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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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 你哪里知道,這本賬本能要你外公的命! 唉。 怪只怪他一時糊涂,掉進了他人精心布下的陷阱里。 不過他醒悟的尚不算晚,本打算將計就計,將人拿下,誰知半路跑出一個年輕秀氣的男子攪局,害得他功敗垂成,身家性命懸在一線! 若不是自己狠狠刺了那個出來攪局的人一刀,這口氣叫他如何咽地下! 大學士眼中閃過一絲陰色。 至于帶夙丹宸前來,那也是抱著僥幸的心里。 蘭相與宸兒似乎頗有交情,帶上他,多一分把握。 蘭子卿將賬本卷成一筒,輕輕敲了敲案面,意味深長道:“本相看罷賬目,方知此案還有不少漏網之魚?!?/br> 司馬禮心頭重重一跳,手心里冒出冷汗,但他到底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卻端得威嚴,“不知是哪幾位大人,如此膽大妄為,丞相萬不能放過?!?/br> 蘭子卿看了眼夙丹宸,默然片刻后,垂下眼瞼,將手里的賬本遞給司馬禮,“司馬大人自己過目吧?!?/br> 司馬禮大吃一驚,沒想到蘭子卿會這樣輕易的把賬本給他,連忙接過,快速翻閱了一遍。 奇怪的是,直翻到最后一頁,也沒看見自己的名字。 司馬禮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淡雅出塵的人,一瞬間腦中晃過千萬個念頭。 這賬本上怎么會沒有他的名字? 難道是丞相做了手腳? 丞相與司馬一族素無交情,幾次出手相助,卻是為何? 這樣想著,心里卻是重重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慚愧的模樣,惺惺作態的嘆了一聲,道:“想不到漏網之魚,全是老夫門下學生,老夫實在愧對陛下?!?/br> 蘭子卿無心與他虛與,便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司馬禮看出蘭子卿心情不佳,倒也頗為 識趣,何況危機已經化解,再待下去也是無益,說了兩句場面話后,告辭離去。 留下夙丹宸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外公怎么又走了?!?/br> 蘭子卿笑笑,并未多語。 當晚,夙丹宸自然是被蘭子卿留在了相府。 蘭子卿哄夙丹宸上床后,自己卻沒有跟著上床,反而來到燭臺前,借著明媚的燈火定定瞧著一張薄紙。 白紙黑字,赫然寫著司馬禮的大名。 那張如玉容顏被燈火映染的既恍惚又迷離。 他當初設下連環計,便是為了挑起晁、司馬兩族的斗爭,削弱兩族勢力,為太子掃清障礙。 晁太師果然中計,誤以為司馬禮設計陷害他,像瘋狗一樣緊咬著司馬一族不放。 如今兩大家族斗得水火不容,正是他順勢鏟除司馬一族的大好時機,他卻……下不了手。 蘭子卿的心徒然發悸。 他若滅了司馬一族,阿宸……該怎么辦。 叫他如何忍心。 可若不這樣做,他怎么對得起太子,怎么對得起師兄。 再者,太子若察覺自己陽奉陰違,別有異心,豈能放過……自己。 形色一苦時,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睡意朦朧的聲音,“子卿,天色已晚,還不就寢嗎?” 蘭子卿全身一震,醒過神來,柔聲應了一句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將手中薄紙送至燭臺。 縷縷白煙冒出,薄薄紙片在一只修長如玉的手里,緩緩化作灰燼。 火光在幽深的墨眸中跳了跳,眸底似閃過激烈變化,最后歸為一片沉寂。 蘭子卿在燭臺枯站半響后,終于動了動身形,來到床前。 他眸中還未褪去朱色,又深又沉,一片妖色,他便拿這雙透著妖異的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夙丹宸。 夙丹宸與他對視,心口不自覺地砰砰亂跳,“子卿,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蘭子卿輕輕搖頭,覆上他的手,牢牢握住,異常認真地注視那雙亮晶晶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道:“殿下,臣喜歡你?!?/br> 夙丹宸頓時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室內緊接著響起一陣曖昧的喘息聲。 親吻聲嘖嘖有力,又響又重,像是一方要將另一方拆吃入腹。 巫寒自那日瘋瘋癲癲地跑出去后,便再也不見蹤影。 蘭子卿放心不下,派了許多家丁出去尋找,一連找了數日,始終不見他的下落。 