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大白……他,他已經火化了嗎……” 見程安沐提起盛躍楠,陸夜白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自然,開口的時候第一個字沒有發出聲音,“……嗯,昨天辦了追悼會,葬在西山區公墓……靈堂還沒撤,要我陪你去嗎?” 程安沐搖搖頭,靠到陸夜白胸口上,“不去了,等出院了我去公墓看看他就好……珊珊跟我說了,現在寶寶先兆流產……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陸夜白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程安沐抱緊,“不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陸夜白把程安沐抱得很緊,他眼眶也有點紅,但是沒讓程安沐看見,天知道醫生告訴他程安沐有先兆流產跡象的時候,他心里有多恨自己,明明一直跟自己說不能再讓程安沐受一點傷,可還是讓她,讓兩人的寶寶受傷了。 還好最后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什么問題,不然陸夜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這都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用生命在保護我和我們的寶寶了……” 程安沐把臉埋在陸夜白懷里,也伸手抱住陸夜白的腰,熟悉的青草味讓她覺得很安心,“對了,在九臺寺的時候劉助理來找過我,給了我一個u盤?!?/br> “劉玉玨?” “嗯,說是達遠集團和何浩洋的犯罪證據,就在我包里?!?/br> 在知道alex是被何浩洋帶上后殿之后,陸夜白在醫院守著程安沐,麋鹿和銀狐那邊也沒閑著,這兩天達遠集團股票暴跌,各種問題一起爆出來,就算沒有這個犯罪證據,也已經茍延殘喘,死期將至了。?程安沐說著嘆了口氣,“可惜我手機里還有和alex對話的錄音,他說了挺多見不得光的事,只是現在他已經死了,應該沒什么用了吧……” “錄音?!” “嗯,我猜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防著我,所以我走進亭子前就開了錄音,后來我一直看腳上的收音器,他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上面了,他發現了那么隱蔽的收音器,應該就會放松警惕,不會再想到我手機上還在錄音了?!?/br> 陸夜白深吸一口氣,忍住胸口的怒氣,“收音器也是劉玉玨給你的,對吧?” “嗯……” 程安沐把自己和劉玉玨的對話跟陸夜白重復了一遍,陸夜白聽完恨不得把劉玉玨掐死。 “這個蠢貨!” 陸夜白很生氣,他就說怎么安排好的萬全計劃最后居然會變成這樣,原來全是因為這個女人來插了這一腳!沒有她的這些話,程安沐就不會為了幫自己解決后患去套alex的話,后面的一切就都不會超出計劃地發展,alex就會順利地中計,然后伏法。 現在雖然alex也死了,但是代價大了太多。 聽了陸夜白說的,程安沐才知道原來九臺山祈福從一開始就是為alex準備好的陷阱,只是為了計劃能正常實施,所以只有宮老爺子和野狼的幾個人知道。 “她,她也是好心……” 程安沐解釋的很沒有底氣,因為她忍不住設想,要是自己沒有去套alex的話,就按照陸夜白他們安排好的計劃,那么陸夜白就不會中槍,盛躍楠也不會死,肚子里的寶寶也不會經歷危險…… 程安沐做不到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劉玉玨身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負罪感和內疚又開始翻涌,想起盛躍楠一邊吞著血一邊說話的樣子,程安沐只覺得心臟被一只大手狠狠攥著,每攥一下就涌出血來,折磨著自己。 好像是知道程安沐的想法,陸夜白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安慰道,“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前天晚上的事情,他也沒有太久可以活了……” 感覺到懷里的人突然安靜了,陸夜白抿了抿唇,開口道,“因為之前他不配合alex,alex是用精神類藥物還有毒品控制他的,他腎臟除了問題,最多還能活半年?!?/br> 程安沐緊緊抓著陸夜白的衣服,手都有點顫抖了。 