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卻說這王媽和朱家女娘見了二郎尊神這番好相貌,早一個替換了馮府尊,把這尊神排了第三冤家;另一個卻臆想自身為那西海公主,和這尊神日日甜蜜,乍一下聽了這婆子的話,都心里不悅。 又見那婆子還絮絮叨叨甚么“要端莊大方,不得招搖”,王媽實在是不能忍,徑直上去說道:“你這婆子,好不曉事,怎的在尊神面前辱他母親,小心造了口業,死后吃苦”。 婆子聽了羞慚,那“造了口業”還心里默默應諾,“死”字一出,婆子立刻將勸誡忘得干凈。立刻炸成個鎮山太歲,要和王媽撕擄清楚。 原來那老年人,最厭“死”字,一時間兩人鬧成一團,打翻貢品,那朱娘子和桂姐兒攔他不住。 等風停樹止,兩人都掛了彩。那婆子家在近鄰,氣咻咻領著桂姐兒回了;王媽家離得遠,只能央求那廟祝尋個郎中過來看。 聽那廟祝出了門,王媽對著神像嘆道:“今日為了尊神,奴家豁出了命,如能夢里相見,才得一番安慰”,那朱娘子聽了,也淘氣起來,禱祝道:“愿尊神圓了王家jiejie的相思意,早日給咱清波門賜個仙童來”。 王媽聽了,好氣又好笑,卻又是說中了心口,不再反駁。話說就是這一番癡話,使得“老樹又生新枝椏,花開蒂落王賣瓜”。 原來前日周重摸到酒館,卻沒尋到女主,也不知女主相貌。只依稀記得女主有只男配送的金雀釵,經常插戴。 這日,周重在南廟正搬運家什,聽到北廟有人鬧將起來,深怕昨日建好的被毀了,于是偷偷從后門往外望。 忽然見一女娘頭上金釵閃亮亮,又一身女主愛穿的綠衣,喜得周重抓耳撓腮,本想搭話幾句,又聽得“王家jiejie”,“清波門”,就認定了那綠衣娘子是女主。 又聽得“相思意”,“賜仙童”,更是覺得女主女人家水性,看著這木雕彩塑的神像竟然思春起來。這周重將身子藏了,暗暗把王媽全身上下瞄了個遍,決定今晚再探閨房。 等王媽回去后,想起今日那英偉神像,默默無語。兒子媳婦見老娘連晚飯都不吃了,俱來詢問,王媽只推身子不爽,早早睡了。 卻說這王媽在牙床上翻來覆去,恁是眠不得,于是起來去前面那新建的王家酒樓逛逛。 這日酒樓新開,傍晚人都沒散,甚是熱鬧。女主見王媽來捧場,勸了幾杯果子酒。這王媽心里有事,果子酒又甜蜜蜜,于是多饞了幾杯。 卻是王媽將至五旬,人老經不住。女主讓人將王媽扶了,送到后院臥室休息。 也是王媽不敬尊神,活該受罪,那周重卻也摸到后院,恰就是這件臥室。見這綠衣美人醉倒在床,面紅呢喃,比白日更有風情,于是這周重心猿意馬地往上靠。 當王媽朦朧之間,見一雄壯男子摟著自己,心頭跳了一跳。卻因周重見王媽愛煞那二郎神,也學著神像打扮,妝了個尊神樣兒,就來勾這王媽。 王媽見這男子竟然是廟中尊神的樣兒,以為是在做夢。又全身被周重作弄,又癢又疼,才知所見是真。 王媽問道:“尊神何處來?”只聽那二郎神說:“今日聽得娘子祝禱,感于娘子相思意,特從天庭下降來相會”。王媽聽得又驚又喜。 驚者,是因為這千年不遇的事兒竟成了真;喜者,這王媽自王家死鬼夭折后,久曠近三十年,每日裝扮有賊心沒賊膽,今日卻能再受雨露。 