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第79章 火燒生死簿 話說嫣娘小九到了分店, 尋來舜娘, 又請來秀劍,將真假嫣娘之事分說。 那兩人卻沒先前的記憶,又聽得事情緊急,舜娘道:“竟有人來冒充, 又讓王mama忘了親女,定有幻術”,又說安婆子養的那只黃皮子已經轉好, 天天窩在房里吃雞, 該是讓它出山。 秀劍道:“聽得永安侯府那個絳紗改名嫣冉,自稱與清波門有親,不久就要上門,是她無疑了。有人說她善攬人心, 連侯府庶女都要退一射之地,除了幾個陽辰陽時生的,都圍著她轉, 竟似眾星捧月”。 嫣娘說道:“就算陽辰陽時, 也只不被她哄住, 那人連刀劍都不怕, 平常法子駕馭不得”, 又道:“若有高人去會會她, 許能看出門道來”。 舜娘道:“說起高人,我倒曉得一個,只他位高名重, 不好見得”,見眾人都看過來,便道:“就是那玉虛子國師,聽說仙肴宴還是他勸了官家,才沒□□射小九”。 小九回道:“因那乾坤二氣,這國師前幾年還要招我做弟子哩,許是認定有仙緣,才幫襯我一下”,又說:“若能請得他,便能瞧出那假嫣娘真身來”。 四人商議完畢,舜娘寫了拜帖,嫣娘備好金銀,小九和秀劍便去尋那國師。恰好那國師休沐在家,又給門子塞了重金,說是二氣論的張小九來拜,有異事稟告,勞煩小哥跑一趟,等我回去再贈大銀哩。那門子這才去了。 那國師聽得乾坤二氣,想起那干瘦后生,便宣小九進府。等兩方禮畢,國師笑道:“你這后生,先前不做我門下弟子,今日又來聒噪,真個沒臉沒皮”。 又說:“我知你陽壽未盡,只是不說個死字,那天雷還要追你哩。你倒是金蟬脫殼,白讓我費心思量”。 小九回道:“實是塵世羈絆過深,入不了清虛門第。只這次有妖物作祟,還請國師大人出手相助”。 那國師聽得有異,卻是侯府婢妾瑣事,只說這等雞毛蒜皮,尋我倒是無用,你這后生愛混在市井,才修仙不得,可惜個單靈根好苗子,白白折在塵世里。 張小九見那國師竟撒手不管,只得說那絳紗會幻術,相異模樣也能認成同一人哩。 那國師笑道:“這等吸睛術倒也簡單,只需黑狗血三升,糯米一斗,先用狗血破了妖法,再用糯米困住那妖,便來尋我罷”,又喚丫鬟端來湯水,小九見了,只得告辭。 秀劍在門口等得焦急,卻見小九垂頭喪氣回來,只得買了黑狗糯米,等那妖精上門。嫣娘四人深覺不妥,卻別無他法,只得提前備著。 等到第二日,那妖精果然上門,一說一笑與前時無異,又瞄樓上嫣娘臥房。還好嫣娘提前藏到秀劍家,秀劍卻妝成嫣娘模樣,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妝個發熱。 話說那絳紗妖精見眾人都被降服,便讓隨身的侯府下人守住門口,就要上樓去。正要踏上最后一階,卻被淋了一身狗血,又瞇住眼踏錯臺階,連帶滾下樓來。 侯府下人忙扶起那絳紗,卻見捧珠幾人跑來,各個捧著糯米,只朝那妖精灑,還有個干瘦道士,烏里哇啦念著甚么咒,說是在給王東家驅邪哩。 那絳紗被摔得發昏,又是一身污穢,好半天才緩過來,忙叫人趕走這道士。誰知那道士自稱江西張家,還說是國師的嫡傳哩,若是耽誤了捉妖,你們可擔得起。又說這東家原本好人一個,可惜被妖誤了,只要驅散就好。 那絳紗叫道:“誰是妖哩,我在外十幾年,好容易尋到干娘,卻被這番作弄。干娘嬸子,你們評評理”,那王老娘幾人也大罵捧珠幾人,就要取捧珠身契發賣。 