陸夜白伸手,把揣在口袋里的信封拿了出來,“這個,是他留給你的……” 程安沐從陸夜白懷里直起身子,接過信封,做了足足五分鐘的心理準備,才打開了信封,拿出了里面薄薄的信紙。 —— “安沐,見字如晤:這五個字這么多年來我每個月都寫一遍,可惜你一次都沒有看到過。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身體出問題了。重新回到京市,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找你,我想你記憶里只有小時候那個我,而不是現在拖著一副殘破身體,痛提線木偶一樣的我??墒俏矣秩滩蛔?,所以只能偷偷躲在角落看你,想著有一天你能再對我笑……” 見字如晤,程安沐淚如雨下,一封信看到結尾,大半張信紙都被眼淚打濕了。 “安沐,對不起,小時候的話我不能兌現了,但是我的心從第一次你接過我的糖,小聲跟我說謝謝開始就沒有變過。不要為我難過,比起你的難過,我更想從你臉上看到的是笑容。安沐,你一定要幸福,連我的那份一起?!?/br> 啪嗒—— 程安沐的一地眼淚打在結尾那顆畫上去的奶糖上,頓時暈開了筆跡,程安沐著急地想去擦,可是越擦那顆糖的印子越模糊,程安沐急得哭了出來,陸夜白心疼地程安沐擦眼淚,卻也沒有說什么。 程安沐抱著信紙過了好大一會才平復了情緒,不知道是盛躍楠的信讓程安沐開看了很多東西,還是這些淚水帶走了苦澀,程安沐居然覺得心里釋懷了很多。 他要的,只是自己幸福生活而已。 程安沐小心地把信紙塞回信封里,順帶那顆糖一起,小心地收好,有些深情償還不了,但真正的情深也是從來不需要償還的。 “大白,我餓了?!?/br> “好,這個涼了,我馬上去買,我讓關珊來陪你?!?/br>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程安沐為了另一個男人哭得這么傷心,陸夜白連直視程安沐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他就怕從那里看到的是自己不想看到的感情,所以買粥這種事本來可以不用他去,可是他居然忍不住想逃離。 逃避現實,陸夜白第一這么慫。 “大白——” 陸夜白剛一起身,就被程安沐拉住了手,“麻煩徐助理去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陸夜白身形一震,渾身有點僵硬,坐回病床邊也有點不自然,“要不等你出院了再說吧,你剛醒,要好好休息?!?/br> “不行,我要現在說?!?/br> 陸夜白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睛看著程安沐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掙扎的感覺如同在等待宣判,“……好,你說吧?!?/br> 程安沐看著陸夜白的模樣有點心酸,主動覆上了陸夜白的手,“大白,我一直把他當哥哥,從小都是……” 程安沐伸手捧著陸夜白的臉,讓陸夜白看著自己的眼睛,“他說要我一定要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對我好,行嗎?” 因為要想要的幸福,只有能給。 陸夜白看著程安沐的小臉,眼眶再度泛紅,靠近在程安沐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嗯,一定?!?/br> 程安沐鉆進陸夜白懷里,帶著笑容的臉頰里劃過一滴淚,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病房外,司南的手最終從門把上拿了下來,臉上帶著釋懷的笑容,往頂樓的院長辦公室走去—— “司醫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院長看著手里的辭職信,摘下眼鏡,滿臉舍不得的表情,“以你的才華,我這個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不論是你的技術,還是科研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應該被埋沒?!?/br> 司南笑了笑,“為醫者,胸懷天下,治病救人在哪里都一樣?!?/br> 院長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罷了,年輕人去歷練歷練也好,醫院里一直給你留著位置,你覺得差不多的時候,記得回來?!?/br> “知道了院長,你保重?!?