的時候說是去鄉下找姑娘,可具體什么地方卻沒人知道?!?/br>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等?!壁w寒煙道,“我倒是一直很好奇,兇手在陳州作案的時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讓府邸里的下人們同時無一例外倒地昏迷?” “算算日子,趙虎他們也快回來了,盼他能帶來回你的答案?!闭拐褔@道,“這案子可真耗費精力,晚上記得給我們做點rou補補才行?!?/br> “喏,大鵝?!壁w寒煙示意展昭。 “極好?!闭拐褔@道。 咚!咚!咚! 開封府后門響起了三聲急促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廚房這邊都聽到了。 春去立刻去開門,就見一高個干瘦的那人送上來一封信。 “給廚子?!蹦腥税寻研湃酱喝ナ掷锏哪且豢?,轉身就跑。 趙寒煙接過信,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歪七扭八的字:“三日后一決高下?!?/br> “這字跡有點眼熟?!闭拐岩粫r沒想起來。 “你見過的,上次他來過信,就是那封說要和我比試,讓我輸了就滾出開封府?!?/br> 展昭反應過來,“原來是那廝!我這就去幫你把人抓來!” 第29章 展昭身手極快, 那人當然逃脫不了,很快就被押至趙寒煙面前。 趙寒煙仔細打量這名讓她眼生至極的男子, 二十出頭,長臉, 高鼻梁,小眼睛,身量和她差不多。 人畏畏縮縮,跟信上所表達的氣勢可不大一樣。瞧他偷瞄展昭的表情有些驚惶, 看起來應該是認識展昭, 萬沒有料想到會被四品侍衛抓過來? “這是你的?”趙寒煙舉起信。 長臉男子眨了眨眼, 沒說話。但當展昭的目光投過去的時候, 他立刻點頭承認了。 “緣由?”趙寒煙又問。 長臉男子看著趙寒煙,紅了臉, 但憋著嘴說不出來話。 趙寒煙請展昭去那邊樹下歇息。展昭點帶頭, 轉身去梧桐樹下的凳子那兒坐下了,遠遠地看著趙寒煙這邊。 長臉男子面色稍有緩和, 頻繁地轉眼珠,似乎在琢磨怎么應對。本來他送個信, 只是想單獨挑戰廚子,讓廚子受激將后和他比試,然后設計讓他輸,覺得丟臉,主動退出。在長臉男子的認知里,書生都是臉皮薄, 丟不起人的,從他打聽到開封府的新廚子是個書生出身的后,就琢磨著怎么把人刺激跑。結果現在搞得被展護衛提前捉到,他也沒個準備,有點慌。 “嗯?”趙寒煙見對方沒反應,又示意一聲。 “我是謝大山的兒子,謝安?!?/br> 趙寒煙愣了下,等了半晌,見那叫謝安的男子沒有再說話,只好問他謝大山又是誰。 “你……”謝安皺眉,情緒也更激動,“謝大山是我父親!” 趙寒煙不太明白。這個他前一句介紹的時候就說過了,她知道。 啪! 碗摔碎的聲音。 在廚房里頭刷碗的來旺聽到‘謝大山’扭了頭,看見謝安,也顧不得摔在地上的碗,擦了擦手,急忙走出來,眼睛直勾勾打量謝安。 “你就是謝大哥的兒子?”來旺打量謝安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突然意識到自己叫謝安父親大哥,是似乎有點兒占便宜,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對,我就是,你是?”謝安見終于有人認他了,面色稍作緩和。 “我是來旺,不知道謝大哥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br> “知道知道,我爹常說你人好!”謝安笑了下,然后又很抵觸地白了一眼趙寒煙。 趙寒煙更糊涂了。 來旺忙湊到一邊和趙寒煙解釋道:“上一位廚子就叫謝大山?!?/br> 趙寒煙反應過來了,原來謝安就是那位意外被殺的廚子的兒子。 廚子無辜,死得悲慘,謝安極可能處在喪父的悲痛之中。而今他來,見自己占了他父親曾經的位置,并且還不知他父親的名字,一時看不順眼自己,稍作惱怒也在情理中。