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難打也要打!”周世宗氣喘吁吁,一雙眼睛用力的睜開,重重的拍了下床榻:“鼠輩竟然欺負我□□上國!” “皇上,何必生氣?等你身子好了些再與他們算賬不遲?!焙髮⑹种械乃幫敕畔?,拿出帕子來給周世宗擦了擦汗:“邊關有幾員虎將在,不用擔心,北狄小兒,不過是來sao擾著弄點過冬的糧草回去罷了,讓百姓們先回關內,然后咱們再做計較?!?/br> “除了北狄擾民,還有秋收賦稅之事,戶部已經上了幾道奏折了?!苯秸乱灿行n心忡忡,戶部管著錢糧,這可是關系到百姓蒼生的吃飯穿衣問題,務必要解決才是。 聽著提到戶部,周世宗只覺頭疼,戶部還有什么別的事情?無外乎又是關于上交國庫的賦稅錢糧。早兩年是遇著了災荒,可那又如何?畢竟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刁民怎么還能拿著兩年前的事情來說呢?肯定又是不想交這么多賦稅了吧?他們不交賦稅,那自己的吃穿享樂的銀子從哪里來? 唉,都怪國師,竟然沒算準,南方水災,北方蝗災,他只算對了一樣,而且也沒算到南方的水災竟有如此之大,有數處決堤,弄得不少良田被淹,顆粒無收。 一想到這里,周世宗便記起了丁承先來,自己到底要怎么處置他呢?關在詔獄里這么久了,總得要有個了斷,上次胡太后還問起這事情,他依舊是一片迷茫,不知道該怎么處置丁承先才好。 “皇上,身子要緊,且將這些都放一放?!焙笮奶鄣目粗苁雷?,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即便他平素各種不對,可現在見他這般受罪,心里也是難過,真恨不能替著他生這場病才好。 “母后,這朝政之事不可不處理?!敝苁雷跀[了擺手:“讓他們將奏折搬到朕的寢殿來?!?/br> “皇上,老臣有一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绷菏纵o掂量再三,終于開口。 第297章 立太子(三) 梁首輔這話一出口, 寢殿里即刻間便安靜下來,眾人都知道他要說什么,一顆心都在砰砰亂跳, 唯有周世宗沒有料到他想說的話, 眼睛半睜半閉道:“梁愛卿,你有什么話要說, 只管說便是了?!?/br> “皇上,老臣覺得……”梁首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時當立太子?!?/br> “立太子?”周世宗訝然, 猛的睜開了眼睛。 大臣們一直在勸他立太子, 前前后后也不知道勸了多少次多少年,他一直沒有答復,眾人皆道他是因著寵愛陸貴妃, 想要立她生的孩子為太子, 故此才遲遲不肯將這話題拿來討論,可周世宗自己心中明白得很,不僅僅只是這個原因。 他寵愛陸貴妃不假, 可還沒有寵愛到非要立她生的兒子為太子的地步。他之所以不愿意立太子, 最主要的原因是討厭自己的兩個兒子。 畢竟他們兩人的母親都出身卑微,而且自己當年因著一個晚上同時寵幸了她們這兩個低等的宮女, 被言官進諫, 直說這乃是荒唐之事,尊貴如帝王,自然要愛惜自己名聲,若再這般下去, 只怕后世史書上記載會有不好之處。 他震怒,想要將那直言不諱的言官給殺了,可朝廷重臣都站出來保那言官,尤其是張國公那幫人,上躥下跳,只說言官是一心為皇上著想,想要皇上青史留芳,而且言官的職責就是給皇上提意見的,他這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 在眾人的力勸下,他饒過了言官,可回到后宮見著那兩個宮女便覺厭倦,也沒賜她們美人之類的品階,讓她們依舊做那司帳與掌燈宮女。有一日胡太后將他找過去,說她們兩人都懷了身孕,讓他給她們一個分位,他厭惡的看了她們兩人一眼,賜了美人封號,拂袖而去。 她們兩人對他來說只是個玩物,可這玩物卻讓他竟然被一個言官在朝堂上當面指責,實在讓他面子上掛不住,故此他恨這兩個女人,是她們故意來勾引自己,敗壞自己的名聲,附帶的,他也討厭上了她們生的孩子。 孩子生下來不久,那兩個美人先后染病過世了,胡太后將兩個孩子放到張皇后名下養著,這讓他更對那兩個孩子厭惡起來,他與張皇后的關系勢同水火,自然也不會對養在她名下的孩子有什么好臉色。