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很亮。

    今天的海面很平靜，無風，無浪。

    漁船上的照明設備除了掛在船圍欄上的幾盞老式馬燈，還有掛在桅桿上的黃泉神燈。

    在這片詭異的黃泉歸墟的海域，我們怕探照燈的光亮吸引怪異生物，所以沒開，有黃泉神燈這盞神燈的亮度就足夠了，這盞神燈很古怪，古怪的令人難以想象。

    它的燈火不僅在風中微絲不動，而且越黑暗它越亮。

    似乎是一盞能讓人生出希望的神燈。

    似乎是一盞能刺破黑暗照出黎明的啟明燈。

    似乎是一盞能指引迷茫人生的引航燈。

    莊羽看著桅桿上的這盞散發著讓人溫暖的橘黃色光芒的神燈，對我說道，之前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但看著這盞神奇的黃泉神燈，我似乎感到神真的存在。

    我笑道，甲骨文中“神”的寫法就是左旋轉結合右旋轉的字體，看起來就像兩只旋轉于天地之間的飛碟，這說明“神”根本就是外星人嘛！

    莊羽道，我指得不是這個神！

    我說，那你的意思是“神”另有其人？

    莊羽指了指黃泉神燈道，如果我們猜錯的話，黃泉神燈背后的秘密就是諸神的秘密。

    我說，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女媧娘娘在媧皇宮的三根神柱上曾提到過神，估計她說的神和你說的神應該指得是同一批人，那就是黃泉神燈的擁有者。

    莊羽道，按照你們從萬峰前輩那里得來的傳說，這個黃泉神燈的擁有者名為阿難神，隸屬于上古巨人族，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巨人族存在？

    我說，這個就不好說了，自古以來巨人傳說一抓一大把，在“感生神話”傳說中華胥氏履巨人足跡有孕而生伏羲，羌嫄履巨人足跡而生周人祖先。除了這樣的傳說之外，還有龍伯國巨人龍伯在渤海上釣烏龜，巨人夸父追逐小太陽，秦始皇曾見到過海中漂浮的巨人尸體，古蜀大洪水時候有巨人尸體鱉靈復活治水，這么多關于巨人的傳說其背后都應該有一個故事發生的源頭，或許就真如萬峰前輩說的那樣，在遠古時期有巨人國度。

    莊羽道，他們真的有著電視里演的那種神仙的能力嗎？

    我說，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古蜀巨尸鱉靈復活幻化成神龍吸水而治水，如果這個傳說不是隱喻鱉靈治水的功德，而指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那么巨人族就擁有變化的能力。在萬峰前輩的傳說中，巨人阿難得到智慧神的啟示躲避流星火雨的天災，曾在天空飛翔，那么說明巨人族擁有飛翔的能力，照這么推測的話，巨人族真是神仙也說不準。

    莊羽道，在傳說中巨人族是至上存在造的第一批人，如果咱們證明了巨人族存在，那么在巨人族的背后或許就真的有至上之神存在，或許這個至上之神才是真正的造物主。

    我說，按照巨人族神話傳說來看，確實是至上存在創造的巨人族，但這根本就是神話啊，以咱們微薄的智慧又怎么能知曉至上存在是什么呢？這個世界上并不一定每一件事都有答案的，秘密就像這浩瀚的深海深處，總有人類難以企及之處！

    莊羽點頭道，是啊，秘密無窮而人生命有限，以有限的生命又怎么能追逐無限的秘密？現在我只是希望咱們能進入歸墟內部，解開我們身上的頑疾解開可以解開的謎團，然后安全出來，然后……

    她說到這里，停下來，含情脈脈的向我看來，不過眼神卻透漏著不易覺察的憂傷，不過這時候我的小心臟已經融化在她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怎么又能感到到那微妙的異樣？