話說這王媽自康王南渡,夜夜癡想趙官家,自視為候補正宮,不僅保養得面目嬌嫩,內里也甚緊,連月信都不曾斷哩,那呆周重竟沒發現面前的是個老娘。兩人越看越喜,立即烈火燒了干柴,那柴是初男,好半天才緩過來。 這日完事,又定明日。那王媽約了新地方,這周重也不疑。日久天長,當真種下個仙童來。 等女主的酒樓事事齊備,請了南縣縣尊剪彩,又賜名“春日宴”。正門庭熱鬧,卻聽到對面賣瓜鋪里吵鬧起來。 只見二郎廟的廟祝頭發被削掉一半,正倉倉皇皇地從鋪中逃出,那王媽的大兒提著菜刀,一路猛追,眾人攔他不住。 那南縣縣尊見了這等兇人,立時喝起左右差人,將其捉住。問起原委時,那大兒卻鐵青著臉兒,一聲不出。 這南縣縣尊是個性急的,見府尊儀仗遙遙,就要來王家酒樓吃頭宴,立即讓左右將這大兒壓去縣衙。那大兒卻犟在地上不肯起來。 縣尊正要讓差人拳腳驅趕這大兒,卻聽見閑漢們一陣哄笑,原來那王媽大著肚兒,哭喊著從瓜鋪出來,求縣尊不要傷她大兒。閑漢們本就垂涎這王媽,現在見被弄得大了肚兒,都艷羨起那賊漢子來。 南縣縣尊一陣頭疼。怎么這條街面上的,總與自己過不去,上次那個賣妻為妓的,這次這個老娘偷漢的,什么臟的臭的全在南縣。 可惜南縣縣尊不識得天命女主。要知道天命一出,萬妖臨世呢。(張小九:咦?我是萬妖之一??。?/br> 眼見著北縣縣尊笑得意味深長,南縣縣尊當機立斷,把這王家大兒,廟祝和王媽全軟禁到隔間,等那府尊來查看。 這臨安的誰不知馮府尊有“青天”之名,最喜好那包學士之事,若自己先去審查,保不準被府尊嫌棄,只要求得他老大人來審,自己只跟著閑漢們喝彩便是。 等那馮青天一來,先封了酒席,審那王媽一案。話說五十歲的婦人肚內有兒,真真當得上是稀罕事。要么那情夫種子夠強,要么這王媽天賦異稟了。 那王媽哭哭啼啼,說自己如何被賜下了仙童,那二郎尊神卻不見了。眾人一聽是通jian生子,這妖嬌王媽卻厚臉皮說是神賜,頓時都嘲笑起來。 原來那王家大兒見老娘日日變得嬌艷,比以前打扮得更標致,心里早懷疑起來。又被媳婦一勸,說那婆婆臆想官家府尊,說不定是自己紓解,聽得將信將疑,又不敢去問。 等那王媽起了肚兒,王家大兒才明白過來。逼問出二郎神廟的事后,王家大兒先是懷疑那廟祝,騙那廟祝來瓜鋪里對質,這衣冠禽獸居然不承認。 眼見著老娘肚兒越來越大,又不敢用藥下了胎,本來打算讓老娘改嫁這廟祝,沒想到居然始亂終棄。那大兒氣得提刀就砍,這廟祝邊跑邊叫,早把丑事抖落得眾人皆知。 馮府尊聽完后,先問王媽那二郎尊神體態容貌,又和這廟祝一比,全對不上。府尊又問那廟祝近來有無見過“軀體棕黑,肌rou強健,濃眉大眼”,又身著尊神仙袍的男子。 那廟祝說自家廟里有神像替換的仙袍,這漢子卻是沒有。又被府尊問出南廟修建,雇了幾個苦力,于是都傳來對質。 話說那周重赴約幾次后,知道這豐腴娘子不是女主,卻又戀那軟rou,不肯斷了。等王媽說起肚里已有了仙童,早驚得面無人色,匆匆完了事回到家,立刻花了積分躲了起來。 那周老娘本就眼瞎,只靠著兒子度日。一連幾日都沒食水送來,餓得奄奄一息。那系統因周老娘本來命不該絕,卻被餓成這樣,清光了周重的積分,周重剛顯出了身,就被灰頭土臉地帶了來。 