那小道士先陪個禮,笑道:“幾位稍安勿躁,且聽小道細細說來。這王東家先前不在,今日才認親,可這酒樓已開了三年,東家是誰?” 王老娘聽得,說道:“自是嫣冉”,那道士笑道:“既是嫣冉,今日認親的又是誰?難不成先前三年她掌家,今日才來攀親?” 王老娘怔了怔,王嬸娘插嘴道:“怪事,怎得這段我記不清了”,那道士笑道:“這就是那蜃怪作祟,才有先后兩個嫣娘”。 眾人聽得奇異,忙問何為蜃怪,那干瘦道士笑道:“那蜃本是大蛤,修得了蛟龍,就會吐氣。那些??鸵娏撕I辖质?,以為仙境,每每疲于追趕,等力竭墜海,就被那蜃吃了”。 “這三年來的嫣娘,本是真人,如今那蜃吐氣,迷了眾人,所以才認定面前這個是真的,以前那個就被害了”。 “這個是假的,先前那個呢”王老娘問道,張道士回道:“先前那個還在樓上病著哩,也沒個端藥送水的,樓里有人發覺有兩個嫣娘,有人只認得假的,等那真的被害,自然只剩下蜃怪了”。 王老娘幾人似信非信,要上樓去瞧真身,那絳紗也爬起來,叫了侯府下人尾隨在后,等進了臥房,還未等王老娘細看,就有侯府下人一刀扎去,眼見要沒入心窩。 誰知床上那人竟會幾手,避過那刀,反而用劍傷了那人。王老娘見床上竟是鄭書辦,還要傷害自家干女,忙忙擋住,還罵鄭張兩人不壞好心哩。 正鬧騰間,忽得有人進屋來,竟是嫣娘一身綠衣,手里捏著老娘送的珠釵。那老娘瞇眼瞧了半日,又細看那釵,嘆道:“這釵是我五年前丟的,怎在小娘子手里?這一身打扮,倒學個我家嫣冉”,竟是沒認出親女來。 張道士鄭書辦見嫣娘自家跑來,都急得臉色發白,那絳紗已是拍手大笑,就有提刀幾人圍住嫣娘。正當此時,卻聽一陣仙音法號,卻是國師降臨,幾個道家簇擁著,后面跟個氣喘吁吁的桂姐。 那玉虛子國師道:“這豁牙丫鬟竟是個忠烈的,若不應承就要撞死門前,還傷了我家門子,若不是看你份上,定讓她吃番苦頭”。 張道士連忙告罪,又說黑狗糯米竟破不了這吸睛術,自家學藝不精,還要祖師爺點撥。那國師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在我府邸學個三年,這妖精早被收服了”。 那絳紗妖精見侯府下人,都畏手畏腳不敢上前,便連連催促。有個提刀的苦臉道:“嫣娘子,不是咱們不出力,只這國師是赦封仙人,有大神通的,若傷得一根頭發絲兒,我全家就不得轉生哩”。 那絳紗妖精冷笑道:“甚么神通不神通,他能在此還得靠我,你們就瞧罷”,便拿出一本花皮白紙書,上面歪歪扭扭七個字,還缺筆少畫的。 張道士見她拿出那書,大驚道:“不好,南宮幽夢來了”,一旁鄭秀劍問道:“就是那創世神么?動動筆就改人命數的?” 張道士回道:“正是,須得搶回那書,先擋住這次罷”,話音一落,就見秀劍闖過去,劍尖就要挑到那書。國師見了那書,也面色發青,問道:“怎得是生死簿,這女娘我瞧不出她真身,竟是閻君幻化不成”。 張小九苦臉道:“南宮幽夢是創世神,說不得我等就要折在此處,倒是牽累了國師”,那國師說道:“只記得盤古開天,女媧摶土,這創世神倒沒聽過名號,還得會會再說”。 只見侯府眾人攔住秀劍,那南宮幽夢摸筆出來,就要改眾人命數。誰知國師右手一點,那書與筆都自行飛來,倒讓南宮撲了個空。 張小九急忙接住那書,打開一看,竟是鉛字印刷,倒是個做工粗糙的個人志。那國師也嘖嘖稱奇道:“記得百年前生死簿與之不同,竟是地府改版了罷”。 