    面對她的柔情似水，我不由得看癡了，然后挪動著身子就向她靠去，而且嘟起了嘴巴。

    下一刻，我嗅到了她身上獨特的味道，那味道難以形容，總歸是我當初在通天靈宮之中趴在她肩膀上嗅到的味道……

    再下一刻，我見她閉上了眼睛……

    正當我要在這月光下，在月老見證下享受這美妙一刻的時候，莊羽本已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一把推開我，然后叫道，不好，有東西向我們的船只靠攏！

    卻不知是哪個不知死的怪物破壞我的好事，咱們下回接著說。

    第四十四章 海底世界（3）

    我一個不防備，被她一把推倒，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心中滿腔的熱火頓時如澆了一盆涼水，瞬間熄滅。

    莊羽這種“凝神聆聽”的能力就是她所掌握的秘術“八方來音”了。

    她說有怪物，那絕對就有怪物。

    聽了她的話，我急忙一把摸起身邊的ak，站起身叫道，怪物在哪？

    莊羽這個時候正立在甲板上，右手環于右耳上，向著船尾方向聆聽，聽我問話，出口道，水底生物，根據游水發出的聲響估測物體所占的體積大約在二百多立方米，是個體長二十米的巨無霸，此時距離我們大約一千米，游水速度不太快，但估計一分鐘后也能抵達我們所在的方位。

    我說，或許是個過路的吧，沒必要這么緊張，咱們還是繼續……

    莊羽瞥了我一眼道，咱們倆負責警戒，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要時刻準備戰斗。

    我聳了聳肩道，好吧，那你說接下來干什么？

    莊羽道，如果是個夜晚遛彎的家伙倒沒什么擔心的，看看再說。

    說完這話，她繼續向船尾方向聆聽，并實時播報新的情況：

    “那水中怪物似乎發現咱們的船只，改變了游動方向！”

    “那水中怪物距離我們三點鐘方向二百米外！”

    我邊聽莊羽的播報，邊用夜視鏡對著海面觀察，果然發現三點鐘方向的水面有一條粗大的水線，應是怪物在水中游動造成的。

    那怪物游動卻不是很快速，但短短十秒鐘后也靠近了我們的船只。

    這時，莊羽將手從耳朵邊拿下來，長出一口氣道，或許我謹慎過頭了，那水中怪物就是一個偶爾路過的。

    果然如莊羽所說，那怪物不僅在即將碰到我們船只之前刻意避開了我們的船只，而且接下來路過我們船只的時候根本沒做停留，繼續游向前方。

    我見怪物遠去，扔掉夜視儀，一把抱住莊羽道，我看你這次還跑的了？

    莊羽叫了聲，好粗魯！然后就在懷中掙扎起來。

    不過她的掙扎也并非是真的掙扎，做做樣子而已，掙扎了三秒鐘就干脆將頭靠在我懷中一動不動了。

    她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我卻感覺這團冰冷那么的溫暖。

    我就那樣抱著她，似乎感覺擁抱了整個天下，覺得為了她就是再艱難再危險也不算個事。

    這一刻，我忽然有這樣一個感覺，如果真的遇到危險讓我以身代之，或許我會連考慮都不考慮。

    這個時候我忽然明白，真正的情感是不需要邏輯的，真正的情感是不需要分清一二三四五的，在真正的感情面前，世間所有的推測、推理、邏輯都失去了作用。

    這個時候我也在心底也真正領悟了二叔臨行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那些關于選擇的對話。

    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有意識選擇，這種選擇發生在權衡利弊的邏輯推導之后。

    一種是無意識選擇，這種選擇發生在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由于時間太短，選擇的人根本來不及思考從而直接做出回應。

    要比較這兩種選擇的話，第二種選擇往往比第一種選擇帶有悲劇性。

    因為帶有邏輯思考的選擇，往往是逐利避害的，這是基于人天性的選擇。

    既然是逐利避害，那就不會傷及自身。

    然而第二種選擇卻帶有悲劇性，因為突發事故的產生，不會讓你有時間思考和權衡利弊，而是讓你下意識的做出應對，諸如一個母親看到孩子出現危險，奮不顧身的撲上去。諸如一個老師看到學生有危險，奮不顧身的將學生推開而自己身喪車輪之下。諸如一個人見到有孩童落水奮不顧身的跳入水中，在跳進水中的那一刻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游泳水平有限或者自己正身患重病……