那差人見周重能憑空出現,認為是個有妖法的,好生防備。這府尊本要處決這妖人,又見周重被打得遍體鱗傷卻不化形,心里猜度是差人索賄不成污蔑的。 又看著周老娘可憐,只得又判去西湖挖湖泥。那王媽雖恨周重欺騙,卻又貪那二十四的漢子身體,等生下娃兒就直接改嫁周家了,周老娘見兒子終于有媳婦了,又帶了親孫,哪有不應的。 王家大兒雖然不悅,卻被媳婦攛掇著,給王媽送了陪嫁,兩家斷了個干凈。那王媽這一年跌宕起伏,都是這金雀釵引得,于是賣了釵兒,典了養娘丫鬟,買了鋪面,又在通和坊金波橋下,賣起瓜來。 這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可是自古以來有名的。就像那貍貓狐貍一起修煉,總是狐貍先成精,這王媽沒幾日便把周家整理齊整,奉養那不比自己大幾歲的周老娘,又時時遣人去湖邊看那挖泥的周重,羨煞一堆苦力。 又沒幾年,這王媽把瓜鋪賺大,竟在臨安北城開了好幾家瓜店。這賣瓜果的,提起王媽,哪個不夸是“王半城”,王媽又贖出周重,買田置產,呼奴喚婢,把家業掙個團花錦簇。 那街面閑漢上見了周重,都要尊稱一句“周大官”,又見“王半城”人物嬌嫩,看著是三十許人,哪是那嚼舌酸婦們說的五十多,心里恨不得當時妝二郎神的是自己,現在說不定就是“王臨安”了呢。 那王媽大兒媳婦后悔的要命,貼上去認親,卻被周家奴婢們笑將回來。王家大兒時時受王媽照顧,倒是順遂,后來王家大孫被王媽接去,送到書院教養,竟得了高宗末年的狀元。所以說這回“二郎神笑戲野鴛鴦,周官人賺得王半城”,真真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第12章 春日品春菜 話說回來,那馮青天判完二郎案,和南縣北縣一起坐了酒席,要品女主家酒樓的春日宴。 這春日宴,即春季的山珍野食做成,一道道裝點得清新可人,品在嘴里都是清香一片,又兼那女主綠衣盈盈,甚是賞心悅目。 那剛考中了秀才身著青衣的李盛也在座,一雙眼睛卻只在席面上搜尋馮瑜。然而馮瑜近來整日苦讀,并沒有隨馮府尊一起來。李盛本想拿詩文打個擂臺,見對頭不在,只能怏怏吃菜。 正用竹筷揀起一玉蘭片,卻聽府尊那桌講起了宦途八卦。李盛靠得近,隱約聽到是南縣王縣丞表親的事。 就像二十一世紀,華夏愛撩河南;春秋戰國時期,各國愛黑宋人。那些守株待兔,拔苗助長的蠢蛋,全在宋國。而在國朝大楚,人人卻愛撩武夫。 蓋因那武夫人物憊懶,比同級官低一兩等,又嘴笨只會說些粗話,于是文官們時時都愛逗弄,以此取樂。那王縣丞是武舉出生,在縣衙官僚里格格不入,只能降低身份和吏員相交,卻又急公好義,黑點不多。 眾文官本就等得嘴癢,見王縣丞終于在親戚上倒了場子,立刻像那等著天亮的雄雞兒,呼啦啦一下子全打起鳴來。李盛在一邊聽得七七八八,終于把內容串了起來。 原來那王縣丞有一中表親,姓鄭名魁,卻是海寧的千戶,因軍功封了縣男。那鄭千戶有一子三女,皆是原配所出,但鄭夫人生三姐的時候血崩,已是去了。鄭千戶只得又續了一房。 