趙寒煙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一下。 不過既然他并不太喜歡自己,趙寒煙也就不和他主動說話了,對其點了點頭,就去忙自己的,取泡好的蘑菇要切丁。 謝安卻理解為趙寒煙在無視自己,更為生氣。 “我爹在開封府做個廚子,卻無緣無故飛來橫禍,白白喪了性命,他老人家尚尸骨未寒,這個地方卻是煙火依舊啊?!敝x安忘了展昭的存在,嘴皮子比之前溜了很多。 趙寒煙知道上一任廚子的死是意外,的確可憐,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近半年,謝安這個時候來提這些,似乎有點奇怪。若不滿找開封府理論,也該是他父親剛剛身亡之時,怎么等到現在?而且他給自己那一封挑戰信又是什么意思? 趙寒煙琢磨著謝安可能還是沖著自己來,那些話大概是要先賣慘,就大概了解了謝安的心思,他可能是想要廚子的位置。趙寒煙覺得更可笑了,沒去反駁他。 展昭這時候走了過來,對謝安父親身亡一事的致歉。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我父親能活過來嗎?”謝安退了一步,保持跟展昭的距離,反駁他的時候底氣稍有些不足,但還是把話說出口了,顯然他已經比剛剛被抓那會兒膽大很多,簡單來說他緩過勁兒來了。 他父親確實已經身亡了,這個事實改變不了。 雖說開封府已經補償謝家一筆錢財,但誰都清楚錢換不回人命。展昭很無奈,除了賠錢和對死者家屬致以歉意之外,他們確實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不過今日謝安突然找上門來,故意挑釁小廚子,又特意提起他父親的死,肯定有目的,所以展昭就直接問謝安到底想如何。 “我父親死得可憐,你們怎么能就這么隨便忘了他?!敝x安垂著眼眸,不滿地念叨著。 這時忽然白影從房頂迅速落了下,剛好站在謝安的對面,謝安嚇得連退幾步,一臉余驚未定地看著白玉堂,問他是誰。 “這位謝兄弟,你父親去了,大家都覺得可惜,同情你,也愿意幫忙,盡些綿薄之力??墒钦f句不中聽的話,誰也不能因為他的死,連日子都不過了,都跟著他死吧。你好端端不在家里守孝,跑到這里說這些話酸人做什么!” “別說你父親就是個廚子,就是什么位高權重的皇親貴族去了,開封府平常什么樣照是什么樣,大家也都要吃飯穿衣討生活?!卑子裉迷诜宽斅犃税胩?,早就覺得謝安有點無理取鬧。要不是因為他有個死去的父親,擱在往常,白玉堂必會舉刀就砍了這廝。 “你……你……”謝安嘴唇白了。 “少來這套‘你弱你有理’說辭,他們心善,我可不,我這把刀更是冷得無情?!卑子裉谜f著就將刀出了鞘,露出的一截刀被光照得閃閃發亮,一看就是把銷鐵如泥快到不行的好刀。 謝安:“你們開封府竟……” “他不是我們開封府的人?!闭拐鸭m正道,生怕這個謝安再拿開封府的什么‘把柄’鬧起來。 “我也沒說讓你們跟著死,”謝安聽說白玉堂不是開封府的人,反而不那么怕了,只要開封府的人‘君子’,那他就不會在此受到什么傷害,“我只是說我父親不能就這么白死了,你們不能不惦記他?!?/br> “什么不惦記?噢,是怪趙兄弟剛剛跟你說完名字之后沒認你?可笑,他才來這做廚子,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父親的名字?那是你父親,不是他父親。時至今日,你若還想追責,去找開封府,找廚子下挑戰信是什么意思。我看你這人有些奇怪,磨磨唧唧說些有的沒的,何不坦白說明,你今天來到底為了什么?”白玉堂對這個謝安實在沒有什么好感。 “白少俠?!?/br> 展昭喊了白玉堂一聲,本意希望這件事不要鬧大為好。他謝過白玉堂抱不平,但還是請他把這件事交給開封府處理。 “行啊,只要不惹到我兄弟,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閑事?!卑子裉美湫σ宦?,走到趙寒煙身邊,問她桂花糕可好了。 