那絳紗妖精氣得倒仰,自家為圖方便,化作王嫣娘模樣,竟是凡人一個,頂多迷惑侯府,卻沒那仙家手段。這國師還是自己筆下,太上老君的放牛童貶謫凡間的,如今正是搬石頭砸自家腳,卻無他法。 那絳紗妖精見討不到好處,正要離開,卻見聶意娘站在嫣娘旁,便勾唇一笑,暗暗下個命令。本以為這百萬積分的誘惑誰都抵不住,誰知那代號“聶小倩123”的,也只是猶豫一下,便置之不理。 “這些體驗者都瘋魔了,先不說《嬌艷欲滴春滿天》改個亂七八糟,近一百人連積分都不要,全破壞起劇情來。這女主也靠不住,竟當起圣母,世子夫人都攀不上呢,還憂國憂民作甚,真是賣白菜的命cao賣□□的心”。 “看來我出馬倒是不好,若是扶植幾個,倒能咬死她們。再說這仙家也該有自己人了”,那南宮幽夢注意打定,便微微一笑,自家離魂走了,只留個絳紗呆在地上,半晌才醒過來。 只聽那絳紗道:“這是哪里,我還要替世子煲湯哩”,又見旁邊刀光劍芒,倒唬了一跳:“這是強人打劫么”,張小九聽得,罵道:“你們這群強人,打劫完了罷,該滾回侯府了”,又趁絳紗記憶混亂,將幾人趕出酒樓。 見禍根走了,小九松了口氣,就見國師指間點起三味真火,燒了那書。秀劍趕緊去撲火,卻被小九攔?。骸盁怂T,除了南宮幽夢別人下筆無用的,留下倒引得小人來”,秀劍聽了,也倒罷了。 那王姑母幾個揉了揉眼,見剛出去個嫣娘,如今嫣娘又站在身邊,一時奇怪。小九又試探幾句,見她們又忘光干女,只曉得親女,便暗自嘆氣,南宮來這一出,倒是讓嫣娘傷心,日后怎得轉圜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小土豆5顆,云韻蘊蕓5顆,月半三更1顆,_(:3」∠)_1顆,雙雙1顆 謝謝看官大人的營養液:無名看官150瓶 1《周禮.掌蜃》蜃,大蛤也。 2 迎客茶,送客湯,小九見了湯就告辭離開。 ☆、第80章 隱有暗流涌 話說嫣娘經歷了次六親不認, 頓時心灰意冷起來, 說是只要有人肯撐著王家,母親她們有吃有住,缺個女兒不算甚么。 小九勸道:“王mama也是被蜃妖迷惑,才一時認錯。她以為那假貨是你, 才要護著她,若是認得你,自是要護著的”。 嫣娘慘然笑道:“經了這些事, 雖說已成臨安第一, 日子卻不快活,還不如當初那個小酒館,一家人美美滿滿,也沒這些糟心事”。 小九道:“這正是‘木秀于林, 風必摧之’,若現在倒了,那些紅眼們不知多開心。再說如今家大業大, 國師上門來也不寒磣, 若是以前那個酒館, 恐是請不來他哩”。 嫣娘聽得, 問道:“前日國師邀你, 你怎得不去”, 小九道:“我無心修仙的,若是真跟了去,定被困住修煉, 等我出關卻見你們白發滿鬢,倒是難過。再說那些神神道道,終究不是正途,人生百十年,還是羈絆在紅塵的好”。 嫣娘笑道:“等你修了仙,人生就不是幾十年了,或許能尋到轉世的我哩”,小九道:“若我自幼生在此地,修仙也無妨,只是幾十年后就要回去,還是不修的好”,嫣娘問她回哪去,小九只是笑而不語。 話說這年因要議和,各地有民上了主戰請愿表,卻被留中不發。那金使不知被誰鼓動,非要懲治幾個殺雞給猴,于是海寧一地先抓了幾個。那鄭萬戶已老,這等小事俱由鄭千戶與三女婿武幕僚效力,竟眼錯不見,鬧出大事來。 原來這武幕僚雖是入贅,卻在外面養個暗門子,倒是瞞得緊。那暗門子前月閑來無事,坐在院里繡花,卻被對街小樓上兩人瞧見,便生個不良之心。 