然而那房卻是個不能生養的,婚后十年都沒個娃兒,最疼的是自己一手抱大的三姐。 那大兒大姐年歲長,已是哄轉不過來;二姐從小體弱,養在外祖家,只有這三姐一直將這繼室認做親母,被教得與哥哥jiejie兩樣心腸。 那大兒是男子,鄭千戶視為珍寶,從小帶在身邊教養,自是不必多說;二姐因投了外祖的緣,早就訂給了自家表哥,三姐還小,只剩下這大姐不上不下,恁得尷尬。 原來這鄭千戶雖然武勇,卻不通文墨,邸報上除了自家姓名,其他渾然不知。又好面子,擔心那幕僚師爺背后插刀,只得向原配夫人求教。 那原配是書香之女,策論不輸須眉,比那等酸儒清客不知強上多少倍。這夫妻二人相互扶攜,甚是親密,羨煞一堆旁人。 又見大姐伶俐,也教會本事。那大姐青出于藍,連填詞作句都比母親強。這夫妻便商量要把她配個文武雙全,才不辜負了女兒。 誰知好景不長,這原配生下三姐后,沒幾日便去了。那鄭千戶亂作一團,公務上頻頻出錯,被上官訓斥。 正危機之際,大姐竟頂了上去,幫千戶處理得甚是齊整。鄭千戶甚是欣慰,便把女兒視作幫手,十九歲都沒許嫁人。 話說這世間女娘,哪個不愛那少年的。這大姐鄭秀劍眼見著年華蹉跎,那提親的每每被爹爹拒了,內心難過。 又見二妹終身有定,三妹有母可依,只留自己一人孤零零在世間。那大兒人又粗魯,根本不曉得這閨中之愁,meimei再往下說便不耐煩了。那繼母卻樂得看笑話。 好容易有個百夫長前來求娶,雖過三旬,卻是終身有靠。卻又不知被誰攛掇,鄭千戶在那百夫長下定禮時,忽的鬧翻,打得那百夫長腿折頭歪,一溜煙走了,連親都不議了。 這事傳出,鄭千戶有了定親打婿的名頭,那鄭秀劍卻更無人問津了,遂有了閨中之病。恰巧那繼室的胞姐方娘子新寡,又沒個后代,只能來投奔meimei。 那方娘子卻和鄭秀劍有緣,幾句話開導,那鄭秀劍已經能下地了,又噓寒問暖,把秀劍照顧得無微不至。鄭千戶于是待方娘子甚厚。 話說這日,恰逢一月之望,方娘子陪著鄭秀劍去觀音廟兒,給那原配上香。那轎子正拐過了安遠門,卻只聽哎呀一聲,像是轎前碰倒了人。 那伴隨的養娘一問,卻聽簾外轎夫說那人的攤子倒了,要轎里主人家賠哩。 方娘子聽了,從帕里拿出二兩銀子給轎外,卻聽轎外人推了那銀,嘆道:“窮途之人,賣畫為生,今日劣筆之作被毀,也是天命,不怪轎中貴人。 鄭秀劍卻只眼看著丫鬟紅香,那紅香趕緊說道:“攤子已賠,我家主人還要趕路哩”,就叫那轎夫趕緊走。轎夫卻道書生說轎里貴人善心,要當面致謝哩。 那紅香性急,偷探出半只頭,立馬回來,向鄭大姐笑道:“娘子,外面好一個白凈書生”,那大姐卻是無話。 方娘子覷著大姐,對外面說:“我家小娘子要去廟進香,日頭大了要走哩”,又說:“要謝就送張畫兒,就當銀子買的”。那簾外托進一卷畫,謝了大姐,眾人上路。 卻說紅香因大姐遲遲不嫁,自己也不得配人,早暗暗不悅。那千戶府又規矩嚴,等閑一個外男都見不著。 今日見這白凈小哥,心早飛了,哪顧得上大姐,只攛掇要看那畫。方娘子將畫展開,卻是一幅白衣觀音圖,那觀音甚的面善。 紅香盯著觀音看了半天,忽又瞄了眼大姐,垂著頭不語。那大姐卻沒甚表情,只吩咐封了畫,等到觀音廟焚給菩薩。 