趙寒煙愣了下,想起自己跟她允諾過桂花糕,笑著解釋,“還沒得空做呢?!?/br> “我是怕你忘了才回來提醒,沒想到遇見這種人?!卑子裉美浜咭宦?,嫌棄地看一眼謝安,然后對趙寒煙揮手道別,轉即去了。 有時這種簡單粗暴點也挺好,特別是在對付無賴的時候,解氣。 趙寒煙眼含笑地目送白玉堂,回頭再看謝安的時候,陰下了臉,轉換之快,反差之巨大,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她就是在很明確地表示她不待見謝安。 趙寒煙把菇和白蘿卜切碎,都放進豆腐盆里攪拌,她嘗了一口,覺得咸味不夠,又加點鹽。再磕入三個雞蛋,繼續攪拌。 謝安剛從白玉堂的威脅中緩了神兒出來,看見趙寒煙用筷子攪和那盆碎豆腐,立刻嫌棄地皺起眉頭。 謝安心聲:這廚子要干什么?和了一盆豬食一樣的東西給人吃?啊,對對對,太好了,這書生廚子做東西當然會難看難吃,那我就正有理由留下來。我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開封府給我爹的那些安葬費。都被我賭錢輸光了,為怕追債才要來這躲災難。 豬食…… 趙寒煙瞪向謝安,一股無名火從心頭竄出。 “有什么想法就說,下挑戰信的目的是要和我比試?那直說就是,不必拿已故的人作說辭。好生想想,你九泉之下的父親若知道你的所為,會不會寒心?!?/br> 展昭在旁聽的莫名其妙,懷疑地打量謝安,總覺得哪里不對。謝安肯定有問題。不過趙兄弟還真生氣了,指責謝安的時候,說什么謝安的做法他父親會寒心,這好像沒什么依據。 “我做錯什么了,我父親要寒心?我就是為了不辜負我父親,才要試試你配不配接任他的位置?!敝x安心虛地轉轉眼珠子,‘冠冕堂皇’地解釋道。 “我是否能接任你父親廚子的位置,是開封府決定,而不是你?!?/br> 謝安冷笑嘲諷:“怕了是么,不敢和我比?把菜做的跟豬食一樣!” “謝安,你這話說的過分了!”展昭不悅道,“請你出去,開封府是官家地方,有很多要務需要處理,勿要添亂?!?/br> “我這叫添亂?你們害我父親死了,這亂大不大,我找誰說理去!” “搞清楚,你父親是被犯人所殺,不是我們開封府任何人!”展昭也火了,這謝安簡直就是個無賴,根本不可理喻。 展昭立刻就要趕他走,謝安見他一動,就立刻趴在地上大叫,大喊開封府欺負人,冤枉之類的話。 “這是怎么了?” 公孫策本是見展昭去找了趙寒煙這么久還沒有回來,以為他二人就案子的事討論不休,正好他此刻閑就自己過來瞧瞧,結果地方還沒到,就聽見廚房有人喊鬧。公孫策從夾道過來后,見到在地上打滾兒謝安,更感疑惑。 公孫策隨后得知經過之后,打量了一番謝安,“當初你父親的死,開封府已經做足了賠償,也十分道歉。這事已經過去近半年來,你此刻來若還是揪著往事不放,是否不太合適?小兄弟,開封府雖講公正,為百姓說話,可并不好欺負。這每天東京城的案子花樣百出,我們什么樣的犯人沒見過,最后不都是收拾服帖了?” 公孫策的話柔中帶棒,意思理解謝安,但謝安最好也不要鬧,他們都不是吃素的。 謝安聞言,老實很多。 “我有的話說的是不對,我賠罪!”謝安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比試,我扶柩從老家回來之后,本想繼承父親的遺愿,來開封府繼續做廚子,卻沒想到已經找著了,所以就有些不甘心。剛剛怪我嘴硬,亂說話了!” 謝安愛賭錢,常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變臉,服軟,說人話、鬼話,他都行。所以當下他意識到自己硬路走不通了,就從一個刁難者立刻變成了一個認錯服軟幡然悔悟的小可憐。 “也不是不可?!惫珜O策不知前情,還當這孩子可教,不等大家反應就先回了一句:“最近案子多,趙小兄弟可能忙不過來,你搭把手也不錯?!?/br> 趙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