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他冷的實在是厲害,道:“祭八,我好冷啊,怎么辦……” 祭八說:“不然你去問問先生?他那兒應該有法子?!?/br> 周嘉魚猶豫片刻:“可是這么晚了,去打擾先生不太好吧?” 祭八道:“別想那么多了,要是你今天沒睡著,明天生病了才麻煩呢?!?/br> 周嘉魚想想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于是哆哆嗦嗦的床上衣服,出門去敲了敲林逐水的房門。 “怎么了?”片刻后,林逐水來給周嘉魚開了門。和此時的周嘉魚比起來,他身上竟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這毛衣是貼身的,穿在林逐水的身上寬肩窄腰分外的好看,這要是平時周嘉魚或許會悄咪咪的多看幾眼,但今天他實在是太冷了,覺得整個人都要木掉,他道:“先、先生,我好冷啊,冷的受不了了?!?/br> 林逐水聞言蹙眉,直接伸手摸了摸周嘉魚的手背,果真是冰冷一片,他道:“進來吧?!?/br> 周嘉魚說:“???” 林逐水重復了一遍道:“進來?!?/br> 于是周嘉魚就懵懵懂懂的進了林逐水的房間。 這房間連炭火都沒有起,卻好像一點都不冷,周嘉魚縮在椅子上,林逐水轉身道:“我給你倒點熱水?!?/br> 周嘉魚已經凍傻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這么冷,片刻后林逐水把水遞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表情還都是呆滯的。 林逐水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周嘉魚?” 周嘉魚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他捧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那熱水進了肚子,他才猛地感到有熱量從他的胃部騰地爆發出來,順著血液流向心臟和四肢,寒冷被驅走整個人瞬間松懈下來。 “怎么那么冷啊……”周嘉魚緩過來之后還對剛才的那會兒的寒冷心有余悸。 林逐水沒說話,突然伸手按住了周嘉魚的頭,然后緩緩的靠近。 周嘉魚被林逐水動作嚇了一跳,他看著林逐水近在咫尺的臉,心臟不受控制的飛快的跳動起來,兩人的臉靠的非常近,只要林逐水再往下靠一點,他們的唇變會碰在一起…… 周嘉魚激動的差點都快厥過去了,就在他心如擂鼓的時候,林逐水突然對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隨后一伸手,從他的耳后拿出來了一個東西。 看見林逐水手里的東西,周嘉魚呆住了。只見林逐水的手指上,夾著一個藍色的小紙片,那紙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形狀像一片藍色的六角雪花。 而這紙片被林逐水捏在手里,竟是開始緩緩的融化。 周嘉魚懵了,他立馬想起了剛才自己在窗外的見到的那東西。 冰冷的雪水順著林逐水的手指滴落到地上,他卻似乎知道了周嘉魚之前遇到的事,開口道:“看見了什么?” 周嘉魚回神,結結巴巴的把剛才看到的事情告訴了林逐水。 林逐水聞言微微蹙眉:“冰雕?你看見了冰雕?” 周嘉魚道:“是的,有幾個人拖著冰雕從我的屋子外面過去,我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彼掷锱踔湛盏牟AП?,道,“然后就看見冰雕轉過頭,朝著我縮著的方向望了過來……” 這事情要放在之前,周嘉魚自己都不會信,可現在經歷了那么多事兒,就不得不信了。 林逐水卻似乎對著冰雕的存在并不感到驚訝,只是輕輕道了一聲:“怎么會在這兒,難道他們離開了佘山?!?/br> 周嘉魚聽到佘山二字,問道:“先生,難道佘山徐氏和冰雕有什么關系?” 林逐水點點頭,說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佘山一年里六個月都在下雪,所以有制作冰雕的文化。但是他們的冰雕分種類,一種是普通的,另一種,卻是用來祭祀的。傳說他們用來祭祀的冰雕非常特殊,只有擁有徐氏嫡系血統的人才能觸碰,旁人就算看一眼也會出事兒。當然,這些消息都是業內傳聞,沒有人親眼證實。 “他們喜歡紙人,喜歡冰雕,喜歡一切似人非人之物?!绷种鹚f,“在他們的眼里,身邊可以cao控的死物,比其他人類更加可信?!?/br> 一直襲擊周嘉魚的紙人,肯定和徐氏脫不開關系,這也是林逐水之所以要來佘山的原因。他要找到那個罪魁禍首,干凈利落的斬草除根。 “那我剛剛看到的冰雕,就是他們用來祭祀的?”現在想來,那冰雕的工藝的確非常特別,至少周嘉魚就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精致的雕刻。 “或許是?!绷种鹚?,“你今天就睡我房間里吧,免得出現什么意外?!?/br> 周嘉魚道:“???先、先生,這不好吧?” 林逐水淡淡道:“有什么不好?” 周嘉魚還想辯解,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借口,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個gay吧。只是片刻的猶豫,周嘉魚就失去了反駁的機會,林逐水說話語氣雖然溫和,但卻是有點不容拒絕的味道。 無奈之下,周嘉魚只能灰溜溜的去自己房間拿了床被子過來,然后躺上了林逐水的床。好在這招待所的床足夠大,而且又是冬天,兩人完全不用擔心肢體接觸??杉幢闳绱?,周嘉魚還是心如擂鼓,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僵的根塊木頭似得。 反觀林逐水,卻像是對周嘉魚的反應有些疑惑,他躺在周嘉魚的身邊,輕聲了句:“怎么還那么怕我?” 周嘉魚小聲的說:“我……不怕先生?!?/br> 林逐水道:“那你緊張什么?” 周嘉魚勉強的解釋:“我只是不習慣和別的人睡覺……” 林逐水道:“今天將就一晚上吧?!?/br> 他坦然且淡定的語氣,終于讓周嘉魚隱約間意識到,自己似乎想的太多了。 在林逐水的眼里,他不過只是個討人喜歡的后輩而已,再加上他體質特殊,總是吸引一些奇怪的東西,所以才讓林逐水對他多上了一份心。那些讓他覺得緊張的舉動,若是放在別人的身上,不過是正常的關心罷了。就好像如果今天沈一窮也遇到了這事兒,估計林逐水也會讓他睡在房里。周嘉魚在想明白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心情忽的就有些低落。 身旁的林逐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周嘉魚看著天花板,感到眼皮漸漸發沉,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一夜安穩且溫暖,周嘉魚沒有受到寒冷和夢境的叨擾,一覺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晨,沒有再下雪,明亮的太陽掛在了空中,天空是漂亮的蔚藍色,還漂浮著幾朵潔白的云彩。 周嘉魚打著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林逐水已經不見了。周嘉魚穿好衣服,慢吞吞的出了門,正好看見沈暮四。 沈暮四見到周嘉魚從林逐水的房間里出來,驚了一下:“周嘉魚,你怎么了?昨晚遇到什么事兒了?” 周嘉魚說:“你怎么知道?” 沈暮四說:“你要是沒遇到事兒怎么會從先生的房間里出來?!?/br> 周嘉魚想了想,小聲的問了句:“暮四,你也去先生的房里睡過?” 沈暮四很坦白的道:“睡過啊?!?/br> 周嘉魚的心往下沉了沉,心想他果然沒猜錯。 結果沈暮四下一句話,又將他的心提了起來,沈暮四說:“我經常去先生屋子里打地鋪的?!?/br> 周嘉魚:“……”咦……打、打地鋪?他感到自己的腦子里那個已經垂頭喪氣的小人兒突然蹦起來,沖著他嚷嚷,周嘉魚,先生對你是特殊的,他們都睡地上呢,你可是睡的床! 沈暮四悚然道:“周嘉魚,你怎么了?笑的這么恐怖?” 周嘉魚摸摸鼻子,說:“沒事兒,沒事兒,走,吃早飯去?!?/br> 沈暮四對著周嘉魚露出狐疑之色,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周嘉魚走路蹦蹦跳跳的,簡直像是被沈一窮附身了一樣。 大約是心情好,周嘉魚早上做出來的面條格外的美味。 沈一窮其實挺喜歡吃面條的——只要這面條不是他自己做的。 吃飯的時候沈暮四簡單的說了一下佘山的情況,佘山那邊雖然偏僻,但也已經通了車,他們要過去還是比較方便的,而且這邊大部分的確都是平原,也不用擔心封路什么的。 周嘉魚聽著好奇:“你來這邊多久了?” 