那兩人又觀察幾日,見這女娘整日閉門不出,只有個書生模樣偶爾夜里來會,又是睡幾時辰就走,從不過夜的。那兩人估摸這女娘是個外室,不敢讓大婦知曉,便摸進去享用幾日,連吃帶睡,那武幕僚也不曉得。 這日又來揩油,三人剛混到榻上,卻聽得武幕僚拍門,只得兩個疊羅漢從后墻翻走。那武幕僚見暗門云鬢散亂,便問兩句,聽得是白日貪睡,才褪下釵環。武幕僚只是不語,又遍尋了屋里,見沒有jian夫,才緩了神色。 等剝開那暗門的衣服,上下巡視,見沒指印青紫,身上也無異味,才將將信了。那暗門又妝個sao達子樣兒,兩人便顛當起來。 話說那溜走兩人,趴在后墻小孔處偷窺,見那屋里兩影交疊,頓時紅起眼來。一人道:“也就是個窮酸,若鄭家沒出仙姑,哪輪得他插手”。 另一人道:“那仙姑再能,也是個卑弱女娘,總得嫁人;那鄭千戶又是個蠢的,這家私早晚落到他手里,真真個好命”。 前一人道:“也就是個賣身的,哄順了鄭家那個,再拿銀養這個,竟一人占兩個,可憐咱哥倆兩人睡一個,還偷偷摸摸,入他娘的火大”。 后一人道:“他如今還在鄭家夾尾巴哩,咱倆揪住他養暗門,詐他的銀,等這暗門被厭棄,再大模大樣來睡,豈不美哉”,前一人連連稱道,兩人就要進去抓jian。 誰知兩人說得入港,竟忘了身后,被一綢衣小官聽得。那綢衣小官胞兄反對議和,被鄭家抓進監牢,正發愁怎樣救出,卻見兩人趴在一家后墻。又聽了甚么“鄭千戶”,“賣身”,以為是鄭千戶偷情,便也要隨著去。 那兩人本就潑皮無賴,見肥rou要被分一塊,哪能同意,立時二對一,將那小官打倒在地,又怕泄露消息,便掏出尖刃,使出那害人手段,讓這小官上了天。 那后一麻臉之人拖著那尸,笑道:“本以為jian事不夠分量,這人命來得倒巧”,又見前一面生痦子之人畏縮,罵道:“怎得老弟,這等時機在面前,竟要軟手軟腳么”。 那痦子本就懊悔沾了血腥,又見那麻臉虎著臉,只得諾諾應承。兩人將那尸拋入院里,便翻身下去。 話說那武幕僚正在仙境騰云,卻聽得后院響動,只是不愿起來。又爽了幾下,聽得門外窸窸窣窣,才要穿衣,卻被搶入門的兩個兇人逼住,又有個死尸撲面倒來。 那武幕僚抖著身兒,說自家只是個書生,身無長物,只有荷包里十兩銀獻與大王。又問大王山頭名號,日后也好供奉。 那痦子正要說甚,麻臉先道:“鄭三婿,別妝幌子,那鄭萬戶明年咽氣,你總分得萬貫家產,如今這小十兩打發我,當我是傻么”。 那鄭三婿見被識破,便不再妝樣,冷笑道:“既然曉得我身份,就該明白海寧是我鄭家做主。今日若是泄露出去,定要你們粉身碎骨”,又說:“這尸也是可憐,尋個陰溝拋了罷”。 那麻臉亮出血刃,笑道:“鄭三婿,你還做夢哩,殺了人又養暗門,那鄭娘子怕是要休夫,你還向誰逞兇去。我哥倆只是手頭緊,又缺個婆娘,這**生得又白,您嘴里漏一塊,萬事皆順,不然折在這里,倒是可惜”。 那鄭三婿頓了頓,說道:“我漏一次,就有千次百次,日久天長還不得搗騰干凈,若是一錘子買賣,倒能做得”。 那麻臉笑道:“果是萬戶女婿,恁得爽快,若有五百大銀并這婆娘,我便閉嘴不言,以后任憑三婿差遣。昔有千金買馬骨,曉得您心存大志,五百招攬倒是不虧”。 鄭三婿聽得,笑道:“你這滑頭,竟是我肚中蛔蟲,恁得通曉。我倒是有個想頭,需得有人出力,只這事機密,總得遞個投名狀兒,才能共商大事”。 一旁生痦子的那人聽得,還沒轉過彎來,麻臉就一把拽過那暗門子,當胸一刀,立時戳倒。