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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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橋在路中央站定,往路兩邊看。那個小廚子剛剛出去,肯定沒有走遠,路上這幾個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孫橋判斷了下身影,也判斷趙寒煙該是往開封府方向走,遂看著朝街東頭看去,果然有個背影很像,就趕緊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趙寒煙從茶樓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來,拉住趙寒煙的手,張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著她,但就是不說話。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開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br> 小女孩想了想,堅決搖頭,隨即松開手轉頭又跑回宅子里。 趙寒煙沒辦法,只好把門關上,回開封府。 這小女孩是趙寒煙在三天前發現的,當時她正和秀珠、春來一起買菜,看到幾名小乞丐在欺負一名衣衫破爛小女孩,女孩的年紀八歲左右,抱著頭躺在上嗚嗚哭著,卻沒說一句話。春來去趕人的時候,那幾名小乞丐還笑罵小女孩是啞巴。 趙寒煙和秀珠隨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誰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著血色的牛rou,就跟發了瘋似得掙扎。 娘親我想吃rou……娘親我回來了……??!不!不!娘親!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親,大哥,二哥…… 趙寒煙從小女孩只言片語的心聲中,大概解讀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殺死了。小女孩因受驚過度,不能說話,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會發瘋。趙寒煙這幾天一直試圖接近小女孩,給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遠遠地,只有她走遠了,小女孩才會去把食物拿過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來小女孩還是很害怕,看起來還需多花些時間和她相處才行。趙寒煙是學過心理的,知道這種事急不得,更不能過于逼迫小女孩,當下就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漸進,慢慢來。 趙寒煙回到開封府后,就把剩下的那一份點心打開,每樣取一塊品嘗。普旺茶樓的點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趙寒煙在品嘗的同時,會研究其味道特點,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后換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制作點心的時候,會怎樣組合食材才能令每樣食材的味道達到完美融合。 春來忽然急急忙忙跑來告知趙寒煙:“又死人了,這次事兒大了,是咱們開封府的衙差,叫孫橋。包大人讓你過去!” “讓我?”趙寒煙不解問。 “對,說是他的死和你有關系?!?/br> 第9章 踏云巷赤身 趙寒煙洗了手,和傳話的衙差騎快馬至案發現場,就在踏云巷最東往西拐的小巷子里,這小巷子彎彎曲曲,幽深窄長,只容得下兩人并肩走路。 往小巷子里走大概百步的距離,就看見了一具橫躺在地上蓋竹席的尸體,只露一雙腳。雨還沒停,澆打在竹席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血水順著竹席貼地的邊沿不停地流淌出來,殷紅了整條路。而在身體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一件被扯壞的蓑衣堆在地上,趙寒煙特別觀察了下,縫隙里并沒有血跡殘留。 公孫策和展昭正撐傘站在身體旁邊,互相嘀咕什么。這時候帶趙寒煙身邊的衙差喊人來了,倆人就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趙寒煙跳下馬,她穿著一身蓑衣,大邁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孫橋,你可認識?”公孫策問。 “不認識,但打過照面,大約半個時辰之前在普旺茶樓?!壁w寒煙如實回道。 公孫策轉頭,看著那邊撐傘的張凌。 張凌白著臉指著趙寒煙:“孫橋當時就是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殺了孫橋!” “你是?”趙寒煙眼生地打量張凌。 張凌一怔,復而臉氣得更白了,“少裝不認識我,滿開封府的人誰不知道我叫張凌,張貴妃的親弟弟!” “你是張貴妃的弟弟?”趙寒煙仔細打量張凌的相貌,眉眼真有點和張貴妃相像。 小廚子這一反問,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認識自己,令張凌心中十分悶堵。他把對方當敵人對付,而且還很上心地盯著對方琢磨了好幾日,結果人家至始至終根本就不記得他是誰。博弈還沒開始,他就已經輸了,輸在被人無視。 “你去普旺茶樓買點心后,孫橋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見到過孫橋?”展昭問。 “沒見過,不過我很好奇他為什么追我?”趙寒煙扭頭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張凌。 張凌臉色由白轉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對,既然趙寒煙和張凌、孫橋并不熟,孫橋在普旺茶樓看到趙寒時為何追了出去?張凌而今這副支吾心虛的模樣,似乎也另有隱情,其中必有異狀。展昭早前聽到有人說張凌私下里在衙差們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來他曾親眼見張凌和其同僚一團和樂,就再沒多想過。而今看來,那傳言或許是真。 “說!”展昭性子素來謙和有禮,此時卻言語咄咄,若柳長眉下一雙眼犀利如劍,生生割人。 “是……是孫橋想替我教訓一下趙寒,我想攔著卻沒攔住,他就跑了出去,卻沒想到他竟落得這下場,死得這般慘?!