與此同時,蘭子卿在順天府伊開堂審理官員買官販官一案,多虧巫寒拿來的那本賬目,他審理起來到未費多少心神,一眾官員該抓的抓,該放的放,用不了幾個時辰,便已結案。 煬帝聽聞涉案官員大多為司馬禮門下子徒,大為震怒,剛剛結案便請老學士入宮“喝茶”。 司馬禮出得御書房,臉色極是難看,恰在宮門口,遇見了復職不久的太師晁頌。 兩個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唇槍舌劍。 二人針尖對麥芒,互相譏諷得不可開交。 吵著吵著,二人自然而然便吵到了彼此的外孫頭上。 太子夙玉生性高潔、儀態翩翩,又兼蘭芝玉樹之容,自然是比那成日里沒個正經的三皇子強上許多。 晁頌抓住這一點,明里暗里好一頓奚落。 司馬禮氣得臉色鐵青,轉念一想,冷笑道:“宸兒性情是頑劣了些,好在有丞相教引,便不勞晁太師諸多費心?!?/br> 晁頌笑不出來了,“司馬大人這是何意?” 司馬禮見他變了臉色,心里一陣快意,“圣上已將丞相指為宸兒的太傅,晁太師難道不知?” 這件事他也是前不久才從夙丹宸嘴里得知,原來丞相早已是自己人。 怪不得丞相會再三出手相助,處處手下留情。 思至此,大學士只覺神清氣爽,一掃連日來的陰霾。 晁太師聽了這句話,心里咯噔一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卻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將表面功夫做足,“如此說來,老夫倒要祝賀司馬大人了?!?/br> 司馬禮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昂揚的走了。 晁頌面色沉重地盯著那抹背影。 怪不得丞相處處維護司馬一族,原來如此! 不好! 丞相成為了三皇子的太傅,玉兒的太子之位還如何坐得穩! 不,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子之位,只能屬于夙玉! 晁太師的目光,倏地陰狠下來。 此案過后,司馬一族元氣大傷,損傷慘重,除了應玄和后來投入門下的寧生,剩下的基本是些不堪大用的小吏,大學士認識到這一點,一方面緊鑼密鼓的拉攏青年才俊,另一方面固本培元,進一步籠絡人心。 頭一件事,便是要夙丹宸前往寧府,祝賀寧生得以洗清冤屈。 夙丹宸剛牽來白馬,便被云茉攔下,死活不肯讓他出府,說什么他一出了府,便沒了人影。 任夙丹宸好話說盡,云茉依舊態度堅決,直到最后,方嬌哼了一聲,道:“宸哥哥若想去寧府,除非帶我一同前去?!?/br> 便只好帶她一同前去了。 半路上,恰遇上應玄,一問方知,應大人也是要去寧府。 三人便結伴同去。 到了寧府,府里的小廝識出夙丹宸與應玄,恭恭敬敬地將三人引到一座地勢偏高的涼亭,奉上熱茶,道:“我家大人外出訪友,即刻便可回府,勞請三位在此小候?!?/br> 應玄輕輕揮手,那小廝便躬身退下。 是日,秋高氣爽,萬里無云。 又因此地地勢頗高,從亭外望去,外面金金黃黃的一片,襯上湛藍遼闊的天穹,風景美不勝收。 夙丹宸前些日子因為蘭子卿,幾次辭了應玄的宴,眼下見了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心虛來。 應玄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依舊端得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笑著同他說趣。 夙丹宸松了口氣,暗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應大人性情爽朗,落落大方,怎會計較這點小事。 這樣想著,油然生出一股親近感,桃花眼晶晶發亮,端了茶與之對談。 他二人聊得正歡,倒把云茉撂在了一旁,朝樂郡主氣得跺腳,幾次任性地打斷兩人的談話。 她這樣嬌縱,夙丹宸非但沒有怪罪,反而責怪自己光顧著和應大夫談笑,冷落了她,連忙軟聲賠罪。 應玄在旁看著,臉色徒然轉冷。 那一雙寒眸幽不可測,如山林深處一泉深不見底的潭水。 潭水里面,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云茉無意中對上應玄那雙詭異可怕的眼眸時,唇邊的得意頓時僵住,身上泛起了一層接一層的寒栗。 這個人的眼睛……好可怕。 死氣沉沉、冰冷凌厲,哪里像是活人的眼睛! 她身子抖得這樣厲害,夙丹宸自然察覺到不對勁,“云meimei,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這里太悶了,我想下去走走?!?/br> 說罷,逃也似的出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