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逃一般地從院里跑出來,左麒在一處亭臺邊停下,見四周沒了人,松氣的同時也不禁嘆了口氣。 一個人孤身慣了,他對親情并沒有多么大的渴望,霓落對他而言,也不過與外人無異,那日在怡月閣中,面對著那張臉所體會到的對死亡的恐懼已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故而不論她現在露出再親切的笑容,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逃避。 少年無聊地四處張望,瞥見某王爺行色匆匆地從府外回來,本因著好奇想跟上去瞧瞧,又覺得不太妥當,便作罷,于是一個人坐在亭臺邊上,吹著冷風發呆。 蒼翊頂著一張紅腫的臉進屋時,將正端著水盆自屋里出來的靈犀嚇了一跳,眼神閃躲著不知往哪里放,只得迅速低下頭去。 “公子呢?”蒼翊問。 “在……在屋里?!?/br> 也不管她是何反應,蒼翊直接擦身而過,靈犀朝著屋里望了望,暗自琢磨著要不要取些冰袋和藥油回來。 “瑾竹……” 剛進門喚了一聲,里屋聽到動靜的人已經走了出來,一眼瞧見他臉上的紅印,不由得愣在原地。 蒼翊一把將人摟進懷里,循著頸窩蹭了蹭道:“怎么了,作何這樣看著我?” 南宮若塵抬手,以指尖輕碰他側臉:“疼嗎?” 蒼翊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將他修長的指尖握進手里:“不妨事,他打了這一巴掌氣也就消了,本也是我該受的?!?/br> 他自作主張做了這些事,不可否認給身為帝王的兄長添了不少麻煩,這幾日不讓他去上朝也是為了讓他避避風頭。 再者皇兄越是強勢,太后那邊他便越有優勢,想起今日從未央宮中出來,遠處站著的墨言姑姑,瞧著自己被打的臉面露心疼欲言又止的模樣,待回到棲鸞殿后,想必也會如實告知太后的,太后素來疼他,能因此軟下心來原諒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他在心中思量,見面前這人還一直盯在自己臉上,笑著輕撫他的鬢發:“心疼了?” “……” “沒事的,說來今日倒還確定了一件事?!彼嗽谧琅宰?,轉移話題道:“我一直不明,蒼燁暗中培養了諸多勢力,他所做之事皇兄是否知情,在宮中我本是試探著一問,竟果然如我所想?!?/br> 他將今日發生在未央宮中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直至此時他仍免不了覺得心驚。 郢州之行,其他地方得大皇子相助倒還在情理之中,唯有月華國來人,秦戟雖是丞相之子,逃離至邊境也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而已,他又如何能那般明確地得知鄭婁生等人的身份,如若他并非逃離,而是受皇命特意前往邊境,那便很容易說得通了。 帝王之心,果然隱晦難測! 蒼翊仍在感慨,南宮若塵確也被完全帶離了思緒。 若當真一切都在慶元帝意料之中,這樣的帝王,難道不會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嗎? 他下意識緊了緊手,卻忘了自己的手還被某人握在掌中,便如同回握一般,將兩只手緊緊扣在了一起。 蒼翊瞬間回神,沖他一笑。 “近幾日無事,我帶你出去逛逛吧?!?/br> 不同于以往的躲躲藏藏,他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帶著人出門閑逛:“索性還未用膳,不如就出去吃吧,走,我帶你去……” 他興致沖沖地便要拉著人走,一時沒有拉動不由回頭去看,對上那人頗為怪異的眼神,蒼翊心有所感,臉色一沉。 他現在這張臉,出去招搖過市的話,大抵會丟的連里子都不剩了! “上些藥吧?!蹦蠈m若塵無奈。 正巧靈犀機靈取了東西來,南宮若塵用冰袋替他敷了會兒,舀了些藥膏涂在他臉上,輕輕地按揉著。 于是某王爺片刻之前的一點小郁悶瞬間消散,光明正大地打量近在眼前的俊顏,只覺得再挨上一巴掌都值了。 “王爺!” 蒼翊正沉浸在美色之中,伴著叩門聲的輕喚,妙風在門外道:“宮里來人了?!?/br> “是什么人?” “是禁衛軍,要帶走霓落姑娘?!?/br> 兩人對視一眼,也來不及多做整理,匆匆趕了出去,人已被帶至府門口,領隊之人正候在府外,待蒼翊出來,恭敬行禮道:“卑職奉皇上之命,帶此人入刑部候審?!?/br> “既是皇命,本王自然不會阻攔?!?/br> 見翊王沒有為難,那人明顯松了口氣,下令將人帶走,霓落還在朝著府門中張望,始終不見期望中的身影,苦澀一笑,對著蒼翊鞠了一躬,轉身隨著禁衛軍離開了王府。 而在王府偏遠之處的院墻之上,少年彎著身子坐著,視線緊盯在逐漸遠去的某道身影上。 “何不去送送她?”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白色身影,輕柔的聲音聽著便莫名讓人舒心。 左麒道:“我挺怕她的?!?/br> 南宮若塵亦不再多問,目送著人群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 …… ☆、言論 近些天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定,昨日還燦如烈陽當空的天今日便多了厚厚的一層烏云,抬頭望去,只覺得沉甸甸地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三皇子被禁足在府,倒也不驕不躁,不知從何處折來幾枝寒梅,此時正站在窗前,耐著性子修剪著,看上去十分專注。 房門被人推開,連爵快速走進,走至跟前低頭道:“殿下,行動失敗了?!?/br> “人呢?” “已被帶進刑部大牢,派了人嚴加看守,再想動手,只怕……” 他本是奉命將人劫走,最不濟也得取了她的性命,豈料行動失敗,他不明白那人為何會在一夕之間舍了他們之間的合作而轉投了翊王,但那人知道他們太多的秘密,絕不能讓她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