沈暮四道:“有一個多月了吧?!?/br> 一個多月……那就是周嘉魚第一次被紙人追殺的時候他應該就過來了,看來林逐水早就料到他們會有此行,讓沈暮四過來先做好了準備。 今天一天需要為進山做些準備,周嘉魚和沈一窮去鎮上買了冬大衣和冬靴,換上了更加厚實的御寒衣物。 這些衣服雖然不好看,但勝在保暖,周嘉魚覺得穿著還挺舒服的。 這鎮上的人雖然少,但對外來者卻并不抗拒,倒像是挺歡迎的。周嘉魚買東西的時候隨口問了句,才知道這個鎮上真的有舉辦冰雕節的習俗,而且冰雕幾乎會從初冬保存到初夏。 周嘉魚說:“那怎么進來之后沒看見冰雕呢?” “都在河邊那攤子上呢?!碑數氐睦相l說話有些口音,“過去得收門票哩?!?/br> 周嘉魚道:“哦,這樣啊?!笨磥磉@鎮上是有發展旅游業的打算的,只是礙于地理位置原因,估計很難發展起來,畢竟太偏遠了,除了那些心血來潮的年輕人之外,也不會有人往這邊過來。 沈一窮道:“怎么了,罐兒,表情這么嚴肅?” 周嘉魚道:“出去和你說?!?/br> 兩人出了店鋪之后,周嘉魚簡單的把他昨晚看見的事情告訴了沈一窮。沈一窮聽后非常驚訝,“你真看見冰雕回了頭?” 周嘉魚道:“對啊,我差點被冷死了?!?/br> 沈一窮道:“那要不然我們買完東西,去河邊看看?” “也行?!敝芗昔~同意了。 到招待所,林逐水和沈暮四卻是不見了,說是有點事先出去,讓他們注意安全。周嘉魚和沈一窮討論了一下,決定還是去冰雕那地兒看看,據鎮上的人說那地方也不遠,朝著南邊走個幾百米就能看見了。 冰雕建在河邊,應該是為了方便取冰。 周嘉魚和沈一窮往村民指的方向走了幾百米,便看到了一片非常廣闊的平原,遠遠便能看見,那平原上擺放著各式各樣晶瑩剔透的雕塑。 這些雕塑旁邊砌著冰墻,想要靠近看,還得買票。 沈一窮到底是孩子心性,看見這些玩意兒興奮地不得了,沖過去就買了兩張票。賣票的是個老頭子,整個人都裹在衣服里,除了眼睛之外都快看不清楚長相了。 之前周嘉魚還以為冰場是建在河邊上,現在到了才發現冰場位于河流上方,外面才下初雪里面的河就凍結實了,看來這里的氣溫果然一年四季都很低。 票二十五一張,并不貴,周嘉魚和沈一窮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冰場。 冰場里的冰雕形態各異,有人,有動物,還有建筑。沈一窮看見一個巨大的滑梯,還跑去溜了兩圈。 周嘉魚在冰雕里尋找著什么,事實上昨晚那些人拖冰雕的方向也是南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終目的地是這里。 這里的冰雕全都很精致,周嘉魚看見了幾只天鵝模樣的冰雕,其羽毛毫發畢現,張開翅膀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展翅欲飛。 但在冰場里逛了一圈,周嘉魚沒看見昨天那雕塑,他也說不出自己是該高興還是失落,招呼著沈一窮便打算回去了。 沈一窮很高興的在地上蹦跶著,把圍巾都崩掉了。 周嘉魚覺得他簡直是個幼稚的小學生,彎下腰來正打算將他的圍巾撿起來,卻注意到了冰面上有些痕跡。待他仔細看清了那些痕跡是什么,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僵住了大半。 沈一窮還不知道怎么了,道:“罐兒,咋了?” 周嘉魚沒說話,低著頭指了指冰面。 沈一窮見狀,也彎了腰,仔細看向冰面后,后背汗毛都炸了起來,只見冰面之下,竟然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手掌印,這些手掌印顯然是在河水快要凍結,卻還沒有完全凍結的時候留下的,此時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但的的確確是人類手掌的大小。 “哈哈,這,這是什么?”沈一窮的表情有點僵。 周嘉魚說:“……我們沒看錯吧?” 沈一窮說苦著臉,“我倒寧愿自己看錯了?!?/br> 整個冰場就他們兩個游客,之前還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現在卻覺得渾身發毛,連帶著周遭那些冰雕,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我們回去吧?!鄙蛞桓F感覺不太好,他說,“也……沒什么好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