故此當大臣們提到要立太子的時候,他一點心思都沒有動——隨便誰生的孩子,都要勝過那兩個。 “兩個皇子年紀尚小,這事情還不著急?!?/br> 這是他一貫用來答復那些大臣們請立太子的話,前些年這兩個皇子確實是小了些,可現兒也到了十歲年紀,他身子也不是太好,再拖著不立太子也說不過去,可要他立兩個兒子中的一個他又不甘心。 后宮不說三千佳麗,被他寵幸過的至少有七八十個,周世宗覺得有些生氣,公主倒是有十多個,可怎么就只得了兩個兒子呢?這就弄得他十分被動了,手頭都沒有可以立為太子的人選! 現在梁首輔再一次提出立太子的事情,周世宗覺得有些頭痛,可又無力拒絕,目前他身體狀態,實在沒辦法再等下去——即便陸貴妃生的是兒子,那些老臣們肯定不會讓他立這幼兒為太子的,除非他身子好轉,還能將這事情拖上一拖。 “立太子……這事情還不著急?!敝苁雷谝Я艘а?,再拼著等一年又如何,萬一陸貴妃生的是兒子呢?畢竟是他寵愛的女人,他要為她爭一點好處,若是她的兒子以后登基,她也就不用受制于張皇后了,生母皇太后的地位甚至要高過圣母皇太后。 “皇上!”胡太后有些沉不住氣,將手中的藥碗放到了床邊的案幾上:“皇上,立太子之事從數年前就有大臣提過,皇上卻遲遲不表態,現兒皇上也四十有七,立太子之事自然也該提到日程上來了?!?/br> 胡太后這一開口,眾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周世宗,個個眼巴巴的看著,那目光里全是熱切之情。周世宗將眼睛閉上,不想看周圍這幾人,可饒是他不想見他們,耳邊卻有梁首輔絮絮叨叨的在說話:“皇上,現在立了太子,可以讓他跟著皇上批閱奏折,一來可以幫您分憂解難,其次能帶著他上手,到時候也好安心將這大周江山交與他?!?/br> “什么?”周世宗有些詫異,睜開了眼睛:“跟我批閱奏折?” 那兩個十歲小兒,能做些什么? “正是,如今之計,唯有如此?!绷菏纵o笑容可掬,朝著周世宗拱了拱手:“皇上,你難道就不想要有太子為你分憂解難?” “朕膝下二子都只有十歲,如何能替朕分憂解難?梁愛卿,你這也未免想得太好了些?!敝苁雷谶有σ宦暎骸安煌?,不妥?!?/br> “皇上,若太子已是弱冠之年而且聰明能干有內才,那又如何?”梁首輔笑得更是親切,看上去就如年畫里那送金元寶的財神菩薩。 “弱冠之年?”周世宗一愣,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那一年的五月初五,他的長子出生,卻被他下令要戕殺,后來胡太后為這天煞星求情,讓他留個全尸,用一個竹籃裝著那小小嬰兒,扔進了金水河。 從那時候起算到現在,也該是二十年了罷?他皺了皺眉頭,有些記不太清楚,或許是十□□年?這個得要翻宮中內史來才知道。 梁首輔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一個弱冠之年的太子,這究竟是何意?難道當年那個孩子沒有死,被找到了?他忽然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一雙眼睛盯住了梁首輔:“梁愛卿,朕怎么會有一個弱冠之年的兒子?梁愛卿這是在說笑了?!?/br> “不,皇上,你難道忘記了二十多年前那個皇長子了嗎?”梁首輔的聲音里充滿著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的臉頰上也漸漸泛起了紅色:“那可是皇后娘娘所出您的嫡長子啊?!?/br> “梁愛卿,你糊涂了,朕的那個兒子早就死了,他出生才幾個時辰便夭折了,如何還在人世?”周世宗的嘴角牽扯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 “皇上,你沒有親眼見著他落氣,如何就能說他夭折了?”胡太后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盯住了周世宗:“皇上,莫非你忘記了?那個晚上,是哀家親自將他送出皇宮的?!?/br> “母后!”周世宗面子上有幾分掛不住,為何胡太后要在眾位大臣面前揭穿當年那件事情?昔日將天煞星逐出宮去,他對外宣稱的是皇長子夭折,現在胡太后竟然說是她親自送出皇宮的,這簡直是將當年的事情全盤顛覆。 “皇上,這事情你真是做錯了,哀家已經眼睜睜的看著你糊涂了二十多年,哀家不能再看著你這樣糊涂下去!”胡太后抓緊了手中的帕子,心里頭憋著一股子氣,今日無論如何要將懐瑾的事情擺開來講,目前形勢如此緊迫,已經不能再等。 “母后,您這是什么意思?那個孽障是天煞星轉世,朕故此才將他除去,這是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著想,為何說朕做了糊涂事?您瞧瞧,這二十年里,大周也算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除了些小災小難,也沒有什么太大的禍事,這豈不是應證了國師的話?若不是朕狠心將他除了,還不知道現在的大周會是什么樣子哪?!?/br> 閉了閉眼睛,周世宗忽然記起了那個深夜的事情,如此清晰,仿佛發生在昨日。 一顆星孛拖著長長的尾巴從空中劃過,白色炫目,看得他心驚膽戰,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條尾巴掃過天際,就如狂風要將大地的一切席卷而去,他驚慌失措,抱緊了身邊的陸貴妃,想要從她那柔軟的身子里找到一絲慰藉,這時候有宮女飛奔著進來:“皇上,月華宮那邊來人相請,說皇后娘娘要生了!” 星孛閃過,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要提前出來?他心中忽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快傳國師!” 此時丁承先之于他,已經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須知道,東宮腹內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天煞星,若就是他,自己也要毫不猶豫的將他除去。 丁承先來了,他那長子的命運就此決定下來。 二十年過去,周世宗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己的決定,是他為了大周的蒼生犧牲了自己的孩子——當然,自然也是為了自己,天煞星對誰都會不利,更別說出生在五月初五的天煞星,克父是不用說的事。 “皇上,若是哀家的皇長孫并沒有死,那豈不是證明國師的預言不準?你自己也說了大周這二十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見天煞星之說乃是無稽之談?!焙笞ゾo了手中的佛珠,汗涔涔的一片,今日皇上不答應也不要答應,她不能看著大周就這樣亂成一團。 “沒有死?”周世宗睜大了眼睛,剛剛梁首輔提到要立太子時,他心中便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而現在,這預感終于是成真了。 他那長子沒有死,他們已經暗地里下手尋到了他,現在就在想著讓他回宮! 第298章 立太子(四) “皇上,哀家的長孫沒有死?!?/br> 胡太后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她覷著周世宗的臉色,見著那張臉上陰晴不定,有些拿不準他現在想著什么,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皇上,國師的預測也不是全準,你自己看看,兩年前的那場災荒,他不是也沒有預測出來?指不定那個什么天煞星轉世,也是他看錯了天象而已?!焙筮o了手中的佛珠,只覺得全身都繃得緊緊,不敢放松半分:“皇上,你都已經將國師下了詔獄,這豈不是說明你對他也產生懷疑,不相信了么?” 周世宗閉眼不語,胡太后沉默了片刻,輕聲道:“皇上,有些事情莫要固執?!?/br> “皇上,立太子之事可以暫緩,可皇長子既然已經找到,自然是要接回宮來的,畢竟他是皇上的骨血,如何能讓他流落民間?彼時皇上誤以為他是天煞星,為了天下蒼生才痛下狠手,可現在的一切卻證明皇長子并非國師預言里的天煞星,皇上自然要將他接回,否則見到先皇時如何回答骨rou流落宮外的問題?” 