    這種無意識的選擇真的是無意識嗎？

    非也！

    恰恰是意識的最高級形式，那就是精神。

    這種選擇往往是一個人精神的體現。

    基于精神的選擇有時候悲劇，但卻比有邏輯的選擇更有力量。

    所以他們在這種選擇中雖然悲劇了，但卻是實打實的一等一的英雄。

    英雄和悲劇這兩個詞語往往是連在一塊的。

    正因為了有了英雄的存在，才讓我們感受到了榜樣的力量。

    英雄的力量，讓我們看到了人真正的內在本性，看到了那種人性的光輝。才讓我們感到這個世界是有未來的，而不僅僅是狗撕貓咬。

    懷中抱著心愛的人，我卻開小差了，真是欠打。

    莊羽似乎感應到了我一心二用，抬頭微笑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說沒什么。

    她嬌嗔道，還說沒什么呢！

    我狡辯道，真的沒什么……

    說完這話，我正準備一親芳澤，誰知身后傳來嘩啦一聲巨響。

    我和莊羽頓時吃了一驚，迅速分開，然后向船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將我們驚得三魂離了身，七魄移了位。

    從水底冒出的怪物，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深海章魚，體型龐大，觸手得有十多米，其中幾只觸手已經吸附在了船頭甲板上，另外幾只則在空中飛舞著，這感覺跟當初在西域魔山見到那萬年樹妖似的。

    怪我們太大意了，以為剛才危機解除就沒啥事了，所以兩人的心思都轉到了享受這美好的時光中了，沒曾想卻出現了怪物。

    莊羽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也沒有將心神分散開探查，所以怪物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船頭我們都沒察覺。

    雖然我們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但是這樣一只巨大的章魚猛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也將我們嚇了個半死。

    莊羽驚叫道，這家伙應該就是剛才路過咱們船只的那個水中怪物。

    我說，它怎么又折回來了呢？

    莊羽道，誰知道！

    說完這話，兩人迅速從地面上摸起了武器，于此同時，莊羽嘴里發出了尖嘯，那是我們約定的三聲短促的尖叫！

    只要這個嘯聲出現，船艙里的人就知道外面出現了險情。

    叫聲過后，莊羽看著八爪魚的眼珠子一步步的后退，但見八爪魚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如同成人頭顱那么大，看上一眼就感到驚悚。

    我二話沒說一個箭步沖到莊羽身前，然后對著章魚勾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而出，全部射進了大章魚體內，但是卻沒有對大章魚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而激起了它的兇性，一只觸手耍一下伸直，直接向我們揮來。

    此時我們所站的距離，恰好在它觸手攻擊范圍之內，危機之下，我轉身拉起莊羽的手嗖嗖跑向船尾。

    及至船尾，剛站穩身子，八爪魚的觸手就打在了甲板上，那驚天的動地的啪嗒聲，我都替那只“章魚哥”感到手疼。

    這個時候，船艙內眾人已經醒了過來，最先跑出來的是曹有為，當他看到船中揮舞的章魚爪子的時候，大叫一聲，我靠，這什么玩意。

    我以為他要直接沖向怪物，與之決一死戰，誰知這家伙喊完之后竟然迅速折回了船艙。

    這一折返不要緊，頓時和正準備出來的柳若風撞了個滿懷。

    柳若風問，外面什么東西？

    曹有為道，我不知道，一只好大的手，上面好多吸盤。

    徐人信叫道，天啊，不會是章魚祖宗跟來了吧！

    我聽了這對話，大聲叫道，沒錯，就是一只巨大的章魚！

    柳若風叫道，快用神經槍??！