那痦子大驚,卻見鄭三婿捻須微笑,贊道:“果是伶俐,一點就通”。 那痦子正喊道:“說好的要給婆娘”,卻聽那鄭三婿自言自語道:“可惜兩掌不如一拳,兩扁不如一圓,璞玉總得去包石,觀井臺前不二人”。 那痦子還在想甚么石甚么玉,就背中一刀,軟倒在地。那麻臉道:“如今只有你我,投名狀也遞,就看三婿怎得踐行”,那鄭三婿道:“足下真乃猛士,小可佩服,只那金銀都在賤內處,須得尋個空兒才得”。 那麻臉笑道:“二人不觀井,一人不入廟,我若放你回了廟,自家再去尋,可不得著了道,鄭三婿,買賣明著來,才有出路哩”。 那鄭三婿見抵賴不過,只得掏光身上銅銀,又抵押玉佩做證見,約好明日交銀,那麻臉得了,才將三具尸埋在院里,洋洋走了。 鄭三婿心中暗罵,又遍尋身上無血跡,才趕回萬戶府。見鄭三姐正在妝臺前卸釵環,忽得想起那云鬢松散的暗門,心中煩躁。又瞧那三姐眉眼,越看越像那暗門,便周身發寒,說是自家病了,徑自往書房睡去。 那鄭三姐今夜本要滋潤一番,誰知這渾人竟不知趣,還丟了玉佩,心疑外面有人。又見那鄭三婿神色不對,便留個心眼,叫小廝隨著姑爺,看他怎得。 那鄭三婿只是個寒門士子,又當了幾年幕僚稗官,雖說見得暗計殺人,沒真刀實槍過。今日雖是棄車保帥,卻被唬出一身冷汗,又記掛贖回玉佩,輾轉一夜未睡,等到雞鳴,便妝個急事模樣,匆匆出門了。 那小廝一路尾隨,認下門路,又見三姑爺戴了玉佩回來,便講給三姐聽。那鄭三姐見鄭三婿眼圈黑青,像是損了精元,便咬牙暗恨。又過幾日,見這鄭三婿總個不情不愿,越發氣怒,便帶著丫鬟小廝往那**家殺去。 誰知因海寧夏日酷熱,那院又小,飛蠅蟲類見著血味腐味,全聚地上。鄭三姐叫人踢開門,竟是黑黃地面,剛走幾步,卻見呼啦一聲,一陣黑云騰起,兇撲撲朝自家飛來。 鄭三姐唬個倒仰,又見得怪異,忙忙奔出。周圍閑漢被砸門叫罵聲引來,本要看個正房捉jian的戲文,卻見那正房臉色煞白,搶出門外。眾人扒上去看,卻被那黑云驚散,忙忙去告官。 等海寧縣尊趕來,驗得死尸三具,便請鄭三婿說話。那鄭三婿只說被惡人夜間擄來,灌了秘藥,威脅金銀,自家繳銀買解藥,才得活命。又因這事不光彩,才沒說出,沒料到還有三人遇難,真個可憐。 那縣尊笑道:“世兄果真福大,才逃過一劫。那三人里兩人便罷,卻有顧秀才胞弟。那顧秀才雖被關押,顧舉人倒是桃李遍地,不好打發”。 鄭三婿回道:“今歲官家議和,眼見顧秀才沒了前程,顧舉人也年逾不惑,竟是后繼無人。顧家雖有幾個學生,卻違抗不得圣命,頂多陪哭一場罷了,還能翻天不成”。 那縣尊道:“既得如此,我便判個惡人傷命,那惡人許是尋不到,也就是個死案”,鄭三婿笑道:“如此甚妙,岳父也是此意,畢竟牽扯鄭家,還是止住風聲的好”。 那鄭三姐聽得是惡人灌藥,才讓鄭三婿無精打采,便請來名醫,好容易緩將過來。這事本要過去,誰知顧秀才在牢里得了時疫,沒幾日喪了,那顧舉人連喪兩子,又無老妻,已絕了戶,又全因是鄭家,不禁記恨起來。 沒幾日去求告自己學生,卻都懼怕鄭家勢力,不肯出頭。又有暗門子鄰居偷遞話兒,說是那夜見鄭三婿進得院子,之后先是個麻臉,再是那鄭三婿,此后別無他人出來。那顧舉人認定鄭三婿有鬼,卻無人伸冤,一時想不開,撞在鄭家門口,竟是紅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