梁首輔這話甫才出口,眾人皆是點頭稱贊:“皇上一向英明,處事果決,這骨rou血脈大事,想來不會再拖下去了?!?/br> “傳丁承先!”周世宗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來:“朕倒是要問他一句,為何當年有此誤算!” 世間的事情有很多都說不清道不明,昔日他與皇后之間的關系雖然不說親密,即便中間夾著一個陸貴妃,可兩人還不是那般彼此不聞不問,只是維持一個表象。就是因著天煞星之說,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周全,不顧一切將長子送到金水河里,這件事情讓夫妻兩人反目,以至于到后邊張皇后見他之時,臉上已經沒有一絲愉悅之色,若不是老臣們多方阻撓母后的種種保護,他早就會將她貶入冷宮。 一個不會討好夫君的女人,還能做妻子還能做母儀天下的皇后?他是殺了她的孩子不假,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可誰叫那孩子是天煞星轉世呢?他只不過是為了不讓天煞星禍害人間,她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他與張皇后的關系越來越僵,慢慢的,與張國公之間也逐漸疏遠,到了后來知道了一件陳年往事以后,他對張國公竟有了深深恨意,越看他便越覺不高興,只想將張氏一門掃出朝堂才高興。 可張祁峰是個人物,這么多年來,他竟然找不出能將張氏逐出的理由。張鳴清和張鳴群兩人比不上張鳴鏑,他想從這兩人身上入手,可張祁峰卻多次阻撓他提拔兩人,總是以才疏學淺婉拒:“他們兩人本事不夠,還需多歷練才能委以重任,天下有才之士很多,還請皇上重用別人罷?!?/br> 他本是打著算盤是提拔這兩個才干不出眾的,他們才力不逮,自然會做出錯事,等著他們出了事自己才好來收拾張氏,可萬萬沒想到張祁峰竟然一口回絕了,還贏得了個好名聲,世人只說張國公果然是清廉公正,不為自家謀私利,就是皇上出聲要提拔自己的小舅子,都被他給推托掉了。 若是沒有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恐怕一切都會不同了罷?他與皇后生的長子養在宮中,兩人關系定然會融洽,也不會發生后邊的事情了。 這一切,都只是源于一句話。 他必須要找丁承先問清楚,然后請他再算算,這天煞星到底還在不在人世間,為何母后說已經找到? 五月正是河水湍急的時候,一個竹籃拋入河中,竟然不會沉沒,那孩子還能逃出生天?不,他一點都不相信,這絕對是個陰謀,二十年了沒有出現過,等著他身子不好無人幫著處理朝政的時候,忽然就冒了個皇長子出來?周世宗嘴角歪了歪,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張祁峰,你這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竟然連自己的母后,朝中老臣都變成了你手中的棋子! 母后……周世宗望向胡太后,見她額角已經有了點點汗漬,心中并無太多感動,相反的,有一絲絲怨恨之意從心底鉆出。 當年他從廊下走過,聽著兩個年老的宮人在說陳年舊事,他聽著新鮮,隔著墻站了一陣子,聽她們各種閑聊,聽著聽著,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太后娘娘昔日做小姐的時候,曾與張國公……” 他唬了一跳,將耳朵貼在墻壁上仔細的聽著,那個知內情的宮人說得詳細,她那同伴不斷驚嘆:“我道張國公為何這般盡力輔佐皇上,竟是有這種原因!呀,張國公經常進宮教皇上騎射,你說你說,是不是也存著與太后娘娘私會之心?” “誰又知道里邊的彎彎道道呢?!?/br> 嬉笑的聲音將后邊的話掩蓋了過去,兩人開始又說起別的事情來,他立在那里,如有被雷擊過,一動也不能動。 原來……他的母后與張國公有私情! 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張國公進宮來教他騎射時,母后總是會抽時間過來看看,他原以為是想要看他有何進展,可萬萬沒想到她卻是來看張國公的! 這是一種恥辱,烙在他心頭,怎么也沒辦法磨滅。