方娘子見了,勸道:“娘子每月出門甚是不便,這畫掛到床頭倒好”,那大姐原本溫和,今日卻不知為甚,堅持要獻菩薩。一路上眾人無話。 到了廟里,點香焚畫,那師太寒暄過后,拿出簽兒要大姐選。大姐笑道:“從來沒見你家有這個玩意兒”,那師太說大姐功德已到,拆個簽兒必能顯驗,大姐只得相從。 卻見那簽兒上是一枝紅杏,有首四言絕句相配: “老枝化泥護新芽,二十長成在貴家,子夜逢魚終有問,瓊林賺得丹杏花”。 這絕句雖然粗陋,卻好似隱有禪機。那大姐讀了又讀,又覺得“老枝化泥”,“二十長成”酸心刺目,頓時滾下淚珠兒,周圍人竟然勸不住。 那師太趕緊告了罪,請大姐到了后面內室,款款道:“鄭檀越,小尼見得你長成,卻沒內眷替你打算,你思母甚孝,今日菩薩有靈,告知你姻緣哩”。 那大姐道:“每天混著過罷了,又有甚么姻緣”。那師太道:“這瓊林不就是那進士老爺,怎的不是好姻緣,噫!這子夜逢魚卻是奇怪”。 那大姐卻不搭話,師太見了,只道大姐累了,收拾了清凈臥室引眾人休息了。 大姐因著哭過,重新洗面裝扮,用了素齋,卻昏沉起來,在臥室里睡著。許是累著,直睡到晚間。那方娘子和紅香也侍香累得緊,早早服侍大姐用了晚膳,準備明日再供菩薩。 那大姐睡飽,竟是沒了困意,到了子時也不得眠。卻忽然聽見有人在敲木魚,咚咚作響,好一陣都不停。忽得想起“子夜逢魚”,原來是那木魚。 周圍紅香方娘都睡得死沉,大姐又好奇得緊,只身前去尋那木魚,走到一個掛觀音像的耳房里。卻見一素衣人在那里敲,本想返回,又想起那簽,最終問道:“小師傅怎地在這里做早課”。 那素衣人轉過了身,卻是一清瘦書生的樣子,行了個禮,說道:“打擾小娘子了,小可本在臨安待考,這幾日是家母壽辰,只得遙遙念經文給她增福哩”。 那大姐聽了,卻是不言語。書生又說道:“今日聽師太說,有貴家娘子也為母增福,定是娘子你了。娘子如此孝順,求簽時菩薩定會保佑的”。 見大姐猶疑,書生說道:“我求了支桂花簽,許是要蟾宮折桂,今年登榜,不知娘子求了甚么簽”。 那大姐越聽越不對,眼見著書生就要說出“今日有緣,你我二人相遇”的話,趕緊回身要走。卻發現那耳房的門已是打不開。 大姐見了這等情形,哪有甚么不明白的,急得直拍門叫喊。那書生卻微微一笑,慢慢踱了過年,嘴里還念著:“小娘子焚了我的畫,不敬菩薩,今必得在菩薩面前,把你這身子抵了我,才能兩清”。 那書生一把摟住大姐那窄窄的腰,就要行那事。誰知那大姐一腳頂在了書生下面,又碾又踩,趁著書生呼痛,拔下那簪子就往書生眼里插,威脅要戳了眼珠,廢了下面,連宦官都不得做哩?;5媚菚怀隽髓€匙。 話說大姐好容易逃出耳房,裙邊揉皺,又污了一塊書生的血,倉皇逃向自己臥室。那紅香還睡著,方娘子卻在,見了這樣,急忙問道:“娘子怎的了?受歹人欺負了?” 又見大姐垂首不言,那方娘子攬過大姐,安慰道:“咱們女子,這貞潔最最重要。雖*于人,只要嫁得那人,錦被一蓋,又有誰去說嘴”,又款款而問大姐:“那是個甚樣人物?可配得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