/br> 司南淺笑,朝院長鞠了個躬,笑容一如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儒雅。 大年二十九。 就在每家都準備著明天的年夜飯,團團圓圓,其樂融融的時候,司南一個人拎著行李,登上了去南非的飛機,作為一名無國界志愿醫生,前往非洲。 司南突然有點理解當初丟下自己滿世界跑的父親,對于程安沐的感情,司南覺得自己需要跳出這個地方,好好地考慮一下。 那個男人的死,陸夜白的傷,每一樣都震撼著司南的神經,有時候理智的成全對誰都好。 “先生,麻煩系好安全帶,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br> “好,謝謝?!?/br> 司南看了一眼旁邊的位置沒有人,也沒有太在意,剛把安全帶系好,就聽見剛才的空間開口,“這位女士,請趕緊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帶,飛機正在滑行到跑道,馬上就要起飛了?!?/br> “好的,知道了?!?/br> 司南聽著這聲音有點熟悉,剛想回頭看一眼,開口的人一屁股就坐到了自己旁邊。 “南宮?” 司南皺了皺眉頭,有點吃驚居然會在這里遇到南宮果果,這馬上就是年三十了,她一個小姑娘去非洲干嘛。 “啊,司醫生,這么巧!” 南宮果果笑瞇瞇的,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按了呼喚鈴跟空姐要了一張小毯子。 “只有你一個人嗎?一個人去非洲?旅游嗎?” “不是啊——” 南宮果果搖頭,從包里翻出來一個小牌子,遞給司南,“司醫生,以后請多多關照啦!” 司南看著南宮果果的志愿者證,眉頭皺了起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啊,助人為樂嘛,我知道你去三年,我已經跟學校申請了延畢,我的志愿者也是三年??!” 司南還準備說什么,飛機已經在跑道上加速了,司南嘆了一口氣,把志愿者證還給了南宮果果。 萬丈高空,繁星點點。 司南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帶著眼罩睡得正熟的人,心里有點無奈,又有點感動,刻意調整了坐姿,好讓南宮果果靠得更舒服。 大年三十。 在醫院住了一起多星期,除了中間去了一趟公墓外,程安沐都乖乖配合醫生,所以肚子里的寶寶基本沒有什么大問題了,趁今天一早出了院,回家養胎過年。 別墅里喜氣洋洋的,大家都在樓下忙著,包餃子,準備年夜飯,貼春聯,撣塵,掛燈籠,只有程安沐一個人躺在樓上,特別無聊。 “大白,我想去包餃子,想去吃堅果,貼春聯,掛燈籠,想和孫媽學做菜,想和包子出去買煙花……” 陸夜白遞給程安沐一個柑橘,“明年吧,醫生說雖然現在沒什么大問題了,但還是要注意?!?/br> 程安沐可憐兮兮地抓著陸夜白的手,“難不成一直到寶寶出生我都要躺床上嗎,一年不走動我會變成豬的,手腳都會退化的!” “你變成退化豬也沒關系,我養你?!?/br> “誰要你養,我要下去好好過年……人家明明問過醫生,可以正常行動了……” 程安沐小聲嘀咕,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小模樣逗笑了陸夜白,陸夜白低頭親了程安沐的小臉一下,“燈籠留著給你和松松一起掛的,剛剛麋鹿拖地了,等水干了就讓你下去?!?/br> “啊,大白你最好了!” 程安沐一個激動勾著陸夜白的脖子親了一口,吧唧一聲,清脆響亮。 程安沐就是典型地撩了就跑系列,親玩就準備起床換衣服,可惜陸夜白可是這么容易就能讓她跑的—— 程安沐剛一扭頭,陸夜白扣住程安沐的頭,直接吻下去,居高臨下的吻,程安沐仰著頭,絲毫沒有抵擋的能力。 不知道是不是程安沐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兩天陸夜白的吻有點太……用力了…… 這是因為肚子里有寶寶晚上需求解決不了,所以統統從親親上討回來了嗎?! 吻得正甜,房門被人敲了敲,“差不多行了啊,從醫院親到家,你倆嘴不酸??!” 程安沐紅著臉推開陸夜白,瞪了一眼麋鹿,“我看是你個單身狗這兩天狗糧吃太多吧!” 確實,這兩天的病房就是秀恩愛大賽的表演場,宮律和關珊表演完,銀狐帶著老婆來一場,好不容易銀狐回去了,剛找到女朋友的灰熊又來秀一場,至于陸夜白和程安沐,堪稱最敬業選手,一直在秀,根本停不下來,所以這兩天麋鹿的小心靈是受到了暴擊。 “是!吃得我撐死了行吧!” 麋鹿翻了個白眼,“親夠了趕緊下來,豹子他們接鱷魚也差不多到了,掛一掛你們的燈籠出去吃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