雖然他敬重自己的母后,是她給了自己生命,是她不顧一切的幫著自己去爭取皇位,她為了扶著他坐上龍椅,不知道歷盡多少艱辛——可是,他依舊還是覺得恥辱。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母后還在關心著他,為了滿足他對權力的控制*,她寧愿成為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為了他的謊言來勸他立太子——不用說,那個所謂的太子定然是張國公從哪里找過來的,從小便精心培養著,就等時機成熟好引他入宮,等自己百年之后便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大周自此便姓了張。 “母后,你是何時知道朕的皇長子已經找到的?” 若只是最近才知道,那便是說張國公欺騙了她,利用她來為自己謀□□力,要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皇長子還活著,這便真是可愛,他的母親竟然跟一個外人串通起來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忽然一點都不后悔那個除夕夜發生的事情。 為了試探張祁峰與母后之間是不是有私情,他讓母后身邊的掌事姑姑將張祁峰喊到暢春園的偏殿里,本來是想要騙了母后去那邊,讓他們單獨處于一室,他好在外面聽里邊的動靜,可是沒想到這事情不知怎么走漏了風聲,母后沒有去偏殿,而是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斥責他胡作非為。 “皇上,你怎么能這樣惡意揣測哀家!” 他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支支吾吾想將這事揭過,可是母后并沒有讓他那般輕易脫身:“皇上,你這是在疑神疑鬼!皇上,你欠哀家一個賠禮道歉,也欠張國公一份!他那般盡心輔佐你,你卻這般疑心他!哀家也不強求什么,你現在趕緊讓人去偏殿請張國公出來赴宴,不管用什么理由,都不能讓他知道是你起了疑心!” 這究竟是在維護張祁峰呢,他望著胡太后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大步朝偏殿走了過去。 張祁峰,很好,你能讓我的母親為了你與我爭吵,這還不能說明什么? 最終,他沒有能下手處置張祁峰,因著他的母親隨后就趕到,及時的制止了他??伤麉s沒法子放下對張祁峰的恨意,當張祁峰提出要辭職退隱,只想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國公爺時,他沒法子準奏——這就走了?他可想留著張祁峰在朝堂,讓他膽戰心驚于自己的威權之下,每每看著張祁峰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他便得意,張祁峰再厲害,究竟也是要每日向自己跪拜,要揣測自己的心意,唯恐做出什么惹自己不高興的事情來。 “皇上,哀家是什么時候知道皇長子還活著,這難道有什么要緊?總之哀家知道了長孫還活著,自然是要接他回來的?!焙蟮难凵駶u漸的變得冷了幾分:“皇上,皇室骨rou不能流落民間!” 周世宗沒有出聲,眼睛慢慢閉上,有些心力交瘁的樣子,胡太后轉頭看了看梁首輔,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他們商議的時候早就想到了周世宗可能會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故此早就做了多方面的籌備,皇上命人去傳丁承先,那就是說他還是放了一線機會——至少是給胡太后于梁首輔面子,并未一口回絕。 事情還是有希望朝他們預期的方向發展的。 胡太后捏了捏手里抓緊的那串佛珠,菩薩一定會保佑她的長孫,否則如何會托夢給若嫿,讓她找到二十年前失散的孩子?若嫿吃齋念佛那么多年,一定是她的誠心感動了菩薩,菩薩會給她一個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