睆埩韬蠡诓灰?,嗓音里帶著哭腔。開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俠展昭。這二位可從不會因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錯,絕不會給他半點面子的。 不過好在他機靈,曉得說話的技巧,這會兒該是能混過去了。正在張凌悄悄松口氣時候,就聽見趙寒煙用她不緊不慢的語調問了一句。 “他為何想替你教訓我?你對他說過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張凌射了過去。 張凌的臉這下由紅轉紫了,張了張嘴,思慮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趙寒去送證物的時候對我不敬,被孫橋看見了,為我抱不平吧?!?/br> 都這種時候了,竟還在為自己開脫!展昭厭惡地瞟一眼張凌,已經懶得說他第二句。小廚子什么人,這些天相處下來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隨和不多事,只鐘愛做飯的。若非張凌惹了趙寒,趙寒絕不可能對他挑釁什么。再者張凌一直張口閉口自恃張貴妃親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別忘了你父親當初如何作保,給你求來的這六品校尉的官職。包大人這里從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惫珜O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終忍不住開口‘提醒’張凌。 公孫先生平時最為隨和,不怎么說人,但一開口訓人就狠歷打擊。張凌訕訕低頭不敢再吭聲了。他們張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選當得貴妃,全憑自身的美貌和聰慧。而且大姐成貴妃后,便一再囑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號作威作福,更不能憑她身份妄圖求什么高官厚祿,最怕‘優曇缽花,時一現耳’的結果。 張凌想爭氣,便作誓要腳踏實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給她大姐瞧,遂才來了鐵面無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開封府留了半年,鬧出這樣的事,回頭被包大人告知他父親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張凌嚇得腿軟了,忙帶著哭腔給公孫策和展昭賠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對?!?/br> “你賠錯了人?!闭拐褜埩柽@種表現仍不滿意,怎么只對他和公孫先生賠罪,反把本最該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還是沒改。 張凌這才窘迫地對趙寒煙行禮,“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br> “沒關系?!壁w寒煙立刻回了句,也沒有再說什么,似乎根本就沒把張凌針對她的事掛在心上。 張凌再一次感覺自己被無視了,明明自己比小廚子年齡大一歲,但對方的表現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鬧般,根本沒當回事。這種感覺令他更覺得受辱和慚愧。 趙寒煙:“不過我勸你還是乖點好,張貴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br> “你——”張凌正要惱火,被公孫策和展昭雙雙瞪了一眼,老實地垂眸不敢再開口了。 “說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樓之后,就去茶樓后街給小女孩送點心了,沒見過孫橋。而且我看這孫橋的死法跟前兩樁案子一樣,怎可能出自我之手?!壁w寒煙直接無視張凌,對公孫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時點頭。 “雖然雨水毀了現場掙扎的痕跡,但從那件被撤掉的蓑衣來看,這次兇手沒能對孫橋精準地一刀斃命?!?/br> “確實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頸?!惫珜O策蹲下身來,揭開竹席,晾出孫橋的尸體給趙寒煙看,“指甲處有小傷口,該是孫橋撕扯兇手蓑衣時造成?!?/br> 趙寒煙的目光在尸體上逡巡,“挎刀還在腰間,兇手突然襲擊,來不及出刀?!?/br> 公孫策點頭。 展昭則緊盯著趙寒煙,等待她從現場中看到什么新的發現,一如當初第二件殺人案時所言的那番言論。 “兇手和孫橋認識,極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認識,或許可從這點查起?!壁w寒煙道。 “還請具體解釋一下?!闭拐训?。 “孫橋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教訓我,他該是做好了欺負人的準備,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尋找蓑衣兇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這種情況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談,且是在這種偏僻的小巷,他絕不可能理會,更不可能半點防備都沒有?!壁w寒煙接著道。 公孫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贊同趙寒煙的說法。 “蓑衣被扯壞,兇徒在行兇之時必定身上沾有血跡,我已經派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帶人去搜問了?!闭拐呀又?。 眾人隨后回到開封府等消息,包大人這時候也從宮中歸來,了解了案情。 沒多久,王朝和趙龍二人就將一名身穿白衣,袖口處沾血的年輕男子扯進門。男子身量高大,看起來十分強壯。 “找到了一位目擊證人,指認他逃跑的方向,屬下們隨即就在城西的一間小客棧內緝拿?!壁w龍回稟道,“此人正是裁縫鋪逃跑的伙計王興安?!?/br> 王興安哆哆嗦嗦地跪地,連連喊冤,“大人,草民真沒殺人,草民只是碰巧路過?!?/br> “胡說,你當初偷竊裁縫鋪掌柜劉三水的布匹被發現,你在被送去見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為記恨劉掌柜才將人殺死。今日孫橋怕是不巧發現你的嫌疑,你便將他殺害,是不是?”趙虎厲聲詢問道。 “不不不,我沒有,我真的只是路過,我連孫橋是誰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干嘛要殺他。至于劉掌柜,我確實和他鬧過,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錢,不得已而為之。我是不喜歡劉掌柜,但我絕不會為了這么點事兒就殺人??!請包大人明鑒!”王興安急急地為自己辯白,哐哐地給包拯磕頭。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從客棧出來的時候怎沒穿蓑衣?”包拯問。 “草民當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來的,沒準備蓑衣,住客棧的錢還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聽說開封府的人都忙著巡街,就想趁機回裁縫鋪取自己之前藏得那點錢?!蓖跖d安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問錢放在何處,讓人去查實,令人暫且將王興安帶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隨即看向趙寒煙:“你有何想法?” 趙寒煙:“王興安應該不是兇手,我剛剛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點水就能洗干凈,兇手卻嫌臟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會脫衣了。但王興安卻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br> “也便是說,兇手殺完孫橋之后,極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應過來,問道。 趙寒煙點頭。 展昭應承,得了包拯允準之后,親自帶趙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問詢,看看是否有人案發的時候目擊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趙寒煙則要告辭。 “趙小兄弟請留步?!卑戳艘谎圳w寒煙,轉即對公孫策道,“公孫先生,煩勞你帶人回避?!?/br> 作者有話要說: 趙寒煙:什么情況?表現太好,被包大人留堂了? 第10章 瓦子豬rou鋪 待公孫策等人離開后,趙寒煙心感不妙地看著包拯。 包拯伸手示意趙寒煙坐。 面對包大人肅穆正氣的臉,趙寒煙心里開始打鼓,想了各種可能,以及面對各種可能的應對辦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趙小兄弟何不開誠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卑浑p眸子緊盯趙寒煙,似要將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偽裝得了身份,卻偽裝不了其與生俱來的氣度。觀趙小兄弟的言談舉止絕非俗類,豈可能只是個破落門戶出身的書生?”包拯語氣篤定至極,“當然,趙小兄弟若實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會強逼,但避免不了會叫人詳查你的身份?!?/br>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說實話就是。其實我也料到我這點偽裝挺不了多久,就會被大人的銳眼看穿?!壁w寒煙回答時不忘小小恭維一句包大人,接著道,“我是八賢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飯,為眾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與父親作賭,若我贏,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親應了,結果我真贏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攔我,便留書一封陳清緣由離開?!?/br>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賢王的兒子們包拯都見過,唯獨有一位幼子不曾見過,據說是自小體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養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壽。 趙寒煙點頭。 包拯感慨不已,沒想到轉眼間八王的幼子已經長成這般大了。難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樣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數年的經歷,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瞞眾人此事確有難言之隱。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卻難逃世俗眼光。我本意變通行事,未曾想傷害任何人,或許還是給包大人添麻煩了,我明天就走?!壁w寒煙賠罪以后,以退為進。 包拯思慮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與八王作賭商定在先,而你做廚子亦是個堂堂正正的活計,說到底這是你們自己的家事,既不影響他人也不傷天害理,包某實沒道理阻攔?!?/br> “多謝包大人!”趙寒煙致謝,圣命難違,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暫且拿她的堂弟擋槍了。 包拯本就是想確認趙寒煙對開封府無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連公務都忙不過來,豈會多問。不過包拯還是建議趙寒煙能跟她‘父親’講清楚,盡量破除誤會,得到理解。 趙寒煙沉吟片刻后,點點頭,“以后得機會我會和我父親講清楚,但在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當做不知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雖不理解趙寒煙才華橫溢,為何偏偏要執著于做廚子。但轉念想想,或許她對廚子的信念,正如自己當年想要立志做忠君為民的賢臣一般,人各有志,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